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秦渺這人,他身為秦家三叔的兒子,當然是自小便跟在他父親的身邊長大。
平素以來,他的成長,不說完全是照着自家父親的模子長大,但好歹也可以說,他早已不自覺地將他父親善於偽裝的討巧樣子學了個十成十。
往日裏,秦家沒出事的時候,秦渺和他父親在這個家裏面,如非必要,簡直就跟個隱形人一樣,根本就引不起任何人的重視。
除了每每他們倆故意湊上前去寬慰秦驍的時候,只有那時,他們才會得到一個老爺子堪堪施捨給他們的眼神。
漸漸地,長年累月下來,他們父子倆便不自覺地故意狠狠壓下來了這份不甘的心思。
不過,秦渺這人他即使再嫉妒,再不甘!
頂多也只是心裏想想,要是有一天他爺爺能重視他了,他會怎樣怎樣。
然而,就是這樣的他,幾乎從未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他能躲在一間房子裏,看着他的親生父親,對着他的爺爺下手。
而這一刻,在他清醒過來的時候,本就該立即出聲阻止,但偏偏他猶豫了!
猶豫得還不止那麼一瞬!
因為在他親眼看向他爸伸出了雙手正企圖掐他爺爺脖子的時候,腦子裏面竟來來回回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他爺爺要是在這時候死了,他們秦家三房或許就不會再是秦家三房!
而是單獨的一個完整的秦家!
他和他父親兩個人一定會撐起屬於他們的這一塊招牌!
而往日裏落到老爺子手裏的那些權利,這一刻,也應該全部都是屬於他們的!
於是,秦渺在微眯着眼睛這樣想的時候,便給自己已經做好了一切心理建設,時刻準備當好一名旁觀者。
結果,誰曾料,正當他咽了口唾沫,在危險的警戒線邊緣徘徊的時候,他竟猛然聽到外面所傳來的一系列動靜。
登時,秦渺再度咽了口口水,正暗暗糾結着自己究竟要不要裝一次暈的時候,只聽得「咔擦」一聲,他這邊的門,竟被人從外面就這樣給打開了。
頓時,秦渺腦子裏只聽得「嗡」地一聲。
他心想,這應該是完了?
結果,正當他把自己的目光不自覺地移向自己父親的時候,卻見他在那裏對他擠弄着眉眼,不停地暗示。
秦驍對於此刻站在他身旁的秦家三叔暗地裏的動作,並不是不清楚。
只是現在的他,比起出手阻止他們接下來的打算,此刻儼然更想知道,他們父子兩人當着他們這麼多人的面,還準備玩兒什麼把戲。
秦驍沉了沉眸,抿了抿唇,兀自觀察了他們一會兒。
而這時,秦渺已經深吸口氣,佯裝成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朝秦驍一臉茫然地好奇道:「大哥,你怎麼突然過來了?」
「我怎麼是一個人在這兒?」
「還有我的腦袋怎麼了?我怎麼感覺……嘶!我的後腦勺挺疼。」
秦家三叔站在秦驍身旁,眼看着自家兒子開口說出這番話,便驟然陰沉下了眼神。
顯然,秦渺的這番話里,只有要洗脫本身嫌疑的意思,卻並沒有如他所願的,幫忙甩開這會兒正牢牢實實蓋在他身上的那口鍋。
秦驍聽了他們兩人這對話,只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他們兩人。
卻不曾想,就在這倏然之間,秦家三叔的背後竟猛地響起了一道讓他為之感到十分膽寒的聲音。
「老三,我秦奮一家該是教養不出你這樣的兒子。」
倏地,秦家三叔不自覺地繃緊了自己僵硬的脊背。
這時的他,想要轉頭,卻在猛然之間,竟覺得自己脖子山那一頂腦袋,似是有千斤重。
秦渺站在屋門裏,見了這時已經醒過來的爺爺,再一聽他此刻所說的那些話,便不由得把頭一低,唇一抿,用他那一腔幽怨的愧疚與深埋的不甘,低低喚了一聲:「爺爺。」
秦家老爺子在霎時之間聽到秦渺的這一聲喚,不由眯着眼,猛地,手拄了拄拐杖!
愣是讓他反反覆覆的在這一片靜默之中,用力敲了許久的地板之後,才顫抖着唇瓣說道:「同樣的……我也不該有你這樣的孫子!」
登時,秦渺瞳眸一縮!
他不敢置信的朝他大叫道:「爺爺!我明明什麼都沒做錯啊!」
「不!別叫我爺爺!」秦老爺子在瞅准秦渺這人準備朝他突然撲過來的這一刻,便猛然往後大退了三步,然後驚聲拒絕道。
只不過,顯然秦老爺子這一刻的態度,在秦渺這裏不是很管用。
因為,這會兒的他,現在正一臉哀求與不敢置信的趴倒在地上,用力拉扯着秦家老爺子企圖往後退的褲腿。
直到,這時的老爺子終於看不下去了,他這才深吸口氣,緩緩道:「秦渺,在你父親對我準備下手的那一刻,你們當真以為我這年事已高的老頭兒在昏睡中會無半點感覺嗎?」
「哼!你們的爺爺我,要真是有這樣好糊弄,那我這麼多年來的上將一職,可還真的就是給白當了!」
秦老爺子在開口說這話的時候,再度將拐杖用力,狠狠杵地。
他這時看向秦渺父子的眼神,滿是受傷與痛惜。
他不禁紅着一雙眼睛,對他們道:「老三吶,你捫心自問,你這前半輩子,老頭兒我待你到底怎麼樣?可有過一絲的虧待過你?」
「想當初,正值你們母親去世,而又恰巧趕上咱們整個華國鬧災荒的時候,只因着你當時要讀書,要長身體,我哪一次從前線回來不是寧願給自己留一口氣吊命,卻把吃的喝全扔給你?」
「直到後來,你們這些人都長大了,從你大哥開始,你們一個個的都不再那麼需要我了。好,我便放手讓你們長大!讓你們一個個全都出去干自己最喜歡的事情!」
「可是我偏偏不知道你們這一個個究竟是像了我跟你母親當中的誰!」
「竟然叫你們的母親走後,愣是讓我養出了你們這一堆白眼狼來!」
「就算是外面所流傳的農夫與蛇,都抵不過自己的親生兒子要朝着他的老父親來死咬這麼一口!」
「老三吶,別的我不問你!現在我這把老身子骨就只想知道一句!——我到底哪兒招你恨了?竟讓你這麼恨我?」
秦家三叔這個時候站在一旁,聽了方才自家父親的話,其實他早就已經濕透了雙眼。
真是可惜,有些事一旦發生了,那就是開弓沒有回頭箭的。
即使,他在這一刻,對於自己方才打算親手弒父的行為,有過一丁點兒的後悔,但他很快又想着那個人曾經給他承諾的,便不由再度眯着雙眸,徹底狠下了心來。
於是,秦驍和秦渺只見,秦山這人在原地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後才展露着一抹陰沉的笑容,緩緩轉身。
這時的他,眼睛發紅。
看向別人的目光,簡直猶如一頭隨時會廝殺上去的餓狼。
倏地,他勾唇,帶着點質問的語氣,開口道:「爸,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我都已經一字不落的放在我腦子裏了。」
「可是你想過沒有,如果這一切,你沒有錯,我沒有錯,這些事情又怎麼會發生?」
秦家三叔把話一說到這裏,儼然已經是要朝他們坦白的架勢。
但這時的秦驍卻眉頭一皺,總覺得秦家三叔這件事情的背後,還有被他所深深隱藏着的內容。
這會兒,他們只聽得他在那裏十分諷刺的說:「爸,你剛才口口聲聲的說你早些年所做的那一切全都是為了我。是,這一點我承認,也很感激。」
「但是直到後來,就拿剛才來說,你不是也給我下套了麼?」
「呵!本來我以為,在這之前你喝了我專程給你倒的茶,至少也得昏睡個半個小時。」
「可是結果呢?你應該就是像個看戲的觀眾一樣,肆意的嘲弄着我這個正為你傾情表演的傻子!」
秦家三叔隱隱帶着怒吼與責問的話一說到此處,他們樓下的人便已經略微聽到他們樓上所傳來的聲音。
頓時,樓下的秦昇疑惑抬眸,自言自語道:「難道樓上真出了什麼事?」
「這一次,好像是三叔的聲音?」
恰在秦昇正皺眉思考的時候,另外一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秦歌母女則是已經「蹬蹬蹬」地上了樓。
儼然,她們那一雙好奇的目光里,此刻所期待的只是從外面來的這群人,最好真能有手段好好治治秦驍這人的囂張。
只有這樣,她們才敢讓他在她們的面前沒了威風,順帶說不定還能軟語求饒。
於是,結果很顯然,當她們母女倆站在屋門口聽到秦家老三所說的那一段話時,不由齊齊驚訝的張大了嘴巴,目光里寫滿了不敢置信。
而正當她們再度在這門口停留一會兒,兀自覺得心有所虛,準備趁着他們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溜走的時候,卻是不料,屋內的秦驍,竟突然回眸,對她們沉聲道:「秦歌和四姨,你們既然來都來了,就不用再急着走。」
「你們先和鄭家的人好好聊幾句,待會兒,我會再跟爺爺一起過來,見見你們的。」
在秦驍這話乍然一出口的時候,秦歌母女尚且還沒有弄明白秦驍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然而,當她們一回眸便見鄭楚航那人悄然無聲地站在他們身後,竟還朝她們大着膽子,輕眨着一雙魅惑的桃花眼兒時,她們便已經徹底清楚了,眼下所發展出來的這種情況,並不是她們心目中所期待着的那一種局勢。
於是,秦歌母女只得目光忿忿的撇着嘴,跟着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鄭家大少一起往樓下走了。
恰巧,正當她們走到一半兒的時候,撞上了正要往樓上走的秦昇父子。
這會兒,秦昇睜眸瞧見了他們這副來者不善,去者不爽的架勢,便不由眯了眯眸問:「告訴我,樓上到底怎麼了?」
偏偏這時的秦歌母親在瞅了那故作擔憂的秦昇一眼後,便不禁頗為陰陽怪氣的說道:「想要知道樓上究竟怎麼了?呵,你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甚至啊,還說不定,你這一上去,咱們秦家的財產至少有一大半兒都得落你手上了。」
「當然,至於咱們秦家所剩下的那些權利,可就得看你還有沒有那個本事奪。」
秦昇一聽秦歌母親這話,便不由皺眉。
這時,他凝眸想了想,然後仍是朝鄭楚航這人投去了詢問的一眼。
這時的鄭楚航,瞅見了秦昇這小屁孩兒的糾結眼神,當即就是一聲嗤笑。
而當他眼見着秦昇這人在他的嗤笑聲中受不住的黑了臉,他堂堂鄭家大少鄭楚航,這才稍微有了點要收斂的打算。
他剛一把自己嘴角邊的譏笑斂住,立時就頗具暗示性的抬手往上指了指,示意他凝神聽。
而這會兒,秦昇皺眉,顯然是覺得自己待的這裏,並不能在一時間窺見多少內容。
直到此時,鄭楚航這人才懶洋洋的伸手從自己身上摘下來一個極微小的耳麥。
他出手將它掛在了秦昇的身上,眼神略微遲疑的抿了抿唇後,才動作利落的重新收回了手。
此刻,他站在他們秦家的大廳里只聽得樓上那間屋裏所傳來的陣陣爭吵聲。
先是他們家三叔在開口說:「爸,我都已經被你逼到今天這一步了。」
「儘管事情已經被你發現了,難道你真的就不能放過我麼?」
「你真打算要一點父子親情都不念?」
在秦家三叔開口說這話時,秦昇能很顯然的感受到他們家三叔,此刻的語氣已經帶了很大一部分嘲諷。
而正當他心裏邊兒抱着巨大的疑惑,打算繼續聽他三叔說下去的時候,卻是突然又聽秦渺那懦弱的小子在一旁忙不迭的接話道:「是啊,爺爺,你今天就放過父親一次吧。」
「他已經知道錯了。」
「而且之前他在要對你那樣做的時候,根本就不知道你是醒着的呀。再說,他不是根本就沒能掐上嗎?要真掐上了……」
秦昇不知為什麼,在這一刻越往後說,後面的聲音就變得越低。
秦昇皺了皺眉,對於這小子的蒼蠅叫,他還真是要很努力聽,才能聽得見。
而在這下一刻,他卻幾乎又快被自家爺爺那渾厚的怒焰燃燒聲,給震破了耳朵。
他只聽他這樣說道:「真是個笑話!」
「殺人未遂,是隨隨便便道兩句歉,就能讓別人原諒的嗎?」
「更何況,這一次,你想下殺手的人是我!而我——是你的父親!」
秦昇戴着鄭楚航給的這小玩意兒,在乍然之間聽到秦老爺子的這句話時,簡直是整個人都被徹底弄蒙了!
瞬間,他一抬眸,望向了此刻同樣飽含着震驚目光的秦歌母女。
顯然,這會兒應該是因着鄭楚航塞給他那玩意兒的聲音太大,一時之間,無可避免的漏音了。
於是,這樣關鍵性的一句話,正巧就讓秦歌母女給帶了個正着。
頓時,秦歌母親就跟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倏地跳起來,驚叫道:「我的天吶!」
「三哥他……怎麼能這樣做?」
「不管怎麼說,那可都是我們的父親啊!」
「更何況,自打三哥十歲時,母親走後,我們這一輩的人幾乎就是父親他一個人在家裏做牛做馬的帶大的呀。」
「不是,就算他再怎麼肖想咱們家老爺子的東西,他也不能做出這種事來吧?」
「那……他如果真要做了,又還是人嗎?」
不知為什麼,秦歌母親在開口說完這番話後,便覺得有點兒肝顫兒。
甚至,她還隱隱感覺自己胸腔的那處涼嗖嗖的。
倏然間,她情不自禁的抬眸瞥了此刻正一臉驕矜的站在她身旁的女兒。
突然,她抿了抿唇,暗自糾結……如果有一天,她也跟自己父親一樣老了,自己的女兒又會不會……
畢竟,當初是她,儘管再怎麼喜歡當年許家的男兒,可是為了秦家能給她帶來的這部分利益,她終究還是放棄了,轉而就選了個男人入贅。
再者,且不提她秦雪所選的這個男人,跟她過了這麼久的日子了,又到底是不是真心愛她,這些在現實面前,儼然半點都不再重要。
現在,於她而言,最重要的無非是,萬一有一天,她的女兒秦歌給她一樣,捨不得放棄「秦」這個姓,捨不得放棄「秦」這個姓為她們帶來的利益。
她究竟是會跟當年的她一樣選,還是說會在某一天,跟她那看起來人模人樣的三哥一樣,突然間就有了獸性的殘暴選擇。
於是這一會兒,秦歌母親難得的沉默了。
她此刻儼然正在低眸思考,但不過,樓上的一系列爭吵卻並未在此時停休。
「爸,你死心吧。」
「難道你忘了,咱們的秦家現在已經被陳家給污衊成了什麼樣?這棟宅子的里里外外,可是還有那麼多人看着呢。」
「再說,爸,你今天是帶不走我的。我現在既然都已經敢在你的面前暴露了,又還有什麼怕的呢?」
秦家三叔一邊說着,一邊早就已經不動聲色的靠近了這房間裏的窗。
顯然,這會兒的他,是準備直接逃窗出去。
但這時的秦渺,卻暗自咬牙跟在他後面,整個人早就已經慌了。
「你敢!」
這時的秦老爺子已經反應過來,一手拄着拐杖,一手錶情怒然的直指着他!
偏生直到這一刻的秦家三叔仍然不知悔改,他在臨跳窗前,竟放聲對秦老爺子道:「爸,你說你一直把我當成了你最寶貴的兒子!可我從你這裏所感受到的卻偏偏是你的忽視!」
「你的眼裏從來都只有大哥!從來都只有秦驍!」
「你到底何時正眼看過我?何時正眼看過我!」
秦家三叔在說完最後一句的時候,一個縱身,便當真就直直從二樓往下跳了。
而相較起來,秦渺這人就比他父親的膽子要小上一些。
他此刻根本就沒那個膽量跟他父親一樣不管不顧的往下跳。
這時的他,所能做到的僅僅只有,紅着眼睛,狼狽不堪的扒着窗戶欄杆,一聲又一聲的在那裏迫切而又慌亂的叫着爸!
秦家這時候所鬧騰出來的這些事情,幾乎着實又讓他們京城上層圈子裏的那些人看了一場精彩的好戲!
只不過,現在的大家,人人都風聲鶴唳,根本就沒那個閒心思去為他們秦家裏的一團亂麻喝彩鬥狠。
尤其是當眼下本來打定了主意要逃出去的秦家三叔,卻愣是被秦驍不知什麼時候給帶過來的人,里三層外三層的人困在了祖宅。
似是直到這一刻,秦家三叔才恍然明白,被他當成賭注賭了那麼多年的父子親情,終究還是他輸了。
呵,這一切他該怪誰?又有權利去怪誰?
於是,當秦家三叔瘸着個腿,恍恍然坐在他們秦家祖宅里的沙發上的時候,他整個人對剛才所發生的那一系列事,都還有一種極為強烈的不真實感。
偏偏他方才從二樓跳下去時,所扭到的那隻腳,又十分真誠的散發着陣陣脹痛。
秦家三叔這時到底只能緊皺着眉,暗中將這一切給生生忍了。
終於,這下,秦家老爺子在秦驍和鄭楚航這兩人的幫助下,重新坐上了他們秦家議事桌的主位。
此刻的他正拖着一副疲憊的身子,目光深沉的掃過了他眼前的秦家眾人。
最後,他的目光只停留在了秦家三叔和秦驍的身上,然後才開口問道:「說吧,老三。」
「約莫一年前,我有心悸過一次。是不是從那次起,你就對我打算用下慢性毒的方式,讓我快點扔下秦家這個攤子,好找下一個人接手?」
秦家三叔在聽到秦家老爺子這樣開口說的時候,不禁下意識的抿了抿唇,陰沉着眼神,答道:「父親,是我。」
「只不過,我在觀察了三個月後,認為那個藥對你沒什麼效果,便沒再繼續用了。」
「為什麼?」
秦家老爺子從秦家三叔的嘴裏聽到這波瀾不驚的解釋,只覺得自己心裏邊兒正一陣陣泛着痛心。
但偏偏這會兒的秦家三叔竟像是領悟不到秦家老爺子的鬆動一般,只沉默的低着頭,不再肯繼續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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