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原本緊閉的展館大門,仿佛微微的傾透出了一絲光!
眾人頓時齊齊一靜,不禁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望向門外。
「穆風?」
就在這時,泠墨然的眼神瞬時一亮。
他整個人站在不遠處,目光緊緊地凝視在那兒。
好在,仿佛踏着遙遠光亮里走出來的那人,也並沒有讓大家失望,孤冷疏離的面容一出,大家便道,果然是他,陳穆風!
「抱歉,我來晚了。」
陳穆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從那漫天光亮里走出。
這時的他,稍稍有些不適的微闔了闔眼睛,仿佛過了好一會兒,才適應這裏面暗處的光。
他的視線,先是下意識的望着周圍掃了一圈兒,到了最後,卻是將自己的目光,第一個停留在九寒身上。
突地,他朝她勾了勾唇,語氣有些莫名喑啞。
九寒站在一旁,卻是忽然聽他道:「好久不見!」
九寒聽到聲音,抬眸望向他,不禁微微蹙眉。
她朝他輕點了點頭,但直覺卻告訴她,自己這次見到的他,較為之前,好似有什麼不對。
就在九寒點頭的那一刻,有個人站在她的身後,正十分不屑的對此冷哼出聲。
陳穆風察覺到動靜,頓時順着聲音抬眸,望向他。
陳穆風這時一見九寒的身後,這次除了秦驍,竟然還有個鄭楚航。
幾乎是瞬間,陳穆風整個人身上的清冷閒淡氣質一收,霎時,變成了凌厲。
然而,鄭楚航這時卻仿佛是漫不經心的輕斂起了一雙漂亮桃花眼,唯有他那緊抿的緋唇,張揚着他此刻的防備氣息。
京城的鄭家與陳家有仇,這幾乎是華國半個權貴圈兒都知道的情形。
一般情況下,只要有鄭家出面的地方,就不會有陳家,有陳家出面的情況,就不會有鄭家。
偏偏就這一次,他們這個古玩大比,竟然頗為神奇的把這兩個世家的晚輩難得的湊在了一起。
這倒是讓身為主辦方的那群老頭兒在一下反應過來後,難免有些驚愕。
頓時,他們開始了默默祈禱,就這兩位不省心的主,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可千萬別把他們這裏的場子給搞砸了。
不然,可就白白浪費了他們這好一番佈置的心血。
顯然,對於陳穆風在這時的回歸,只有泠墨然和那些頗為愛好考古的那些老頭兒們,最為高興。
畢竟,這麼多年來,他們可是難得見到像陳家大少這樣對古玩極其有天賦的孩子。
眼看這第二輪比試馬上就要開始了,泠墨然趕緊的將陳穆風拉到了一旁簡單的說了一下這次比試的規矩。
陳穆風聽完之後,默然點頭。
在他表示自己已經明白之後,泠墨然就算再不放心,這時也只能放他上場。
要論如何才能又快又準的鑑別好古玩這件事,場上的人,恐怕任誰都沒有九寒那麼有把握。
她身上雖然有靠着自己修煉出來的靈氣,但其實她也要思考,自己究竟要挑怎樣的一件古玩,才能在最後自己仿製的時候,最容易達到以假亂真,混淆眾人的目的。
因此,場上的人大部分都因着古玩協會的後面那一招,而搞得算是頗為頭疼了。
本來他們走到這一步,對自己的能力,已經算是足夠有信心的了,但他們就是沒有想到,這群老頭兒,人雖老了,但手底下的花招,居然還是有那麼多。
這樣一來,他們無非是既要想着方便自己,又得分出精力來防着別人,真是左右為難,頭疼,頭疼。
就在他們這些人老老實實的待在展館裏一一挑選的時候,鄭楚航卻是攛掇着秦驍暗悄悄地找到了守在一旁的泠墨然。
泠墨然一見他們兩人,便知道自己不該躲的,這是躲不了。
得,這兩位大少,在來他們這裏的第二天,他泠墨然就得替他手底下那攤子不喑世事的人,一個勁兒地道歉。
「泠叔,我倒是很好奇,昨天我們交代你那句話的時候,左右不過我們那幾個在場。為什麼這才只到了今天,你那會場的人,竟然像是全都知道了我們的身份。」
泠墨然:「……」
不得不說,鄭楚航這話問得,他啞然了那麼一瞬。
但很快,他微嘆着氣,反應過來,開口說道:「不管怎樣,兩位大少,泠某人既然沒有答應好一早要替你們做的事,那這便全是我的過失。」
「這些過失,於我而言,並沒什麼不好承認。只是,實在是抱歉,你們兩位一旦被我們的人透露了身份,那便隨時有可能招來某些不必要的麻煩。」
「泠叔知道就好。」鄭楚航也不是那種只要一發生了任何一件事,就非得要去斤斤計較的人。
他來這裏找上泠墨然,所想要的,無非就是他們古玩協會對他的一種態度。
泠墨然額上微滲着汗,在這兩位晚輩面前,他這還是第一次以作為長輩的身份,差點兒有些抬不起頭來。
接着,他微抿了抿嘴唇,語氣認真地對他們說道:「只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不知道你們二位接下來怎麼打算?」
「還能怎麼打算?」鄭楚航聞言,頓時反問一聲,卻是把目光停留在他身旁的秦驍身上。
秦驍皺緊了眉,抿了抿緋唇,偏偏他這時的腦子裏,許是想着陳穆風那一張孤冷矜傲的臉。
「泠叔放心,我們不會給你添麻煩,只會安分的留在這裏,暫時不會回京。」秦驍在感受到兩人的目光的時候,迅速回神。
他言簡意賅的說明了一下自己的意思,便兀自保持着沉默。
站在他一旁的鄭楚航聽了他的話,沒多意外的輕勾了勾唇,他們兩人,這下算是意見保持了一致。
泠墨然一見他們倆這副樣子,便已知道這兩人既然不肯急着走,那麼,在這裏除了有他們想要做的事情以外,身上就必然還背負着世家裏的安排。
泠墨然動了動嘴唇,知道有些話他明顯不好多說,雙方聊到最終,他也只能無奈的點點頭。
兀自選擇把不該說的話,全部都咽下。
待到泠墨然走了之後,鄭楚航站在秦驍的身後,立時不輕不重地冷哼了一聲。
接着,他便是不爽開口道:「麻煩,這又是一隻老狐狸。」
秦驍聞言,瞥他一眼,沒有說話。
但很快,鄭楚航卻是自己先反應過來,隨即又故作不情願的哀嘆道:「算了,管他呢,反正咱們倆,日後也算是名正言順的跟在這裏,被人主動留了下來。就算以後是有些人想要我們走,我還偏不走。」
「不過,我倒也真是沒想到,就這麼一場古玩界的無聊老頭兒搞的破爛玩意兒,陳家的人居然能那麼重視。」
鄭楚航說着說着又不屑的嗤了一聲,他這邊正等着秦驍對他的回應。
卻不想,自己突然一回眸,居然發現,秦驍這人的眼睛,早已經牢牢地盯住了外面,而他的臉色,則黑得幾乎快跟那深井底下的潭水有得一拼。
突地,鄭楚航偷偷樂了。
很快,他就眨巴着自己那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兒,站在秦驍的身邊,跟着看好戲。
「若是我判斷沒錯,這應該是早前幾年出土於河省的舞陽賈湖骨笛。它是以鶴類禽鳥中空的尺骨,也就是其翅膀部位的骨頭製成。在它現世之前,大多數人只認為先秦之前只有五聲調式,而這支七孔笛,則改寫了這篇歷史。」
陳穆風的眼光不錯,他幾乎是一上來,便挑好了自己判斷出的在場所有器物中最具有價值,而又最好仿製的東西。
而九寒這邊,則是在場內走了一圈又一圈,這一次,她並沒有用自己身上的靈力。
她只憑眼睛看,卻好像並沒有觀察到自己真正欣賞的東西。
直到,她的目光,突然停留在一個被灰塵差點兒蓋滿的東西身上。
「這是什麼?」九寒忽然對這黑漆漆的東西,有些發自內心的好奇。
但不知為什麼,就在她下定決心靠近它的那一刻,腦海里突然回憶起了,上一次她到安鎮這邊來,貿然接近那塊銘文墓碑之後的反應。
半晌,她猶疑了一下自己邁出去的步子。
但最後,她仍是被內心裏的那股深深地渴望所牽引。
「這竟然是……一把鞘?」
待到九寒看清那暗藏在厚重灰塵背後的黑乎乎的東西之後,不由立即張唇驚嘆道。
鞘?劍鞘?
她頓時腦子裏反應過來,想着之前她從翁爺那裏所得到的斬龍劍,不就是正缺一把劍鞘?
但很快,她又有些明顯的遲疑……畢竟,若是她選擇了這一樣劍鞘,那麼很明顯,她在短短的兩天之內,憑她一人之力,是不可能仿製出這樣一塊劍鞘。
這世上這麼多事情,哪裏又能有她想的那麼簡單而又巧合?
九寒複雜思慮一番,抿了抿嘴唇。
半晌,她觀摩嘆道:「這應該是春秋戰國時期最有名的鑄劍大師寧歷子鑄成的最鋒利的寶劍——古劍長戈……的鞘。」
她猶記得按照她從翁爺那裏所了解到的這些,便是當時的寧歷子機緣巧合的得到了一塊天外玄鐵,任他怎樣用火鍛煉都無法融化。
最終,還是靠他的心頭血和他的大弟子以身殉劍,才造就了當時那把寒光湛湛,削鐵如泥的古劍長戈。
而寧歷子深愛它,硬是為它走遍了華國各地,這才終於在南疆苗族找到一種千年方才長成的鐵木,為這柄寶劍製作出了獨一無二的鞘。
如今,怕是任誰也不會想到,這柄鞘,在失了它最適合的劍之後,竟是這般落寞的被灰塵掩埋,寂靜待在這兒。
九寒動了動眼眸,心裏頭一次這般遲疑。
恰巧,這時,早已完成自己第一個任務的陳穆風,竟然看到了愣怔着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九寒,他眸子一轉,不由沒多想的邁步湊上前去,動唇說道:「你也想要這個鞘?」
「真不好意思,趕巧,我也看上了,你能不能先把它讓給我?我再用其它最好的東西給你換?」
九寒這時正在恍神,她看到突然朝他湊過來的陳穆風不由一愣。
她格外晶亮的眼神,不由在陳穆風那張一貫孤冷矜傲的臉上,停留一瞬。
很快,她反應過來,蹙眉,抿唇出聲:「你選它?你確定?」
「兩三天之後,你確定你能向古玩協會的那批人交出來一個足以對此以假亂真的成品?」
陳穆風聽到九寒的問話,本來早已習慣了無視一切的眼神,這個時候,不由一瞬變深。
他眸子裏仿若盛着一股不可控制的光,在不斷膨脹。
在九寒那句話落之後,他的目光便一直緊緊地注視着她。
倏地,他勾唇,對她難得溫和的一笑,「當然,我確定。」
九寒眼見陳穆風把話說得這般斬釘截鐵,她在心裏猶疑之下,便已經不好再多說什麼了。
最終,她似是有些失落的嘆了一聲說道:「算了,既然你比我更看重它,那便由你接手了它吧。何況,它是一柄重劍,按理講,比起我來,它的鞘,的確是更適合於你。」
九寒在這裏眼見沒了什麼收穫,她便打算轉戰於下一個地方。
不曾想,陳穆風竟然在這時對她稍稍用力一拉。
她一個不慎,竟然跌入了他的懷!
九寒的雙眸在那一瞬間,驀地睜大。
她仿佛已經感受到了來自某一處的不善視線。
幾乎是很快的時間,九寒壓根兒就不用陳穆風輕扶,直接自己就穩住身體,重新在距離他約莫兩步遠的地方站定好了。
陳穆風的眼睛裏在一瞬間的驚喜後,又乍然閃過一抹失望。
幾乎是不自覺地,他輕觸了觸自己那好似帶着滾燙熱度的指尖。
在九寒沒有察覺的地方,他眼神微黯,耳根微紅。
「你倒是別急着走。」許是陳穆風半天沒想好自己到底該怎麼跟九寒開口,在他跟她急着說話的那一瞬間,語氣竟有些不自覺地帶上了一些氣急敗壞。
九寒一愣,明顯不知道他叫住自己,究竟還有什麼事。
她目光詫異看向他,卻是聽他說道:「我說了我們是做個交換,我只是想把我挑好的這個給你。」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5s 4.034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