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鬼傳 第二十章 九死一生

    蒼月笑眯眯看着走在隊伍前列的段雲龍。剛才一番話後，果然讓對方乖乖就範，立刻毫無條件的帶上了自己。

    「會死的！」

    段雲龍冷冷在隊伍里警告道「你可知道我們將面臨的是什麼麼？！」

    蒼月意志堅定的點點頭說道「突厥的子民可沒有軟骨頭！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戰場之上！」

    「隨便你！哼！」

    段雲龍頭也不回的繼續前進，不過臨走時扔下一句話「等下開戰，你必須呆在老子身邊！這是軍令！」

    段雲龍的話雖然不好聽，但是這份灼熱的心意，還是讓蒼月面紅耳赤的低下頭，再也不敢多看他一眼。

    蒼月心中猶如小兔亂撞般噗通狂跳起來，臉頰也覺得微微有些發紅髮脹。

    夜色撩人。

    段雲龍率領着八千鐵衛人銜草、馬裹蹄，悄無聲息的在黑夜的大漠中匆匆行軍。不過有蒼月作為嚮導，就不需要他對着地圖察看方位和距離，極大減輕了段雲龍的壓力。

    「黑石要塞」座落在「黑石山林」關隘的狹長入口處，當年是突厥為了防範漠北遊民突襲大本營而設立。

    整座要塞由磚石結構混合築成，每面土城牆高約二三十丈，長約數十丈，要塞四角各設立一處瞭望台和射擊孔。

    本來要塞內常駐軍有三、四千人。由於冬季風暴太猛烈，草原遭受百年罕見的雪災，而要塞里又缺乏大量禦寒之物，因此頡利可汗才將駐軍暫時撤回大營安頓。

    本來待來年春年花開之際在將派大軍前往駐紮，誰料想卻被回訖和吐蕃鑽了空子，趁着要塞守備不足發動大軍突然襲擊，這才一舉將「黑石要塞」攻克佔領。

    不過阿舍利派去馳援的前鋒大軍，為何沒有及時支援「黑石要塞」呢？段雲龍一路上都在苦苦思考這個奇怪的問題。

    在大軍渡過「格蘭河」後，漆黑的天際里已經漸漸泛起了魚肚白。留給他們的時間恐怕不多了。

    按照蒼月的指引，只要穿過沙漠的「洱海」地帶，便能抵達「黑石要塞」前哨崗，眾人如果馬不停蹄繼續急行軍的話，必會在午時之前悄悄摸到要塞的西側山麓。

    段雲龍將手中的半塊乾酪餅遞給蒼月，經過一夜的快速前進，大家不僅體能都快到了極限，而且腹中也都空空如也，不過鑑於情況危急，他們只能將就的邊走邊吃了。

    不一會兒，段雲龍來到一處小沙丘上，隱約看到不遠處似乎有陣陣炊煙升起。

    「慢！」

    段雲龍做出一個隱蔽的手勢，於是鐵衛便按一千人的編隊，分成八隊人馬四下散開嚴陣以待。

    「前方就是『黑石要塞』的前沿哨卡，莫非敵軍已經開始朝突厥大本營開拔了麼？！」

    段雲龍心中暗暗一驚，顯然敵人行軍的速度遠遠超出他的預料。本想趁着對方立足未穩之際，來個突然打擊、裏應外合將敵軍驅逐出要塞。

    可當看到對面哨卡里升起做飯的炊煙，這不說明敵軍並未在「黑石要塞」過多停留麼？！

    而跨過要塞後的突厥卻再也無險可守！只能和敵軍在莽莽草原上展開殘酷的對攻搏殺，這對於人數處於絕對劣勢的突厥大軍，卻是極其殘酷的現實。

    「趁他們在吃飯，我們可以突襲過去端掉這個據點！」

    蒼月悄悄摸到段雲龍身邊見他心事重重，於是悄聲安慰道「天無絕人之路，即使敵軍已經越過要塞，我們這裏的八千精兵也可以趁亂打敵人一個猝手不及啊！」

    段雲龍望了眼身邊這位皮膚黝黑的突厥少女，心中不免泛起一陣惆悵。在他模糊的記憶中，始終有一個倩影縈繞在腦海中不曾消逝。可是任憑他如何努力回憶，卻依然得不到半點想要的答案。

    莫非記憶中的女子，也如面前蒼月般充滿了健朗和活力麼？！

    段雲龍揉揉太陽穴。不僅在這生死關頭時，讓他有些心神不寧，而且蒼月也明顯讓他的內心世界中產生了猛烈的震盪。

    「計劃是不是太冒險？」

    蒼月見段雲龍半晌不回話，心中也他七上八下的每個着落。畢竟待會兒可能就要面對敵軍數萬大軍，就憑這區區八千鐵衛能不能擋得住還是個未知數呢。

    「我去偵查下！等我信號！」

    段雲龍向分散開的軍隊做出指令，命令他們原地繼續待命不許妄動。

    「我也去！」

    蒼月見他這就要摸到哨卡去，便背着一張長弓和箭袋緊緊跟在段雲龍的後面。

    「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許亂來！」

    段雲龍見蒼月是攔不住了，只能暗暗壓低嗓子說道「這裏可是戰場，稍不留神你的小命可就沒了！」

    蒼月點點頭後貓着腰，腳步輕盈的在沙丘後面慢慢前進着。

    不過他們的緊張和擔心在片刻後便煙消雲散。在前哨站內埋灶做飯的不是敵軍，而是提前出發去支援「黑石要塞」的前鋒部隊！

    虛驚一場後，兩股大軍便合為一股，由於段雲龍有阿舍利的命令，因此大軍的指揮權落到了他的手中。

    「你們為何聚集於此？！」

    段雲龍面帶不悅的質問着灰頭土臉的前鋒將軍「胡倫·戈」，只見他憋了半天，才吞吞吐吐說道「前鋒部隊是準備前往支援，誰料半路又遇大沙塵暴襲擊！因此大軍只能暫時駐紮在此處等待天氣好轉。」

    唉！這群酒囊飯袋！

    段雲龍見事已至此再叱責也是無用，於是只能按下心中的怒火，將大軍重新安排隊列和陣型。

    加上前鋒部隊的五千人，大軍從八千變成了一萬二千人。不過戰鬥力卻是參差不齊。

    於是段雲龍巧妙的將鐵衛和前鋒營的士兵混編在一起，而且每隊統領都有鐵衛隊長擔任。

    這樣既保證了在待會的血戰中，前鋒營的士兵不會輕易崩壞掉陣型，又靠着鐵衛的威名震懾這些戰鬥力不高、士氣低落的步卒們。

    蒼月見對方調配有方而且處事靈活，內心不由得對他刮目相看！

    快速整編完部隊後，便要向「黑石要塞」繼續前進。他們一定要趕在午時敵人最鬆懈的時候，一舉通過蒼月所說的「密道」狠狠打擊這些侵略者！

    面對來勢洶洶的敵人大軍，午後的戰鬥恐怕會是空前的慘烈吧？看着眼前年齡層次不同士兵們蒼白的臉龐，段雲龍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這就是殘酷的戰爭。沒有鮮花也沒有掌聲。

    除了等下和敵人你死我活的搏殺和一腔熱血外，整個大漠和草原也不會記得，曾經有一群視死如歸的戰士們，為了保衛家園和親人，在這片荒無人煙的地獄進行殊死較量。

    「整軍出發！」

    隨着段雲龍一聲令下，只見浩浩蕩蕩的大軍，邁着疲憊的步伐向「黑石要塞」前進。

    到了今晚，不知道他們中間又有多少人，可以活着看到星空中的月亮呢？！

    也許，一個都看不到呢？

    段雲龍陰沉的臉頰瞭望着天際。他緊握的雙拳狠狠砸向廣闊的天空。

    那就讓戰鬥來得更加猛烈些吧！

    草原上的雄鷹振翅高飛，朝着充滿希望的太陽越飛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