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牧在一旁插嘴道:「此事還要感激大人,若非大人賜我紫篁劍,他們手中又都是些骨矛石刀,恐怕這次我也凶多吉少。」
兌澤嘆了口氣道:「這倒不用感激我,也是你立功所該得的。只是如此看來,這東夷上層的權利爭鬥遠超過我們的想像。不知與他們的結盟是福是禍啊。」
力牧和木璃在一旁,皆是默然不語。
兌澤想了想,又道:「此次前來,我帶了一千柄青銅劍和一萬枚青銅箭簇。本是為了結盟事宜,大王讓我擇機在東夷買通貴人,進獻東皓所用。多虧昨夜公主身處險境,倒栽贓了力牧,反堵住東夷權貴的嘴,讓結盟更成了定局。況且若是總有那麼多人想謀刺公主,也是防不勝防。為了公主的安全,也為了兩國結盟的順利,我且先贈公主一百柄劍和一千枚箭簇,公主可讓護衛先裝備起來,也可儘量護得公主周全。」
力牧大喜,趕忙拉着木璃給兌澤道謝。
木璃一聽這劍的材質便是與昨夜力牧殺敵所用寶劍是一樣的,雖然不及力牧的鋒利,可也是難得的利器,自然也是歡喜得緊,忙也向兌澤謝了。
兌澤笑着道:「些許之物,公主不必客氣,本來這些物件便是要給你們東夷的,能夠在公主手裏,那也是自己人,我自然更加放心許多。唉,只是這幾日天天都在你們大王的宮裏飲宴,我也是有幾分煩悶。所幸今日無事,不若兩位留下陪我一起用個晚膳如何?就算答謝我了。」
木璃看了力牧一眼,也是有些無奈。今晚既然陪兌澤吃飯,自然少不得飲酒,如此明日就不用想着去神廟了。只是剛拿了東西,就要拒絕兌澤,也說不過去,想了想便點頭應了,至於神廟,只得改天再去了。
兌澤自是高興,忙差人去備酒菜。木璃也趕緊挑了柄最好的劍把自己的石刀換了,再讓護衛們把兵器都換了。兌澤又讓雷豹帶了人跟着木璃的護衛一起把剩下的東西運了回去。
不一會兒,酒菜備齊,三人坐在一起痛快吃喝起來。沒了大王和那些貴族,兌澤自然沒什麼拘束;力牧乃是兌澤弟子,有段日子就和兌澤吃住在一起,在彭城也是與兌澤吃喝慣了的,雖然不敢太過放肆,但也比和那些王公大臣在一起輕鬆許多;至於木璃,一個女孩子家,又是公主,自然更是無所顧忌。菜色雖然沒有宮裏的好,但三個人在一起,卻比前兩夜開心了許多。
吃喝了半晌,兌澤嘆了口氣,道:「我一直以為就我九黎上下勾心鬥角、爭權奪利,卻沒想到你們東夷也是如此,比我九黎更是不遑多讓。」
木璃往嘴裏塞了口菜,又喝了杯酒道:「兌澤大人不知,我們還羨慕你們九黎呢,你們至少上面都有巫神們鎮着,下面縱有爭鬥,也是小打小鬧,絕不敢太過分。我們這裏呢?這十幾年裏,我們這裏已經換了兩個大王了,大族也沒了幾家。若非這次新王上任,我木族也便沒了出頭之日。」說着便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弟弟,還有那些死在戰亂中的族人,又自傷心了起來。
兌澤趕緊安慰道:「公主且寬心,木族遭遇大變,卻絕處逢生,自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日後在公主手裏必定發揚光大,更何況又找到了木威,有他助你,成就定會如日中天。」
力牧也勸道:「正是如此,姐姐且聽大人的話,好好生活,我必助你讓木族的名號再次響徹東夷。」
木璃白了力牧一眼道:「我何用你管?你這幾天且好好在家練你的箭術。我東夷以弓箭定天下,我木家箭術也是赫赫威名。你自小失散,如今刀劍拳腳確實不弱,可我家的『絕雁術』你是只得其表,已忘其神。明日開始還須好好練習。」
兌澤一愣:「東夷箭法我是素來十分仰慕的,不過『絕雁術』,我卻是第一次聽到,你們木家的絕學?」
木璃眼圈有些發紅,點點頭道:「是我父親傳給我姐弟的弓箭之術。可惜我這弟弟自幼年失散後,便沒人教導了。昨夜我看他手法依舊,可準頭已是大失。若是連我姐弟二人都練不好這門箭術,將來到了九泉之下,如何再見我們的父母。」
兌澤一聽是凡人的武技,雖然沒什麼興趣,但仍對力牧正色道:「既然是你家傳的武功,卻是不可輕怠,必要將此術練到出神入化方可。且此處乃是東夷,若比較拳腳刀劍,我等自然不懼,可若有人要與你比試弓箭,你如何應對?還能丟了你父母的臉面不成?」
木璃聽了想了想,也是點頭道:「兌澤大人說的是,如此你便天天在家待着,先把這『絕雁術』練熟了再說。」
力牧聽了忙問道:「姐姐,那這去神廟之事?」
木璃眼睛一瞪:「放着家裏父親傳下的箭術不練,就想着去玩,等你練熟了再說。」
力牧應了,卻是滿腹委屈,心道這神廟分明也是你叫我去的,哪裏是自己想去來着,卻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又想想多事之秋,還是少出去惹事的好,便不再說話了。
過了幾日,坊間突然開始傳說,木威在宮中比武大發神威,引得大王為之側目,極為欣賞,故大王已有意將東靈公主許給木威。傳聞一出,全城譁然。便如木璃一般,這東靈公主也是東夷男子心目中人人都想娶的女神。且不說東靈公主的相貌便是那一等一的美艷,單是她的嫁妝,就能讓所有人激動不已。
消息傳開後,大家都在等王宮的表態,到底是承認還是否認。可宮裏始終沒有任何說法傳出。大家都以為這是大王的默認,於是大伙兒又開始憤憤不平起來。東夷的兩位待嫁佳人,一位是木威的姐姐,原本大家期待的嫁妝已是至少被木威分走大半;另一位是大王的愛女,嫁妝不菲,如今竟也要落到木威手裏。東夷的青年才俊們又開始摩拳擦掌,準備教訓一下這個貪得無厭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輕人。
力牧天天在他的小院被木璃監督着練箭,足不出戶,也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木璃怕他分心,也沒告訴他。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外面想要教訓木威的人卻一直等不到木威出現,也漸漸沒了找他爭鬥的急切之心。
這一日,力牧站在院子裏,面前土中插了十支羽箭。力牧看着遠處的草靶,慢慢從地上抽出了第一支箭,深深吸了口氣,將手中的弓弦拉滿,嗖,箭飛了出去。力牧左手持弓不動,右手不停地從地上將箭矢拔起,搭弓射出。等這十支箭都射完了,力牧才把那口氣呼了出去。前面有小廝抬着箭靶跑了過來,十箭皆中紅心。
「好,一氣十箭,箭箭紅心,只花了十息時間,這『絕雁術』你已小成。」木璃拍着手,笑道。
「小成?」力牧有些不服氣:「你不是說此術若是大成,一氣十箭嗎?我連發十箭,箭箭命中靶心,如何還是小成?」
木璃哼了一聲,不屑道:「『絕雁術』,顧名思義,射的便是雁。靶是死的,雁是活的,一個在地上放着,一個卻是在天上飛。你只是剛會射靶,還沒學會射雁,若哪天能將天上的大雁也這樣連射十隻,便是大成。」
力牧泄了口氣,道:「這大雁北歸南飛都有季節,平日哪有?況且在這院子裏,哪裏便能輕易見到什麼大雁,我又能如何練習?」
木璃笑道:「沒事,你如今小成,對付這陽穀城的貴族已是夠了,這大成之事以後慢慢再說。既然如此,你今晚好好洗漱,明日一早便隨我去神廟吧。」
力牧答應了,收拾了弓箭,便去洗澡,心裏卻一直想着後面該如何練習。
第二日一早,木旗指揮下人準備了車馬,木璃與力牧上了車,便與護衛一起去了神廟。
來到神廟外,力牧與木璃下了車,只見廟門上方掛着一塊木匾,上刻了一個模糊的女神模樣,蛇身人首,旁邊還有四個大字『女媧神廟』。廟門外無數的善男信女皆跪地磕頭,進獻瓜果供品,卻並不進入廟門。
木璃見力牧奇怪,便與他道:「這些都是平民,平日是不許進廟的,只有我們這些貴族才可以隨時到廟裏祈福。」
力牧嘆了口氣,也不說什麼,只是捋了捋衣衫,便隨木璃走進了神廟。
進了神廟大殿,正中立着一尊神像,蛇身人首,卻是栩栩如生。神像前供着牛羊豬三牲,也有數人正在虔誠參拜。
力牧細細打量神像,卻不由啞然失笑,這神像還真是酷似他認識的一個人,正是闖禍精安娜。
「來,快隨我跪拜磕頭,感謝上蒼保佑,祈求神靈佑護。」木璃拉了拉力牧的衣袖。
力牧無奈,隨着木璃跪倒,心裏卻想這安娜如何能保佑得了這裏的人。若真有那樣的能力,自己便回去與她說,讓她把九黎的巫神都滅了,也是清淨。可惜安娜沒法以真身降臨伊星,不然她來這東夷一現身,東夷又怎可能與九黎結盟,自然會助着自己去對付蚩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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