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霜聽完過程,止不住冷笑。看來這賈珍還真有有人出主意啊,換了平時的賈珍,哪裏說得出這番大道理來。
「那你呢?就這麼答應他了?」
賈政有點害怕的回道:「弟弟也是一時腦熱,這才被珍兒蒙蔽了。」
邢霜點了點頭,哼了一聲道:「還好老太太清醒,沒答應下來,否則這可是通家倒霉的大罪。你也不想想,你是奉旨守墓,若無召喚無得私自回京。
「如今陛下沒有聖旨,你即便再以族裏為由,也不可回京。若是違背便是欺君之罪,此乃大不敬,是要殺頭的!再被人攛掇幾句,御史告上一筆,判咱們個通家重判也不是不可能。
「那珍哥兒每日只知吃喝作樂,他懂什麼族內庶務?你哥哥早些年常常出使不在京中,那時他怎麼不說這事兒?
「偏偏這會兒來提,又不自己出面,反而叫你來擔。這成了,你必要報答他,他也是好處不斷。這不成,一切罪責在你身上,在咱們西府頭上,他們東府倒摘了個乾淨。」
賈政被邢霜這一分析,頓時驚得一身冷汗,忙大叫道:「珍哥兒害我!」
邢霜冷笑道:「他何止害你,他要害的是我們全家。只是不知是何人背後推動此事,看來你這裏是不得而知了。」
賈政有些後怕道:「那現在該如何是好?」
邢霜嘆道:「你也就知道惹事,卻不知善後。那珍哥兒我已讓人看押在祠堂之中,不許人放他出去。至於尤氏,我已放棄,朽木不可雕也。但我已叫璉兒去打聽,珍哥兒平日交往的人有哪些,一個個排查下來,總能有些蛛絲馬跡。」
賈政瑟瑟發抖道:「若是大哥回來,知道我做出此事……」
邢霜瞥了他一眼,譏諷道:「現在怕了?早幹什麼去了!」
賈政不敢回嘴,只一個勁的求邢霜為其開脫。
邢霜想了想道:「你將珍哥兒幾回給你寫的信給我,讓我拿回去好生審問他。」
賈政馬上答應了下來,又告知邢霜位置,表示可以讓邢霜的人自己去拿,好表示自己絲毫沒有隱瞞之心。
邢霜也不客氣,立刻派了金釧跑了一趟別院,按着賈政說的,在他書房之中取了信來。
金釧拿了信回來,邢霜便當着賈政的面一封一封看了起來,看到最後她收起信,依舊沒有絲毫頭緒。
「嫂子,可看出什麼端倪了?」賈政問。
邢霜搖頭道:「他信中未提及任何幕後之人的線索,只能再回京城重頭查一遍了。只可惜我沒法子進東府大肆搜索,否則定能找出一兩樣證據來。」
賈政歪着頭想了想道:「嫂子不行,但我行啊。我只派人回京城一趟,尋個理由去珍哥兒的書房找尋一遍,總能找到些什麼東西。」
邢霜皺眉道:「你的人?」
賈政忙舉起手起誓道:「嫂子說的這般清楚,我要是再糊塗就真不是人了。這是禍及咱們全家的事情,弟弟絕不會再犯糊塗。嫂子放心,我身邊的人,當初也去過育才,皆是守規矩之人。」
邢霜嗤笑道:「既然如此,為何你所作所為,無人回報?」
賈政尷尬了一下,嚅嚅道:「那還是嫂子自個找人吧,以我的名義就可,不必再用我的人。」
邢霜想了想,最終決定給賈政一次機會,最壞的結果,大不了就是賈政通知了尤氏,讓尤氏把證據消滅了。
可這樣實際上邢霜也不怕,那個要害賈家的人,一次不成總有第二次,自己防着一點,總能揪出那人來。到時還能順便驗證一下,看賈政是不是真心悔過了。
「也罷,挑一個你的心腹出來,一定要將此事交代清楚,讓他跟着我們回京。」
賈政忙說了個人名出來,邢霜一聽是府里的老人了,便心道看來靠譜。
自此之後,賈政對邢霜,態度徹底就變了。
以前那是百般瞧不起的,如今卻是唯首是瞻,倒不是他真的怕打了,而是他聽到邢霜的一番分析後,對這個嫂子的大局觀和手段都有了新的認識。
這樣一個女人,絕不是尋常女子,自己若還跟她作對,她有的是弄死自己的方法。
加之如今東西兩府的矛盾已成了首位,這大房二房之間的鬥爭,倒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邢霜才來金陵時,賈政還拿着喬不來請安。自被揍過之後,那是日日都要來祖宅請一次安,這才老老實實回去看墳。
賈璉被二叔這一轉變,徹底驚到了。去母親那兒打聽,聽說母親把二叔揍了,回去之後無語的跟媳婦吐槽了半天。
王熙鳳也是沒想到太太說打就打,一點顧忌都沒有的。
賈璉這邊吐槽着母親揍二叔怎麼跟揍兒子似的,王熙鳳那邊擔憂的問:「若是此事傳到老太太耳朵里,太太會不會受責罰?」
賈璉笑道:「這你不必擔心,母親既然敢打,便有說得過去的理由。且這事兒二叔自個都沒告狀,就是老太太知道,也不好主動責罰她。」
王熙鳳仍是有些擔心:「可老太太素來偏心二叔,你又不是不知道。」
賈璉摸了摸才蓄起來的鬍子,思索了一番道:「不如這麼着,被別人傳回去,不如咱們自個說了。」
王熙鳳又問:「以什麼理由呢?」
賈璉想了想:「二叔本該一心奉旨守墓,但動了心思要擔這代理族長之位,便是心思不純。母親以此教訓他,一來可以平息聖怒,二來也可給家中各房予以警示。」
王熙鳳聽完笑道:「這倒是個極好的藉口,快快寫信回去,免得夜長夢多。」
賈璉當真就寫了封信回去,告知老太太,他叔叔被他母親給揍了。
賈母看完了信哭笑不得,一時覺得這老大家的怎麼突然荒唐了起來,但又覺得老大家的這樣處理也是極穩妥的。
確實若是這事兒傳了出去,聖上怪罪下來,那就晚了。這會兒老大家的去把老二揍一頓,日後再追究起來,只說自己家已經責罰過了,別人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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