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老道兒見狀,登時便怒目一瞪。
他暗自咬了咬牙,然後冷聲說道:「哼!還真是群不知好歹的東西!」
「看樣子,今天你們就別怪我不對你們手下留情!」
臭老道兒這邊剛一揚起手,用力一揮。
這偌大的風浪,從他的手中,尚且還沒興起來,竟然就讓他莫名其妙的猛摔了個跟頭。
緊接着,在他咬牙爬起來,再度眯眼施法之後,卻是不料,這次居然連他自己所施的法術都被人給反噬了。
頓時,臭老道兒猛地一口血直噴出來,模樣狼狽不堪的於半空中勉強穩住身形。
然後,他趕緊的伸手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嘴,並厲聲質問道:「告訴我,你們這群小傢伙!」
「你們手上的這些邪術都是從哪兒修來的?」
剛在秦驍身旁站好的九寒聞言,在這一瞬,不禁冷了冷眸。
倏地,她站在那裏,對他不禁出言譏笑道:「這位道長,在你問我們出處之前,出於禮尚往來的緣故,難道不是你更應該對我們將你自己的來歷交代清楚?」
「告訴我!你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攔截我們?」
「你和京城陳家又是什麼關係?」
「還有,你問這是什麼邪術?呵,難道你這麼快就忘了嗎?京大的那位易教授!」
九寒把話說到這裏的時候,刻意的頓了頓語調。
在她仔細觀察過她眼前這位作道人打扮的老道之後,才繼續沉着眼神道:「如果不出我所料,他們那一趟去雲省所沾染回來的煞氣,或多或少都應該跟你有關係?」
「但不過,我看你現在這幅模樣,卻好像是並不太清楚這種東西的用途。」
「那麼,敢問老道長!不知是我閱歷尚淺,還是你對你和陳家早前所密謀的那些計劃太過胸有成竹。」
九寒在這短短一瞬之內,幾乎就已經把所有事情的真相,還原到了眼下這種程度。
但不管怎樣,這時的臭老道兒鐵定是閉緊了嘴,就算打死了他也不會當着他們的面,把這些事情給直接承認。
於是,他索性十分直接的將自己脖子一梗,整顆腦袋下意識的前移。
片刻後,他整個人仍舊飄立於半空中,在那裏故作出一副高深莫測卻又裝聾作啞的模樣,十分淡然的說道:「哼,黃毛小丫頭,就憑你剛才那些話,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們是在說什麼。」
「總之,我這個老道長今天來,才不會有你心目中所想的那些目的。」
「而是受天命於此,特意來提醒你,此有天煞孤星臨世,爾等行事務必小心!」
這位臭老道兒說完,眼見九寒的指尖糾纏着那集抹極為兇殘的煞氣在手,當即他也不敢再多留,直接腳尖一踮,就分外不平的往外逃走。
九寒跟秦驍一見,也並沒打算去追。
他們兩人先是對看一眼,然後九寒在秦驍望向她的那雙擔憂眸中,說了一句,「先上車。」
秦驍聞言,不禁動了動唇,這個時候倒也從自己方才的那些紛亂思緒中醒神。
不過,儘管如此,看他那副樣子,他飄遠着眼神,似是極想要對九寒開口說些什麼。
但偏偏這時的九寒並沒有留意到他,反而還先他一步,走上了車。
而許家老爺子焦急忙慌地等在車上,這會兒,他好不容易一見九寒上車了,便在那裏十分關切的開口問道:「哎喲,你們兩個!剛才沒什麼事吧?」
「那個人是誰?他的身上又怎麼會有這等看似神奇的功夫?」
許家老爺子的這一番問話,九寒除了對於前一個問題,點了點頭,後面的話,她則根本就沒心思去答。
而等他們一行三人,好不容易重新回到許家二爺的那處別院的時候,卻只見原本用來裝許影的那隻木桶,竟不知什麼時候被余振他們給一起挪到了外面的院子裏。
這時,余振正深吸口氣,緊接着,又是一陣極為寬廣的吐納。
他似是在那兒扎了馬步,兩手用力往前運氣。
再然後,他十指的指尖,十分用力的往許家二爺的肩骨前一搭,猛然一喝,道:「起!」
頓時,秦驍和九寒他們只見余振手下此時所牢牢覆蓋住的那人,正以一種騰空的形式,猛然從這不過方寸大小的浴桶里,破水而出!
再然後,便是一陣熱氣升騰,迷離而又氤氳得徹底迷了站在一旁的祁謹言他們的眼。
「還愣着幹什麼?丫頭,快開始!」
余振嘴裏一邊說着,一邊竟已開始運起氣,將盤着雙腿,**着上身騰於半空的許家二爺,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繞着轉了一圈。
另一邊的九寒見狀,則是微眯起了眼睛,動作迅速的運起體內內息,將許家二爺身上時不時震顫着所發出嗡鳴的金針用力一吸!
等它們盡數從許家二爺的身上拔出之後,九寒便迅速讓秦驍和崑山趕緊過來幫忙,攙扶着許家老爺子讓他躺倒在院子裏另一邊的竹榻上。
而等許家老爺子微微喘着氣息,躺在那裏就緒之後,九寒便也已經開始模樣慎重的眯起眼睛為他紮起了針。
九寒這一次下針的速度,比之早前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旁人見了她此刻那般的手法,皆能感覺到的便是一陣陣從自己眼前所掠過的殘影。
「嗡!」
龍鳳金針在被施針者身上的陣法一成,它們便不自覺地再度發出一聲歡快的嗡鳴。
而這時的九寒,則已經徹底顧不上許家二爺那邊,她此刻必須得抓緊時間,將許老爺子身上的母蠱給安撫住。
漸漸地,隨着九寒這一針針從體表內紮下去,許家老爺子則是緊緊地皺起了他的一雙眉。
這時,待得他們兩邊都稍稍靜下來,此刻正站在一旁根本就不敢隨意插手的祁謹言和崑山兩人,這才有機會在這裏瞪大了眼睛看。
不過,他們兩人之間,真要說瞪大眼睛這句話,到底還是放在崑山這人的身上更為合適一點。
至於這時的祁謹言,他仍舊一身西裝革履,但他面上那淡漠的眉眼之間,卻是分外難掩此刻的疲憊。
不過,很快的,他無聲地抿了抿自己的嘴,將自己那開始有些變得肆無忌憚的打量目光,這時竟半聲不響的徹底放在了許家二爺身上。
他此刻凝神看他,除了對他那副看似已經破爛不堪的身體表示關心之外,則還有一縷縷說不清道不明的,為他身上別樣的魅力所吸引。
而還不等他將這個人從頭到尾的歡喜打量全,站在他身旁的崑山,卻是突然動手扯了他胳膊一瞬。
緊接着,他又趕忙向他擠眉弄眼,示意他快點看向許家老爺子那邊。
而這會兒,當祁謹言皺着眉頭,一轉過視線去便能發現凡是九寒此刻所下針的地方,便如同它們早先從二爺身上所看到的情景一樣。
「噗呲噗呲!」
這樣的聲音,要是再劇烈一點,說不定叫旁人聽着,真像是在烤肉。
但此刻他們眼前所見到的情境,卻並不是那令人覺得美妙的東西。
這時的祁謹言和崑山稍稍睜大了眼睛,便只見伴隨着這「噗呲」聲後,所溢出來的乃是跟絲線一般細膩,卻又還散發着陣陣惡臭的黑氣。
頓時,祁謹言皺眉,崑山後退幾步捏起了鼻。
而也是在這會兒,祁謹言的目光,才在許家二爺與許家老爺子之間來回打量了一陣。
突然之間,他心裏竟在這時湧起來一股念頭。
他覺得,他們許家的這兩親兄弟,眼下,看起來儼然已經不像是一對兄弟,反而倒還更像是一對父子。
畢竟,且不說他們許家二爺的那張臉上,時至今日是如何的光滑玉潤,就單單看,許家老爺子的那張臉,早已經是爬滿了一圈又一圈的蒼老皺紋。
祁謹言的心底,這時在暗自做完他們這一對兄弟的比較之後,便不由得深凝着一雙眸,重新將自己的視線放回了許家二爺的身上。
這時,許家二爺已經被自始至終都不慌不亂的九寒再度接手。
她唇一抿,眼神一定,引氣至丹田,竟是十分輕盈的又將早先漂浮於半空的許家二爺控制着氣息平緩的回到了浴桶之中。
緊接着,九寒未待一旁的崑山和祁謹言二人反應過來,便開口對他們喚道:「趕緊的,將二公子從浴桶里擦乾了身子扶起來,讓他重新坐到輪椅上。」
「同樣的,你們再去另外一個人,再尋一把椅子過來,驍哥哥和師傅這個時候也趕緊把許爺爺攙起來,讓他坐到那椅子上去。」
幾乎不用九寒在此刻更多言明,他們這些人便已經明白,眼下這是藥浴和疏通經脈這一關已過,接下來,就應該是這最最重頭的一碼戲——鎮蠱!
既然此間早前都說了九寒和余振兩個人,從他們這二人身上所判定出來的乃是子母蠱。
那麼,為了避免他們二人的蠱毒發作,而對其中任何一方有所影響,因此,在九寒施針時,除了至少要求他們兩人都到場以外,則還需要九寒以自身靈氣和內力做引,將其渾然正氣與天地靈氣,盡數依附於這龍鳳金針之上,最後再在施針時對他們二人同時操作。
這樣的一番要求,可以說對為人醫者十分之苛刻。
這般幾乎堪稱大膽的嘗試,若是此刻余振不在,九寒本身頂多也就只有六成把握。
但這會兒若是有了余振這人在,那麼早先鎮蠱成功的可能性,則從這時已經無聲的提高了兩成。
也就是說,只要他們接下來不再出半點意外的話,這樣的重頭戲,九寒他們師徒還是很有可能將之順利完成的。
但偏偏這個世界上,就是怕什麼來什麼。
眼看九寒這邊這會兒正將體內靈氣調度,艱難的遊走在他們兩個人的奇經八脈之間。
還不待他們眼前的這兩位許家人有任何反應,只見他們的頭頂上在這時竟傳來一陣十分突兀的桀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時隔這麼多年,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動許家這兩個人的,怕是只有你這位余老頭兒!」
「嘖嘖嘖,你那失散多年的師弟找到了麼?你現在居然就敢這般大着膽子,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混了!」
伴隨着這緊追而來的臭老道兒的桀笑聲響起,院子裏的崑山和祁謹言兩人,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在各人的心中拉起了戒備!
眼下,還不等秦驍和祁謹言他們兩人發話,崑山就十分憤怒的對着此刻正飄立於半空中,站在他們家屋頂瓦上的人,怒吼:「你是誰?」
「你怎麼會到這裏來的?」
此刻,正挺身飄立於半空的臭老道兒聞言整個人的眸光便是一厲。
當即他便陰鶩着眼神,揮出一隻長袖來,像是鬼布一般無限伸長,似是想要在他們眾目睽睽之下,搶先將崑山這頗為礙眼的人給直接劫走。
頓時,祁謹言反應十分敏捷,他先是用手大力的將崑山往一旁的桂樹那邊狠狠一推!
而崑山也緊抿着唇,在這刻十分為之配合的大步猛退!
「刺啦!」
伴隨着這極其輕微的一聲,此刻正飄立於半空中的那位老道兒當即便忍不了睜眸一怒。
他頓時就伸長了脖子在那裏怒吼:「好啊,你個死小子!你居然敢對我用槍!」
「不過,算你聰明,這槍是消了音的。而你——不管射出多少發子彈,你也絕不可能打中我!」
幾乎是在他們眼前這位臭老道兒一發出這個命令之後,方才被祁謹言這人給一把推倒在桂樹旁的崑山,也趕緊跟着下意識的摸出了他腰間的槍。
而正是這時,原本正站在一旁幫忙的秦驍,此刻則是不知打哪兒躥了出來,動作十分迅猛的直接壓制住了他的手腕兒,把他手上的槍,擊落在地,順帶還冷眉冷眼的出言警告他道:「不可!」
偏生這會兒的崑山抬眸望着兩眼沉冷的秦驍,幾乎就跟撞了邪一樣的不服氣。
這時的他眼見他們這些人已經打不過,腦子裏再一聯想到他們家二爺現在正是這多年來最為關鍵的時刻,當即便絲毫不顧秦驍這人的勸阻,趕緊兩手屈指成哨,放在唇邊用力一吹!
一旁的祁謹言對此是有些不明其意,而站在另一邊的秦驍則是眼神慍怒。
不過,緊接着,很快站在院子裏的祁謹言就已經能夠明白了方才崑山用盡全力所吹出的那一聲口哨究竟代表着什麼。
「唰唰唰唰!」
他們這四周原本看似沒人的院子裏,突然之間仿若齊齊傳來一陣振奮人心的顫動!
那是什麼?
那些都是槍!
頓時,祁謹言只覺得自己唇瓣間有一陣乾澀。
他不由得眯眸伸舌,面上看似十分淡定的把它舔了舔。
但這會兒他的注意力,卻已經全部的灌輸到了那些莫名出現的黑色槍孔和飄立於這半空之中的人身上。
果然,在這之後的下一瞬,祁謹言只聽得那人十分誇張的扯着一張臉,在那兒極為放肆的笑問:「哈哈哈哈哈!看來,我所料不錯過去這麼多年,你們京城許家竟然都還保存着這般令人恐怖的實力!」
「若是讓他們京城裏的那些有心人看到了,便定然會說你們京城許家仍舊不死心!」
「嘖嘖嘖,我這老頭兒眼看着可是還沒出招呢,單是那些人貪權慕貴的作風,我僅僅這麼一想,便已經十分深刻的覺得你們這京城許家,抑或者會和它有牽連的這一大批人,定然是死無葬身之地!」
「而今天,看來我還是辛苦了一次,先為你們來清理門庭!」
那位臭老道兒一開口這樣說,便在陡然之間陰鶩着臉,五指成爪,飛快的向下猛衝!
登時,祁謹言和崑山兩人臉色不由齊齊一變。
然而,還不待他們反應,方才那些槍口,這個時候儼然已經無畏無懼的全部對上了臭老道兒的人!
此刻正忙着在一旁扎針的九寒於倏然抬眸之間,親眼見了這般劍拔弩張的情境,整個人的心緒,不由當即一亂,氣息一變,險些還扎錯了針。
虧得這時她的身邊還有餘振對他猛喝,道:「丫頭,切忌不可分心!」
「你快點行針,這臭老道兒眼下就先交給我來對付!」
余振剛把話一說完,這個時候便迫不得已的撤下了給九寒灌輸內力的雙手。
而這時的他,儼然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光彩滿滿,反倒是渾身的汗水,與滿面的疲態,盡數顯露於其間。
「切莫要在這種時候向他開槍!」
余振幾乎是在剛一撤手的時候,就已經嚷開了嗓子對祁謹言和崑山他們喊道。
聽得余振的這樣一聲喚,頓時,崑山剛從地上慌忙間拾起來的那把槍,便再度的被他像個燙手山芋一般扔到了地上。
同時,方才那些齊齊對準那位臭老道兒的黑漆漆的槍口,也不知究竟是從什麼時候撤走。
於是,這時,似乎就剩下了他們幾人之間和他的赤膊較量。
這方面,儼然祁謹言不行。
這些年,他們祁家早已棄軍從商,整個人的身體素質,已經多年缺乏全方位的鍛煉。
而至於他本人,之所以會帶一把槍在身上,也不過是因為怕遇到令他棘手的危險,短時間內會讓他無法控制。
因此,這下,他們這些院子裏的人當中,看似能與之一搏的除了余振以外,便只剩下秦驍和崑山。
崑山好歹做了他們許家二爺身邊的這麼多年警衛,身上還留着點兒他早些年所專程鍛煉的拳腳功夫。
而對於秦驍,他這人幾乎是從七歲開始,就已經在部隊裏摸爬滾打。
祁謹言認為,他們這群人之中這會兒有秦驍在,多多少少也能頂上一陣。
倒是他幾乎從來不曾想過,在他們這群凡人之中,面對這個妖道要用什麼法術取勝。
於是,在這院子裏接下來的一幕中,祁謹言臉上的神情,可謂是相當怔愣。
話說回來,自打余振一躍出去跟人過招之後,九寒這邊運起靈氣和內力來,漸漸地,便開始覺得吃力。
當然了,這樣的吃力,顯而易見。
本來他們平日裏單是跟一個人扎針便能將自己弄得精疲力盡滿頭大汗,更何況,現在可是由她一個人在對他們兩個人同時施展針法。
不僅如此,她還得時不時地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她得試圖讓自己體內的靈力攜帶着那一股股暗色的濃黑之氣,一點點的避開他們周身的奇經八脈,進而往他們各自身上陽氣最盛的地方引。
而九寒在這裏引着引着,便不由得皺眉,發現了一些不對。
猛地,她陡然睜眼,一伸手,幾乎是在瞬間就緊扣住了許家二爺的手腕兒。
而當她整個人離開了許家老爺子身邊,往許家二爺身邊走的時候,老人家本來緊握着的雙手,這時竟一下跟咽氣了的人一般,突然無力地耷拉下來。
同時,許家老爺子也跟着睜眼,面色極為扭曲的痛吟了幾聲。
不過,現在九寒已經顧不得許家老爺子那邊的情況了。
她此刻正沉着一雙眼眸給許家二爺把了把脈,但緊接着,卻是不由得皺起了眉,迅速而又果斷的,伸出兩指,在驟然間,一連封住了他心臟周邊的好幾個大穴!
倏然間,九寒竟再度閉眼,兀自在這時開始感受起天地靈氣。
緊接着,只見九寒深吸口氣,丹田用力,聚起靈氣,使之溢於自己指尖。
頓時,九寒的指尖便有肉眼可見的一陣濃郁白霧漂浮於上面。
而九寒凝神,等它在自己之間越聚越大之後,竟在口中念念有詞一瞬,使之飛快運轉,聚絲成球!
「唰!」
當九寒將那股用天地靈氣所凝練起來的「球」,絲毫不落的灌輸於許家二爺的心臟周邊之後,登時,他便猛地一睜眼!
較為之前的噬心劇痛,這一次,他則是更為鮮明地清晰感受到了什麼才叫做烈火焚心!
當即,他便再也受不了的「啊啊啊啊!」接連大叫幾聲。
在他這樣近乎於瘋狂掙扎的同時,這時飄立於半空上的那位老道也再度地噴出一口較為之前愈發濃黑的血。
不過,他這時,卻是「哈哈」大笑了一聲,語調中帶着一種極為猖狂的口氣說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余老頭兒你們鬥不過我!」
「你們若是想真正的醫治好許家的許影,我勸你們還不如趁早死心!」
「他這輩子要不是靠着他兄長,反正他是活不了的!」
「哈哈哈,殊不知你們越是鐵了心的去給他治,則越會讓他變得半死不活!」
臭老道兒張口這話,無疑是除了是對着眼前正在跟他過招的余老頭兒說的以外,便更是說給此刻正依然在那裏忙於給許家二爺的九寒說的。
這個時候的他,已經自知他再又生生吐了一口血之後,會對他們這些人打不過。
於是,眼下他也只有這採用這種辦法,來試圖擾亂九寒的心神。
然而,許是之前的九寒差點兒對他的招數上了當,這一回,竟是任憑那位臭老道兒在那裏胡亂開口說,她愣是半分都不為所動。
臭老道兒眼見着九寒沒反應,當即便陰鶩下來了一雙眼。
恰逢此刻的余振已經抓緊時機,及時瞅准了他背後這時所暴露出來的一個漏洞,幾乎是瞬間,想也不曾想的就用力給了他一掌!
而在這一掌之後,這位臭老道兒終是再也不敵,又一次極為狼狽的落敗逃走。
等他一路匆忙跑回他的那破舊道觀,這一天,竟已經是傍晚將至。
不過今天待他回來的時候,倒是不曾想到,陳耀這人居然還十分固執的在這裏死等。
直到他親眼見到他了,心裏一直所提着的那口氣,這時才總算放下心來。
陳耀一見到他的身影,便趕忙出來迎上,說道:「道長!道長!你這下可算是回來了!」
「信徒在這裏恭候已久,方才你出去的那一趟,可是沒發生什麼事吧?」
「不知道為什麼,打從你一走,為什麼我這眼皮就總跳着,甚至還一直感到不安呢?」
臭老道兒這時正一邊咬牙痛嘶着自己身上的傷口,一邊則是在那裏眯着眼睛,狠狠的瞪了他身旁的陳耀一眼。
陳耀被這位道長的眼神,當即瞪得便是心神一跳。
他不由張着個嘴,着急忙慌的問道:「道長,道長!你這一趟出去該不是咱們京城真發生什麼事了吧?」
眼下,被陳耀口中殷勤喚着的這位道長,眼見他把他侍奉得這麼熱烈,一時之間,也便不由得漸漸地收起了自己那滿腹冷言冷語的話。
他暗自思索一陣,則是特意尋了點比較折中的話來開口。
他道:「我這齣去一趟,不瞞你說,的確是發生了不少的事。」
「哼,你難道直到現在都還沒有看出來嗎?我的後背受傷了!」
「而這一掌可是被我一位曾多年不見的故友給打傷的。」
陳耀站在一旁,耳朵里聽着道長的唇邊所冒出來的這幾句不緊不慢地話,便不由得眉心一跳,心中再度感到了些許不安。
而等道長最後一句話一出,陳耀這時幾乎是險些連坐都不敢繼續在這板凳上坐了。
道長把這話說完,似乎又跟給人打趣一般的故意停頓,「哼,真要說起來,可能你還不知道。」
「京城許家如今這幾年雖然看着勢弱,但其實人家瞞過你們耳目的事情可不少。」
道長一開口,便不疾不徐的把他們京城許家院子裏各個樓層,各個窗口有多少架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給陳耀這人說了。
不過,當他把這些話一講話,原本已經黯淡下來的瞳眸,這時卻是已經閃爍起了一陣不可言說的精光。
登時,陳耀只覺得自己方才所坐的那根板凳上有刺。
他乾脆直接站起來,在道長的身旁,慌慌張張地出口追問道:「道長方才所說當真如此?」
臭老道兒聞言,幾乎是恨不能立馬抿唇皺眉給陳耀這人翻個白眼兒。
不過,在這瞬間,他的心裏,到底是掛念着的多年來,他們之間所談成的合作。
於是,即便是臭老道兒的心中尚且對此還有些不滿,但他仍舊是在那裏十分冷淡的答道:「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何至於騙你?而且這件事,我可沒必要騙你。」
伴隨着臭老道兒的話落,陳耀的那雙眉,便不由皺得更緊了。
只是這時,他尚且沒能從他口中所轉述的隻言片語中,尋找到事情的解決渠道。
於是他也只能低頭先向臭老道兒告辭,然後趕緊回他的陳家去,研究討伐京城許家的辦法去了。
臭老道兒即使是已經在道觀里歇了一會兒,但他這時仍舊不免一身狼狽的坐在那裏。
此刻,他先是對着陳耀的背影,譏笑着冷哼一聲,緊接着,他便將自己手中的拂塵一甩,前往這道觀里的密道里,準備通往另一邊,歡暢的沐浴去了。
與此同時,在余振和秦驍崑山他們聯手擊退那位臭老道兒後,九寒這邊的診治也快要接近了尾聲。
她黯了黯眸,在兀自穩固好許家二爺的心脈之後,便又趕忙過來兼顧許家老爺子這邊。
但到底她有些分身乏術,卻正在她即將快要精疲力竭的時候,余振再度出手助了她一把!
他愣是一口氣也沒喘的,直接將許家二爺手上的經脈一握,暗自給他灌輸了不少內力。
片刻後,待得九寒從他們兩人身上引渡好針法,最後一步所要做的,則是她和余振兩人同時運起內力,將那些蠱毒之氣徹底的將它驅趕至身體某處。
九寒是想着,許家二爺的雙腿已經不能再給他增加壓力了。
於是,她便將之封住於雙臂之上。
同樣的,許家老爺子是整個人的身體機能都相對較之許家二爺要差了一些,她也就只能從頭到尾每一點將其蠱毒之氣均盡。
如此,這樣一來,他們這下才算是徹底的完成了許家二爺和許家老爺子身體上的蠱毒壓制。
只不過,有了方才九寒那樣的引渡,看起來本就已經十分蒼老的許家老爺子,這時則已經愈發的如同八十耄耋之人。
可實際,他的年齡才不過年方古稀。
緊跟着,隨之而來的蒼老之徵便是許家老爺子連說話也開始說不清楚。
看着這樣的許家老爺子,許家二爺的心中幾乎是堆滿了濃濃的愧疚。
即使是這時的九寒見了,這會兒也不禁心疼的跟着抿了抿嘴唇,轉身對自己許爺爺,俯身過去,說了聲「抱歉。」
許家老爺子這時從方才的疼痛之中徹底的清醒過來,待他聽了九寒這樣開口的話,便不由得笑着眯了眯眸,輕輕感嘆了聲,「說什麼呢?你們這群……傻孩子!」
「這是我為了我一母同胞的親弟弟,為了我們京城許家心甘情願的!」
「只是這麼些年來……你們若沒有覺得,我們活成了一個拖累才好!」
「至少有時候也只有這樣,才會讓我覺得自己稍稍的有那麼點用處。」
許家老爺子在開口說這話的時候,一旁的許家二爺,則是一直保持着沉默。
他們院子裏的人,等到這裏的氣氛再度靜謐下來的時候,卻是倏然間從這裏聽道:「哥,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這輩子……連累你了。」
「你對我這天大的恩情,做弟弟的恐怕都只有下輩子當牛做馬來報。」
「這輩子,我只希望,你能把後面的日子,丁點不落的全部過好。」
許家二爺在開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連帶着一旁的九寒和祁謹言他們也跟着閃動了一下雙眸。
不過現在,他們兩位許家的人可是剛扎完針,並不是一時之間就能夠恢復到如同早前。
於是,九寒給了他們建議,讓他們至少在這院子裏靜養半個月,方可才如同往日一樣活動。
只不過,眼看着他們許家兩位主人的事情現在是解決了,但崑山這邊卻還是有問題要問。
趁着這個空隙,崑山倒是找准了時機,及時開口問:「對了,余神醫,方才來勢洶洶的那個道人,是誰?他怎麼也會認得你?還說了一番那麼多莫名其妙的話。」
當然,這其間最能讓崑山為之關心的無疑是他們家二爺身上的蠱毒的事情。
儘管他也明白那人口中的話,定然不能信,但他卻多多少少對他口中的大放厥詞有所影響。
於是,他這才會在余振這裏跟他渴求一個答案。
然而,這一次,還不待余振出聲,他們家二爺竟是在那裏眯眸輕咳道:「崑山,你怎麼能質問余神醫這種話?」
「比起你眼下好奇這個,我倒是更想知道你當時究竟是出自一種怎樣的心思,來把我們京城許家的實力暴露於人前的?」
崑山一聽他們家二爺這話,平日裏一張為主擔憂的臉上,幾乎是瞬時便被活活嚇得跟死人臉一樣的蒼白。
如果這是舊社會,崑山為證清白,當即就想給他們家二爺「噗通」一聲給跪下了。
但至於要說起當時的他怎麼想的,那便是他腦子裏只有一個目的,哪怕是他們對那位臭老道兒打不過,無論如何,他今天也定然不會要讓他們家二爺受到傷害!
尤其是,這還是九寒替他們同時扎針,同時鎮壓蠱毒的最關鍵時期!
而更重要的是,當時的他,腦子一抽,心裏這樣想,幾乎也是毫不猶豫的就這樣做了。
等他再度反應過來的事後,卻是眼睛匆匆一掃當下情景,就算是真的後悔,也已經是晚了。
只不過對於方才崑山的那一番舉動,站在一旁的余振見了,反倒還嘆着氣,搖了搖頭,對他並沒有過多責怪。
他在那裏向許家二爺出聲解釋道:「依我看,當時的情況,二爺,你真不應該怪他。」
「畢竟,那個時候我們所面臨的危險程度如此,再者便是很有可能當時崑山的心神,已經不受他本人控制。」
崑山本人站在一旁聽了余振這話,便不禁稍稍一愣。
緊接着,他在那兒張唇納悶道:「敢問余神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余振聽到他的反問,不禁轉過眸來,輕抿着唇向他解釋:「你方才不是問過我,這次我們所遇見的那個道長是誰?」
「簡單來說,我並不能非常確切的告訴你他是誰。我只知道他是很早就已經在這個圈子裏成了名的妖道。」
「而從他方才的那一系列反應上來看,當初你們許家二爺身上的蠱,不出意料應該就是他本人下的。」
「因此,由我來看,他的旁門左道該是特別多。更何況,但凡是我們眼下在座,只要一旦進了他的眼裏,那便是被他所了解得幾乎十分透徹。」
伴隨着余振這話音一落,站在一旁一直抿唇不發的祁謹言,終是在這樣的時刻,攥緊了自己的拳頭。
同時,站在另一邊的秦驍聽到了他這一聲細微的響動,不禁若有所感一般,向他抬眸看去一眼。
而至於九寒這邊,則是在深思熟慮了一陣後,對方才余振的話,十分肯定道:「二公子,崑山大哥,剛才我師傅所說的那些話,我敢在這裏以人格保證,他絕對半句話都沒說錯。」
「而且,我今天在給你們一起診治時,直到最後施針的那一刻,才發現了一個極為古怪的地方。」
九寒說着,便不自覺地抿了抿唇,順帶還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許家二爺。
許影此刻端坐在輪椅上,在感受到她朝他投來的一陣視線之後,不禁下意識的一愣。
他這個時候不得不偏眸看向她,然後動了動唇,皺眉問道:「到底是什麼?」
九寒這時在察覺出來了許影這邊語氣的迫切之後,便不由得長舒口氣,緊接着,卻是語調深沉的重重嘆息一聲道:「你的體內,可能還有一隻蠱。」
「而這隻蠱它所侵蝕的乃是你心臟的位置。」
「這樣的蠱,古往今來,據我的了解,除了蠱中霸王,我以不做別的他想。」
九寒在說完這句話後,便不自覺地沉了口氣,最後落下三個字道:「金、蠶、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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