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亮這邊忐忐忑忑的回了家,連衙門都忘了去了。此時才過了午時,邢霜見他這個點回來,趕緊叫人上午飯來,又忙着給他擦手洗臉換衣裳。
等該打點的打點完了,賈亮獨自坐在炕沿發着呆,邢霜那頭在外頭擺好了飯進來看,見他還沒動作,便上來叫他。
賈亮抬頭看了妻子一眼,依舊一臉茫然。
邢霜看了看他,不動聲色的把帘子拉了下來,走到他身邊,湊在耳邊問他:「這是怎麼了?早晨被罵了?」
賈亮搖了搖頭,也在妻子耳邊回道:「早晨我去求情,想讓元春不進宮來着。可陛下聽完了,只叫我回來。」
邢霜一怔,心突突直跳。怎麼丈夫會突然管上這事兒了?這求陛下不讓元春進宮,豈不是明言自家不想伺候娘娘麼?這可是大不敬啊!
「你瘋了?」
賈亮又搖了搖頭:「不是我瘋了,今兒一早抱琴就過來,說是元春魘了一晚上,哭着不想進宮,來求你去勸王氏。我想着你懷着身子,勸王氏也沒用,這大選又不是王氏說的算的。於是早晨不免多想了一會兒,誰知被聖人發現了不對,單獨把我留下了。
「那我還能咋辦,只能順勢把事情提了一下。好在說的委婉,並沒直接從元春那兒下手。而是繞着彎子說了珠兒要會試的事兒,這才提了元春的事兒。」
邢霜聽了更加無語了:「你還敢走後門了,沒被打死麼你?!」
賈亮一攤手:「我這不是好好地嘛?說起來,陛下對我還真的不錯。我感覺我說的事兒,他也聽樂意聽的。就是不知道他為何啥結論都沒有,就讓我回來了。」
邢霜可不知道賈亮隱瞞了很多話,比如說她壞話之類的。她這心裏頭七上八下的,恨不得揍丈夫一頓。
元春再不想進宮,二房也準備了這麼長時間了,外頭不可能一點消息都不知道。如今再不讓她進宮,風言風語又要多起來了。
再說這抱琴也是傻,明明是來求自己的,怎麼就跟賈亮說了?若是來求自己,自己定會告訴元春,按原計劃大選,但在大選時稍微露怯些,什麼都不要展示,只要平平凡凡的,大多都會被淘汰下來。
到時就不是賈家改變計劃不讓家裏女兒進宮伺候了,而是元春才華不夠,沒被選上了。
這樣雖對元春的名聲有損,可好歹也保住了她不是?
偏丈夫這糊塗蟲,還跑去聖人跟前說嘴,說嘴就說嘴吧,還連帶着把珠兒也帶上了。
邢霜這會兒可是火上澆油了,拿眼睛死剜着丈夫,那架勢跟要吃人似的。
「你別上火啊!」賈亮求生欲佔據了上風,趕緊一把抱住了妻子,哀求似的說:「我這還不是為了你。」
邢霜氣惱道:「你真是為了我,咋不跟我商量?」
賈亮嘴巴一癟:「老婆我錯了。」
邢霜原想發火,卻被他這一聲「老婆我錯了」,給弄得沒了脾氣。
想想兩人在這世上相依為命,少了一個都不行,她這心裏就軟了下來。如今再發火也沒用,還不如兩人一起想辦法度過難關才是。
於是她語氣軟了下來,拍了丈夫一下算是解了氣了,這才道:「你細細跟我說一下,今早是怎麼跟陛下說的?一個字都別漏,原話!」
賈亮脊背上直冒冷汗,乖乖,剛才還沒說仔細呢,妻子就生那麼大的氣。這會兒要是告訴這小妮子他說了不少她的壞話,這頓打是跑不掉了。
「現在說這個有用嗎?」
「怎麼沒用,我好幫你分析分析結果啊。」
「你又不是聖人,你分析有啥用,聖心勿測啊!」
「屁話,我好歹也有上過心理學選修課的好嗎?別**,快說!」
賈亮苦着臉道:「那我說了,你別打我行麼?大白天的打丈夫,別人聽見了不好,會說你是母老虎的。」
邢霜一聽,就知道裏頭肯定有不少自己的壞話了,這傢伙自己太了解了,一撅屁股她就知道他是要拉屎還是放屁。
「你是不是皮癢了?」
「別啊,老婆我錯了!」
邢霜一抬手,賈亮趕緊滔滔不絕的開始複述。這個耙耳朵一字一句的把御書房裏的事倒了個乾淨,聽完邢霜反而冷靜了下來。
賈亮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巴掌落下,仔細一看妻子的神色,心裏一松。
「是不是有好事兒?」
邢霜皺了皺眉,頭側了側,湊到了丈夫耳邊:「你這一手錶忠心倒是厲害,誰教你的?」
賈亮哭笑不得:「這還用人教,看電視也看了那麼多回了。」
邢霜突然一笑:「得虧你機靈,若是沒抱怨我,聖人聽了你的要求,必然要大發雷霆。偏你說起了我,便會讓他想起宮裏的那些女子。她們可比我糟心多了,他必定感同身受。
「如此一來,你的訴求,倒也不是不能實現。只是他既不開口告訴你,想必是想故意嚇唬嚇唬你。你就當做不知,不論結局如何,該怎麼表現就怎麼表現。」
賈亮還是沒明白過來,這到底是好啊還是不好啊,怎麼一個個都不明說?
「到底咋回事,你說清楚點。」
邢霜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意思就是,陛下心裏應該是想網開一面了,只是明面上做的不能太顯露了。我估摸着,元春還是會進宮,但應該不會被封妃了。只是進宮伺候一段時間,就會被放出來。
「至於珠兒那裏,他自個就是個出息的,不必陛下網開一面,都能入得了陛下的眼。所以這倆孩子的結果應當是好的,只是中間或許會有些波折。」
賈亮這才鬆了口氣:「希望如此吧,如果元春最後和書里還是一樣,咱們也得有二手準備,也不能太鬆懈了。」
邢霜點了點頭,這會兒倒是很贊同丈夫的話:「你說的我也知道,所以這會兒,我會去同元春談談,你先吃飯,吃完了咱們去老太太那兒。」
賈亮聽了妻子的話,先去吃飯,邢霜則帶着金釧出了門,去了直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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