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寒聽到眼前金龍這個說法,不禁下意識的蹙緊了眉。
金龍見她這副狀態,偌大的鼻息間,不由再次噴出一口氣,故意吐在九寒臉上。
九寒被它那隱隱帶着熱氣的獨特味道一熏,這下到底回過神來,眼睛同它對視。
金龍似乎很滿意現在這個樣子的九寒,它再度繞着她飛了兩圈兒,一邊飛,一邊給她傳音道:「天命之女,你所接受的來自炸毛鳳凰的考驗,無外乎那三輪試探。」
「你的確做得不錯。身為醫者,認定王道,你不僅做到了下者醫身,中者醫心,更是做到了上者濟世!」
「從那一次子伯國雁門關的瘟疫起始,便是那鳳凰對你的考驗。」
金龍說着,又是一個飛天上躥,然後又立馬來了個倒立俯衝。
它此刻正無拘無束的在幻境的天空裏遨遊,而九寒卻是仰眸看着它,不語。
「其次,自古難測帝王心!你亦很好的解困於此。至於最後的濟世,你倒是挺偉大的,選擇犧牲了自己,去拯救了那數百萬上千萬的黎民百姓!」
這一次,金龍飛躥到九寒面前,並沒再對她噴出沉重的龍息,而是用它那一雙碩大的龍眼對她直直凝視。
九寒察覺到她這一舉動,同樣不躲不避的對其回視。
半晌後,金龍再次給她傳音:「如此,你本就是天命之女,如今又通過了那炸毛鳳凰的考驗,鳳使這一職,於你而言,此乃非你莫屬,不可抗拒!」
誰料,金龍的話剛說到此,話鋒竟陡地一轉,繼續說道:「而本尊今日要藉此託付給你的使命,無外乎於是要讓你在未來的日子,真正的和本尊的傳承人,一起救世!冒天下之大不韙!以納天地之正氣,徹底的撥亂反正!」
金龍的話音漸行漸遠,直到最後,九寒的腦子裏只剩下嗡嗡嗡的四個字「撥亂反正」!
不過,顧不得她心裏的疑惑,她很快就覺眼前一陣金光狂閃,而在她下意識地抬手遮擋,閉眼之後,等她再出來,天地間竟又是一番變幻。
這時,她竟莫名感覺到一陣眩暈與口渴,不禁不自覺地抿了抿自己乾澀的唇。
突然,就在這時,她聽到了自己所熟悉的兩道聲音,像是響徹在她的頭頂。
「阿寒應該快醒了,這裏我們應該能出去了。」
是秦驍的聲音!
是真正的秦驍的聲音!
九寒心尖不禁微微一動,在經歷了幻境裏的世界之後,她從未像如今這般,眷戀過現世。
畢竟,這裏有她喜歡的人,有愛她的父母,有她不能割捨的友誼……
緩緩地,九寒睜開了眼。
在她抬眸的第一瞬間,並未感受到他們頭頂那炙熱的太陽。
她一入眼的,便是秦驍那張冷峻非常的臉。
而這段時日,顯然在這幻境沙漠裏的日子不好過,他此刻的皮膚正十分緊繃,時不時地風吹過來的沙粒,幾乎要堆滿了他那全身上下的麥色皮膚。
她再一轉眸,竟是發現陳穆風這人也沉默的站在她的身旁。
而她此刻,應該是半躺在秦驍的腿上。
看樣子,他們似乎都在等她醒過來。
想到此,九寒已經不好再拖沓。
她只輕抿了抿自己的唇瓣,便出聲開口:「我們這裏到底……是怎麼回事?」
九寒想了想問道:「難道你們兩個就沒有進入其它的幻境?」
秦驍和陳穆風兩人聽到九寒的話,不由得眸光怪異的對視了一眼,在默契的沉默一瞬之後,秦驍這才皺眉說道:「阿寒,難道你忘了?我們從那條路上一進來,到了這裏,你就昏了過去。」
九寒聽到秦驍這樣的說辭,不由得微縮了縮瞳。
她在心中驚疑萬分的將她自己在這裏所經歷的一切,反覆思慮了一番之後,不由猛地從秦驍腿上坐起身子,靜默半晌後,冷靜反問道:「是麼?」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們來到這裏已經有多久了?」
九寒這句話音調一落,秦驍便再次在她身邊抿唇答道:「應該有三天了。」
「你要是再不醒來,我和陳穆風兩個人真擔心我們彼此還能不能撐下去。」
秦驍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九寒不禁一瞬不瞬的認真觀察着他的表情。
九寒想了想,說道:「那你們找到出去的辦法了嗎?如果我們現在所處的這裏只是一片幻境的話,我們到底該怎麼出去?」
九寒在說這話的時候,站在一旁的陳穆風似是觀察夠了九寒的表情。
他不由低眉斂目道:「九寒,你為什麼這麼堅定的會認為這裏只是一片幻境?」
「如果照你這麼說的話,那我和秦驍兩個大活人站在你面前,難道還有可能是假的不成?」
不得不說,陳穆風的這句話,算是戳到了九寒心裏正敏感的點上。
她不禁抬眸看他一眼,卻是選擇了避而不答。
陳穆風不知為何,見了她這副樣子,竟是莫名嘆了一口氣,說道:「算了,你還能及時的醒過來就已經很不錯了。」
「走吧,我帶你們下去。我們早先所走的那條路,其實是賭對了!這裏經過我最近的探查,早就已經發現了這沙漠底下有一條密道。」
「它能從這裏直通那座帝王陵的主墓室。而當初,墓葬裏面我們所發現的那些沉沙,應該就是從這裏所流露過去。」
九寒再稍作休養一番之後,便由秦驍攙着,跟在了陳穆風的後面。
而陳穆風回眸看了一眼,他們兩人互相挨着的身影,不由得低了低眸,略微有些失落的抿了抿唇。
從陳穆風在沙漠裏所發現的密道里,再走回去,他們走了約莫有大半天的時間。
走到後面,九寒的腿,已經徹底酸軟了。
最終,還是秦驍看出來了她此時身體虛弱的不適,愣是讓她不要逞強,直接二話不說的將她背到了背上。
趁着這個空隙,九寒湊近了秦驍的耳垂邊低語。
她在那裏說話的氣息,時不時地流竄過來,讓秦驍的心底,不免泛起一陣些微的癢意。
而至於九寒,她則是不死心的繼續試探道:「秦驍,不要騙我,你們真的沒有感受到過方才之前的那一片沙漠,其實讓我們都陷入過幻境?」
秦驍聞言,腳下步子沒停,微彎着的脊背,卻是稍稍一僵。
九寒這個時候是半趴在秦驍背上的,自然能感受到來自秦驍身上的這一點僵硬。
很快,九寒眯眸,心念電轉間,似是想到了什麼,不由蹙眉問:「你們到底在裏面經歷了什麼,為什麼……」
秦驍聽到九寒這句話,不由頓下了腳步,轉頭對九寒道:「我什麼都沒經歷,只在那裏……經歷了一個你。」
聽到這句話的九寒,明顯能感受到秦驍背握着他的雙手,越發用力了些,像是怕了某種失去。
而同樣,九寒在這時候,不由用她自己纖細的雙手,緊緊地環繞住秦驍的脖子,像是同樣也在害怕失去。
陳穆風走在他們前面,對他們這一點動靜,自是能夠察覺。
倏地,他不由苦澀的輕笑出聲,緊接着,又皺眉抿唇,一手緊扣着自己的心,像是問自己,遲了嗎?
陳穆風搖頭,然而,他的心底里卻是說不出來的失意。
最後,陳穆風在這裏面帶着他們七拐八繞,終於走到了那個主墓室的石門前。
而這裏,竟是和他們在來時一樣,門前有着同樣的石獅守衛。
九寒思索了一番,像是早前一樣,她讓秦驍把自己放下來以後,便開始在這裏摸摸索索,小心翼翼的挪動着這裏的機關。
突然,他們三人之中,不是是誰又再度觸動了什麼。
九寒的耳邊,只來得及,聽到一句不知是誰拔高了聲音,猛然喊的那一聲「趴下!」
九寒迅速果斷的按照這兩個字,做出了一系列反應。
果然,就在他們三人剛一開始動作,那石門的頂端,不知從哪兒蹦出來一條石雕的龍。
它此刻的嘴裏,正飛快的往外吐着向四面八方飛射而來的箭雨。
若只是這些還好,「噗呲!」地一聲,這次不知打哪兒又是輕微的一聲響。
他們所在的這個地方,竟是已經被燃起了火。
九寒像是在這時猛然間想起什麼一般,不由得瞬息抬眸,直直往上盯住,那一個正在他們頭頂上噴火作亂的火鳥。
若是她沒有認錯,那就應該是這座陵墓的主人,大商武后的守護之物——天命玄鳥!
也便是傳說中的鳳凰!
只不過,現在出現在他們眼前的這個是石雕的而已。
混亂之間,他們並不知道誰去觸動了這個機關。
不過,好在,他們三人此時都躲避及時。
他們三人這會兒正模樣狼狽的緊靠在那石獅之後,等到這一陣危機過去,不待秦驍和陳穆風二人反應過來,九寒竟是先他們一步,再度觸動了石獅這邊的機關。
陳穆風在快速反應過來之後,正想開口阻止,卻不料,正是被九寒這麼一弄,塵封數千年的這一道石門,竟然就這樣開了!
他們三人這會兒無不從對方的眼中,感受到了一股嚴肅的驚異。
他們在原地對望一會兒,緊接着,便開始小心翼翼的往裏邊兒走去。
不用說,這裏面自是一片漆黑。
陳穆風在他自己身上摸索了半天,這才尋找到最後一個險些壞掉的火摺子。
他在一邊的牆上,用力將其一划。
「噗呲」地輕微一聲,這裏終於變得亮堂了。
而他們三人所進來的這個主墓室。
其佔地面積的確是相當的龐大。
九寒在這裏看到那一座平地而起的棺木的時候,腦海里不由倏地想到,當初大商武帝要把這從戰場上帶回來的大商武后的衣冠冢,不顧眾臣反對,而一意葬在自己寢宮之下的那種心情。
九寒透過周圍的這些陪葬品,她已經隱隱能十分堅定的確認,在早前他們所勘探過的帝王陵,並非帝王陵,而是帝後陵!
大商武后,千年難得一見的奇女子!
她理應在後世的史書上享有她如此瑰麗的一筆!
九寒的眼眸,四處流轉,而陳穆風則已經是在暗自驚嘆一番之後,低眉斂目的認真觀察起來了這座陵墓里的陪葬品。
他一邊鑑別,一邊說話,「看來你們當初判斷得沒錯,這裏果然並非帝王陵,而是帝後陵……」
陳穆風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難辨,九寒一時半會兒並沒留意他現在的心情。
只不過,現在他們既然已經進到了這裏,為了不打擾這座墓葬的主人安息,他們在向她靠近時,終是虔誠而又默契的三鞠躬。
然後,等他們商量一番,正欲準備順着他們當初進來的那個墓口出去時,卻不料外面竟有一陣敲打與嘶鬧的聲音傳來。
他們三人站在原地,不由齊齊一驚,隨即,又默契皺眉。
只是,正當他們在原地所猶豫糾結的那麼一會兒,很快便只清楚地聽見,一陣謾罵聲音傳來,「到底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兔崽子?搞這麼惡劣的事?真是太狠了!這裏面這些可都該是文物啊,他們怎麼捨得,怎麼捨得就這樣把這些東西弄成一片狼藉!」
九寒和秦驍二人聽到這聲音,不由對望一眼,直覺外面應該是來人尋他們了。
而這下,他們索性也不再多想,直接便在原地等。
果然,沒一會兒,那道原本發生了諸多詭異而又離奇的石門,這一次,竟被人十分平靜的從外面打開。
他們那群人的手裏大都拿着一把鐵鍬,帶着安全帽,像是專程過來發掘。
而不出意外地,九寒在這些人里再度見到了泠墨然。
他站在那裏遙遙望着他們,倏地,不禁朝他們寬慰一笑,說道:「人找到就好!人找到就好!」
「我們在外面一聽阿海他們說你們在這裏面出了事,可是當即就帶着一幫子人趕了過來。」
「我們在這裏挖挖鑿鑿好幾天了,終於把你們給費力的找了出來!」
「秦少,穆少,九寒小友,你們身體都沒什麼事吧?要不趕緊出來洗個熱水澡,再吃一頓飽飯?」
他們三人聽了泠墨然最後一句話,只覺洗澡吃飯這一點,那是相當有必要的。
當即,他們也不再耽擱,直接跟着這些人就往外走。
而九寒在匆忙收拾一番,出來見了阿海和鍾叔他們之後,她面對着他們這幾人險些就要痛哭流涕的樣子,她心裏要不愧疚那才是假的。
只不過,她在裏面發生了這麼多事之後,卻是有些話要問阿海潘成和耗子他們三人的。
九寒吃過飯,坐在一張茶几前,飲茶問道:「我們當時六個人,兩兩分道揚鑣,各自走上了不同的路。說句實話,我很好奇,你們在那裏面可曾見過了什麼,又是怎麼出來的?」
阿海他們不用說,自然是十分忠於九寒的。
她既然這樣一問,他們也便非常直白的將當時的事情經過跟她一說。
而九寒一聽,卻是不由得納悶道:「你們竟然直接就被那股颶風給送回來了?」
「那這樣說,當時我們在那機關啟動之前,所見到的穆少的跟班被那詭異颶風給弄走,實則也是送回來了。」
阿海他們一聽,便不禁點頭,表示這事情是真的。
而且他們都還在這裏又見過面了。
若真要照他們這樣說來,九寒頓了頓目光,真正進入那片幻境的人,很有可能就只有他們三個,不!嚴格意義上來講,還很有可能只有她一個。
這是為什麼?
九寒不禁有點想不透。
幾番思慮之下,她終究是過去再度找了秦驍,想要和他把這件事說個清楚。
「秦驍,你老實告訴我,在那片沙漠的幻境裏面,你究竟見到了什麼?難道你經歷了什麼不好的事,才不願意跟我說?」九寒在秦驍面前,做着試探,同時她也在認真的觀察秦驍這時的表情。
秦驍這時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本來他在幻境裏面所體悟到的那些是不準備說的。
但是,他皺眉看向她這麼糾結的模樣,卻終是覺得不妨直白告訴。
「阿寒,想必從你在那片沙漠裏醒來之後,你就應該感覺到過我和陳穆風兩人的奇怪了,不然,你也不會跑過來這樣問我。」
九寒聽到他的話,不禁點頭。
其實,她原本只是覺得,當初在她所醒來的第一瞬,秦驍和陳穆風兩人的回答都很奇怪。
他們一個一口否定這裏根本就不是幻境的問題,一個乾脆對他們之前所發生過的遭遇提也不提。
為防隱患,九寒自然要將個中的緣由弄個明白。
況且,人人都有好奇心。
她不信,在他們三個人都走同一條路的情況下,自始至終都只有她一個人身陷幻境,再者秦驍這人或許是沒有撒過謊,在他從一開始否定的時候,他竟然就直接把他們三人所共同經歷的詭異沉沙那一段兒也直接否定了。
當時,九寒才剛醒。
那樣的話,騙一騙神智不清的她倒還可以,等她事後一反應過來,便能很快速的覺察出這中間的不對味兒了。
因此,她這才十分好奇,比她先從幻境裏出來的這些人,到底一個個的都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秦驍和陳穆風這兩人,差不多都是一副寧願一直閉口不提的態度。
不過,秦驍還好,在幻境裏面所發生的事,既是虛幻,便也認為,他並不用過於隱瞞。
再者,他是真心喜歡九寒的,他無不想要用自己最赤誠的那一顆心,去換取她的喜歡。
於是,秦驍在這樣給自己做過一系列的心理建設之後,沉了沉眸,便兀自開口:「抱歉,阿寒,我之前在你醒來的時候,算是對你撒過謊了。但原諒我,那時候我自己也沒整理好心情,完全不知道該將我自己所經歷的那些事如何告訴你。」
九寒睜眼看他,心裏微微一動容的同時,卻是繼續聽他在她的耳邊,針對這件事徐徐道來。
「阿寒,我最開始的時候,我只是以為我陷入昏迷,做了一個夢,並不知道我所身處的那個地方乃是一片幻境。」
「當時,我發現我自己竟然成了大商的秦王世子,後來在大街上跟隨我師傅出遊的時候,竟然遇到了一個容貌和你十分相似的女子。」
「而那名女子,在初見的時候,我只多留意了幾分。等她再後來和我相見,我竟然已經成了大商武帝,她的父王和我的群臣們,非要讓我和她和親。」
九寒聽秦驍說到這裏的時候,她不由得輕勾了勾嘴唇,像是已經明白了秦驍為什麼之前一直在瞞着她,並不願意和她說。
但這會兒,她想清楚之後,便不由開始對他打趣道:「然後呢?不妨先讓我來猜一猜。」
「最開始的時候,你見着她,應該以為她就是我。」
「後來在你們商量和親的時候,一番接觸下來,你竟詫異的發現,那壓根兒不是我。」
「接着,你應該就開始反對這一樁和親。但你的群臣們肯定不肯,於是,對你諸多手段,勸你娶親。最後,你定然是惱了,不知道因為什麼,就答應了下來?然後等你徹底從那幻境裏脫離之後,你便發現那幻境裏的一切都太過真實,而真實得,你已經不好在向我做別的交代?」
九寒這麼一番猜測下來,讓任何一個局外人來看,怕是都合情合理。
然而,秦驍對此,卻是搖了搖頭,直視着她的眼睛道:「不,阿寒!我沒娶!」
「既然明知道她不是你,即使你們二者之間長得再像,我又為什麼要娶?」
秦驍這樣一說,九寒便不由得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站在那裏,垂了垂眼婕,倏地又抬起頭,納悶問道:「你要是沒娶,那你到底怎麼從那幻境裏面出來的?」
秦驍看着九寒這副模樣,不知為什麼,突然就想抬手輕捏一捏她的臉。
然而,他這樣的想法,卻因為九寒一個下意識的蹙眉給放下了。
他不禁動了動自己的嘴唇,說道:「阿寒,因為我徹底征伐了她的國家,和親不成,她便找機會尋刺,捅了我一刀,而後我無意在沉浸在這樣的一個幻境裏,便自動的在那沙漠裏重新醒過來了。」
「居然可以這麼簡單?」九寒聽完秦驍的一番敘述,不由心裏隱隱覺得有些氣惱難平。
她兀自蹙眉糾結了半晌,終是說道:「她刺你一刀,又不是我刺你一刀,難道你就不會躲的嗎?好好地,你幹嘛選擇……」
這一次,秦驍未等九寒把話說完,便直接把她的話打斷。
倏然間,他一步上前,兩隻大手,牢牢地將九寒圈在懷裏。
他略微有些硌人的下巴,這時正輕輕地放在九寒頭頂。
他對她說道:「因為阿寒,我知道,只有這樣,才能早一點出來見到你。」
「危險未知的情況下,你沒在我身邊,我如何能放心?」
九寒聽到秦驍後面兩句話,即使心裏有再多的氣惱,這會兒不禁也被他這樣的鬆軟態度給徹底撫平。
不過,這時她趴在秦驍的懷裏,認真想來,她總算明白了,秦驍為什麼會說他在裏面只經歷了一個她。
而她,在那幻境裏面,又何嘗不是如此?
只不過,她和秦驍不同,到了最後,她竟是才發現,自己乃是有使命在身。
九寒想明白這些之後,不由也把自己在幻境裏的那些遭遇,一五一十的給秦驍說了。
包括她在裏面所見到的那些與他們相關的人,所遇見的任何一件事情。
尤其是像金不換這樣的一號危險人物,和那柄斬龍劍的非凡用途,再者,則是那一條幻境裏所現身過的神龍。
這件事情要拿到現實里的人來想,若是九寒身上沒有修煉靈力,怕是怎麼思考怎麼想,都會覺得這是一件胡編亂造玄之又玄的事情。
但秦驍是相信九寒的,他也知道她的與眾不同。
因此,他對她這樣的說法,可以說完全沒有半點懷疑。
甚至,他們二人還商量着什麼時候回去把這件奇怪的事給余振也說上一說,但到底,他們得從這裏離開之後才行。
九寒他們一行三人從那裏邊兒回來之後,好生休整了一天。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泠墨然就派人過來,把他們叫到主堂去了,說是要宣佈一件事情。
九寒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也算是已經猜到了,泠墨然接下來要說的應該是關於他們這一場古玩大比的事。
只不過,他們從那數百人參加挨到現在,在這整個過程中,已經在半路折損了不知多少人。
如今,他們所剩下的闖到最後一關能妄想一舉拿下古玩協會會長這一尊位的人,怕是不過二三十的樣子。
九寒和阿海他們在一起吃過早飯,便跟着他們一起來到了這帝王陵,不!帝後陵附近的營帳內。
這一兩天,他們那群古玩協會的專家在一經進入那座陵墓的主墓室之後,便趕忙徹夜勘察,終於確認除了最後的結果。
倒是他們如今這最後一輪的比試,可是和當初所說好的不一樣,這便不由得讓在場那些人的面色愈發不好看。
這時,泠墨然站在高台之上緩聲宣佈:「諸位!咱們這一場十年一聚的古玩大比真是很抱歉!時至最後一輪,竟然出了此番不小的意外!」
「在今天之前,咱們古玩協會的人,為了諸位的安全着想,不得不將其封路!」
「可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泠墨然憑着公平公正的說法,直接在此宣佈,最後一輪的比試盡數廢除!我們只保留,前兩輪,在眾人中以最好成績取勝那位!」
泠墨然這話音一落,很快便引得底下人議論紛紛。
在場的大多數便不由得冷着個臉,一甩袖,然後在那裏開始交頭接耳,目光卻是時不時地望着九寒和陳穆風他們所在的這邊。
九寒見此狀況,不由得有些心煩的蹙了蹙眉。
她動了動嘴唇,正想開口說些什麼,然而,站在她不遠處的陳穆風卻是朝她投來了個不贊同的眼神。
恰在這時,站立在高台上的泠墨然又說話了,他道:「諸位!相信你們從第一輪的比試,走到現在,當如今安鎮這座陵墓背後真正的主人一出,你們可又曾還記得當初同樣在這裏有上百人,卻是在這其間,僅僅只有那麼兩位敢斷言,這一座帝王陵並非帝王陵,而是埋葬了一個女人!」
泠墨然後面這話,無異於向他們這群議論紛紛的人里拋了一枚深水炸彈。
他們幾乎是在霎時間就靜了下來,然後目光齊齊的望向九寒。
九寒被他們那樣的目光,看得心有不適,但卻很無奈的,並不能阻止。
泠墨然見了他們這副驚疑、詫異、打探與不可置信的模樣,在說出方才那麼一番話之後,他的心裏不禁方才落下一塊大石。
他隱隱鬆了口氣道:「沒錯,那兩位,一位乃現在站在你們面前的九寒小友,而另一位,則是在前幾日才仙逝的易老前輩!」
「什麼?易老竟然已經去世了?」泠墨然這話音一落,場下的人,很快又有各自不同的反應。
九寒這時已經懶得再去理會他們,而是一心都關注在易老前幾日去世了的這個消息上。
她不禁回憶起自己前幾次見到他的情境,那的確是一位可親可敬的老人!
「唉,真是可惜!在咱們古玩界如此才華橫溢的一位老前輩,這麼說來,易老若是不去世的話,這古玩協會會長的位置,還指不定是誰的?」
「那可不是,這下,那小丫頭怕是撿了個大便宜!」
如同那些人嘴裏所說的那樣,接下來泠墨然所親口說的事情,不僅外人覺得九寒撿了個大便宜,就連九寒自己也覺得,不該是這樣的。
單憑她這點實力,哪裏能和易老那位德高望重的前輩而來相提並論。
當泠墨然將屬於古玩協會的會長徽章,不顧她的意願,直接交託到她手上時,九寒對這個燙手山芋,根本不想接。
可偏偏,就在這時,她看到了泠墨然眼底所漾出來的那一抹笑,她不禁眯眸,暗自心驚之下,竟是覺得詭異的熟悉!
未免旁人發現自己此刻神情的怪異,九寒不由得低下頭,輕抿了抿唇,只能裝作自己十分順從的從泠墨然的手裏接過了會長徽章。
而在這天的中午,古玩協會的這一波人,則是在安鎮這邊擺了大宴為九寒慶祝。
這時,陳穆風舉着杯向她走過來,閃爍着眸子裏的光,意味不明的向她說了聲,「恭喜!」
九寒面色不變,只十分淡然的回了他一聲,「謝謝!」
而這下,九寒就算想要早些從安鎮脫身也不行,因為,據泠墨然說,他這裏可是還有好些事物要跟她交接。
九寒在跟着泠墨然四處遊走一番之後,腦子裏倒突然想着,既然事情已成這樣,那倒也方便。
這座帝後陵於她而言,實在有太多未解之謎。
如今,她既然身份已經方便,日後有了空閒,她大可以再過來多看一看。
只是,時不過半日,古玩協會的會長這一尊位,居然被年紀不過十四五的小丫頭而一舉斬獲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諸多關注着這裏消息的人的耳里。
無疑,陳父就是其中一位。
他在得到消息之後,便立馬打電話給陳穆風傳了消息,必須讓他即刻趕回來見他!
與此同時,翁爺也在第一時間給九寒打電話說了恭喜。
只不過,他還在電話里表示,她父母現在正在省城那邊焦急的等着她回來。
眼看,距離他們省一中開學,已經不過只剩五天的時間,九寒父母已經給她下了最後通牒,讓她在學校報名的前一天,必須及時趕回來。
九寒在電話里只得有些頭疼的應了。
她把這件事情跟秦驍一說,秦驍便告訴她,無妨,他先把她送回京城,然後再直接坐飛機趕往c省,這樣一來就要快捷方便許多。
九寒想了想,不禁覺得也是,便沒再把這件事情給放在心上了。
當晚,他們一行人收拾整理了一下行李,為之後的轉站京城準備出發。
這一路,陳穆風也跟隨着他們一起。
只是當他們回到京城時,秦驍便提出邀請,讓九寒去他們秦家吃飯。
九寒思來想去,正欲開口拒絕,但秦驍卻在這時,眉宇間十分鄭重的說道:「阿寒,跟我一起,我爺爺想見你。」
有了秦驍的這句話,九寒就算想要拒絕,她也開不了口。
她坐在車上的時候,不禁想,該不會是秦爺爺已經知道她和秦驍兩人的關係了吧?
該不會這麼快?
若是她就這樣直接出現在秦家,又是有長輩在場,那會不會太過貿然?
再者,他們現在的相處已經不同於她之前跟着秦驍一起去秦家的那次。
不行,在去之前,她一定得好好做做準備才行!
九寒思及此,便讓秦驍中途停車。
秦驍皺眉,望着她的目光裏面有些不解。
九寒抿了抿唇,同樣認真着眼神看向他,說道:「等等,你就在這家酒店這裏先停一下!我先上去換一件衣服,然後再拿一點東西下來!」
九寒說着,也不再顧秦驍現在的臉上是什麼反應,她自己倒先臊紅着個臉蛋兒迅速的開門下車。
然後,正當她一條腿邁了出去的時候,卻不想自己扶住車門的一隻手,竟然被人用力一握。
車裏的那位此刻正認真着眉眼,看着她,寬慰道:「別怕,做你自己就好。一切都有我。」
九寒聞言,一張素淨的臉蛋兒不由變得更加的粉紅了。
她的眼神此刻連看都有些不敢看他,她匆匆忙忙地應了,然後快步的提起自己身上的裙擺,往酒店樓上走。
等秦驍目送着九寒上了酒店的那兩層樓,他這才不免心情愉悅的輕勾了勾唇。
而這時的他們,卻並不知道,遠在幾公里之外的陳家,這時候已經硝煙味兒漫天。
陳父看着陳穆風這人終於肯捨得回來,他不由跟吃了炮仗一樣,猛地對他發火。
「依我看,你哪裏是我的兒子!你根本就是個廢物!廢物!」
「你仔細看看,我但凡交到你手裏讓你給我辦的事,你哪一件事是給我辦成了的?啊?你哪一件事又不是給我專程反其道而行之?哼!我陳某人還真是想不明白,我怎麼就……怎麼就生出來了你這種逆子!」
陳父在張口大罵着陳穆風的同時,他自己書桌上方才費了好大一通勁兒,才手寫出來的草案,這時候已經跟廢紙一樣,全部毫不憐惜的用力砸在了陳穆風的身上。
而這時的陳穆風,除瞭望着他父親眸色略微變深了一點以外,其它的,根本就不為所動。
陳父越看他越是氣,不由猛拍桌子,對着外面狂喊了一句,「給我來人!來人!」
「把這逆子給我送出去!我根本就不想看到他!不想看到他!」
陳父一邊發着火,一邊跟瘋了一樣的在陳穆風面前狂吼一通。
陳穆風見狀,不由得格外譏嘲的勾了勾唇角,然後便一言不發的直接轉身就走。
偏偏恰在這時他們陳家二房的那位大小姐,竟是趕了過來。
她一臉無辜加茫然的拽住了陳穆風的手,輕喚道:「哥,到底怎麼了?你怎麼好好的,又惹大伯生氣了?」
而這時的陳穆風卻是偏過了頭,用那種格外凌厲的眼神看了陳穆寧一眼。
他們兩人對視一瞬之後,陳穆風終是開口:「鬆開,別用你的手來碰我!」
「哥!」陳穆寧見此,不由急急開口喚道,仿佛是在勸慰一個無理取鬧的人物。
誰料,陳穆寧越是如此,陳穆風則越是不領情。
他不禁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往門外走。
與此同時,陳父書房的動靜也鬧得越發的大,他嘴裏在不停的罵着逆子的同時,也是不曾想過,他真的就敢這樣直接走。
於是,他猛地一拍桌子,又對着屋外怒吼一聲,「陳穆風,你個倔驢!給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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