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九寒剛一如既往地練習完余振教給她的內息吐納,又在梅花樁上負重小跑了一圈兒。
她的手上緊跟着就接到了他親手交給她的丹方。
這個時候,余振面色嚴肅的站在她面前,語氣格外認真地囑咐:「丫頭,川芎,延胡索,蘇子,紅花,這四樣草藥缺一不可!你必須在午時之前採回!」
「屆時,我便會選在正午陽氣最烈的時候,沐以浴湯,配以施針,專程為秦家小子診治,以除他身上的暗疾。」余振這話說得對秦驍的身體十分有把握。
九寒聽着他的話,一臉認可地點頭,「師傅,你放心,我會按時回來。只是施針?難道單是藥浴,它的藥效還不足夠?」
「沒錯。」對於九寒提出的疑問,余振一臉孺子可教的點點頭,輕勾着唇角,並沒有否認。
「秦驍這小子生來命苦,為了秦家出生入死,他什麼事都肯干。」
「很多時候,這小子在外面出任務,縱使他身上的外傷好了,但難熬的終究是傷到的那些骨頭。一旦傷了,內里的憂患才是最為嚴重。可惜現在的他,並不懂,秦家那些人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余振說着說着,不禁微眯了眯眼,像是想起昔日的京城。
半晌,他垂下眼,遮住裏面的複雜。
他嘆口氣,轉過頭,對九寒安撫,「現在,你先去採藥。要是過了今天的三陽開泰,那便只有等下個月了。」
九寒一聽,沒敢再多耽擱,用很快的速度去採藥了。
山上的屋子裏,這下就只剩餘振和秦驍二人。
在小丫頭走了之後沒多久,余振便打起精神,運足氣力,將不知從哪兒翻出來一個和人差不多高的浴桶,往院子裏一放。
然後,他再「嘩啦啦」地向裏面倒滿水,「窸窸窣窣」地又丟了一些干藥材進去,隨即便轉過身,向着屋子裏喊道:「秦家小子,你還愣在那裏幹嘛?老頭兒我浴湯都給你備齊了,你還不快點過來脫衣服?」
秦驍這個時候冷峻着臉,剛從屋子裏邁着腿走出來,恰巧就碰上九寒剛從山上采完草藥。
無疑,他們都聽見了余振的這麼一句話。
不自覺地,九寒原本一張白皙素淨的小臉,竟微微泛起了粉紅。
她一雙清澈如水的眼,這個時候壓根兒就不敢抬眸。
所幸,眼下,清冷的少年仿佛並沒有注意到突然出現的她。
他竟然就這樣和她擦肩而過。
九寒眨眨眼,很快收斂起自己面上難得泛起的那層羞澀。
等她再度反應過來,只見秦驍已經緊抿着緋唇,脫掉了自己身上的外衣,僅留着最後一層單薄的遮羞布,十分坦然地出現在他們面前。
很快,他又抬起了那兩條修長有力的長腿,迅速地邁進了浴桶。
「嘩啦」一聲,浴桶里濺起水花。
「丫頭,快過來,你趕緊配合我!」余振盯着秦驍坐進了浴桶,緊跟着,他渾身的氣息一變,嚴肅而又認真。
九寒知道給人診治這種事,最不容有誤。
她把藥材一遞,便冷靜下心緒,寸步不離地守在余振身邊。
直到浴桶周圍,有絲絲的熱氣開始溢出。
這個時候余振的額上,也緊跟着開始冒汗,「快!把我讓你采的那些藥,依次丟進去!」
「先延胡索,後川芎!紅花!紫蘇!」
九寒抿着個嘴唇,一臉認真地按照余振的吩咐做。
只是,就在她丟藥的時候,似乎朦朦朧朧的瞧見少年的臉上泛出了痛苦,閉緊的眼睛,狠皺着的眉,仿佛無言的在訴說他此刻渾身上下的難受。
九寒細嫩的眉,微微一蹙。
她的心下竟莫名跟着泛起了疼。
她抿着個嘴唇,忍不住退離了兩步。
余振偏過頭一瞧,壓着丹田間的那股氣,沉着聲音冷靜吩咐:「丫頭,不要再愣着了!待會兒,你給我瞪大你的眼睛仔細看!我醫門裏的龍鳳金針,七七四十九針之一的金針刺骨法,到底如何施展!」
余振話音一落,也不再管九寒到底有沒有回神,他兩手不停縈繞在秦驍的身邊,手勢如同變了戲法般的互相轉換。
「百會穴!湧泉穴!下抵胃倉!上達陽綱,魂門!兩手變法!丹田運氣!」余振說着,頭上冒汗,腹部運氣,模樣看起來及其吃力。
瞧着這樣的余振,九寒眸底,擔憂一現,但很快她又強自讓自己冷靜下來。
活人教學,現場施針,這是一次難得的經歷,她這樣告訴自己。
「氣運至針,針入穴,骨法滋養!」余振再度微喘着氣,不忘給她解釋這針法到底一步一步如何的施展。
九寒凝神,用心傾聽。
很快,她便在余振的現身說法下,對中醫的針法由最初的會晤,到現在的瞭然。
只是更多的功夫,還需要她日後的磨練。
僅僅就這麼一場旁觀,並不能達到什麼出師的效果。
「師傅,歇一歇吧。」
余振施完針,便已是滿頭的大汗,他微喘着氣,伸手接過九寒丫頭遞過來的棉帕,「你先去給我倒杯茶,接下來,這小子還要再泡上半個時辰,我再給他把把脈。」
九寒聽了,沒敢耽擱,很快就給他端上來一杯剛泡好的新茶。
余振一手捧起茶杯,輕抿了一口,接着,他把手搭在秦家小子的腕兒上,凝住神,靜靜地切脈。
「氣相虛?嘖,他之前難道還曾中過什麼毒?」余振目露疑惑的說着,忍不住抬眸瞥了此刻正蹲坐在浴桶里,幾欲陷入沉睡的秦家小子一眼。
「中過蛇毒。」九寒站在余振身旁,小心翼翼的出聲解釋。
「難怪。」余振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然後眯了眯眼,繼續切脈。
空氣無端靜默了一會兒,然後九寒只見自家師傅,袖子一甩,冷着個臉,滿是不高興的哼了一聲,「這小子,依我看,真是不要命了!他本就有暗傷,前不久又中了蛇毒,還成天想着為了他們秦家到處躥。」
「看來他若待在我這裏三個月,頂多剛好夠治好他身上的暗傷,想要再給他調理調理,怕是只有另找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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