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哥,你這是在說什麼胡話呢。這是我世侄女,一位老友家的孫女罷了。」許家伯父在桌上揚着笑臉打圓場。
楊遠恆斂眸見狀,許國強那老狐狸竟是把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便只好木着個臉,點到為止就收。
他倒也不是什麼一點兒都不識趣的人。
既然他都坐在這裏來了,姓許的那位和那小丫頭又是擺明了和她有話要談,只要接下來他們說的是並不涉及什麼損人利己的陰損事兒,他倒勉強樂意洗耳恭聽。
「媽,你快過來看這件衣服!她要是能穿到你的身上,相信一定很有咱們城裏貴太太的氣質吧!」
與此同時,蘇家的兩個媳婦,正一左一右的攙着她們蘇家老太太一起逛街。
這會兒,她們正在一家服裝店裏四處挑揀。
「嫂嫂,這不行啊,款式太老,怎麼適合咱媽?」蘇家二媳不愉着臉,隨意瞅了一眼那墨綠色的長裙,當即就格外嫌棄的撅了噘嘴。
「更何況,這條裙子好幾十塊,你拿錢送給咱媽?」後面這一句話,是蘇家二媳主動湊攏她家嫂嫂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說的。
本來剛才還一臉興致的蘇家大嫂,一聽她家弟妹這句話,臉色幾乎是瞬時便垮下來了。
她遲疑一會兒後,冷着個聲音,說道:「不該是你們家比我們家有錢嗎?你家老二最近可是剛升了官,眼下正是最為風光的時候,給媽買東西的這筆錢,難道不得你出?」
「我出?憑什麼就該我出?」蘇家二媳一聽她家大嫂這話,眉眼都是帶着不服氣的怒的。
「我們家那些錢,平時上上下下打點都還不夠呢。今天我可是都沒打算出來給自己添置衣服。早前本來說好的,你讓老太太出來看一眼新奇就夠了,待會兒咱們怎麼來的,就得怎麼走。」
蘇家大嫂頓時不樂意了,她皺眉道:「萬一咱媽,真看上了呢?弟妹,要我說,這哪有你這樣做人的?」
「算了算了。」蘇家大嫂橫她一眼,不禁撇嘴嫌棄道,「平時我看你家女兒蘇禾的你給她倒沒少買,這時候咱媽的,你竟然這麼計較起來了。」
「要是等會兒咱媽看上的東西,價格還算說得過去。大不了這次我吃點虧,就我掏錢了。要實在貴了……」
蘇家大嫂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她們倆這邊倒立時就瞅見老太太那邊,這會兒竟弄出來不小動靜。
「你們倆,還愣着幹嘛?倒是趕緊快跟過來,看看這邊的衣服!」
不得不說,蘇家的這位老太太算是很有眼光的一個人,她家老大媳婦早前給她指着的那條墨綠色長裙她看不上,這邊有一家叫做「千里千尋」的店,裏面有好幾身洋裝,倒是很合她這年紀的眼緣。
「千里千尋?」蘇禾他媽,也就是蘇放的老婆,這時候正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好看的櫥窗門上面掛着的招牌。
她盯着那四個字,似是猛然間,想起了最近她們這太太圈中最備受讚譽的那幾件衣服了。
頓時,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氣,訝異着雙眸,語帶責怪的對她家大嫂說道:「大嫂,咱媽她是什麼時候跑到那邊去的?她怎麼就這麼不省心?她難道是故意的?非得要專挑咱們這省城裏邊最貴的東西選?」
「什麼最貴?」這老二家的媳婦一連串的質問下來,顯然把她家大嫂弄得有點懵。
畢竟,她平日裏跟着蘇利軒的父親過日子,忙着當個家庭主婦都來不及,哪裏像她家弟妹那樣有時間,還能關心什麼所謂的時尚圈。
她這邊兒眼瞅着還沒怎麼反應過來,就趕緊被她家弟妹拉過去,上趕着阻止老太太過去買東西。
不曾想,她們這一過去,竟是就聽見了老太太底氣十足的在和他們那邊的店員吵架。
「我呸!我虧你們這兒還有臉稱什麼高級服裝品牌店!我老太太看上一件衣服,你竟然是都不准我老太太試!憑什麼?你丫的一個半大點兒的小姑娘是不是看不起人?」
「你怕我沒錢,所以才不讓我試?」
老太太的這番話,要是聽在不知情的人耳里,好似還佔了那麼幾分理。
但事情實際上卻是,他們千里千尋這家店從一開始走的路線便是高定。
而他們店裏即使是已經擺出來了的樣式,那也是別人已經預定之後,又做出來了的成品。
未經到他們這裏訂製衣服的主人專程同意,他們這些店員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把給別人的衣服,拿給另外的顧客試。
若他們真的這樣做,豈不是對別人不尊重的意思。
若是照了往常,他們店裏的規矩,只要一給其它過來看衣服的太太們說,她們大都表示理解。
唯獨,她們今天遇上的這事兒跑了偏,這突然在找上門來的老太太,壓根兒就不按常理出牌。
「老太太,你這話怕是就說得有點過分了。打從你進來開始,你倒是好好說說,我們有哪裏沒有對你禮貌相待?」店裏有脾性差的小姑娘氣不過,這才沒說幾句,就和蘇家的這位理論起來。
她一邊說一邊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膛,認為她們才應該是有理的這一方。
「我們之所以不讓你在這裏試衣服,剛才咱們不是已經把原因好好給你解釋過了?敢問一句,從始至終,我們哪裏曾有過看不起人?」
「哼,若是真的看不起人,我們壓根兒就不會讓你進這個店!你這樣隨意侮辱人的話,請你收回,我們就當做沒聽見!不然,你這樣專程過來找茬兒,也實在太過分了!」
蘇家兩位二媳一過來的時候,耳朵里聽見的就是他們這家店裏店員的這句話。
蘇家大嫂皺着個眉,她站在一邊,盤算着心思,準備再觀察一會兒,以便看清形勢。
然而,蘇家二媳是個衝動的。
她之前雖然不爽老太太待會兒買衣服會花到她家的錢,但她眼下就要護蘇老太太這個短,卻是沒人能輕易阻攔的。
她嘿了一聲之後,眉眼不爽的沖那店員冷嗤道:「你個給別人打工的,在我們這些顧客面前,你嘴裏竟然還有理了?」
「顧客就是上帝,你沒聽說過嗎?哼,上帝就是你天皇老子,來了還不趕緊好生伺候着!」
「我在你這兒,倒是人生頭一遭聽說,這隨隨便便一個店員,就敢欺壓到我們這些女人的頭上來了!」
蘇家二媳幫着自家老太太罵了幾句,在她面前故意討了個巧。
然後,她好似又覺得不夠一般,對那店員怒聲說道:「你們老闆是誰?還不叫他給我出來!我倒要看看在這省城裏面是誰,竟然敢不給我蘇家面子!」
有了蘇家二媳這一通罵,在她面前,年紀不過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一雙動人的眼睛,早已泛紅了。
這時候,她紅着個眼眶,抿着個唇,隱忍着自己心裏的委屈,被憋得實在沒有辦法,只有把他們店裏的老闆給叫過來了。
九寒母親過來的時候,顯然,他們店裏的這一場鬧劇,是沒有唱完的。
尤其是,照着蘇家人不肯吃虧的耍潑性子,再加上陸母的寸步不讓。
沒一會兒,兩邊的矛盾,便再次激化。
「你們這是要幹什麼?眼看着說不過?還準備動手?啊?」
雙方的拉扯中,陸母這時正雙眸泛怒的護在店員前面,眼睛瞪大的看着眼前高高舉起巴掌的蘇老太太。
她在這來來回回的較量之中,出聲警告道:「你們這是強買強賣!信不信,真要惹怒了我,我就去警局報警!」
「你們這樣蠻不講理的人,道理落在你們嘴邊,可都成了外人的不是了!」
蘇家二媳聽到陸母的話,當即便是一聲不以為意的嗤笑。
她站在兩方拉扯的中間,凌亂着衣角,語氣風涼的諷刺道:「哼,有本事你們倒是去告啊!」
「虧你們這家店還是做我們這層身份的人的生意的。難道你就不知道多去打聽打聽,就在咱們這c省省城,可是有個了不起的蘇家。」
「怎麼?就你這樣的,嘖,我們蘇家,你惹得起麼?」
陸母一聽她眼前那個最為囂張的女人,一提蘇家,她這背後的靠山,竟然是這麼副理直氣壯地模樣,心下當即不由變得更怒了。
當然,她氣怒歸氣怒,理智卻是沒失。
她一邊纏着這邊的人,親口對他們道歉,一邊悄悄使眼色,讓人趕緊去報警,順便通知九寒過來。
於是,九寒這才和楊家那邊的人周旋妥帖,又趕緊叫上了林悠和她一起往這邊趕。
當然,她母親這邊突然出事的消息,一直和她在一起的那兩位長輩自然是知道的。
許家伯父心裏想着這是蘇家那邊又鬧出來的一件事,趁着這會兒楊遠恆人沒走,他倒十分機靈的趕緊給那人使了個眼色。
他在路上討笑着說道:「楊老哥,你就順便陪我再走走這一遭吧。就當咱們飯後再去溜達一圈兒消消食。」
「再說,蘇家那邊一上來,最近可真是膨脹得很。」
楊遠恆和他們這兩人剛談完蘇家那邊的事,在後續的一番佈置中,他現在本來是不想再主動搭理姓許的這人。
但無奈他在他的面前,硬是臉皮厚,磨得他沒有辦法。
實在是迫於無奈,他只得決定跟着去了。
順帶,他也想看看,蘇家人在外人面前,沒了上面的人給他們壓着,他們到底敢囂張成一副什麼模樣。
陸母這邊,九寒和林悠他們都沒來之前,最先趕到的,竟是警局那邊的人了。
他們隔這邊本就離得近,一聽報警人的電話,又說是和最近他們省城剛上台的一位蘇姓老大有關。
他們當即便不敢多猶豫的,馬不停蹄的就趕來了。
「住手!住手!給我都住手!」
「這才青光大白天呢,你們一群女人,就在這裏拉拉扯扯的廝打,你們的臉面呢?都不要了嗎?」
這一次,張口說話的人,是他們這群趕過來的警察里職務最高的人。
蘇老太太一見他,像是熟人。
她愣了一瞬之後,立馬就格外親熱的開口,「唷,原來這次趕過來給我主持公道的人竟然是李隊長!」
「真是難為你們了,這麼快就趕過來!」老太太表情十分到位的把場面話拿捏着。
很開,她又轉了轉自己那一雙泛着精光的眸,眼神狀若不爽的掃了一眼對面那幾個現在正低埋着頭,愧疚着表情,眼神唯唯諾諾的那幾個小店員。
「媽!你得讓她們給我賠!她們居然把我身上這身我家蘇放前兩天才送給我的衣服扯壞了!」
「快讓他們賠!我得讓他們賠我一件新的!」
陸母這輩子活了這麼多年,她見過強盜,卻沒見過眼前這女人比強盜還要無理的。
她聽了蘇家二媳的話,不由得氣紅了一雙眼,瞪着她道:「這位女士,麻煩你說話講點道理!」
「你這衣服確定是我們剛才起爭執的時候無意弄壞的?還是你自己故意……」
「喂,你這女人什麼意思啊!難不成我堂堂蘇家二太太,居然差你賠我的這麼一件衣服?依我看,你就自己把你店裏的那些東西當個寶,還不都是一些破布?」
「我這裏還沒舉報你哄抬物價呢!你這裏眼看賠禮道歉不成,居然還想胡亂栽贓我?誒,你這可不行!有本事,咱們今天就讓這辛苦趕過來的李隊長,好好評評理!」
陸母面對蘇家二媳的囂張態勢,她這邊勢弱,終究只能冷哼一聲。
連帶着,她對於那位據說是辛苦趕過來的李隊長,把她喊過去問話的時候,她都是一副眸泛冷嘲的態度。
「蘇家人又怎麼樣?難不成我任芳梅活了這麼多年,就是你白白好惹的?」陸母這時候自然無端端的咽不下蘇家這口沒事找茬兒的氣。
只是在暫時的「敵強我弱」面前,陸母倒是很理智的在這眼下選擇了偃旗息鼓。
不過,她卻是在不自覺地拖延時間,在這群人面前,就擺出了一副,今天這事兒,你們絕對不能輕易善了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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