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兩三秒鐘後,薛家良說道:「公然啊,你就冤枉我吧,我真有那麼大的威力,早就幫着你爸把貪官抓完了。」
公然一聽,立刻皺起眉頭,說道:「說這個沒勁,掛了。」說完,她果真掛了電話。
薛家良看着電話顯示屏上消失的計時數字,不滿地說道:「哼,說掛就掛了,你哪來的那麼大的脾氣?」
劉三兒在旁邊捂着嘴偷偷笑。
薛家良沒好氣地說道:「你笑什麼?幸災樂禍!」
劉三兒說:「我感覺公然姐喜歡您。」
薛家良一聽,立刻冷着臉,嚴肅地說道:「這話你還跟誰說過?」
劉三兒就是一愣,他沒想到自己隨口說的話,居然讓薛家良頓時變了臉。
劉三兒還是很怕薛家良的,尤其是薛家良繃着臉,兩道銳利目光盯着他的時候,真能把他盯得心驚膽寒。他連忙說道:「我……我誰都沒跟說過,剛剛……跟您說了……」
薛家良看着他,嚴厲地說道:「以後,這種話再也不許說了,更不許當着外人說。」
劉三兒緊張地說:「我聽您的,保證以後不再說了,不過……」
「不過什麼?」
劉三兒儘管怕薛家良,但也摸准了薛家良的脾氣,他忽然一樂,說道:「我感覺我公然姐,就是喜歡您。」
薛家良消了氣,沖他一撇嘴,說道:「你公然姐,是出了名的冰美人,喜怒哀樂不形於色的主兒,我都感覺不出來,你一個小破孩兒,能感覺出什麼來?」
劉三兒嘻嘻一笑,湊到他跟前,說道:「你看,大年初一,她不在自個家過年,卻跑好幾百里來跟您過年,就沖一點,就是喜歡您。」
薛家良說:「閉嘴,她那是在省城沒事幹,是過來看大鳥的,怎麼是來跟我過年的?你小子真是找抽!以後說話給我注點意,這可是原則問題。」
薛家良說着,就故意抬起手,做出要抽劉三兒的動作。
劉三兒笑着躲開了,又說:「她再怎麼沒事幹,大年初一這一天也是不能隨便出來的,還跑這麼遠。」
薛家良說:「這你就不懂了,你以為大城市的人,都跟你們屯子裏的人一樣,那麼看重這一天?他們沒有過年的概念,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劉三兒學着薛家良的樣子,也撇了一下嘴,儘管心裏不服,但嘴上卻說不出什麼話來反駁他了。
薛家良見劉三兒不再還嘴,又說道:「你給我聽着,你公然姐和白瑞德從小青梅竹馬,他們是天生的一對兒,你公然姐這輩子如果要嫁,一定是嫁給白瑞德,白瑞德這輩子如果要娶,也一定是公然,這是板上釘釘的事。」
不知為什麼,薛家良說這話的時候,腦子裏就浮現出白瑞德指着遠處那個尖頂小紅樓跟他說的話,他說,他心中一直有個夢想,就是長大了掙好多錢,將來把這個小紅樓買下來送給公然。這個夢想,是那麼純粹,他薛家良就是再想入非非,也不敢去破壞白瑞德的夢想的,更不能讓他這個夢想,變成夢魘。
這時,莊潔打來電話,薛家良接通電話說道:「小潔,我和劉三在一塊,一會就過去。」
昨天薛家良回來後,婁朝暉組織了郭壽山幾個人,小範圍給他接風洗塵,喝得天昏地暗。
薛家良好長時間沒有這麼放開喝酒了,喝完後,直接倒在婁朝暉給他開的房間,一覺睡到了天亮。今天吃早飯的時候,他才給莊潔打了電話,正好莊潔在家休禮拜。
昨天晚上喝酒的時候,婁朝暉跟他說,由於全省加大了基層的反腐力度,各地紀委都在充實力量,莊潔在娘家的時候,就是在審計部門工作,她最近通過考試,又取得了相關資質的會計審計資格,他就想把莊潔調到紀檢監察部門,專門負責審計工作,哪知,莊潔不同意,她捨不得學校一年兩個假期。婁朝暉知道薛家良跟程忠的關係,就想讓薛家良勸勸莊潔,同時,也徹底解決了莊潔的編制問題。
薛家良知道婁朝暉這樣做是為了莊潔和孩子考慮的,作為縣紀委,如果想調個審計專業人員是不難的,婁朝暉不希望這個機會被別人搶去。
他早上就給莊潔打了電話,約好中午去她家吃飯,順便摸摸莊潔的真實想法。
吃完早飯後,薛家良沒有立刻去莊潔家,他有段時間沒見劉三兒了,儘管他通過郭壽山,隨時能掌握劉三兒的情況,總不見劉三兒也不行,既然他收留了劉三兒,就要對他的成長和生活負責。
劉三兒已經成年,只要他勤勞肯干,將來養家餬口是沒有問題的,關鍵的問題就是不能讓他重操就業,不能回到過去的軌道上。
通過他和周圍人的約束,這一年多劉三倒是沒有「舊病復發」,當然,他的周圍也沒有他「發病」的土壤和氣候,郭壽山對他也起到了一定的威懾作用。
劉三兒在郭壽山老丈人的汽修廠工作,某種程度上也增添了他的自豪感,且不說這個汽修廠是有名的老字號他能學到技術,就是郭壽山這個頭銜,也足以讓他感到驕傲,儘管他之前是個人人喊打和唾棄的街頭小混混,但他身邊的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按照時下流行的說法叫「有頭有臉」,這讓他找到了做人的尊嚴,他以自己的服務贏得顧客對他的尊重,他崇拜並嚮往這樣的生活,這才是一個正常人過的生活。
「中午跟我去祺祺家吃飯吧?」薛家良說道。
劉三兒說:「今天中午恐怕不行,我師父是今天的生日,我們哥幾個說好中午給他簡單地熱鬧一下。」
薛家良當然支持劉三兒給師父過生日了,就說道:「那好吧,你就去給師父過生日吧,但是中午要少喝酒,下午還要幹活呢。」
劉三兒說:「您怎麼了?我是不喝酒的,一喝酒就起皮疹,您忘了嗎?」
薛家良是個外粗里細的人,他當然忘不了劉三兒不能喝酒的事,他是故意這樣說的,實則是想探聽一下劉三兒沾沒沾酒,有沒有酒癮。劉三兒的回答讓他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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