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你大伯他們的事都已經解決得差不多了,你到底準備什麼時候上山?」
這天,余振接受了陸父的請求,過來給陸老太太看診。
他剛給老太太把完脈,再開了副方子,囑咐了她幾句,便過去找到了九寒。
這時候,她正在屋外待着,一見到余振,下意識地收斂了自己臉上的表情,「余爺爺?」
「丫頭。」余振走得近了,像是突然想明白她心中的迷茫糾結。
他沒再急着問她,只放鬆下原本繃緊的一張臉,輕應了一聲。
「余爺爺,我想再好好地和我父母道個別。」
余振一怔,心道果然,他對此沒再多說,只沉默着點了點頭。
「村北後山,到時候,我會在那裏等你。」
過了好一會兒,余振甩甩袖,給九寒留下這一句話。
她望着他離開的背影出神。
直到當天晚上,九寒回到家,陸母招呼着她吃飯,這才恍然想起,原來不知不覺,她竟然已經重生回來兩年。
眼看她快要五歲,陸母又在為她上學這事兒,在飯桌上跟陸父急了起來。
「遠志,隔壁的江瀾江月可是瞅着學校的暑假還沒過完,就要準備着去縣城。你說,咱家九兒,要不要去和余叔說一聲,還是晚一點再上山?」
「怎麼?你捨不得了?」陸父放下碗筷,認真地看了陸母一眼。
陸母嘆息一聲,低聲道:「誰會捨得?只是……」
「媽,上山這個主意我是不會變的。何況,我已經決定了,今晚就算是和你們正式道別,明天一早,我就會上山。」
九寒的語氣格外認真,這倒讓陸母原本堅定的想法,瞬間猶疑起來了。
她有些不確定的看向陸父,低下頭,抿抿嘴唇,「遠志,你看這……」
「九兒是對的!當初既然都已經答應了余叔,咱們就要做到言而有信,又怎麼可能半途反悔,輕易改變?再說學醫這件事是個好的,當年我沒能跟着余叔,唉,也怪我和他沒緣分。」
陸父不同意陸母的說法,反倒是很支持九寒。
「芳梅,你就先把這裏收拾一下,再晚一點,我們和九兒好好的道個別。」
陸母聽了陸父的話,點了點頭,沒有反對。
直到夜深了,九寒被陸父喚進屋裏,叮囑她道:「九兒,你既然決定明天就要上山了,那就跟着你余爺爺好好學。早些睡吧,九兒,你長大了,這裏困不住你。」
第二天一早,九寒吃完早飯便和自己父母說了再見。
陸母看着一臉稚嫩的九寒,時不時的感嘆。
倒是陸父牽着九寒的小手,親自把九寒送往了村北的後山。
「丫頭,如約來了?」余振身姿挺拔遺世而獨立的站在山頂。
「余爺爺,您久等。」九寒剛上山,才平息下稍喘地胸腔,睜大着眼睛,眸光認真的仰望着他。
他們兩人一見面,仿佛並不需要多的交談,僅僅會心一笑,就能明白對方所想。
好不容易,等九寒邁着小短腿兒,走到余振面前,倏地,他很快嚴肅下臉,低頭說道:「丫頭,你從今時今日起,便正式踏入了我醫道之門!行醫煉藥,從鍛體開始!」
「日後你究竟能不能熬得住,全看你的韌性。」
余振把該囑咐的話說完,便領着一臉認真的九寒,往附近那棟老舊的宅子裏走去。
待得九寒在山上適應了半天,余振對她的訓練便開始抓緊了,「肺為氣之主,腎為氣之根。氣為血之帥,血為氣之母。」
「丫頭,你要知道,這世間任何一樣病症,在你把脈的時候都不能以任何單一的形式來下它的論斷。」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它們四者是缺一不可的學問。」
余振講得仔細,九寒聽得認真。
「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痛則不通,不通則痛。」
「正所謂兵無嚮導則不達賊境,藥無引則不通病所。」
「當然,不排除世有愚者,讀方三年,便為天下無病可治。及治病三年,乃知天下無方可用。故學者必須博極醫源,精勤不倦,不得道聽途說,而言醫道已了,休得深自誤哉!」
不得不說,余振的一番教導,對聰明善學的九寒來說,很是受用。
師傅教得快,她就學得快。
「丫頭,先跟我過來一起喝杯茶吧,潤潤喉。」
上山來的第二天,九寒就起了個大早。
她先是好好地感受了一下世間萬物裏面蘊藏着的靈氣,接着,再用力的深呼吸。
倏地,她的耳邊,就傳來余振的一聲喚。
等她起身,走得近了,便看見他一拂袖,茶香一滿。
余振伸出手,十分有禮的給九寒遞了杯茶,他問道:「看到這個,你可曾想到什麼?」
九寒眯眼,一手接過茶,輕抿一口,不一會兒,唇齒留香。
她搖頭,「除了知道這個好喝,余爺爺,其它的,我不懂。」
九寒這句是實話,這一大早,余振就突然叫她過來喝茶,其中的用意,她這個時候並不是很明白。
「你這丫頭倒是實誠。」余振笑了。
「剛才這話若是換了外面的人來問,說不定就算他們不知道答案,也會想方設法的用他們的猜測而非真正的想像,來隨意糊弄我。丫頭,你知道嗎?人一走,茶就涼,是自然規律。如同你爺爺,如同你陸家。」
「只是事到如今,既然你選擇到了我這裏,你便大可不必再有什麼顧忌。」
余振這話說得九寒微微一怔,腦海里突然就想起了陸老太太,陸遠華,陸遠明這些人一張張自私無恥而又張狂囂張的面容。
她有些緊張的攥了攥小拳,但這樣的一幕,仍是被余振看在了眼裏。
他端起茶,輕品一口,斂着眉眼,沉聲道:「丫頭,從今往後,我會護你。這是我即將作為你師傅,而給你的承諾。」
「但,你同樣要知道,一杯茶,佛門看到的是禪,道家看到的是氣,儒家看到的是禮,商人看到的則是利。」
「其實對這杯茶而言,它就是一杯水,給你的只是你的想像,你想什麼,什麼就是你。」
「心即茶,茶即心。」
「心靜如水,方可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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