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太太本就心虛的臉色,這會兒一聽九寒對她這樣逼問,便不由得哆嗦着嘴唇,往後倒退兩步,卻是在接下來連眼神都變慌了。
不過,她的怔愣也只是一瞬,片刻過後,她竟是在那兒抿緊了唇,揚長了脖子,對九寒道:「你個賠錢貨!我可在這裏警告你,少站在那兒無中生有的血口噴人!」
「你嘴裏口口聲聲對我所說的控訴,你沒有證據!哼,我這老太婆還真想知道就你嘴裏的這些話又是打哪兒聽說的?」
徐老太太和九寒在這裏爭執的一瞬,陸父陸母和許家老奶奶他們則已經爭相把陸老爺子所留下來的那些手札看完。
而這會兒,許家老奶奶一聽得徐永芬這話,當即便不由用手重杵着拐杖,在那裏對她怒道:「徐永芬,你這輩子幹過多少壞事,多少好事,在我們這些人面前,你都還羞於承認嗎?」
「好,我現在可以和你拋開寒丫頭嘴裏的那些恩怨不說。接下來,我就問你一句!當年,我妹妹寧蘭走失,後來被人綁着上了敵軍的船,到底……是不是你告的密!」
徐老太太站在自家門前竟是差點兒被在她面前叫囂的老太婆用口水噴她一臉。
徐老太太眼神陰鶩一瞬,下巴用力一抬,故作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在那裡冷笑:「喲,真是難為你這打京城裏來的老太婆看得起我。」
「你當我徐永芬還真是有通天的本事?」
「如果當年能是由我去告密的話,那我要跟那位長官所說的第一句話,定然是讓他不用綁架,不用威脅,就應該一槍直接斃了寧蘭!」
「不然,她又何至於拖累我建國哥再也上不了戰場!永遠也當不了英雄!」
徐老太太在說這話的時候,咬牙切齒,模樣實在太過猙獰,竟是半點都不敢叫人接近。
連帶着陸遠芳看着她這樣的母親,都不由得擰眉抿唇漸漸地鬆開了攙扶着她的手。
偏偏就在她這話音一落之後,竟再是聽得九寒的一聲冷笑,「這樣說來,如果這件事情不怪你,那還真是應該怪我的爺爺,還有奶奶他們了?」
陸父聽聞九寒這話,不由也紅着眼眶,中途嘶啞着嗓音插了一句,「老太太,以前我好歹叫你一聲媽。看在你好歹也辛辛苦苦養過我這麼多年的份兒上,我卻是不得不問一句,為什麼?」
「為什麼你要靠欺騙來換取你的感情?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你非得讓我認賊作母?明明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的生母是誰,卻一直瞞着絲毫不願意跟我說?」
「就因為這個,老太太,你可曾知道我心裏為此受過多少委屈?連帶着我的家人無端端的被你斥責的時候,心裏邊又有多疼!」
陸父這一刻,在面對今天這麼多重真相的時候,儼然是徹底爆發了。
他這時不由紅着眼睛,眸帶隱忍的流着淚,在那裏繼續說道:「老太太,你知道嗎?就因為你……這麼多年來,我竟然連我親生母親的墳一次都沒去拜祭過!她當時拼盡了一切,費力生下我!然而現在卻……子欲養,而親不在……」
「媽!」
陸父說着說着竟然就「噗通!」一聲,當着在場所有人的面,狠狠跪下了。
九寒心酸,陸母心澀,許家老太太心痛!
徐永芬見此一幕,不由自主的搖着頭,蒼白着嘴唇,再次往後退了兩步。
偏偏她這一退,竟是完全已經忘了她的腿早就不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
於是,完全可以預見的便是,徐老太太這一退,身邊又沒人攙扶,自然是仰躺着臉,往後狠狠一摔!
然而,離她最近的陸遠芳見了,卻是在那裏擰眉不滿,甚至還十分嫌棄的走過去,在那裏居高臨下地不耐叫道:「媽,你這是再鬧什麼呢?」
「你可別真又摔着了,我們家裏本來就沒錢,我可沒那個多的心情專門給你出醫藥費!」
陸遠芳在說着這一兩句話的同時,陸父已經在院子裏,「咚咚咚」地對着天地,用力的磕了三個響頭。
許家老奶奶見了,忍不住以手擦淚,連帶着秦老爺子也站在她身後說:「雖然這孩子是跟着徐永芬這女人長大的,但好歹他是寧家裏出來的孩子。」
「這樣的孩子,所幸他本來就心腸不壞,吃了這麼多年的苦,該受的,也差不多了。」
余振聽了秦家老爺子的話不禁也跟着在那裏感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遠志這孩子,倒是滿身好氣節!」
聽了余振這話,許家老奶奶和秦老爺子紛紛贊同點頭。
他們這會兒看向陸父的眼神里,可謂是充滿了感慨。
當然,事已至此,他們卻是有個關鍵性的問題不會忘的。
許家老奶奶在稍稍從悲痛當中,回神之後,便在那裏開口說道:「余老先生,這手札上面當初不是說過,這些東西已經找不到了麼?那你又是怎樣找到的?我不信,它真是你從遠志這孩子後來交給你的那一堆醫書中翻出來的。如果是這樣,那豈不是當年陸建國他自己就算不會恢復記憶,但好歹卻不會忘了我們家寧蘭。」
余振在聽着許家老奶奶這樣說的時候,倒是一捋袖,在那裏感慨:「不瞞你們說,我今天所拿出來的這一部分東西,裏面至少有一半,的確是遠志他……親自交到我手裏的。」
「至於剩下的那些,包括那幅捲軸,則是在我昨晚從我徒弟的嘴裏聽說了你們已經從京城找過來的這個消息之後,特意從我師弟當年所留下的那一堆東西里再辛苦翻找出來的。」
「不然,不用說當年的陸建國了,就是現在的遠志,他也該在此之前明白許多事。」
「但是,偏偏早前時機未到,而如今,怕是因果該了。」
秦老爺子聽了余振這樣一席話,竟是沉着雙眼不由自主的將自己那複雜的眼神,在陸父和秦驍之間來回打量。
半晌後,他不得不再度重重嘆口氣,說道:「許寧陸三家的因果,一轉眼便是拖了這麼多年,是該了了。」
「可是我秦家……卻同樣有一本難念的經。」
余振看着這樣的秦老爺子,何嘗不明白他這番話里所包含的意思。
只是,到底,今天不是談秦家那堆雜事的時候,現在他們所應該做的,則是在這之後去一趟寧蘭的墳地,以便讓九寒他們一家三口還有許家人能一起去行多年未曾行過的祭拜禮。
但是不曾想,偏偏就在這時剛剛險些被摔了一跤的徐老太太,竟狀若陷入了癲狂。
她在那裏張口痴笑道:「哈哈哈!好你個余振,余老頭兒!」
「你倒是會做人,陸建國和寧蘭兩個人現在死無對證,你以為你就可以把隱瞞陸遠志親生母親這一事全部賴給我!」
「余振,你說啊!你倒是說啊!這麼多年來,你不是沒有和陸家相交,但是你偏偏又為什麼跟犯病了的那陸建國一樣,你儘管有着一張嘴,確實什麼都不願意說!」
不得不說,徐永芬這話已經算得上是十足的挑撥離間了。
九寒還好,她對自己的師傅有着一貫的了解,這時只除了心中微微詫異一下之後,也便迅速的反應了過來,只是用十分平靜的目光望着他,等待着從他嘴裏說出來的答案。
倒是陸父陸母夾在這中間不免目露疑惑。
他們不禁用那種探尋的眼光,緊緊凝視着他。
然而,接下來,在場的眾人卻是聽余振在那裏站着,緩緩嘆了一口氣道:「徐永芬,你若真要和我爭這個,那便可謂是說來話長了。」
「你可曾還記得,當年在你來上山找我的時候,我對你說了什麼?因果循環,遲早有一天,你們家所作惡的一切都會遭到報應。」
「本來這些內情,你若不問,今天我也不打算說。但你既然主動問了,我把我所知道的,再從頭到尾講一遍給你聽也無妨。」
不知為什麼,站在一旁的九寒,一聽自家師傅這樣說,便直覺裏面有事。
而且,這當中定然有八成的可能,是關於她的。
果然,就在這下一瞬,她聽到余振開口:「當年我曾給建國老友說過,我要離開這陸家村雲遊。」
「歸來之日,沒有定期。」
「從此一去數十載,卻是不知待我回來的時候,竟是親自給建國老友送喪的時候。」
「當年,寒丫頭三歲,我與長大後的遠志都是在其父的葬禮上初識。」
余振把話說到這裏的時候,不禁垂了垂眼,在那裏抿唇嘆道:「剛回來不過兩日,便是已經聽了無數次遠志這孩子口口聲聲的叫你母親。」
「這般情況,哪怕我再知真相,敢問,如何說?誰能說?」
「後來,有幸之下,收得寒丫頭為徒,一經教導便又是十數載。這當中該說的話,不是沒有機會。但你都知道當年所見證過這些事的人,大多已經死無對證,我余振又豈能一個人在那裏胡言亂語,盡說些片面之詞?」
「再者,我也是沒有想到,本來當年的陸家氣運已經一片衰相,偏偏又在當年的那場大火之後,一切都有了改變。」
余振語氣微頓,目光這次倒是直直地凝視着徐永芬。
他問道:「當年的那場大火,背後的真相遠遠沒有那麼簡單吧?」
「這麼多年來,你始終都苦守着不敢說的秘密,怕是早就在不知什麼時候,被你家的兩個兒子所窺見,全部都賣給了京城的陳家吧?」
「寧蘭這個身份到底代表着什麼,怕是沒人比你底下那幾個貪圖權財的後生晚輩清楚了吧?」
伴隨着余振的話音一落,陸遠明和陸遠芳的神色無不巨變。
陸遠明這會兒神色複雜,獨獨陸遠芳,在那裏尖聲叫道:「你們這些人,胡說些什麼?我們聽不懂!聽不懂!」
「在你們今天捅破這件事情之前,我們怎麼知道陸遠志他們一家到底是哪兒來的野種!」
陸遠芳這話一出,幾乎是瞬間便遭受到了來自在場四面八方的各種具有殺傷力的視線。
片刻之後,她不由得顫着腿,躲到了自家那軟弱丈夫的身後面。
而這會兒的九寒,對於方才余振所說的那些話,卻是全部都反應過來了。
她不由得眯了眯眼,抿緊了唇瓣,在那裏暗自喃喃:「陳家?竟然又是陳家!」
難道他們這麼早的時候,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了嗎?
所以,她上一世遭逢的那兩場大火,在背後所操控着一切的竟然全部都是他們!
陳家!陳家!
他們為什麼非得這樣做?
九寒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不知不覺間,竟是感受到自己原本冰涼的手心,驀地,一暖。
她回過眸來一看,果然是秦驍。
他此刻正在用眼神告訴她,不用怕,凡事有他在!
此生往後,他都會護着她!
這樣細微之處所帶來的感動,無疑是更容易讓人銘記在心的。
不知不覺間,九寒已經輕勾了勾唇,原本隱隱將要陷入灰暗的心情,果然瞬間就明媚了不少。
兩人十指緊扣間,九寒已經緩緩抬眸道:「徐老太太,你方才所問的這些問題,我師傅已經回答完了,現在,我這裏也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你一直在我們所有人的面前口口聲聲的說着愛着我爺爺陸建國,但我卻是想問你,你若真的愛他,又何至於待我們這些晚輩到如今這種堪稱厭煩的地步?」
「依我看,從最初,你獨身離開徐家村起,就是打着如若他陸建國富貴了,你便纏他一生的主意。如若他陸建國毫無出息,那你則會想盡一切辦法要麼打道回府,要麼再企圖用各種手段攀上別的京城裏的高門府第。」
九寒站在那裏目光幽幽的看着徐永芬此刻那張狼狽的臉上,各種表情的不同變幻,不由在那裏繼續冷諷:「承認吧,老太太!你並沒有你想像中那樣,愛你口中的陸建國。」
「你所做的這一切,不管他生前,還是死後,哪樣不是只為圖利更多?他生前,你像我早前所說的那樣想着,他死後,你則在那裏滿心滿眼的為你自己,為你子女,不停算計。」
「打從你糾纏他的那一天起,直到現在,你只不過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何必呢?因果有報,這所有的一切下來,最後所受苦的,終究不過是你自己罷了。」
徐永芬在聽完九寒的這一席話後,面色瞬時漲紅,似是想要怒罵,但偏生一開口,那一抹蒼白色的嘴,卻是無聲地在那裏張大着。
直到這一刻,他們在場的所有人見了她這副樣子,皆明白她這是心中是有話說,但偏偏明面上已經被人逼得無話可說。
可以說九寒這時把徐永芬這個人,前前後後快要一生,硬生生的給批鬥得太透!太狠!也太絕!
這番話里,雖然沒有任何一個罵人的髒字!但偏偏從她嘴裏所說出來的每一個字眼,幾乎是處處都在戳她的心窩。
半晌之後,徐永芬面上的表情也依然是像太過驚愕一般,在那裏誇張的呈現。
唯有離她最近的陸遠芳,第一個發現了不對。
她站在那裏心中一慌,不由張口便尖聲叫道:「媽!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了?剛才不是都還好好地,怎麼現在就成這樣了?」
陸遠芳心裏發慌的同時,卻是不由得將自己眸中那憤怒的目光望向在場的其餘人。
這時,站在其中的余振,在見了這番情景之後,僅僅只是遙望一眼,一開口便在那裏嘆息着說話:「報應罷了。」
「她這已經是中風了。」
「什麼?中風!」這邊的陸家人在這裏驚愕一瞬,很快的,陸遠芳卻是又在那裏尖聲叫道:「哎呀!你們這些陸家的蠢貨,還在這裏愣着幹嘛?愣着幹嘛?一個個的不願意上來幫忙就算了,可千萬別擋着我送我媽去醫院的路。」
陸遠芳這人剛把話一說完,便趕緊的拉着陸遠明一起抱着老太太,準備想辦法把她送上外面停泊着的客運大巴車了。
然而,秦老爺子卻是在那裏皺眉沉思,「他們真有這麼好心?」
余振聽了他這話,閉閉眼,搖搖頭,表示,誰知道呢?
畢竟,他們若真有這麼好心也罷,是為了找藉口離開也好,總之,徐永芬這裏的事情再如何,都已經跟他們這些人無甚關係了。
倒是——陸父這會兒突然紅着個眼,心急地在那裏出聲喚道:「芳梅!芳梅!你怎麼了?怎麼剛才都還好好的,現在就暈過去了?」
由於陸母到了事情的最後,竟然暈倒在當場,他們這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卻是不由得匆匆忙忙地走。
陸父心急之時,在那裏幾乎一聲大叫,就要把人趕緊送去醫院。
這會兒跟着來的九寒,得知自己母親出事了,也不免心慌。
不過,她倒還沒失去理智,只是在那裏及時地沉聲對自己父親說道:「爸,你先放開媽,我來給她把一把脈。」
而陸遠志在經九寒招呼這麼一聲之後,不由得狠狠的怔愣了一瞬。
緊跟着,他才跟長舒了口氣一般的,在旁邊沉着眉眼安靜等。
一會兒之後,在場的人幾乎全都朝他們這邊圍攏過來,關心問道:「芳梅這孩子她……到底怎麼了?」
九寒在聽得旁人問出這話之後,抿了抿唇,同樣也是疑惑着眼神,微微怔愣了一瞬。
而九寒這時越是不急着說,則不免越是讓人心急。
許家老奶奶這會兒都還想說九寒這段時間內若是診不出來,不如讓她的師傅余振再來看上一看。
偏生余振這次竟是朝着她微笑着搖搖頭,表示讓他們就這樣安靜的等待從九寒那裏所診斷出來的結果。
片刻後,許家老奶奶不由得第一個湊上來,暗自咽了口唾沫之後,主動在那裏問道:「寒丫頭,你……快告訴我,你母親這是?」
聽到這話的陸父,猛然之間也不由從方才的提心弔膽之中回過神來,在那裏擔憂着眉眼,開始抿唇問九寒:「九兒,你就別賣關子了,趕緊的告訴我,你母親她現在身體到底如何了?」
「你,你直接說出來也好……我有心理準備。」
聽到陸父此時泛着失落聲音的九寒,不由漸漸地將自己的目光,轉移向了他。
這會兒,九寒心情正複雜,愣是在那裏不言不語的打量了陸父好一陣之後,才在那裏語氣不明的說道:「我媽她這是……懷孕三個月了。」
「嗯,好,我知道了。」在一開始聽到九寒所說出來的這個消息的時候,陸父的確是做好了是個壞消息的準備。
因此,他這才不得不語氣敷衍的隨便應了一聲,但卻是在應完這一聲之後,很快的反應過來。
果然,下一瞬,他在那裏驚愕道:「你說什麼?芳梅她……竟然又懷孕了?」
起先,陸父眼裏的光是暗淡的,但當他在消化完這個消息之後,眼裏、面上不由得齊齊泛起一陣壓抑不了的欣喜!
九寒見自家父親這模樣,不由得同樣傻傻呆呆地點點頭。
她在那裏則想的是,依稀記得上一世,她的父親在癱瘓多年之後,她的母親雖然也懷過一次孕,但那時,卻是在不足兩個月的時候,就意外的被當時的陸遠芳,一碗雞湯端來,就這樣給流掉了。
不管上一世的她有意,還是無意,現在的九寒,在得知了她母親,再度懷孕的消息,心裏泛着陣陣欣喜的同時,隱隱的失落卻也有之。
只不過,她倒不會因為這些極為隱蔽的念頭,從而去心胸狹窄的計較些什麼。
倒是,在發生了今天他們上門討理的這件事情之後,九寒覺得哪怕他們這些人短時間內不會再作妖,但為了她的家人,任何所存在的有可能的危險,可都得必須防範。
九寒這會兒腦子裏七雜八雜的想得挺多,但等她真正反應過來的時候,卻是已經跟着這些人一起,跑往醫院裏來了。
這時的陸父心情複雜的帶着陸母做完了一系列檢查。
而當他們許秦兩家得知九寒他們一家會再添一口人的時候,同樣也是十分替他們開心的。
這段時日以來,許家老奶奶心裏所愁悶多年的心愿已了,整個人看上去倒是年輕許多。
這段時間,許家老奶奶則是打算在他們c省這裏暫住下來,畢竟距離她妹妹去世都過去這麼多年,她還想再和九寒他們一家多處處。
而至於,秦家老爺子則是為了許家老奶奶留在這裏能夠有個伴兒,短期內,竟也不打算再回京城。
這一趟,c省之行,對他們來說,倒算得上是收穫頗豐。
不過,趁着這閒工夫,秦家老爺子倒是給許家老奶奶把他們祖輩多年前所做的那個約定在背地裏悄悄說了。
「如今我秦家的長孫和你們許家的世侄女,也算得上是兩情相悅。多年之前,憑藉那兩條項鍊,文定之禮,算是已經交換。不如,就正式定下來吧?」
但凡是知道點內情的人,都是覺得秦家老爺子這番話是在幫着他們家的秦驍說話呢。
偏偏這會兒他恰好遇到個許家老奶奶也是個護短的。
聽了秦家老爺子這番話,她不禁在那裏眯眼道:「你以為你們家的秦驍是個寶貝兒,我們許家的世侄女就不是了?」
「哼,姓秦的,你說你們秦家先輩毒不毒?明明知道我許家數代單傳,而你們偏偏就來硬生生的定下這樣一樁婚約。再說,當年,我們家兒子……」
許家老奶奶剛把話一說到這裏,便及時止住了嘴。
許是一個眼神,無意瞟到自家兒媳婦兒也在,很多話,咳,不太方便說。
這個時候,秦家老爺子聽許家老奶奶這麼一提,不由得眯着眼睛,也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在那裏無端端的一咳。
估計這會兒,也就許家伯母不明白這當中還卡着什麼事兒,便將自己手裏的果盤從容的往桌前一放,順帶還目露疑惑的問了一句:「媽,秦伯伯他這是怎麼了?」
許家老奶奶被自家兒媳婦兒這番話給問得一時無言,抿抿唇,暗自覺得有些不好答。
倒是眼下,秦家老爺子眼神一凝,瞬間變得機智。
他在那裏果斷接話道:「沒什麼,只是偶爾的身體不適。」
「現在,我正和你們許家在這裏談我們兩家當年所定下的婚事呢。」
「婚事?」聽到這裏,又不知其內情的許家伯母果然聞言詫異了一陣。
不過,她的這番詫異,在接下來由秦老爺子眉飛色舞頗為自得的為其說到一番之後,便就在那裏眯着眼睛等許家伯母為其感慨。
然而,卻不料,他這番感慨是沒等到,但卻是等到了許家伯母像個小喇叭似的,將他所說的這番話,挨個的傳到了他們三家每個人的耳里。
而這其中,自然不包括秦驍和九寒。
在得知他們三家的這個淵源之後,本就對這婚約之事知情的許家伯父不由當即便黑着臉,在那裏對秦家老爺子嚴肅拒絕。
「不行!秦叔!這件事,沒得商量!」
他說這話的時候,不由自主的想到,當年在他尚未遇到自己現在的夫人鄭冉以前,某位秦家人明知他對她沒感情,強求的瓜也不甜,她卻非得用盡各種手段對他做各種事。
其間折磨與痛楚,簡直堪稱人生陰影。
要不是後來他對自己夫人保護得好,怕是總要平白無故的遭那些深陷嫉妒中的女人的暗中毒手。
更何況,千萬別跟他來講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這種舊觀念,在如今這個改革開放的新社會早就已經全部過時了!
況且,也正是因為這種胡亂拉郎配,才會無端端的生出許多怨偶!
他現在的觀念倒是很簡單,但凡嫁娶一事,既得你情我願,又得兩情相悅,方成一對眷侶!
而現在他印象中的寒丫頭可還年紀小着呢,也就是正巧上高中的年紀!
人家這麼嫩的白菜,在他許家這邊,怎麼就能胡亂被秦家那些吃骨頭不吐渣的人直接給擄了去?
不行!這件事他堅決不同意!
他們現在待在許家的人里,除了許家伯父不同意,許榮瀚這人也是第二個表示自己堅決不同意。
他話是這樣說的:「媽,寒妹妹他們不說一直以來都在幫襯我們許家,再者,她是我們剛好不容易費勁千辛萬苦才認回來的親人!怎麼能隨隨便便說把她給出去就給出去了?」
「況且,現在認親之後,無疑,我的確是她的哥哥。哪怕是表的,那也沾了親!而我在成為小丫頭的哥哥之後,別說還沒好好地保護過她一次,現在怎麼又能才認回來,就要眼睜睜的把她往外推?」
「所以,這件事我認為沒得商量,我不同意!絕對不會同意!」
於是,秦家老爺子在聽完他們許家人的這一番說辭之後,原本一張微微泛着愜意的臉,卻是不自覺地慢慢變黑了。
而他這時正無意識的拿眼神威脅着許家老奶奶。
偏生許家老奶奶對他這種眼神,表示無畏無懼。
甚至,她還在那裏補刀說:「看來,我們許家的這些晚輩總算是沒有白養,他們這群人好歹還是知道究竟自己是吃誰家的米飯長大的。」
「而至於你,秦老弟……難道你不覺得我家兒子就說得很對?現在九寒丫頭的年紀可小着呢,和你家那秦驍相差了十歲。她現在若是要和你那長孫處,才真的是讓你們秦家白白佔了大便宜。」
殊不知他們家已經佔了大便宜的秦老爺子,這會兒在一群許家人的圍攻之下,根本就高興不起來。
他思來想去之下,卻是在那裏眯着眼開口,直接將了許家老奶奶一軍。
他在那裏開口說道:「爭來爭去,我們這些哪怕是旁親,也終究不過外人。」
「這件事情到底要怎樣,難道不應該是讓寒丫頭的父母,或是他們本人自己做決定?」
因此,時隔一天之後,在回到省一中,剛心情複雜的報完名的九寒,卻是沒有想到,居然會這麼快,等待着她和秦驍兩人的三堂會審就來了。
無疑,這一場三堂會審,是在許家所展開的。
九寒雖然在路上已經從秦驍那裏聽說了消息,但當她真正面臨眼前這個場景的時候,卻是沒來由的開始跟着緊張起來。
無聲地,秦驍主動握緊了九寒的手,他們兩個人一路相攜,倒是模樣坦然地來到了他們這些長輩面前。
這其中見了他們這副樣子,最為鎮定的要數秦家老爺子,最為吃驚愕然的則要數陸父陸母。
原因無他,早些在他們眼裏看來,且不說秦驍和九寒兩人的年齡差距比較大,再者,那個時候,九寒也跟他們說過秦驍這孩子很有可能是她的哥哥。
幾番思量之下,當初被徐永芬一家人傷得頗深的陸父陸母,可謂就直接默許了這兩個孩子在他們面前較為密切的來往。
不過,任憑他們的腦洞怎麼想,怕是也絕對沒有想到,最後事情的真相是,秦驍這孩子的確是九寒的表哥!
可惜,那都是名義上的!
再者這一表,若真是從血緣上來說,還不僅僅是表了一輩!這可真的是所謂的一表八千里!
看看!他們當初就是因為太過信任自己的女兒,現在都讓那個秦驍在他們面前幹了什麼好事!
他們這一招,簡直就是引狼入室!
他陸遠志這麼好的一個女兒,眼看着都還沒徹底長成人呢,竟然就被秦家的那匹狼給勾走了!
陸父現在心中不忿,只要一想便覺得自己胸臆之間火光直冒!
於是,尤其當他親眼看着姓秦的那小子就這樣牽着他家那寶貝女兒的手,這樣大喇喇地過來的時候,若是身旁人聽仔細一點,怕是真能察覺到此刻他被氣得咬牙。
不過,是可忍,孰不可忍!
陸父坐在原位在那裏忍了半天,終是一下衝起身來,對着秦驍和九寒兩個人冷聲問道:「你們兩個人,到底怎麼回事?」
這時候,跟了陸父快要半輩子的陸母,要是還聽不出來自家丈夫這話語裏所憋着的火氣,那他們可就真的是枉為夫妻了。
因此,借着這機會,陸母趕緊跳出來打圓場,替他們說話道:「九兒,你,你……跟秦驍兩個人,應該只是普通兄妹之間感情很好吧?至於別的,你現在還小,還可以再商量對不對?」
九寒聽到自家母親說完這話之後,便不由得下意識的撇過頭看了秦驍一眼。
接着,她不畏不懼的抬眸望了一眼自家父親,然後又看了看現在已經孕杜微凸的自家母親,不由得在那裏微勾着唇,堅聲接話道:「媽,你這話說錯了。」
「正如你們現在所有長輩看到的那樣,我喜歡秦驍。」
「並不是那種僅僅只把他當成兄妹之間的那樣喜歡,而是發乎於男女之間的那種感情。」
九寒話音一落,在場的這些長輩當中,有好幾個人的臉色,幾乎是一下就變了。
當然,大部分還是對她所說的這番話覺得不敢置信居多。
首先,是陸父在那裏問:「九兒,你認真的嗎?」
其次,便是陸母在那裏擔憂:「可是你們年齡差距這麼大……」
接着,又是許家伯母在那裏發問:「是啊,你們可一定得分清楚了,這要只是年少時單純的那種意氣衝動怎麼辦?」
甚至,許榮瀚這個真表哥也在這裏湊了熱鬧:「你們現在還有趁機反悔的機會,若是等以後……」
最後,是許家伯父在那裏做陳詞總結:「所以,你們一定得仔細斟酌好,凡事都思慮清楚。你們需要知道,若是你們今天在長輩面前做了這個決定,那麼,一旦承諾,便不可輕易更改!」
這會兒,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討論完之後,也就秦家老爺子和許家老奶奶最是沉得住氣。
他們兩人現在竟是像上戰場一樣,敵我雙方頗為火花四射的對望兩眼,然後又各自傲氣的撇開。
不知為什麼,九寒和秦驍兩人在對望一眼之後,莫名見到眼前的這番情景,竟是默契的有點想笑。
秦驍是看着九寒微彎了彎唇,九寒則是看着秦驍,不自覺地亮了亮眼。
咳,真要說來,在有了這些真正關心他們,擔憂他們的親人十分認真的打岔之後,九寒反倒是覺得這所謂的三堂會審已經沒那麼恐怖了。
至少,她的身邊,有她愛的人在,有愛她的人在!
她的身邊有了他們,她便覺得自己這些小女兒家的心思並沒有什麼羞於說的。
於是,在有了這番自我鼓勵之後,接下來,九寒便開始完完整整的將自己和秦驍兩人從相識相知又到相戀的整個過程說了。
順帶的,她還告訴了他們,當她得知,她和秦驍兩人是命中注定的時候,心裏所擁有的那樣一份欣喜。
似乎是轉眼之間,在有了九寒的這番話做鋪墊之後,秦驍這人緊跟着再開口,也不難了。
他在他們兩人的長輩面前承諾:「阿寒,是我會用盡此生去愛的人!」
「我對她的感情,時光……會是最好的證明。」
秦驍這番話落,不由引得他們在座的這些人面面相覷了一陣。
緊接着,是許榮瀚這人突然輕咳一聲,然後神色嚴肅的走上前去,用力的捶了一下秦驍的胸口。
九寒站在秦驍的身旁,不由得為許榮瀚方才那樣一番動作給弄得皺眉了一瞬,尤其是,當她親眼見到,許榮瀚那樣用力的一拳直接揮過來,秦驍這人竟然是連眼也不眨的生生受着的時候。
許榮瀚那一拳的確是實打實的落到了秦驍身上,到了最後,秦驍哼也不曾沒有哼過一聲。
這會兒,秦家老爺子見了,不由得拍掌樂道:「哈!不錯!不愧是我秦某人教導出來的好孫子!」
秦老爺子這話一出,倒是引得除了許榮瀚以外,在場的其餘人全都向他望過來。
秦老爺子兀自負着手,倨傲一哼,不得不說,那模樣當真是為之驕傲得很。
------題外話------
天啦嚕……終於把身世之謎這一塊兒完完整整的闡述完了!到這裏第三卷就完了,明天第四卷,女主的高中部分開始!高中一過,很快就大學啦~哈哈哈(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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