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寒站在秦驍身邊,她在回眸看到陳穆風抬腿準備往前走的時候,心裏其實就已經感覺到了不妙。
但是奈何,她在早前一發現周遭的環境開始不對的時候,竟然發現自己身上的靈力已經莫名被封住了。
九寒的思緒里恐慌只有過一瞬,在她反應過來之後,便不自覺地緊緊握住了秦驍的手。
秦驍察覺到九寒的動作,不禁對她回以寬慰一笑。
九寒心尖微微一澀,她剛想開口對秦驍說些什麼,卻不料,那邊的陳穆風竟是突然出聲,眉目冷靜地對他們說道:「你們先在那裏站着,儘量保持冷靜,不要慌。」
「我會過來救你們。」
不得不說,陳穆風這時候的理智回籠,已經很大程度上的讓九寒和秦驍鬆了一口氣。
很快,他們兩人站在原地,冷靜地站定好自己的位置,等陳穆風想辦法來救。
而陳穆風的舉動,也沒有讓他們失望。
他先是把自己身上的外套一脫,襯衫一解。
他將其擰成一股繩,然後小心翼翼的開始低着眸子,匍匐在地。
不知為什麼,九寒看到這樣的陳穆風,心裏有些隱隱的心酸。
好在,秦驍在她身邊,似是察覺到她情緒的波動,竟是乾脆湊過來,對她耳語:「等我們從這裏安全離開,一定好好感謝他。」
「他是陳家驕子,卻也不欠我們的。」
無疑,秦驍後面這句話,算是說到了九寒的心坎兒上。
九寒在抿唇思慮一番後,不由得閃動着眸光,表示了同意。
而同時,陳穆風這個時候,已經十分小心翼翼的開始匍匐在這荒漠上,一點一點的往前行走。
蔚藍色的天空,此時,正遙掛着一輪火紅的太陽。
驕陽似火,它正炙烤着大地。
陳穆風的頰邊,早就滲出了許多汗,而那些汗,也一點一點的從他的額上滑落而下,流落過他的眼睛,翻越過他的嘴唇。
陳穆風和九寒他們之間看似隔着不遠,但若他想要安全的抵達他們身邊,無疑,從行動上來說,那會是更緩慢的。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秦驍和九寒他們站在原地,哪怕保持紋絲不動,但隨着一點一點時間的推移,他們已經漸漸的開始陷了下去。
從最開始的腳踝,到腳背,然後再到那些沉沙,漸漸覆蓋住他們的小腿。
這樣的情境,按理來說,他們應該是十分慌張且害怕的。
不過,或許,從一開始九寒他們就做足了準備,面對這樣的情景,心裏意外雖然居多了一點,但好歹也不至於一時之間就要慌亂到大喊大叫,乃至於手足無措。
隨着陳穆風一點一點的狼狽的在這荒漠中爬行,他此刻已經十分的逼近了九寒他們所在的位置。
約莫在距離他們還有一米遠的時候,陳穆風其實已經把自己給折騰得快要筋疲力盡了。
在這個過程中,若要問陳穆風想過放棄嗎?
那肯定想過,不過也僅僅只是一瞬間的念頭。
畢竟,他好歹也知道,就他這幾個一起陪他進到慕葬里來的同伴,要不是一切起因皆為他,他們又怎麼可能平白無故陪他來這裏冒險。
再者,他若真自私自利的在這過程中選擇一個人走了,拋去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從這裏回去不說,他自詡和所有陳家人不同的那顆良心上,也定然是過不去的。
因此,陳穆風才咬牙堅持到了現在。
不過,此刻,他正努力地匍匐在原地,伸長了自己僵直的脖子,仰頭去看人。
同樣的,烈日底下,不僅只有陳穆風身上滲出了汗,就連秦驍和九寒兩人,要不是習過武,恐怕早就要在這樣的烘烤下徹底陷入昏迷了。
但當他們一察覺到陳穆風向這邊看來的視線,不由齊齊低眸,擔憂問道:「你還好吧?」
陳穆風甩了甩自己一頭的汗水,抿了抿自己那微微乾裂的嘴唇,向他們微沉着眼睛,點了點頭。
「你們呢?誰先讓我拉上來?」
陳穆風一邊說着,一邊把自己那件擰成一根繩的襯衫,朝他們二人拋了出去。
九寒和秦驍面對面的互相望了一眼,然後竟是一起說道:「你先把他拉上來。」
「你先把她拉上來。」
九寒和秦驍回答完陳穆風這個問題之後,又齊齊住嘴,保持了一會兒沉默。
然後,還是秦驍開口,出聲寬慰着九寒,說了聲,「聽話,先把你拉上來。」
「萬一我們在這裏真要出了什麼事,不管怎樣,我們都該對你的家人有一個交代。」
「而你在這裏,只需要每一句話都聽我的,保證你能安然無恙的出去,那麼,這一切,於我而言,才會是最好的選擇。」
「秦驍!」九寒蹙眉,顯然不滿意他嘴裏說出來的這樣的答案。
九寒眼神微惱,這時她說話的語氣明顯有些火光直冒,「照你這樣說的話,你和陳穆風還是我們華國上下未來的棟樑之才,壓根兒就不值得來這種地方陪我這種小人物冒險。」
「如果真要救,那肯定最應該最先救的人,就是你了。況且,不應該是先把你救上去了之後,你再在上面搭把手,我們一行三人才會有真正生的希望。」
陳穆風這時候汗流浹背的趴在沙漠上,要說他在這裏聽見的這兩人的對話,心裏始終沒有半絲觸動那是假的。
按照他的私心來說,他這麼辛辛苦苦堅持過來了,那打心眼兒里,肯定第一個想要救的人就是九寒。
但他也清楚若是這一切都按照他的私心來貿然行事,那肯定在這之後他們會有許多隔閡。
所以,在那短短一瞬間,他想了許多,乾脆直接把這個決定交給他們兩人自己來做。
不過,很顯然,他們雙方所給出的理由,都是讓他有點意外的。
如果不是現在的情況不允許,那他肯定早就怔愣在了那裏。
倒是現在,他把他們兩個人說出來的話,仔細想了想,快速的在自己腦海里將這件事給串了一遍,然後這才艱澀着嗓音說道:「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還是先救秦驍吧。」
「等秦驍安全了,我們再一起合力把九寒給拉上來。」
在陳穆風認可了這樣的方案之後,秦驍就算想要有異議,也沒辦法阻止他的行動了。
陳穆風在動手拉他之前,先抬眸再掃視了一眼周圍的環境。
他見他們身旁有一塊冒出了丁點稜角的沙石,他乾脆小心翼翼的匍匐到那邊去,以此來借力。
而這時候,秦驍也十分配合的彎下了自己那筆直的腰杆。
他就着陳穆風給他的力量,一點一點的想要從這深陷的泥地里掙扎出來。
然而,不行,不成功。
哪怕陳穆風在上面牙都快要咬碎了,秦驍從那泥地里卻是沒有半點要被拉起來的起色。
甚至是,秦驍憑藉着剛才的移動,周圍的那些沙土,已經將他越嵌越深了。
「秦驍!」九寒眉心一跳,不禁對他大喊一聲。
她再度試圖緊緊握住他的手。
而在這個時候,剛倚靠在那沙石上喘氣的陳穆風,也猛地在腦海裏面回想起來了有什麼東西不對。
在那一瞬間,他腦子裏什麼也不顧了,乾脆從泥地上直接起身,猛地一下,他從另外一邊,朝着九寒和秦驍他們所在的方向撲了過來。
而也正是他這一撲,他緊緊地拽住了秦驍的手腕兒。
可是,沒用,這個時候他們腳底下的沙地,像是已經開啟了轉輪一樣。
哪怕陳穆風和九寒兩個人的手腕兒,都快要拼盡此生所有的氣力,都扔就沒能在這危急時候將人拉出來。
這時,秦驍已經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這周圍的沙土已經不斷地漫過了他那健壯的腰,然後緊接着便是他早前那炙熱的胸膛。
九寒這個時候雙眸已經紅了。
她站在他身旁也在陪他一點點淪陷。
不過,興許是剛才她並沒有怎麼掙扎過的原因,她下陷的速度反倒要慢一些。
但此時,九寒的腦子裏,儼然已經什麼都忘掉了。
偌大的天際里,她的眼裏,心裏,腦海里,都只剩下了眼前這一幕。
到了最後,她只記得自己嘶啞着嗓音,在那裏哭叫,「秦驍,不要!不要——」
可是哪怕就是像九寒這樣快要崩潰的哭喊,也仍舊沒讓那高高在上的老天爺有過一丁半點的感動。
很快,秦驍就陷下去了,緊跟着就是九寒。
陳穆風目眥欲裂,這時候他拉着兩人的雙手也已經被這周圍的沙土掩埋。
一點一點,一點一點,直到最後,他們三人都在這漫天的黃沙里,再也消失不見。
但不會人知道,就在那最緊要的關頭,有一道微微金色的光芒,不知從他們誰的身上散發出來,閃了一瞬。
*
斜陽的餘暉落盡了江水,遠處的江面被染成了淡淡的金紅色。
這裏是子伯國。
最近,周邊小國天災不斷,各處的流民,已經不斷地在往他們這裏涌。
「公主,公主?你醒了?」
「最近幾日,咱們這兒的天氣實在是太熱,你剛才……唉,為了驅趕那些流民,竟是在這裏暈倒了。可把奴給嚇壞了。」
九寒再一睜眼,看到的就是頭頂琉璃蘇墜,好不繁複的一番風景。
她微微怔愣了一瞬,不免開動腦筋想了想,這會是哪兒?
他們剛才不都已經被那些沙土給掩埋了麼?怎麼轉瞬又會出現在這裏?
九寒腦子疼,一時之間有些鬧不清楚。
但在她醒來過後,卻是隱隱能覺得自己胎記所在的那個位置,是有點泛着熱和疼。
這裏的一切讓她感覺到有點奇怪,不過這時,她也沒多說。
「公主,快過來喝一碗這個解暑湯吧。陳大夫特意為您熬的,應該相當解暑。」
公主?
九寒眯眸,她怎麼可能這麼快又重生?
倏地,等她猛地醒過神,不禁一下坐起身來,竟然入目的徹底是好幾千年前的古建築風格。
單一看到這個,九寒的心就涼了半截。
她不僅斂眸,伸手將身旁人手裏遞過來的水接過。
她只稍稍運起身體裏的靈力,暗自測試了一下這碗粥真沒什麼壞處之後,這才放心的將它飲入了腹中。
只不過,她再抬眼,映入目的,卻是一個十分膽小怯懦的姑娘,時時刻刻都萬分謹慎的小心伺候在她的身邊。
「你叫我公主?」九寒在這樣一個顯然十分和她親近的丫頭面前,倒也沒選擇避諱,而是主動坦誠的反問了她一聲。
「我是誰?是現在哪個國家的公主?」
伺候在九寒身邊的小丫頭一聽,當即便要下跪,連忙低頭向她致歉道:「對不起公主!這一切千錯萬錯都是奴婢的錯!」
「是奴不該沒有把你攔在宮中,不然您如今又緣何會是現今這個樣子?」
九寒聽了小丫頭這般謙卑的話,不由覺得有些頭疼。
她現在只想知道眼前的一切,到底怎麼回事兒,之前明明和她一起的陳穆風還有秦驍兩個人呢,他們又去哪兒了?
這裏,是子伯國的雁門關。
因地處大商與子伯國交界處,常日裏街道繁華。
然而,如今,這裏卻並非如此。
從這周遭小國中,大量的難民,正不停地往裏涌。
但凡視線所過之處,入目皆是一片狼藉。
眾所周知,難民越多的地方,就越是容易起爭執,爭執一起,就難免動手動腳,流血受傷。
眼下,難民湧進子伯國的雁門關,已經有一段時日了,但是上面的人始終沒有作為。
大量的百姓流離失所,弄得街道附近的商販們也並不能正常做他們的營生。
幾乎沒幾日,很快就開始爆發小面積的騷亂了。
當地的官府一得到消息,便立馬就派人出來鎮壓。
但這種治標不治本的強勢鎮壓並沒有什麼效用。
甚至,當地百姓們流血受傷的事件已經越來越多。
大商的人知道了這一消息之後,自然是免不了對子伯國幸災樂禍。
當然,這大多數人中,只有少數,是真的十分關心並且樂意前來體察民情的。
諸如,子伯國九玹公主和大商秦王世子之流。
大商秦王世子隱於鄉野,多年間,他熟知民間百姓酸甜苦樂。
正當官府中人忙於在朝廷面前粉飾太平的時候,他早就已經針對這次的難民事件一呈摺子直接遞了上去。
不過,當然他這一行所打算做的行動,卻並不止於此。
眼下,他正和他師傅一道走在這大商與子伯國兩國交界的雁門關里體察民情。
這會兒,他師傅正在忙於給其中一個手臂受過箭傷的流民看診,而他則順便幫他們望望風。
恰在這時,就是那麼不巧,偏生就有那麼一兩個不長眼的人愣是往他們這邊湊了上來。
秦王世子一個不察,竟是就被後面突然襲擊過來的人,一把抓住了他身上的腰帶,然後用力往後一拖。
秦王世子就在這時猛地反應過來,他怒目一瞪,正想要伸手和他們對抗。
卻不料,他們竟是聲東擊西,來了個伸手相當猛的人,冷不防的,直接就對着他師傅和那流民給一下踹了過來。
這一舉動,身為弟子的他,怎麼可能允許!
秦王世子當即便是心下一怒,再用力將人一推!
他說:「爾等小人,居然在本世子面前是這種骯髒手段!」
「你們是誰?人命面前,你們究竟還有沒有心?」秦王世子嘴裏一邊說,手上功夫一邊極快的將那些作亂的人迅速制住。
而這時,剛才那個武功看起來最為厲害的人,已經躥到他面前了。
那人頗沒眼色的對他吼道:「我管你是誰?」
「哼!膽敢出手在這裏施救的,想必都是朝廷的走狗吧?」
「賤人!我告訴你們,我們這些人之所以會無家可歸,主要就是因為你們這些小人全都欠我們的!」
這樣無理的論斷,讓秦王世子英俊的眉眼,免不了一皺。
他下意識地想要張唇反駁,可偏生就在他愣神的那一瞬,剛才那人竟是一手拔了把銀白的刀子,此刻正猛地朝他刺過來!
秦王世子見到這一幕不由瞪大了眼睛,就連他的師父此刻想要對他施救,也因離得太遠,暫時沒什麼辦法了。
「鏗!」
那柄刀被什麼硬物給一下擊飛的聲音。
「啪嗒!」
在一擊刺中那位秦王世子之前,這是那柄刀被人徹底給擊落在地的聲音。
秦王世子冷凝着眉眼,當即便偏過頭去看,出手的人是誰。
他腦子裏此時正在想這人會是誰,到底是不是這些出來作亂的人的同夥。
然而,這時的他哪裏曾想,這一瞥,於他而言,竟是此生的驚鴻一瞥!
一旦見過,世間此番妙人,回去之後,輾轉反側,便再是難忘。
秦王世子凝眸,站在那裏,認真描繪着眼前人如同仙資般的眉眼。
清冷,曼妙,靈透,如仙!
不得不說,這是他對他今後這一生都在牽掛的人的第一印象!
而此時,他被她這樣地眉眼給弄得一瞬震懾在原地,張了張唇,只來得及問了聲,「你是誰?」
而那女子卻似是高高在上的蹙眉在答:「你不是秦驍?」
秦驍?
秦王世子皺眉反應了一瞬,不禁暗想道,她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字。
「姑娘,在下有禮。謝過方才出手相救。」秦王世子反應過來,還是十分有禮的。
他先是格外恭謙的給她道了聲謝,然後再十分及時的向她介紹了自己,「鄙人乃大商人氏,姓秦名武。別字一個驍。」
「敢問姑娘在對鄙人出手相救之前,是如何知道鄙人之字的?我們在這之前,難道有曾見過嗎?」
九寒站在距離他們的不遠處,聽到眼前人這樣問,不禁心微微涼了半截。
但是,她仍舊不肯死心的問道:「你難道真的不知道我嗎?」
秦王世子聽九寒這話,不禁再次楞了一下。
他抱拳問道:「難道姑娘,我們之間應該在這之前互相認識嗎?」
有了他這一反問,九寒顯然張張唇,不知道後面的話,到底該怎樣接了。
她不禁斂眸想了想,然後抬起自己的眼婕,認真再將眼前這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
她在確認過他和她所認識的秦驍確實長得別無二致之後,原本就提着的那顆心,始終便沒再放下來。
半晌後,她只得輕抿着嘴唇,這樣向他說道:「大商人氏?」
「我乃子伯國人氏,名喚……九玹。」
「九玹?」秦王世子在嘴裏把這個名字念叨了兩次,然後這才輕勾着唇,笑着開口道:「姑娘的名字,是個好名字。」
「不過在下只是有些耳熟。」
「僅僅只是耳熟?」九寒不禁再次開口追問。
然而,讓她失望的是,好像無論自己追問了多少次,秦王世子也依舊是那個反應。
在這之後,九寒基本上是對這人沒報什麼希望了。
但她卻仍是沒有弄懂,自己到底是怎麼就跑到了這裏來。
現在的她,心裏十分低落。
原本以為的可以見到的那個人,直到在自己多番確認之後,竟然才發現不是。
就在他們兩人互相試探的這番,剛才已經被成功制住的那些人,竟是在不甘心的在那裏笑喊:「哼,大商國的世子果然不過是個笑話!」
「哪怕就是我們這些無用的流民耳朵里也曾只聽說過英雄救美!誰曾料,到了你這裏居然就是美救英雄!秦王世子,你們大商從一開始就不管不顧我們這些流民!」
「你敢說你們大商人氏不是個孬種!」
這些人嘴裏的話,可以說是十分挑釁了。
秦王世子面色難看,可他對朝廷做派這一點卻是無法辯解。
畢竟,他們這些人嘴裏說的是事實。
再者,若是他在這裏胡編亂造,瞎解釋一番,那些話只要一旦落到有心人的耳里豈不是打臉?
於是,秦王世子聰明的選擇了保持沉默,九寒站在不遠處看了他兩眼,卻是什麼話也沒說。
然而,他們這些人不做解釋,卻並不代表眼下的事情,就可以任這些剛才冒犯他們的人胡亂編造下去。
這時,秦王世子的師傅已經一臉嚴肅的走了過來,對他們這群人怒聲說道:「諸位,你們嘴裏口口聲聲的罵着旁人小人,認為旁人左不過下賤!」
「但你們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又可曾想過,在你們剛才對我動手的時候,鄙人正在施以醫術力求自己所能解救這些流民。」
「而你們呢,身為其中一者,非但不能安分守己,反而還惹是生非!」
「難道你們不知道嗎?人口流動越大的地方,暴亂發生得最多的地方,一個弄不好,就是瘟疫的發生地!」
「現在,我有血止血,難道你們就真的如此喪盡天良,如此自私自利,而不懂半分的人命關天?」
秦王世子師傅的這番話,可以說是十分憤慨了。
他們在場的這群人中沒幾個敢開口附和,一聽到他這般指責的話,不由齊齊低下了頭。
這時,九寒倒不由對站出來說話的那人,多看了兩眼。
而她這一看,竟是也再次愣住了!
她不經意之間,竟是貿然開口喚道:「師傅?你怎麼也在這兒?」
方才站出來說話的人,聽到九寒這一聲喚,差不多也是愣住了。
他不由得僵硬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然後努力偏過頭去看,「這位是?」
「嘶——子伯國人氏?」
九寒礙於人多,這時在他們面前並沒有主動暴露自己的身份。
不過,單憑她看秦王世子和這位老者的反應,她也能大概猜個明白,他們就算沒有見過她,大概也是聽說過她的。
難道他們這三者之間是有什麼淵源,所以才會在這裏相遇。
轉念間,九寒又忍不住在想,這裏會不會只是一個幻境?
如同早前,他們突然從一片黑暗的虛空之中,陡然踏入了沙漠一般。
而這裏,只是在他們從那沉沙之後,流落到的一處舊地。
九寒心裏有了這樣的猜想,一顆不安的心,總算稍稍穩了穩。
不過,在這之後,九寒站在原地倒是沒有和他們這一行人多說,主要是方才她醒來所見到的那位小丫頭已經在四處開始找她了。
到底,礙於他們現在身處宮門之外,那小丫頭喚她,都是喚的小姐。
九寒站在這裏聽出來了她的聲音,便不由轉眸,先和他們這一行人提出告辭了。
然後,她順着來時的路往裏走,果然又見到了她方才昏過去時所暫歇的那輛馬車。
「公主,公主!你去哪兒了?奴方才怎麼找你都找不到了。」
小丫頭一邊說着,一邊神情沾滿了焦急,看她那樣子,似是極為的無所適從。
「是不是奴做錯了什麼?公主你這半天都不曾再搭理過奴了。」
「現在時候已經不早,我們該啟程回宮了。」小丫頭這樣說着,便搭過手來,企圖拉她上車。
但是,九寒站在了原地並不急着走。
她問道:「這裏的流民像如今這樣相處已經有幾日了?」
小丫頭冷不丁的被她問得一愣。
她想了想之後,說道:「公主,約莫有半月之久。」
「半月之久了嗎?」九寒喃喃着語氣重複。
「半月之久,恐怕若再這樣下去,該真的會有瘟疫了。」九寒身為醫者,別的不關心,最關心的自然就是這個。
只不過,她現在並不能貿然的將自己腦海里的想法對旁人說。
她想了想,也沒再多做什麼,而是順勢搭上了那丫頭主動朝她伸過來的手,然後讓車夫啟程,帶她前往宮中。
九寒所去的地方,她以為在她下車的時候所見到的,就算不像是日後的故宮那樣龐大而雄偉的建築群,但好歹也應該是屬於子伯國一個最為有標誌性的建築。
但顯然,她想多了。
在馬車夫接她落地的時候,她才發現周遭的環境,幾乎可以算得上是簡陋。
只不過,在遠處看上去,這裏應該是一群稍有氣勢的住處。
這裏,她所住的地方,除了一個「玹心閣」,便沒有像後世所講的那樣在門匾上要掛一個「公主府」。
九寒跟着引路人,一步一步的往裏走去。
這一路上,她神情淡定,倒沒有人看出來什麼她與以往不一樣的破綻。
直到回到她的閨閣,九寒這才開始坐在那裏捋清她的思緒。
這裏是子伯國,是古代。
她聯想着,早前那個沙漠幻境,總覺得這裏不應該是平白無故莫名出現的。
一定在這之間有什麼關聯。
早前那個沙漠,或許是因為他們所到的那個慕葬里陡然出現的沉沙,或許是因為這個墓葬的主人,是在古代?
可它不應該是大夏時期。
九寒腦海里糾結着這一點,她儼然有些鬧不明白。
不過,關於這個疑問,在後來有傭人進來開始伺候她洗漱的時候,這才漸漸反應過來,想道:子伯國,大商,周邊小國,流民……
這一點又一點的因素所組成起來,難道不就是他們華國早幾千年前大夏動亂的那段時期,所涵蓋的幾個小部落嗎?
而如今,若是她換一個稍稍學識廣一點的人問,便會知道這天下間,該是以大夏為主的。
而他們這些周邊小部落,或者說小國,應該皆是依附於大夏的。
那麼,此時的夏朝是由誰在統治?
而這些東西又和他們特意前來的這座墓葬主人到底有什麼關聯。
九寒想到這裏總覺得自己似是已經隱隱碰到了門檻,但她還是有些東西想不透,比如,在這裏會突然出現一個她就算了,為什麼還有與她相關聯的人物出現?
而且這些人物的出現,看起來在如今的身份地位似乎都不一般。
屆時,按照她如今的身份地位,想要與昔日的故人重逢,又該如何做。
九寒這邊已經陷入了一片迷茫。
然而,與此同時,和她這邊情況完全不一樣的阿海和潘成他們等人,遭遇卻是跟他們相反。
他們當時在慕葬里遭遇過那一陣颶風之後,只下意識的恐懼以為他們自己也是要被在這其中撕裂的。
然後,等待他們的,只會是一個屍骨無存。
他們在腦海里不禁想,若是就這樣死去,或許也會是好的。
畢竟,如果他們活着,要是在出去之後,卻是再也找不到他們家孫小姐,他們是無法跟翁爺交代的。
同樣他們也沒臉再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
於是,他們三人選擇了那樣一條道後,幾乎是抱着這樣的一種心態,撐到了最後。
偏偏當他們三人在颶風裏不知忍受了多麼強烈的痛苦以後,在出來的第一瞬間,他們竟好似感到了久違的光明。
緊接着,就在他們怔然的那一瞬,他們的耳邊,傳來了一陣陣激烈的爭吵。
「看吧!我就說吧!泠墨然,你們古玩協會就是這麼偏心!憑什麼他們這些東西都能進那帝王墓葬,而我們這些人卻不被允許?好啊!真是好啊!你們這些人就是欺負我們老實對吧?」
此時此刻的帝王陵外,老早就站了一大群人。
他們無不面紅耳赤的在那裏爭論,只希望古玩協會的人對此能夠給他們一個說法。
然而,泠墨然看到這樣失態的他們,卻是忍不住皺眉。
倏地,他站在了高處,朝眾人解釋,「你們不用在我們這些人的面前,像這樣爭辯的!」
「因為這樣無用!」
「事到如今,帝王陵的入口,因那一批詭異沉沙的原因,不得不被封了!你們一個個若是不想在要命了,我泠墨然皆無二話的,可以放你們進去闖!」
「但是,你們真的敢麼?敢麼?」
不得不說,泠墨然的這番話,還是有些震懾人心的效果的。
底下的人在聽了他這樣的一番斥責之後,大都低下了頭,只有極少部分的人,仍舊不服氣的在那裏和他爭辯。
「像你這麼說的話,那就該是你們古玩協會的人主動不遵守承諾吧?明明我們可是早就說好的,只要來到這裏,經過了三**比,然後就可以從中選出下一任古玩協會的接班人!」
「泠墨然,老實說,你是不是就是想佔着如今的這個位置不放手?哼,就憑你這樣的人,這心實在是也太大了點兒吧。」
那人說着,忍不住橫了站在高處的泠墨然一眼。
泠墨然聽到他的話,眼神一冷,但周身卻是不為所動。
「你怎麼想是你的事,但我言盡於此,無外乎是為了各位的性命安全,只願大家遵守!如今,你們怕是也該看到了……」
泠墨然的這番話音還沒完,就聽到眾人裏面,不知是誰,發出了一道極為痛苦的嘶緩聲。
泠墨然忍不住皺了眉眼,跟隨着大家的視線去看,結果,誰知這一看,竟然就發現,他們大堂上竟然多了人。
「泠墨然,老實說,你是不是就是想佔着如今的這個位置不放手?哼,就憑你這樣的人,這心實在是也太大了點兒吧。」
那人說着,忍不住橫了站在高處的泠墨然一眼。
泠墨然聽到他的話,眼神一冷,但周身卻是不為所動。
「你怎麼想是你的事,但我言盡於此,無外乎是為了各位的性命安全,只願大家遵守!如今,你們怕是也該看到了……」
泠墨然的這番話音還沒完,就聽到眾人裏面,不知是誰,發出了一道極為痛苦的嘶緩聲。
泠墨然忍不住皺了眉眼,跟隨着大家的視線去看,結果,誰知這一看,竟然就發現,他們大堂上竟然多了人。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63s 4.010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