老夫人等人細看了那白氏頭上的髮釵,也是心驚不已。而老太爺和蘇偉看了,則是大怒!
老夫人怒喝:「放肆!你一個妾室,也敢配戴這樣的首飾?」
蘇偉則是輕蔑地看了白氏一眼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分,主母才能配戴的鳳頭釵,是你能戴的嗎?」
在這大淵,是最看重嫡庶了。鳳頭釵,只有正妻和嫡女才能配戴。而且這只是皇室以外的富貴人家才能配戴的只有鳳頭,沒有鳳尾的金、銀、玉釵,故名鳳頭釵。
靜依也是先前聽何嬤嬤說起時才知道的。白氏頭上戴的鳳頭釵,正是那日蘇靜微從自己這裏拿走的幾支金釵中的一支。那日靜依一早便知道蘇靜微會來自己的院子,又聽何嬤嬤說起,這蘇靜微趁着母親養病,沒少從自己這裏哄騙好東西。所以,那日靜依刻意將母親留給自己的幾支金釵隨意的散放在長几上,就是為了引起蘇靜微的注意。
兩個月前,蘇靜微戴着這支鳳頭釵來給白氏請安,被白氏喝斥了一頓,將這支釵沒收了去。
這些日子,蘇偉一直沒來過後院兒,偶爾來一趟,也是向老夫人請了安就走,從未正眼瞧過白氏一眼。白氏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這鳳頭釵,她曾偷偷在自己院子中戴過幾次,無人發現。後來膽子漸漸大了,又覺得老夫人是自己的親姨母,那顧氏又不在府上,誰能將她如何?
白氏最近這些日子來老夫人這裏請安,也是戴着這支鳳頭釵。也不知是老夫人沒瞧見,還是瞧見了故作不知。如此一來,這白氏的膽子便更大了,竟是光明正大地戴着它,在府中四處顯擺,生怕別人不知道她逾越了一般。不想今日,竟是被逮了個正着。
蘇靜微此時也意識到自己的娘親犯了大忌!竟然敢私自佩戴只有正妻才有資格佩戴的鳳頭釵,這可是要被夫家遣出府的!蘇靜微想到此,忙跪在地上,哭道:「父親、母親,都是孩兒的不好。是孩兒從妹妹那裏借來的首飾,卻不想裏面會有支鳳頭釵,請父親、母親恕罪!」
靜依的眼中閃過一道暗茫,好個蘇靜微,這是指自己故意將這鳳頭釵夾在了首飾中,想要陷害她們母女了。靜依面上不動聲色,像是沒有聽懂蘇靜微的話,反而甜甜一笑道:「是呀。爺爺,我想起來了。我出府前,有一次,姐姐來找我說話。看到了長几上的幾支金釵,姐姐說很喜歡,便借了去。只是當時,我沒有細看,也許裏面是夾了一支鳳頭釵。」
靜依這聽似在為白氏辯解的話,卻是將白氏母女齊齊地推向了深淵!一個庶女,肖想嫡女的首飾,居然還堂而皇之的將東西拿走!什麼借走?分明是看靜依年紀小好騙罷了!庶女佩戴逾矩的首飾,被妾室看到了,不但不加以責罰,反而將其收為己用,簡直是毫無規矩可言!
蘇偉聽了靜依的話,怒道:「你身為妾室,不知道好好服侍夫人,身為靜微的生母,竟是如此的教導女兒的嗎?哼!居然哄騙嫡妹妹的東西!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蘇偉說到最後,重拍了一下桌子,那桌子上的茶杯被震的微晃了晃,竟是有些茶水溢了出來。
老夫人原想着為白氏說兩句好話,可眼下,看到蘇偉和老太爺都是盛怒,她也不敢再為白氏說什麼了。她若有所思的看了靜依一眼,這個丫頭看起來天真無邪,剛才說話時,也是一臉的童真,應當是沒有那麼多的心思的。莫非只是巧合?
屋子裏,一片靜謐。正在此是,門外的帘子被人掀起,是蘇謙到了。
蘇謙進屋向眾人施了禮,看了癱坐在地上的白氏,面上一緊。再看向一旁跪着的靜微,見她低着頭在輕泣,蘇謙心中暗惱:真是沒用!
蘇謙因無法從二人身上看出端倪,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好站在一旁,低着頭,沒人能看清楚他的表情和眼神。
蘇偉淡淡地暼了蘇謙一眼,對顧氏道:「你是府上的主母,此事,原就是你和靜依受了委屈,自當是由你來處置。這賤妾犯了大忌,就是將她趕出府去,也沒人能說半個不字,你也不必顧念她的臉面。對了,我昨兒收到了清兒的來信,他說過幾日就會和大哥一起回京了。」
蘇偉這後面的話是說給老夫人聽的,靜依的舅舅是威遠大將軍,兩年前,奉命鎮守西北。去時,將蘇清一併帶走了。蘇偉現在說這個,就是要告訴老夫人,顧氏的長兄要回京了,如果讓他知道自己的親妹妹在候府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只怕是不會輕易罷休的。
老夫人的眼光果然是閃了閃,手也不自覺地握緊了拐杖。老夫人看了蘇謙一眼,長吁了一口氣道:「偉兒說的不錯。此事就依兒媳婦的意思處置吧。」
顧氏聽了,面上並未半點喜悅之情,反而是一臉的憂思。靜依看了,知道這是母親思念大哥了。
靜依走近顧氏輕道:「母親,大哥和舅舅要回京了,咱們應該高興才是呀!莫讓不相干的人壞了母親的心情,憑白地惹母親傷心!」
蘇明也開口勸道:「是呀,母親,咱們很快就能見到舅舅和大哥了。母親該高興才是!」
顧氏輕笑了笑,眼神溫柔地看了兩個孩子一眼,轉頭對老夫人道:「老夫人剛才也說了,好歹也要念在她為候爺生兒育女的份兒上,饒她一次。只是,這府里的規矩不能亂。不如,就讓她到祠堂里跪滿三日,再罰她一年的月錢。跪滿三日後,再杖責二十,以示警戒!至於靜微嘛,到底也是候爺的骨肉,就在自己的院子裏禁足三個月,再找幾個資深的嬤嬤好好教導一番就是了。畢竟是年幼,好好教導一番,還是我候府的千金大小姐。父親和老夫人以為如何呢?」
老太爺點了點頭,到底是大家出身的千金,還是明白事理,知道顧念老夫人的情面的。
靜依眨了眨眼,母親說的是『父親和老夫人』而不是『父親和母親』,可見母親與祖母並不親近。莫非母親的事,與這老夫人有關?
老夫人的臉上似笑非笑:「如此也好。白氏,靜微還不快快謝過夫人的大度!」
白氏和靜微跪向顧氏道:「多謝夫人(母親)!」
白氏和靜微退了出去。其它人則是各自回房,換了衣服,又梳洗了一番。再聚到了前廳一起用了晚膳,便各自散去。
靜依走在回院子的路上,有些心不在焉。有兩次,差點兒撞到樹上。
她身後的何嬤嬤道:「小姐,這是怎麼了?從剛才用膳時,奴婢就發現您有些不對勁兒,可是哪裏不舒服?莫不是頭又疼了?」
靜依笑了笑,道:「嬤嬤,都多久了,我哪裏還會頭疼?」
這時,有一名丫環匆匆忙忙地跑過來道:「二小姐,二小姐快等等。老太爺,老太爺那裏不好了!」
靜依的心『咯噔』一下,剛才用膳時,祖父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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