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任兩家在京城度過的這個新年,總體來說,還算歡快。
尤其是在他們這些晚輩的事,告一段落之後,陸父陸母則是非常有誠意的跟着難得回一次京城的許家伯父他們一起,去專程拜訪了一遍許家在京城裏的親戚。
至於九寒,她倒是等着大年一過完,便立馬聯繫了林悠。
「現在雖然快十五了,但是天還冷着呢。」
這時,林悠正開了車過來,把它專程停到了一家茶館的門前。
九寒點頭,先林悠一步下了車。
果然沒一會兒,這外面的飛雪,就上趕着過來親吻她的臉頰,她的眼。
等她們兩人坐進茶館裏,再品了一口暖身的清茶之後,九寒便抬眼對林悠道:「上次鍾叔廣聚堂那邊所遇到的事,在我們做了那次鑒寶節目之後,也算是解決了。那邊的收益,如今看來,也的確是不小。」
「但林悠姐,你想過沒有?我們的華晟地產要怎麼辦?」
九寒眼下所問的這個問題,也正是林悠如今在夜裏輾轉反側都仍在牽掛着的問題。
她們華晟地產打算把總部挪到京城這邊來,這本身看似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但實則裏面的關係運轉,卻是十分的難。
眼看她林悠都快要在這邊耽誤大半年了,竟還是沒能從中摸出一點門道來,心裏只要一想,便不禁覺得氣餒。
好在,九寒心裏也清楚京城這邊的情況,並沒有對她多責怪。
不過,她本人到底是有些過意不去,在眼下這個當口,稍稍遲疑了一瞬,終是拿出另外一個情報來。
「關於地產這一塊兒,從去年年底開始,京城政府對於招標這邊就已經卡得很緊。雖說咱們目前所遇到的市場問題是一個原因,但我還是認為,這一切的規劃,都是得從源頭開始。」
「而這個源頭,很顯然,不會是我們。」
「也不是其它的房地產大鱷。」
「是他,這位姓馮的人。」
「他在國土局和稅務局那邊,享有很重要的職權。最近,可是有很多人都在想各種辦法找他。」
林悠一邊開口對九寒說着,一邊把她手裏所調查到的資料給遞了出去。
而這會兒,九寒一聽林悠的描述,便不禁在那裏蹙眉,暗道:「姓馮?難道是他?」
也就是在這時,九寒才恍然想起年前的時候,京大的那位易教授曾給她提過,他之前的知交好友,便是他們這天子腳下一位姓馮的公安局副局長。
若是照這樣算來,很有可能,國土局這位姓馮的人氏,也跟現在正在牢裏坐着的那一位是一個派系。
而他們究竟屬於誰,九寒不用多想,便能知這幕後的操控者又是陳家。
如今,九寒的腦海里只要一想起陳家,心情便是帶着萬般複雜的。
尤其是,當她知道早在上一世,陳家就已經是屢次傷害他們的兇手!
而這一世,他們對她,竟也還是如此的糾纏不休!
九寒腦海里一想到這些,眼底的光便不禁時明時滅。
她紅唇微抿,捧着茶杯的手,微涼。
突然的,林悠喚她一聲,問道:「難道九寒你跟他認識?」
九寒聞言,微微一怔。
但她在這一怔之後,卻是很快搖頭。
「我跟這個人並不認識。但我卻是聽過關於他們馮家的一些消息。」
「如果咱們地產業這邊的事,背後真是他來操控,那會僵成眼下這個局面,也就不足以為奇了。」
「那有沒有什麼解決辦法?」林悠緊跟着追問。
「辦法?」九寒蹙眉,一時之間,更多的詳情,她倒有些不知該怎麼給林悠說。
片刻後,她思慮一陣,抬眸張口:「你這邊且先等等,或許只有目前讓我先把另一件事徹底辦妥,我們的華晟才能在這邊安穩立足。」
畢竟,他們華晟地產如果真想要在京城紮根,上面的人既然已經無法疏通,那麼,便只有不破不立。
再者,眼下這種時期,可是已經有他們馮家的其中一員大將,鋃鐺入獄。
他們在這之中,不僅沒有夾着尾巴做人,反倒在這裏耀武揚威,那麼,由此便可以看出,馮家之所以還能在這京城這麼囂張的原因,幾乎也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這背後的靠山——京城陳家,比起以前,坐落得更穩。
至於,它這之中到底是一種怎樣的穩法,便不是短時間內九寒和林悠兩人所能想到的了。
不過,與此同時,在九寒和林悠商討着未來的商業計策之時,陳家二房同樣也在緊鑼密鼓的敲定着把控陳家未來大計的主意。
陳穆寧這時正主動向自己父親請纓。
她眉眼生動的對她父親說:「爸,依我看來,咱們要是想要真正的扳倒京城許家,那便只有從他們的底盤這一塊兒來入手。」
「哪怕他們的子子孫孫都被遠調了,你看他這一認,認一個從鄉下冒出來的侄子回來,竟然還是個經商的高手。那咱們之前的功夫豈不都是白費?」
「雖然說咱們陳家現在的資源,大都被您爭取過來,落到了我的手裏,但我始終認為,解決掉一個陸遠志,比蠶食掉一個許家的擁護者更重要。」
「我可不信,憑着我這頭腦,會輸給他們一群從鄉下來的鄉巴佬。」
這會兒,陳穆寧正十分客觀的在自家父親面前,替他為眼前京城的局勢做着分析。
但她說着說着,便不禁冷冷勾唇,不服道:「再者,就算我從先天上已經錯失了成為秦家未來孫媳的這麼一個契機,但這並不代表我不可以搶。」
「不管怎麼說,驍哥哥他這輩子都只會是我的,沒有人能從我的手裏搶!」
陳穆寧最後這一句話算是說得很明白,陳耀作為她的父親,自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過,在放她去行動之前,陳耀自認為他這裏還是有些話要跟她交代的。
比如,「你去跟她搶?」
「穆寧,你想過沒有,你要拿什麼去跟她去搶?」
陳耀這時正端坐在書房裏負手沉聲。
「她,陸家的那個女兒!早些時候,沒有認祖歸宗倒還好,現在她一回到了京城許家,那可是已經被他們那群人給當什麼一樣給護着!」
「而且,再說,你想過沒有,秦家的那個老頭子跟許家的老太婆關係到底有多好?」
「當年,他娶的可不是別人,是寧家的三姐妹!」
陳耀在這樣給自家女兒說的時候,臉色不禁帶上了一抹陰沉。
「我們陳家就算現在想要去跟別人拼,除了只能用大量的資本,現在又還能用什麼樣的手段?」
陳穆寧在一旁凝神聽着,不由皺緊了眉。
但緊接着,她卻是輕勾着嘴唇,抬眸對自己父親說道:「爸,這有什麼好怕的?」
「你放心,只要我們陳家的產業在我手裏一天,那麼,我就一天會讓他們姓陸的和姓許的,在這偌大京城抬不起頭。」
「而且,我相信,這些年過去,除了我們之外,江城蘇家的心,可也沒死。只要我們稍稍一鼓動,保證,他們會為我肝腦塗地。更何況,他們現在可還是有一個十分聽話的女兒在我手裏。」
陳耀沉着臉,眼神始終不變。
唯有在他聽到江城蘇家,和他們那女兒時,嘴角隱隱有過一瞬的抽動。
不過,話已至此,陳穆寧既然不僅是在他的面前,更是在他們京城陳家所有人的面前立下了保證,那麼,這事情一旦開始,可就是要被做到極致。
於是,很快,陳穆寧就開始自顧自地着手着他們陳家的商路。
當然,這期間,免不了她把蘇禾這個鬼丫頭叫來做事。
剛開始陳穆寧讓她動手幫忙的時候,陳穆寧還在那裏輕揚着下巴,譏誚着眼神,十分不屑的嘲笑了她一番。
「蘇禾啊蘇禾,你說你當初能夠逃離被人賣去鄉下,而來到京城攀高枝,是走了多麼了不起的狗運?」
「現在,你待在我們陳家這麼多年,我可不僅僅是保了你,更是幫了你們蘇家當初所創下過的康盛地產。你是不是未來這一輩子都得對我感激涕零?」
「所以,我不得不在這提醒你,你這一輩子,不該妄想的,最好就不要妄想。免得到時候你如同當年一樣,被人賣了,都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陳穆寧眉眼一派淺笑的看着蘇禾說話,但卻只有蘇禾自己知道這人在開口說話時,眼底的那一片涼意。
蘇禾就這樣被陳穆寧敲打了一番過後,正垂着個腦袋,十分乖巧聽話的接過了她向她遞來的一份文件。
蘇禾低垂下眸,匆忙一掃封皮,竟然發現這上面寫了四個字——華晟地產。
倏地,蘇禾的雙瞳不自覺地擴大,她在那裏心情陡然激動地,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那乾澀的唇。
她手裏拿着這樣的一份文件,有些不敢置信的開口問道:「穆寧大……小姐,這是?」
陳穆寧將手裏的文件一交給她的時候,就料想過她眼前的蘇禾會有這種反應。
她見狀,輕垂了垂眼婕,鮮嫩的唇角,十分自信的往上一勾。
然後,她動唇對她說道:「還能是什麼?當然這是我們目前為了壯大我們京城陳家的策略。」
「這第一個會被我拿來開刀的,自然要選一個曾經和我親近的人有仇的。似乎也有隻有這樣,才能夠鼓舞士氣?」
陳穆寧在開口說完這話的時候,果不其然,她從蘇禾的那雙眼中看到了一種別樣的晶亮眼神。
片刻後,陳穆寧勾唇笑了。
果然,她就喜歡這種一切盡在掌控的感覺。
這邊,陳家的策劃一出。
沒用多久,才進駐京城不久的華晟地產,便遭受了來自於它的第一場「血腥」風暴!
這日清晨,正月十五剛過,九寒他們一行人正準備坐飛機從京城飛往c省。
臨上飛機前,九寒突然接到了一個林悠打過來的電話。
她那張素來淡定的臉色,險些當場就變了。
同行的長輩們,自然是十分了解九寒。
當她一皺眉的時候,陸父陸母便不禁跟着覺得,這期間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不對了。
於是,陸父陸母趕緊邁步上前,十分關心的走到九寒的身邊詢問:「九兒,你這是怎麼了?」
「馬上就要登機了,再不走,是又要單獨從京城這邊回來嗎?」
九寒在聽到自家父母這樣問過話後,心裏不禁難得的升起一抹愧疚,但確實無法,她這裏短時間內的確走不開。
甚至,在這之後,她還很有可能要趕緊給自己校長打電話,讓他再給她在開學之前批一次假。
九寒擰着眉,向他們點過頭後,陸父陸母不禁跟她一樣皺着眉,目露擔憂的看着她。
而這時,眼看他們登機的時候就要到了,本來應該跟家中的長輩們一起回去的余振,這次卻十分堅定的站在了原地。
他把九寒護在身前,然後抬眸,深邃着一雙眼,對他們說:「你們先走吧。」
「這一次,有我在這裏陪着她。」
「而且,我最近始終有種預感。我曾經在你們陸家村的後山,等了許多年都不曾等到過的那個人,現在就快來了。」
「再者,這裏的許老爺子可是需要我。」
「你們若無事的話,便先回。寒丫頭,我身為她的師傅,會好好的守着她。」
此刻,十分嘈雜吵鬧的機場裏,余振在當下所立下語含保證的話,一字一句十分清晰的都傳入了家中長輩們的耳朵里。
他們一行人臨行之前,九寒也沒有料到自家師傅竟然會突然改變自己原本的決定。
在這一瞬,九寒不禁動了動眼神,望他一眼,喊了他一聲,「師傅!」
難得的,這會兒,余振對她笑,並且還笑罵了一句,「你這傻丫頭!」
不知為什麼,這時的九寒,難得的鼻子有點酸。
不過好在,她終究是及時的將自己心裏澎湃的心緒給穩定住了。
她先是展顏笑看了余振一眼,然後又很快的沉下眉眼,從出機場開始,直到回京城許家的一路上,便一直在給人不停的打電話。
九寒這一次,首先聯繫的第一個人,當然是這時同樣也在京城的林悠。
她此刻正凝着眼神在電話的這端問她,「你剛才是不是給我提到過c省江城的蘇家?還有他們的康盛地產?」
「你是說當年的他們,時至如今,竟然死而復活了?不,這不可能。蘇家的那兩位當局者,都已經被我們檢舉舉報了,沒那個道理,上面還會把他們放出來作弄這種風。」
「唯一的解釋,只能是康盛地產的這家公司最高級的法人代表換了。林悠姐,你趕緊想辦法去查一查。我現在最需要知道的就是康盛地產這家公司,幕後的操控者是誰?」
「政府那邊不給我們批文就算了,但這場低價戰,我們一定要穩住!」
沒錯,這麼多年來能讓九寒聞之色變的,倒不是其它,而是有人在這種關鍵時刻,幾乎跟個瘋子一樣,不管不顧的,在他們華晟地產即將開拓新市場的情況下,居然有人用低價戰這種惡劣的手段,來搶奪他們好不容易在這邊穩定下來的份額。
尤其是,這裏面還有一個十分關鍵的原因。
九寒她們的華晟地產若想要直接迎戰,那麼,必不可少的,便是內部有大量的回籠資金!
而眼下,九寒手裏的廣聚堂雖然眼看着是賺了不少的錢,但這其中卻還是有鍾叔跟他們c省的吳家在裏面佔有了股份。
再者,華晟電子那一邊,此刻也正是大量砸錢投資的關鍵期。
九寒前面的資金流動,大都已經全部轉向了華晟電子那邊。
雖然,在早前,對於京城這塊地界難進,九寒的心裏早就有過預料,但她卻是不曾想到這些人居然會有這樣過分的手段!
儼然,無論是在這個世界上的什麼行業,低價戰,都值得被人狠狠鄙夷!
原因無他,在競爭對手惡性搶佔市場的同時,會造成他們本身大幅度的利潤縮水,開支成本增加。
至少,從近代商業歷史上的角度來說,幾乎沒有哪一個商家參與了低價戰,而又能有好下場的。
這樣的商戰策略,無異於一場自殺式的博弈!
康盛地產這邊出手狠,在林悠尚且沒有調查出來他們背後真正是京城的哪一大家族作為這當中的靠山時,另一個讓林悠頗為冒火的事情,竟然又躥出來了!
在他們此刻正需要大量回籠資金的關鍵期,京城的各家銀行,居然不肯對他們放貸!
無論林悠在這個過程中使了什麼樣的手腕兒,想了怎樣的辦法,京城銀行系統的那些人,要麼是對她避之不及,要麼是對她顧左言他。
林悠被他們這樣一通給搞得心中窩火。
這下,她就算是不用腦子想,也能明白,這些人定然是可以被他們上面的誰給專程打過招呼了。
而問題是,在這偌大京城到底誰會有這樣神通廣大的權利?
林悠一時之間想不明白,便只能着急上火的把眼下的這種情況,一字不落的全部報告給九寒。
而當九寒在這邊聽到林悠的陳述時,京城的某一處,可是難得的有人在舉杯慶功。
「秦歌,你可真不愧是我的好姐妹。我這才給他們的第一個下馬威,你居然就幫我完成得這麼漂亮!看來,以後,我得多找你幫忙做點兒這種事了。」
此刻的陳穆寧,正微彎着嬌俏的嘴唇,姿態嫻雅的端坐在一旁包廂里的沙發上。
她身子稍稍前傾,右手裏握了一隻裝着西洋酒的酒杯。
裏面的酒液艷紅,在燈光的映襯下,波光微漾,美得如同她那一雙勾人的迷離眼神。
秦歌這時候正坐在沙發的另一邊,她同樣勾唇,笑看着她,舉杯道:「呵,難得見你居然有這麼好心情誇我!」
「你這種事兒,找我一次就夠了。次數多了,可不夠我這膽瞞我家裏的那位老頭子的。」
秦歌在出聲說這話的時候,長長的眼婕微垂。
緊接着,她在這包廂里暗色的掩映下,將杯中酒,一口入喉。
陳穆寧對於秦歌這人別的不怎麼喜歡,但就圖她辦事爽快。
不過,同樣的,秦歌這人也有很麻煩的一點,那就是她身為她的朋友,實在是太過精明了,一點也不像蘇禾那個蠢笨女人這樣好糊弄。
如果當初不是她專程告訴她,康盛地產這個項目是陳穆風親自交到她手裏,並且她是代他幫陳家完成的,那她可就敢保證,秦歌這個女人,絕對看也不會多看她陳穆寧一眼。
陳穆寧想到這裏,倏地,便是一聲輕笑,轉眸又覺得,哪怕就是像她這樣,其實也沒太大關係。
畢竟,只有像她這樣有弱點的人,幾句話商量起來才好控制。
而她接下來要做的,沒有別的,只需要十分友好的跟秦歌保持友好關係。
當然,她還得防着她,千萬不要叫這女人發現她做這些事的真正目的。
在這家酒店裏,陳穆寧和秦歌兩個人心情都非常愉悅的在互相幹着杯。
儼然,她們兩個女人無意識之下,已經達成了一種不可言說的結盟。
而至於九寒那邊,在她沒有及時回c省的第一時間,秦驍就已經收到了消息。
他一忙完部隊裏的事,便立刻聯繫了九寒。
他開着車,來到了她的身邊。
很快,秦驍把車靠在路邊停下,沉聲問她,「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怎麼突然之間,就決定不回省城?」
九寒在聽到秦驍的聲音之後,腦子裏從接到林悠給她打過來的第一個電話開始,一直所緊繃着的那根弦,總算是稍稍鬆了一瞬。
她突然反應過來後,張嘴便是對秦驍說:「我和師傅都累了,要不你先送我們回去?」
「咳咳!」
在九寒這丫頭開口說完話之後,余振站在秦驍那小子的身後,這才趕緊的示意性的咳了咳。
秦驍面上在迅速閃過一抹尷尬的神色之後,這才沉眸看向他們道:「好,我先送你們回去。」
待到他們兩人一起坐上車,秦驍才有機會在那裏繼續問:「是許家這邊又出什麼事了嗎?二公子他……」
秦驍要是在這時不提二公子,九寒還沒想起來。
她這時正坐在副駕駛上,先是抿了抿唇,然後才轉了轉眸,對秦驍說道:「二爺那邊的事,我現在已經交給師傅去幫忙勸了。」
「他那裏現在始終不肯接受我們的診治,一直這樣拖下去,倒也不是個辦法。」
「至於我,倒並不是因為許家突然之間出了什麼事而不選擇回去。」九寒把話說到這裏下意識的頓了頓,側眸看了一眼秦驍,然後才稍稍的放鬆着心弦道,「其實是因為我手裏的公司出了一點事。」
秦驍坐在九寒身邊,聽到她這樣開口說話的時候,眉頭不自覺地狠狠一皺。
他本身有身為軍人對危險的敏銳性。
直覺告訴他,他的阿寒這一次所面臨的危機,絕對不會是像她嘴裏所提起的那麼簡單,僅僅只是一件小事。
他們一行三人差不多沉默了一路。
直到快要到京城許家的時候,明明該跟余振一起下車的九寒,卻並沒有下車。
她在跟自己師傅簡單道完別之後,又馬上偏過頭來,讓秦驍幫忙把她送去另外一個地方。
秦驍聽到九寒報給她的地名,皺了皺眉。
他心想,這種時候九寒的公司出了問題,她不聯繫那位來自港島的林悠,反而一個人跑去這邊的銀行做什麼?
但直到他們兩人一起下了車,秦驍在銀行門口見到一直在這兒等着九寒的林悠,心裏才沒有多想。
不過,正當他重新坐上車,準備發動離開時,竟是從後視鏡裏面,看到了另外兩個親密無間相攜而出的人。
秦驍見狀,重重抿唇。
他想,這種時候,秦歌沒事,她不呆在老宅,反而和陳家的人一起來這邊,到底是為什麼?
巧合?
那這也未免太巧了……
秦驍透過他這輛轎車的後視鏡,不動聲色的觀察着陳穆寧和秦歌兩個人。
直到他看到他們兩個人一起相攜着走遠了,這才沉了沉眸,抿唇給此刻正在京城許二爺家事必躬親的祁謹言打了通電話。
他說:「你去幫我查查最近一直以來陳家的陳穆寧身邊都跟着過誰?」
祁謹言這會兒恰好在給許二爺家庭院裏的一株好幾年都沒開過花的桂樹修枝。
他一聽自己電話里秦驍傳來的這隱隱帶着命令的口氣,剪子無意識的一錯,竟是把他自己的手給先夾到了!
當即,祁謹言就把他手裏的鑷子用力往地上一甩!
然後,他臉色難看的用力咬牙,捂着自己的左手。
緊接着,他在電話這邊,咬牙切齒的重哼道:「喂,秦驍,你該不會是在有了我們小嫂子之後,對陳家陳穆寧這個女人還沒有死心吧?」
「我可先提前勸你一句,陳家的那個女人,簡直就是個母老虎,你一旦沾染上了,絕對輕易地甩脫不掉!」
秦驍似是沒有想到自己這般認真地一聲吩咐,竟然還能讓平時那般精明的祁謹言想岔。
不過,這會兒他也沒有心情跟他多解釋。
看這樣子,他必須得馬上回一趟秦家,想辦法攔住秦歌,問問她最近這段時間,都跟着陳家的人幹了些什麼好事。
秦驍對於自己兄弟那在電話里不怎麼對味兒的聲調,自然沒有心思多聽。
倒是眼下,許家二爺的院子裏,明明正在二樓端坐在輪椅上閉目養神的許影,卻像是在那一瞬間若有所感一般,只顫了顫眼婕,一下就睜開了他那雙百般清潤,透徹得似乎已經包羅了天地萬象的眼睛。
片刻後,他衝着自己的門外喊了一句:「崑山,進來!」
「幫我把這個給他送過去。」
一直守在門外,突然被自己長官給喚進門來的小警衛,這時正有點迷茫。
但當他低眸一看,那是一貼止血藥時,便不由得立馬收斂下迷茫的表情,連帶着看向自己長官的眼神,也開始變得難以言喻起來。
這會兒,他伸手接過那貼藥,卻並沒急着轉身下樓,而是在那裏皺眉出聲問:「二爺,恕崑山搞不明白。祁家的祁謹言,在外人面前再怎樣精明端莊,可說白了,他這一點年歲,跟你比起來簡直就是毛頭小子一個,能有哪兒,值得你這般關心?」
「再說,就他身上的才華,可是並沒有二爺你早前看中的秦驍厲害。」
後面的話崑山雖然沒有再開口說,但他那樣的表情卻是十分明顯。
他是在問,你這樣關心他,何必?
許家二爺端坐在輪椅上,無聲地動了動唇。
須臾過後,他抬眸認真凝視了崑山一眼。
然後,緊接着又重重地嘆了口氣,卻是再度閉上眼,不論崑山怎麼喚他,他都不願再繼續開口說話了。
崑山見狀無法,只能幫他把這副止血藥給樓下的某個人送過去。
但他將這玩意兒拿在手上也着實沒有搞明白,祁謹言一個大男人,好好地待在他們這許家的院子裏,到底能有什麼地方是可以讓他受傷到用止血藥的。
不過,當崑山下樓,親眼看到那被人故意折斷的桂花枝,再一瞅,那刻意被人給丟在一旁的鑷子,頓時,雙眸都要睜得跟個銅鈴一樣大了。
突然,他覺得他們家二爺喜愛了這麼多年的桂花枝,被人這樣折毀,他居然還能按捺住沒有發火,實在是虧得這麼多年來避足在這院子裏的修身養性。
倏然間,他這下覺得他們家二爺哪裏能來讓他送傷藥這種東西,像這種人這個時候就該給他要麼送個掃帚,要麼送個錘子!
當祁謹言和崑山這人的眼睛對視上的時候,崑山的眼裏幾乎是寫滿了好走不送!
祁謹言見狀唇角一抿,眼尾一抽。
他正摸了摸鼻子,模樣訕訕地把那被他下意識扔遠的鑷子給放了回去,轉身就準備識趣的邁腿往院門外走時,卻不料,崑山一下張嘴,十分不耐的叫住了他。
崑山先是一臉嫌棄的將手裏的東西遞給了祁謹言,然後又十分不放心的「囑咐」,「祈大少,祈大公子!」
「請恕我崑山說一句非常不識趣的實話。」
「我們家二爺當年像你這樣年輕的時候,哪裏能跟這樣成天待在院子裏修枝裁花的不務正業?」
「我想你平日裏部隊上的事,應該也忙得很。你說你,這眼看着大年也過完了,還不回部隊裏報道,成天的家也不沾邊兒,你就賴在我們這兒幹什麼?」
「我們家二爺最喜歡的,不還是秦家的那位,依然沒能看上你。」
崑山在張嘴說話的時候,真是一點也不顧及旁人漸漸變幻的臉色。
他一個人自顧自地,此刻正在那裏說得十分開心。
「就算你已經長大了,還像你小的時候那樣,成天的想黏在我們二爺身邊,多跟他學些本事。不過你也應該知道,我們京城許家的開支本來就緊,哪裏又能還像你們祁家一樣,養得起閒人?」
總之,祁謹言待在許家二爺的院子裏,沒那個耐心等崑山把憋在他肚子裏的話全部一股腦兒的說完,他就已經自顧自地從崑山的面前,甩手走人。
而崑山見這人面色難看的終於肯甩手走了,心裏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面上也不禁頗為自得的跟着樂。
這一切發生之時,唯有他們樓上那人,此刻正頗為煩惱的在那裏扶額呼喚,「崑山——」
「我只是叫你下樓去送個藥而已,你看看,你都自作多情的說了些什麼。」
崑山聞言,自知理虧。
他站在院子裏一聽到樓上所傳來的許家二爺的聲音,便不自覺地在原地立正站好,還朝他所在的方向,十分尊敬的敬了一個軍禮。
許影:「……」
與此同時,秦驍趁着九寒和林悠兩人正在外面四處奔波想各種主意的空隙,已經將車開往了離這裏不遠的秦家祖宅。
他這一行,當然是一路跟着秦歌過來。
但他卻是趕在秦歌的前面,率先下了車。
於是,等到秦歌一路輕哼着歡快的小調,踏進秦家門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到,她居然會在這種時候,在自家宅子裏碰見她哥。
登時,秦歌的心一虛,眼神幾乎是下意識的躲閃。
但是,她的面上卻是咬了咬嘴唇,輕揚着下巴,努力讓自己裝出一派從容。
她先是朝他亮了亮眼睛,然後勾勾唇,問道:「哥,你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我聽爺爺說,你最近這兩天不是要去部隊嗎?」
「那個據說號稱有s級的危險任務一做,哥,你可是很快就能升少將了!不管怎麼說,我這做妹妹的肯定相信你,並且還得提前恭喜你!」
秦驍不用聽眼下的秦歌這麼多話,單看她的表情,他也知道她這是心虛了。
於是,他在那裏沉了沉眸,低聲問:「秦歌,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讓你也有勇氣,在我面前說這麼多話?」
「我記得,就在前兩天過年的時候,你不是還一直拉着秦昇說,我是我們秦家最不好接近的人麼?」
「怎麼?一轉眼,你覺得你就能跟我說這麼多了?」
可以說,秦驍這樣的開場,幾乎是在秦歌的腦子裏根本就沒有預計到的事情。
眼下這個時候,她自覺本身沒有當場慌亂,便已經是非常不錯了,但卻不想,秦驍竟然鐵了心一般,在這時半點都不願放過她。
他還在那裏緊接着冷眸追問,「秦歌,給你一次機會,老實告訴我,最近這些天,你都出去忙什麼了?和哪些人見過?你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秦驍的一連幾問,對於秦歌來說,可以算是幾乎字字戳心。
她咬了咬唇,這時的她根本就不敢開口。
同時,她腦子裏的思緒也在飛速急轉,心想,她哥到底是怎樣發現她跟陳穆寧這個女人之間的事的?
不是說好,她們之間的交易,這個世界上只有她們兩個人才清楚麼?
這整件事情里到底是哪裏出了紕漏?
她要是在這種時候,抗不住秦驍,那麼,面臨他們家老爺子的審問,估計也不遠了。
秦歌思索到底,咬了咬牙,只覺得自己這時堅決不能承認。
於是,她想了又想,終是輕笑着對秦驍說道:「哥,我怎麼不知道你這些話什麼意思?」
「你這麼說,算是在審問我麼?」
「可是我自問,我秦歌作為你的妹妹,在秦家安安穩穩的長大了這麼多年,並不是你在部隊裏所捉到的那些犯人。」
「所以,哥,這些問題,你能不要來問我麼?因為,我對你所說的那些,半個字都不清楚。」
秦歌在努力給自己打氣說完這些話的同時,秦驍也不忘深邃着眼神,別有深意地盯了她好幾眼。
他見她不肯承認之後,秦驍很快便專程換了種策略。
他對她抿唇說道:「那好,秦歌,如果剛才你所出口的那些全部都是你發自內心的實話,我說不定可以看在好歹兄妹一場的面子上放過你一次。」
「但是這回,看來,這樣的機會,你顯然不願意珍惜。」
秦驍說着,沉了沉眸,沒再理會秦歌盯着他,突然睜大的眼睛。
「你剛才是不是去見過華夏銀行的張行長?在這之前還有銀監會的趙叔?」
「秦歌,我可以告訴你,你在銀行這邊的人脈,所倚仗的並不是你母親,而是我。」
「你這邊要是在今天之後,真出了什麼事,你放心,到時候會有我專程來跟你母親解釋。」
秦驍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看也不看此刻已經對他是目露慌亂和乞求的秦歌一眼。
他只繼續自顧自地在那裏說道:「我們秦家從來不養吃裏扒外的小人。」
「秦歌,你現在之所以敢這樣做,那麼我便只能給你想出來一個解釋。那就是你根本就沒有把京城許家的阿寒當做過你的嫂子。」
「她在你的眼裏是什麼樣的人?我在你的眼裏,又是什麼樣的人?」
在這樣的時刻,秦驍本來應該自覺他最後所反問的這一句話,乃是多餘。
但不曾想,秦歌這人居然還真赤紅着眼睛,給了他回應。
她在那裏委屈無比的痛斥他說:「哥,你嘴裏的阿寒她能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根本就不是京城許家出身!根本就不能為我們京城秦家帶來任何利益,做任何事!」
「她根本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鄉巴佬!我寧願你這輩子娶了陳穆寧,也絕對不能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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