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帝尊 第六百二十九章 曌皇帝

    一道銀白色的細線出現在海天交界處，那是接天的大潮，看起來像是給海面鍍上了薄薄的一層銀花。

    一名威嚴男子屹立在向外凸起的礁石上，望着蒼茫遼闊的江山。

    這是屬於他的江山，他的國度。

    他是秦曌，人族的新皇，這片大好河山的守護者。

    海浪聲浩蕩激揚，如佛寺里敲響的鐘聲，一次次沉重的拍在岸邊的礁石上。

    男子沒有後退，任由細碎的浪花拍在自己的臉上、身上。

    身上的皇袍濕了又干，幹了又濕，就像昭示了他這跌宕起伏的一生。

    遠方的大潮接近了，潮峰漸漸地抬高視線，大海在他面前捲曲起來，海水如同巨牆一般迎面向他推來。

    黑色的水牆和黑色的礁石撞擊，巨牆破碎，聲若雷霆！

    這一刻，仿佛天地間所有的聲音都禁止了，只剩下自己的心跳。

    「退下。」

    秦曌聲音不大，但卻無比的威嚴，像是一把巨錘砸開了面前向他湧來的大潮。

    大潮從他站立的地方開始，向兩邊分開，如同有一道堅固的城牆將他護住，連一滴的水花都無法觸及到他。

    潮頭拍擊着高崖，潑天的浪花如同逆流的瀑布一般。

    浪花落下，目光所及之處唯剩雪白，耳中所聞之聲只剩「噗通」的心跳聲與「退下」二字。

    他像是一尊神，活在所有人心目中的神。

    他是一位皇者，活在真實世界裏的皇者。

    任他天崩地陷，任他狂風撲面，我自巍然不動。

    我不動，則天下亦不許動。

    秦曌最後看了一眼海天之間的晚霞，轉過身去，威嚴的開口道：「回宮。」

    ......

    洛安城，人族首都，心臟之城。

    這座名城歷經了無數次戰火的摧殘，宏偉的宮殿，繁華的市區，幾度化為丘墟，又幾度繁盛。

    而此刻，皇宮的變故似乎並沒有影響到皇宮外的住民。

    以高大的宮城為中心，四周的屋宇鱗次櫛比，呈階梯式排列，茶坊、酒肆、肉鋪、廟宇、公廨等等。

    遠遠望去，紅磚綠瓦的巍峨宮殿就像嵌在一塊雪地上的一顆金色瑪瑙，又恰似一座金色的島嶼。

    一老一小兩父子漫步在洛安城的街巷中，步伐很慢，像是在享受周圍的人間煙火氣息一般。

    這是孟凡第三次來到洛安城，前兩次都因為種種原因沒能深入的感受洛安皇城的魅力。

    這一次，終於能夠如願以償，能夠感受一下作為人族心臟要地的皇城的魅力。

    孟凡有些緊張，自己的身世之謎終於要解開了。

    自己突然之間又多了個爹。

    當然，這還有些不太能接受。

    兩人步入皇宮，這還是孟凡第一次進入人族的皇宮。皇宮的地面用上好的白玉鋪造，閃耀着溫潤的光芒。

    遠方似有裊裊霧氣籠罩着不真切的宮殿，風起綃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飛檐上鳳凰展翅欲飛，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牆板。

    地鋪白玉，內嵌金珠，鑿地為蓮。

    地蓮朵朵成五莖模樣，花瓣鮮活玲瓏，連花蕊也細膩可辨，赤足踏上也覺得溫潤，竟是以藍田暖玉鑿成，直如步步生玉蓮一般。

    一條筆直的路，盡頭是一個巨大的廣場，廣場隨着玉石台階緩緩下沉，中央巨大的祭台上一根筆直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龍紋，與宮殿上的鳳凰遙遙相對。

    「爵爺，陛下正在偏殿等候。」一名身着禁衛鐵甲的鐵漢步伐轟轟的向兩人走來。

    孟北風只是回應似的點了點頭。

    「方才那位就是巨靈衛，人族的三百守護戰將之一。」孟北風帶着孟凡一邊走，一邊介紹。

    他也是個悶葫蘆，一路上沒有什麼話，這時候終於挑出些有用的信息，才能與孟凡交談。

    「巨靈衛一脈守護了皇城幾千年，不參與宮廷爭鬥，故才能一直存留下來。」

    「巨靈衛一脈是有名的體修，我觀你體質無暇，應是修有煉體術。巨靈衛一脈的煉體術也是無雙，你若是有興趣，我可以替你討要。」

    孟北風想不出能用什麼東西來補償失蹤這些年對孟凡的傷害，所以只希望能把最好的東西給他。

    父愛無言，父愛如山，並不是說父愛就不能像母愛那樣細緻，只是父親們往往不知道應該如何表達自己。

    一邊說着，一老一小就來到了偏殿之前。

    偏殿沒有主殿那麼恢宏、大氣，但卻也十分的巍峨。

    殿前擺着兩頭巨大的青銅獅子，獅子威嚴肅穆，不怒自威。

    「嘶！」

    孟凡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兩頭青銅獅子居然是兩件神明法器！

    方才沒有注意，現在才突然發現那兩頭青銅獅子的身上若有若無的透露着一股神明的氣息。

    簡直令兩頭銅獅活了過來！

    孟北風拍了拍孟凡的肩膀，示意該進去了。

    孟凡收回目光，神情顯得有些莊重、嚴肅。殿內就是自己的生身父親，可自己真的能接受他嗎？

    孟凡不知道。

    相比於這位突然出現的親生父親，孟凡倒是對孟北風更加有感情。

    殿門轟轟響起，向內推開。

    一股濃郁的龍誕香味道撲面而來。

    殿下三三兩兩站着一些人，殿內寶座上一名威嚴男子俯視着一切。就像是在俯視他的江山、臣子。

    孟凡知道，寶座上的那名男子便是他的生身父親——人皇秦曌。

    曌皇見眼神懶散，似乎沒有什麼事情能夠引起他的過多重視。

    孟北風在寶座的台階下叩首，態度十分的恭敬。

    孟凡則眼神飄忽，向着四周的人身上看去。

    曌皇左手邊站着一名年輕男子，男子背負劍，如一根定海鐵杵一般釘在原地，替曌皇擋下面前的一切風詭雲譎。

    能夠在曌皇身邊負劍，那就說明曌皇對此人十分的信任，將自己的安危都交託在了此人手裏。

    如若不然，三步之內，血濺高台。

    孟凡眼神微微一凝，那名負劍男子竟然是熟人——許長安！

    他從邊荒逃到妖族，又從妖族一路殺回邊荒，最後一路殺進宮裏。可以說曌皇能夠登上皇位，他功不可沒。

    更何況，據說此人手中還握有劍宗的帝器大衍天道劍和妖族的五百妖兵。

    當然五百妖兵都是些沒用自我意識的傀儡，只會聽從許長安的指令。

    佛擋殺佛，神擋噬神！

    而曌皇的右手邊則空着，想必那個位置也應該還有一個人。

    孟凡眼波流轉，很快便想出了那人會是誰。

    這個大殿之中，除了許長安之外，還有一人身上帶着劍。

    那就是——孟北風。

    想必右手邊的位置應該就是給孟北風留下的，不然巨靈衛又怎會稱孟北風為孟爵爺。就連曌皇見孟北風歸來，都不得不正襟，表現出尊重。

    「孟卿，辛苦了！」曌皇開口，聲音在大殿內迴蕩，久久不絕，「孤的血脈，帶回來了沒？」

    曌皇的聲音十分的空靈，簡直像是一名女子的聲音。

    但聲音中那股只有皇者才能發出的威嚴聲音卻無法抹去。

    「稟陛下，」孟北風將孟凡推到面前，恭敬的開口道，「皇子已經帶回。」

    「踏、踏、踏。」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孟凡抬頭，竟然是曌皇從寶座上走下，向他走了過來。

    「吾兒。」

    曌皇神情有些激動，一路小跑來到孟凡的面前，兩手放在孟凡的雙肩之上，細細的打量着他。

    「吾兒受苦了。」

    曌皇伸出手，在孟凡的眉心輕輕拂拭，那是孟凡身份的標記。眉心處的「川」字紋。

    「吾兒的血脈神眼還沒有開啟？」曌皇問道。

    「也對，吾兒沒有人指導，自然是不知道如何開啟血脈神眼。」

    曌皇就立在孟凡的面前，相距不過數寸。孟凡清晰的看見，曌皇的眉心處也有三道細細的豎紋，像是眼睛狀的印記。

    這是秦氏一族血脈的標誌，只要有這個印記在，就絕對不會認錯人。

    「讓大內官定好時日，昭告天下，孤要親封太子！另外開啟祖地，孤要替吾兒開啟血脈神眼。」曌皇向着下邊的太監們吩咐道。

    小太監們連忙點頭，下去傳遞皇諭了。

    「吾兒快來坐下，陪父皇說說話。父皇這些年可是一直都很想念你啊。」

    曌皇就隨意的坐在了台階上，拍了拍身邊的台階，示意孟凡坐過來。

    孟凡回頭看了孟北風一眼，孟北風卻裝作沒有看見。

    孟凡心中嘆息一聲，硬着頭皮走了過去。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皇家無父子。

    孟凡沒有當皇者的想法，但卻不代表別人也會這麼認為。所以在坐下時，孟凡刻意坐在了秦曌皇台階之下的一個台階。

    這叫，一人之下。

    「吾兒這些年可有想念過父皇？」秦曌皇笑着問道。

    「吾兒修的是什麼道？劍道，還是術道？」

    「吾兒可有什麼困惑，是否需要什麼靈藥？」

    曌皇帝像是想要把這些年虧欠孟凡的統統還上，所以問的事無巨細。

    孟凡卻只是尷尬的撓頭，畢竟突然多出一個父親，對於他來說還是有些太意外了，短時間內不太能接受。

    要知道，孟凡昨日還孑然一身、孤身一人，突然間就有了兩個父親，這實在是太......戲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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