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這句詩,出自她穿越前的那個世界,一位著名的國學大師——王國維之手。
而如今她所處的這片雲傾大陸,與穿越前的世界處於不同的空間維度中,約莫是個平行時空。也就是說,照理,王國維的詩句,這裏不該有人知道才是。
而蘇鏡辭的態度,實在太過詭異。若只是沒聽過這句詩,最多只是疑惑,而不該是這種震驚的神情。除非,他也知道這句詩,而且,還知道這句詩的來歷。
這麼一想,臉色陡然色變。
然而,臉上的慘白只是一瞬。如今的她,見慣了太多的風雨,又怎會如此明顯地將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長睫一垂,斂下眼中的不安和震驚,面上恢復平靜。
當下最重要的,是從蘇鏡辭口中套出他究竟是從何處知道這句詩的。
「我為什麼不能知道這句詩?」她再度抬眸,清冷反問,眉眼間流波輕盪,卻是再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方才蘇鏡辭一直一眨不眨地盯着宋清歡,自然沒有錯過她臉色的驟變,此時見她又恢復一貫的從容冷靜,心底愈加狐疑。
他深吸一口氣,斂下心中的驚濤駭浪,眸色沉沉地緊凝着宋清歡,也壓下眼中的震驚之色,「這句詩,不知舞陽帝姬是從何處得知?」
「怎麼?難道……三皇子的名字並非來自這句詩?若是如此,方才的話,就當我沒說。」宋清歡眼波微凝,語聲輕緩,話語間,卻是滴水不漏。
蘇鏡辭此時心中跟百爪撓心似的,沉沉打量着宋清歡,心底越發狐疑。
宋清歡這模樣,分明是不想泄露什麼,可……對他而言,此事卻極為重要。
看來——
要想引玉,得先拋磚了。
定了定心神,眸光緊凝,「不,舞陽帝姬說對了,我的名字,確實是出自這句詩。」
宋清歡秀眉一揚,突然心神一動,試探着清冷開口,「看來,三皇子的名字,是錦妃娘娘替你取的了。」
蘇鏡辭沒有否認,眸中審視之色更深。
「母妃曾告訴過我名字的來歷,只說這句詩是她從前家鄉一位著名的詩人所著。可母妃失蹤後,我偶爾想起此事,翻遍了所有詩集詞賦,卻怎麼也找不到這句詩的來歷。卻不想,今日竟從舞陽帝姬口中得知。」他打量了宋清歡好一會,才沉沉開口。
聽得蘇鏡辭這麼說,宋清歡心跳漏了一拍,繼而又微舒一口氣。
家鄉一位著名詩人所著……
難道,錦妃娘娘所說的,當真是王國維,而她,居然也是穿越過來的?!雖然這委實有些匪夷所思,但穿越和重生這樣的事都能同時發生在自己身上,容錦自然也有可能是從現代穿越而來。
如果當真是這樣,那麼她真得慶幸,錦妃娘娘沒有說這句詩是她所作,否則,這會子自己怎麼都圓不過來了。
而從前那些,關於錦妃娘娘真假不明的流言傳說,似乎突然間都說得通了。
身份不詳——
與自己不同,錦妃似乎是身穿,所以才查不到其母家背景。因為她根本就是突然間流落到了這個異世,從前過往,自然是一片空白。
大概,是宸帝在出宮微服出訪之時遇到了剛穿越過來的錦妃,錦妃容顏傾城,性子,又與宸帝從前遇到的那些女子大相徑庭,所以,宸帝怕是很快就愛上了她,並將她帶回了宮中冊封為妃。
而對於錦妃,宸帝或許是她來到這個異世後第一個真正意義上接觸的人,不過她對宸帝的感情是愛也好,是依賴也罷,她確實是跟着宸帝進了宮,而且,在宮中生活了十年,並生下了蘇鏡辭。
至於她突然失蹤一事——
根據她在宸國搜羅到的通史上記載,錦妃是在蘇鏡辭五歲那年,於宮中離奇失蹤。傳說,錦妃失蹤的那一夜,電閃雷鳴,風雨大作。
當時只以為那是史書記載慣用的手法,將皇族之人美化神化,以達到愚弄百姓的效果,卻沒想到,這裏頭或許另有乾坤。
現在仔細想來,如果錦妃失蹤的真相,是她又穿越回另一個世界了呢?
這也就解釋得通為何一個大活人,卻能在眾多宮女內侍守衛的宮裏,突然間人間蒸發了。
心思百轉千回,心裏頭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至此,她已基本能確定,蘇鏡辭的母妃錦妃娘娘,怕當真與她一般,是從另一個世界穿越而來。而且,在蘇鏡辭十歲那年,不知是主動還是被動,又重新穿越了回去!
如此驚天秘聞,饒是宋清歡再過冷靜,這會子的呼吸也急促了幾分,眸底眼波輕漾,泄露了心底的一絲震驚。
蘇鏡辭死死盯着她,又是狐疑,又是期待。
狐疑,自是狐疑宋清歡的態度。
而那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什麼。
這句詩,除了母妃,舞陽帝姬是第二個知道的人,這是不是說明,舞陽帝姬冥冥之中,與母妃有是什麼聯繫?那麼她與自己之間的關係,是不是也跟着緊密了些?
況且,他從來不知道母妃來自何處,家鄉在哪裏,家中是否還有父母親人。小的時候,每次向母妃問起,母妃總會說她的家鄉在遙遠的遠方,遠到,她一輩子或許也回去不了了。
後來,母妃卻離奇失蹤了。
雖則如此,但宮裏私底下流傳的謠言卻都說,是母妃當時太過得寵,被其他懷恨在心的妃嬪們聯手殺死,然後毀屍滅跡了。
可是他總不信。
他寧可相信,母妃是厭倦了皇宮中勾心鬥角的生活,所以偷偷回了自己的家鄉。因為他記憶中的母妃,到了後來,已經生活得很不開心。
父皇雖然對其十分寵愛,但畢竟是帝王,帝王之愛,不能專寵,必須雨露均沾。而母妃,要的並不是宮中那種籠中金絲雀的生活,所以到了後期,母妃對於父皇的態度,已不復初始時濃烈的愛意,逐漸變得冷淡起來。
或許正是如此,他潛意識裏,總覺得母妃沒有死。當日的失蹤,不過是對父皇失望透頂後的拒絕。也許這個時候,母妃正待在自己那遙遠的家鄉,過着寧靜的生活。
卻沒想到,今日也許能從舞陽帝姬口中,得知一些自己從前不知道的,關於母妃的秘密。
眸光微微波動,再度沉聲開口,「可據我所知,舞陽帝姬生於聿國,長於聿國,又怎會知道我母妃家鄉流傳的詩文呢?」
宋清歡勾唇一笑,眉頭微松,眸光籠煙凝霧地望着蘇鏡辭,「這句詩,是我小時從某本詩文集上看到的,當時覺得這詩極妙,便記下了,卻沒想到,這句詩的作者,與錦妃娘娘是同鄉。」
她知道,蘇鏡辭一定生了懷疑,但只要自己死咬住不鬆口,蘇鏡辭就絲毫奈何自己不得。
果然,聽得宋清歡這顯而易見的推辭之語,蘇鏡辭臉色一沉,眼底的希冀之情轉為失望。
宋清歡這話中的敷衍意味如此明顯,他又怎會聽不出?
「舞陽帝姬,我母妃從未同我詳細提過自己的家鄉。想必你也聽說了,我母妃在我十歲那年離奇失蹤之事,這麼多年,我一直找尋無果,如果舞陽帝姬知道任何關於我母妃家鄉的信息,還請如實告知。」抿了抿唇,聲線染上幾絲苦澀,「我以後,不會再纏着帝姬了。」
宋清歡神色未變,「如此,對你我雙方都好。不過,關於錦妃娘娘的事,我確實是愛莫能助,還請三皇子另尋他法吧。」
說完這話,她不再看蘇鏡辭,帶着流月和沉星走遠。
身後蘇鏡辭看着她娉娉裊裊行遠的身影,不甘地抿了抿唇,咽下了想說的話,眸色一沉,匆匆轉身回了院落。
宋清歡帶着流月和沉星腳步未停,往宋清漪的院子走去。
方才蘇鏡辭的話,流月和沉星自聽在耳中,難免有幾分吃驚。
沒想到,三皇子對殿下的情感,竟到了如斯地步。明明……明明兩人並沒有多少交集啊。沉星尚好,流月卻開始為蘇鏡辭默哀起來。
沈相對殿下的在乎誰都看得出來,這個時候對殿下說這番話,實在不是明智的選擇。沈相雖非皇親國戚,但她覺得,沈相的能力,比四國皇子都要出眾得多,對上素有花名在外的蘇鏡辭,自然是完勝。
宋清歡並不知流月的心思,她現在滿心滿眼,都是那個令人吃驚的事實——
錦妃娘娘居然也是穿越過來的。
那麼,她失蹤那日,真的是她成功穿越回去的日子麼?如果是的話,又是如何實現的?
對於那個世界,她並不留戀,純粹只是因為好奇罷了。
當然,此時定然不能叫沈初寒知曉。否則,以他多疑的性子,勢必會去調查,說不定還真能查出些什麼來,到時,自己究竟該不該同他和盤托出?
萬一沈初寒擔心自己會想錦妃那般失蹤,像前世那般做出什麼傻事來,事情就不好收場了。
定了定心神。
錦妃之事,定不能叫其他人知曉。而自己是穿越過來的事實,更是要爛在肚中,便是沈初寒,也不能提起。
如今這樣動盪的多事之秋,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思及此,轉頭看向身後的流月沉星,「今日我遇到三皇子之事,不要同任何人說。」頓了頓,沉聲補充道,「便是沈相,也不能。」
流月和沉星微怔,雖然她們並不會主動同沈相提起此事,但殿下與沈相之間向來坦蕩,如今日這般特意囑咐的時候,幾近於無。卻不知殿下在顧忌什麼?
心中雖然狐疑,卻也不好多問,點頭應了下來。
然而宋清歡不知道的事,方才她與蘇鏡辭的對話,已經一字不落地被人謄寫了下來,放在了沈初寒的案頭。
沈初寒臉覆寒霜,伸出修長的手指拿起那薄薄一頁宣紙,清冷的眸光在紙上一掃,眼底有一絲暗夜的幽深。
他的目光,久久落在那句「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上,神色似清冷如常,只瞳孔深處,藏了一抹嗜血的狠厲。
須臾,他抬頭,看向牆角一身黑色勁裝的玄影,「派人去查查這句詩,還有蘇鏡辭的母妃。」
「是。」玄影應諾,又如一陣旋風般,消失不見。
另一廂。
宋清歡吩咐完流月和沉星後,長吁一口氣,抬頭一瞧,見不遠處綠樹蔭蔭間,有院落掩映,院外,站着聿國的侍衛。
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已走到了宋清漪院落前。
既然來了,那便進去看看好了。
收拾好心情,將腦中的雜念摒除了出去,看向沉星和流月道,「隨我一道,進去看看平陽帝姬。」
沉星和流月應是。
流月上前,與守門的侍衛通稟了一聲。
侍衛不敢擅作主張,請了宋清歡在院外稍等片刻,匆匆進院子通稟去了。
不過片刻,侍衛匆匆忙忙走了出來,滿臉歉意地朝着宋清歡行了個禮,「七殿下,實在抱歉,二殿下身體不適,暫時不想見客。」
聽得此話,宋清歡並不顯詫異,只冷冷一勾唇,眼中現一抹瞭然。
如今宋清漪正是最狼狽的時候,自然不願意自己見到她狼狽不堪的這一面。只是,自己既然來了,又豈是她說不見就不見的。
「讓開。」她冷冷睨一眼那通報的侍衛,語聲冷厲。
侍衛怔了片刻,咧咧嘴,越發為難起來,「七殿下,二殿下那邊實在是沒心情見客,您看……」
「我最後再說一遍,讓開。」宋清歡語聲不大,卻帶了冷若冰霜的壓迫感,讓那侍衛瞬間汗如雨下。
他心中掂量了一下。
如果此時放舞陽帝姬進去,到時平陽帝姬若怪罪下來,自己只說舞陽帝姬執意要進便是。可若現在再次拒絕舞陽帝姬,這會子他可就立馬遭殃了。
舞陽帝姬成功奪得蒼邪劍的事早已傳遍四國,更別說他們這些隨行的侍衛了。因此,此時的宋清歡,在他們眼中,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沉默寡言豪不受寵的舞陽帝姬了。
這個時候得罪她,又能落得什麼好處呢?
心思一轉,只得無奈地搓了搓手,朝宋清歡拱手一讓,語聲恭謹,「那……七殿下請吧。」說着,朝旁邊另一個守門的侍衛丟了個眼色,將路給宋清歡讓了出來。
宋清歡神情未變,腳步一抬,踏進了院子。
宋清漪的院子裏原本遍植杜若,只上次過敏一事,已命人悉數砍去,此時只剩一些光禿禿的枝椏,以及一些點綴其中的零星花木,略顯蕭條。
門口有侍女當值,見宋清歡進得院子,面上皆現詫異之色。
一人匆匆進了房間,另一人則迎了上來。
宋清歡冷笑一聲,腳步未停,須臾之間便行到了門口。那迎上來的侍女忙朝她行禮,行完禮,卻並不讓開,只擋在她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宋清歡神情一冷,眸底有不耐閃過。
她沒有開口,流月卻是會意,也沉了目色,看向那侍女斥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攔殿下的路?!」
那侍女被這麼一呵斥,頓時慌了神,額上有汗珠滴落,結結巴巴解釋道,「殿下,奴婢……奴婢不是……」
流月知宋清歡沒空聽她在這裏辯解,冷聲打斷了她說的話,「還不快讓開!」
侍女心中驚慌,下意識挪動腳步,將身後擋住的門露了出來。
宋清歡腳下剛要動,那扇合着的門卻「吱呀」一聲被人拉開,從中走出方才匆匆進去通報的另一名侍女,身後,跟着神情肅然的畫屏。
「見過七殿下。」兩人朝宋清歡行了個禮。
「免禮吧。」宋清歡冷冷一瞥,看向畫屏,「二皇姐叫你出來迎本宮的?本宮既不是外人,二皇姐又何須這麼多虛禮。」說話間,伸手輕輕一撥,畫屏便覺有一股巨大的力道襲來,迫使她不得不朝後退了幾步。
剛站穩腳步,卻見宋清歡已走到了門口,伸手推開了虛掩的那扇門。
制止的話哽在了喉中,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宋清歡帶了流月沉星進了房間。臉色一白,也匆匆跟了進去。
一入房中,空氣中飄蕩着的濃郁中藥味順風而來,宋清歡輕嗅一番,聞出了其中夾雜的幾味解毒藥。看來,宋清漪果真中了毒。
卻不知,中的是何毒,又是如何中的毒?
腦中閃過幾個疑惑,腳下已走到了裏間。抬眸,正見宋清漪倚在床榻上,正氣其敗壞地盯着自己。床榻一旁,立着染冬,也一眨不眨地看向宋清歡,眼中眸色深濃。
床沿旁還坐了繪扇,手中端着個青瓷描花碗,似乎方才正在伺候着宋清漪喝藥。
「你來做什麼?」宋清漪怨毒的眸光緊緊定在宋清歡面上,嘶啞着聲音開了口,看來,嗓子是恢復了一兩分。不過,仍看得出來其說話十分艱難,並沒有好全。
再加上心中對宋清歡嫉恨,本就恨恨而語,壓低了嗓音,如此一來,聲音更顯鬼魅。
「我來看看二皇姐你啊。」宋清歡輕笑一聲,清冷的眸光在宋清漪面上打量片刻,語聲清泠,若空谷黃鸝,清悅好聽。可落在宋清漪眼中,卻只覺刺耳。
「你不必來假好心。」她氣急敗壞,掙扎着坐直了身體,看向染冬,「染冬,本宮身體不適,送客吧。」
染冬應一聲,朝前兩步,走到宋清歡面前,看似恭謹,實則帶了不容拒絕的沉色,「七殿下,我們家殿下身子不適,今日不能見客,七殿下還是請回吧。」
宋清歡看她一眼,卻並屑於同她說話,只望向宋清漪道,「怎麼,如今連見我都不敢見了?去了一趟無垠陵,別的沒得到,膽子倒是變小了。」
聽得宋清歡這語帶嘲諷的話,宋清漪愈加不甘,心中那把怒火,在宋清歡鄙視眼神的注視下越燒越旺。
她嗓音沙啞,看向染冬惡狠狠道,「染冬,你還在做什麼?」
染冬應諾,臉色也有些難看起來。
她本是皇后的一枚暗樁,身手不錯,深受皇后器重。自皇后將自己派到平陽帝姬身邊之後,她的日子,是一天一天難過起來。
平陽帝姬此次來臨都,什麼都沒落到,還身中奇毒,這會子身體還虛弱得很。眼看就要啟程了,待回國之時,平陽帝姬怕是還好不了。到時,皇后定然會將此事怪罪到自己頭上。
更何況,平陽帝姬也不是什麼好伺候得住。並不服自己的管教,常常對自己吆三喝四,只把自己當成一個普通的宮女來對待,使她難免心神怨懟和不甘。
此時,見宋清歡對她也是一副愛理不理冷冰冰瞧不起的模樣,心底愈加着惱,又存着討好宋清漪的心思,伸手便去拉宋清歡的手腕。
手指剛一觸碰到宋清歡凝白的肌膚,卻覺一道勁風襲來。
緊接着,面頰一疼,空氣中響起清脆的巴掌聲。
「你是什麼東西?也敢碰本宮?!」宋清歡狠厲含煞的聲音傳入耳中,帶了霜雪般的寒冷,冷得她渾身一顫,捂着臉頰,不可思議地朝宋清歡望去。
「二皇姐,你可得好好地看着自己身邊的下人,這般沒大沒小沒規沒矩的,傳出去,丟的可是二皇姐的臉。」宋清歡並不看染冬,依舊看向宋清漪,語帶嘲諷。
宋清漪氣得心臟一陣絞痛,狠狠瞪染冬一眼,心中暗罵。
真是沒用的東西。
平日裏在繪扇和畫屏面前倒是十足的架子,到了宋清歡面前,卻如此慫包,心中對她愈加不喜。
深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憤怒,嘶啞着嗓音看向宋清歡開了口,「你今日來找我,到底想做什麼?」
「我說了,來看看二皇姐。」
宋清漪只得讓步,勉強壓制住心中的怒火,儘量平靜了語氣道,「那你看也看了,也見到了我狼狽的樣子,可以回去了麼?」
「不可以。」見宋清漪如此迫不及待趕自己走的模樣,宋清歡反倒生出幾分逗弄之心。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宋清漪一臉氣急敗壞,咆哮出聲。
「二皇姐是怎麼中毒的?」
聽到宋清歡這話,宋清漪的神情陡然間沉了下來,似想到了什麼不好的回憶一般。
「被墓中的暗器射中。」她嘶啞着嗓音,冷冰冰開了口。
「哦?那……暗器上的毒,是很快便發作了,還是待二皇姐出了陵墓之後再發作的?」宋清歡又問。
儘管已經極度不耐煩了,但宋清漪知道,自己不回答清楚宋清歡的這些問題,她是不會輕易離開的。只得儘量壓制住心中的怒火,耐着性子道,「在墓中便昏厥過去。」
「那二皇姐是怎麼逃出來的?」
宋清歡問得事無巨細。她確實是想了解清楚宋清漪中的什麼毒,也好多一個關於她的把柄。
宋清漪皺了皺眉頭,語氣已經十分不好了,「太子命人將我背出來的。」
聽到這裏,宋清歡眉頭幾不可見地一皺,聽出了些許端倪。
對於宋琰,方才她叫的是太子,而非平日裏常喚的「琰兒」二字,為什麼?
心中存了疑惑,冷笑一聲,面上只不顯,反而現出一抹落寞,聲音間染上幾縷蒼涼,「你和太子不愧是一母同胞,感情可真好。」言談間,似想到了死去的宋暄一般。
宋清漪猛然沉了臉色,胸口劇烈起伏起來,似想到了什麼令人十分生氣的事一般。須臾,她才一字一頓咬牙切齒道,「是啊,一母同胞,感情真好!」
看着她這幅陰鷙憤怒的模樣,宋清歡心神一動——
宋清漪如今落得這幅下場,自在氣頭之上,因此講話也有幾分衝動。如此顯而易見的反話,由不得人不多想。
心神一動——
莫非,那日在無垠陵中還發生了什麼,導致她和宋琰已有了反目成仇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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