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前面一條長長的墓道,依舊黑不見頭,幽幽濃霧,仿佛能吞噬人的一切心智。
慕道里有風傳來,吹得慕白手中的火把「噗噗」作響。
尹卿容嚇了一跳,身子忍不住一縮,看清楚是火把時方舒一口氣。
因墓里泄不進一點光,在這樣的環境下,人的六感變得非常的靈敏,稍有些風吹草動便會覺得心驚肉跳。
「我們……我們要從這條墓道出去麼?」她結結巴巴開了口。
慕白舉着火把四下打量一番。
那塊佈滿鋼針的鋼板幾乎佔據了整個墓穴,除了他們所在之處有一個小洞口通向外界,其他地方都是密閉的。
也就是說,要想出去,就必須走這條墓道。
他收回目光,看向尹卿容點了點頭,「目前看來,我們只有這條路可走了。」
尹卿容忍不住抖了抖身子,眼中流露處驚恐之意。若非已深入墓穴騎虎難下,她這會子哪還顧得上什麼面子不面子的問題,早就扭頭便走了。
慕白看出她的害怕,心中也無奈,只得溫聲寬慰,「殿下不用擔心,出了這條道,我們應該很快就能同公子他們匯合了。」
話雖這麼說,心底卻是一點底氣都沒有。
這條墓道還不定通向哪裏,哪裏能那麼巧就碰上公子和玄影他們?不過是安慰尹卿容的話罷了。
尹卿容也知道自己別無他法,抿了抿唇,點頭應了。
慕白舉起火把朝前頭照了照,隨手撿起一塊石塊朝前一扔,見除了石塊落地的回聲,再無任何聲響,方低沉着聲音道,「殿下,請跟緊屬下。」說着,抬步進了黑漆漆的墓道。
尹卿容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火把照亮了墓道中的情況,兩邊都是泥壁,有幾分粗糙,想來是因他們此時還在外墓室,並未進入陵墓的核心區域。
尹卿容跟在慕白身後走了幾步,總覺得背後冷颼颼的,卻又不敢回頭,抖了抖身子,手不由自主就攥上了前頭慕白的衣角。
慕白感到尹卿容牽住了自己的衣角,不由眉頭一皺。他雖有些不自在,但想到尹卿容如今定然怕得不行,只得無奈地抿了抿唇,裝作不知,接着往前走去。
而此時,沈初寒和宋清歡他們四人在墓道中已經行了半盞茶的功夫,因一直循着君徹的腳印走,倒也相安無事。
這時,墓道拐了個彎,前頭忽然有光亮傳來,而且還頗有幾分奪目刺眼。
宋清歡眉頭一蹙。
前面是什麼東西?
幾人均不敢掉以輕心,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往前而去。
越往前走,光亮越大,光澤幾近奪目,也不知是何物發出的光輝,讓幾人心中愈發狐疑。
這時,墓道已走到了盡頭。
深吸一口氣,玄影率先踏出墓道,看着眼前的情形,頓時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神。
沈初寒、宋清歡和流月隨後而出。
宋清歡和流月皆是瞪大了雙眼,滿目驚詫。便是沈初寒,眼中神情也跟着波動些許。
只見面前豁然開朗,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巨大的墓室,比他們方才下墓之前進到的那個大殿還要大三倍不止。
墓室牆壁上固定了整整一圈雕刻成龍首模樣的燈盞,盞中有油,燈芯點燃,照得整個墓室亮如白晝,便是他們在墓道中看到的光亮發源。
宋清歡聳了聳鼻尖,敏感地察覺出空氣中有幾分幽幽的香氣。
眉間一蹙,忽然想到什麼,眼中一抹訝然閃過,目光緊緊定在那些龍首燈盞中的燈油上。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燈盞中的盛着的,並非普通的燈油,而是——名貴無比的鮫油。
鮫油是由鮫人之身提煉而成。鮫人是傳說中魚尾人身的神秘生物,居於無妄海,傳言其可泣淚成珠。鮫油燃點極低,一滴就可以燃燒數日不滅。如今這墓穴中的燈盞,怕正是由鮫油製成的長明燈!
沒想到,昭帝竟然如此大手筆。
宋清歡心中暗自咋舌,收回目光,往墓室正中望去。
墓室正中有水,有土,似乎堆砌成什麼的模樣,靠左一個小土堆上,還架着一架精緻的棺槨!
宋清歡墨瞳微狹,總覺得眼前景致有幾分熟悉。思忖片刻,她朝前兩步,微眯了眼眸細細打量。
走得近了,才發現那些在燈火照耀下閃閃發光的液體並非普通的水,而是水銀!
流光閃閃,盈盈流動。
心底的疑惑不斷擴大。
昭帝如此大的手筆,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怔忡片刻,忽而眉眼一舒,眸中光亮綻出,面上是恍然大悟的神色。
流月望來,好奇道,「殿下,您可是看出什麼來了?」
宋清歡壓下心底的震驚,又朝前走了兩步,看着盡在咫尺的土堆和水銀,深不見底的眸中,有驚駭之情一層層漾開。
沈初寒也朝她看來,眉目清朗,周遭琉璃,卻也不知有沒有發現宋清歡的發現。
宋清歡抿了抿唇,素手一指,「若是以這水銀為水域,土堆為陸地,你們不覺得,眼前這一副景象,十分熟悉麼?」
玄影眯了眼眸仔細打量須臾,忽的長眉一揚,驚詫之語脫口而出,「這是……雲傾大陸的縮略圖!」
宋清歡無聲點頭。
流月目瞪口呆,再仔細一瞧,臉上現豁然開朗之色。
這——這竟當真是雲傾大陸的縮略圖。
涼聿昭宸四國之領土用土壤堆成,甚至還堆出了地勢起伏,甚是逼真。大陸中有無妄內海,東為外海滄海,皆用水銀灌注。外圍亦灌了很大一圈水銀,將整個大陸圍住。而那精美的棺槨,正架於昭國領土之上。
昭帝竟將整個雲傾大陸的山川湖海都搬到了他的陵寢中,這其中的深意,由不得人不深思。
宋清歡的目光略過這一大片立體縮略地圖,朝後望去。
往後便是一片石壁,並無任何出路。
看來,這裏又有什麼尚未發覺的機關。
目光收回,定在那架黑色棺槨之上,棺槨外雕精美花紋,雲騰龍躍,栩栩如生,煞是威風,可那龍的神情,隱隱透出幾分煞氣,讓人望之心驚。
他們才進入這陵墓沒多久,此處絕不可能是主墓室,這棺槨也絕非百年後盛放昭帝屍體之處。
莫非,玄機正在這棺槨之中?
轉目看向沈初寒,正待開口,忽聽得右側不遠處微有窸窣之聲傳來。
神情一凜,對上沈初寒驀然寒涼的眼眸。
兩人朝聲音發源處望去,卻見他們出來的那條通道不遠處,還有另一條較窄的墓道,只因剛剛他們皆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一時沒有注意到。
「有人!」她輕聲道。
沈初寒點點頭,看向他們來時的那條墓道,「先避一避,看看是誰。」
幾人在墓道中藏好,神情凜然地聽着外頭動靜,卻發現那條墓道中傳來的聲響突然消失,仿佛方才的窸窣之聲只是錯覺。
難道……那墓道中的人也發現他們了?
宋清歡神情愈冷,手已撫上了腰間的軟鞭。
都到了這一步,人人都對那蒼邪劍存了勢在必得之心,若當真碰了面,勢必不會手軟,她也不會有任何手下留情之處。
僵持了一會,對面墓道中仍然沒有人出來。
宋清歡與沈初寒對視一眼,頓時心意相通。宋清歡點了點頭,看向流月,目光往她手上的袖箭一看。
他們這條墓道,與對方所在的墓道,以及那架在土堆之上的棺槨正好呈三角之勢,用流月手中的袖箭,應該能逼出墓道中的人來。
流月會意,一點頭,尋了個合適的角度,眼眸微眯,手指一動,小巧的袖箭飛射而出。
只聽得「哐當」一聲,那袖箭打在棺槨之上,被堅硬的棺材壁一反彈,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射進了另一條墓道中。
又是「叮」的一聲,那袖箭似被人打落在地。
流月不給對方任何喘息的時間,第二支袖箭又射了出去。
忽的,空中銀光一閃,竟是那墓道之人依葫蘆畫瓢,同樣以那處棺槨為折射點,一枚飛鏢朝他們所在的墓道射來。
玄影立於最前,神情一凜,揮劍將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飛鏢打落在地。
目光朝地上一瞟,忽的怔住,繼而現一抹狂喜之色,抬眸看向沈初寒,「公子,是慕白!」
沈初寒眉頭一皺,也順着他的目光朝地上看去。
地上的飛鏢呈五瓣梅花狀,其中一個花瓣上鑽有小孔,正是慕白慣用的飛鏢。
「快出聲!」宋清歡道。
玄影忙出聲喚了慕白一聲。
對面的攻擊果然停止了,很快,有兩人從墓道中匆匆而出,正是慕白,身後跟着臉色有幾分蒼白的尹卿容,雖是如此,仍掩不住她眸中的喜色。
宋清歡等人便也現身。
慕白快步上前,朝沈初寒抱拳一禮,「公子!」
沈初寒上下打量他幾眼,心中微定,沉沉開口,「你和長帝姬可有受傷?」
慕白搖頭。
沈初寒略舒口氣。
宋清歡瞧在眼裏,心知沈初寒雖然性情冷淡,但對於慕白和玄影,嘴上雖不說,心中卻是很擔心的。
「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我們下去之時便不見了你們人影?」宋清歡接過話頭。
慕白便把方才發生的事同他們簡單說了一遍。
儘管如此,宋清歡仍能聽出方才的兇險萬分。只要慕白稍微慢一拍,現在尹卿容就不可能毫髮無傷地站在他們面前,而早成那鋼板上的魚肉了。
剛剛慕白他們出來的墓道,怕是供設置機關之人撤離所用,所以才沒有任何機關,且恰好通到了此處主路之上。
宋清歡微微抬眼,朝慕白身後的尹卿容望去。
其實尹卿容也是極美的,否則也不會位列三大美人之一。她的美,更像是溫室里培養出來的薔薇,明艷動人,有種未經風霜的純粹感。
此時她正微垂了頭,眼中有幾分驚嚇,如小鹿般受驚的眼神,倒中和了她平日慣有的倨傲和驕矜。
宋清歡收回目光。
看來這一趟出來,尹卿容確實是收斂了不少她的壞性子。
流月拍一拍胸脯,後怕道,「慕白,幸好你武功好,真是嚇死人了。」
宋清歡「嗯」一聲,「這墓里機關重重,大家務必要小心行事。」
慕白看向面前的山川河流模型,面露詫異之色,「這……這是什麼?」
流月便把方才宋清歡的推斷同他說了一遍。
慕白蹙眉,「這麼看來,前頭似乎沒有路了,難道……此處又有機關?」
宋清歡點頭,「有機關是必然的,就不知藏在何處。」她的眸光在不遠處那口棺槨上一掠,剛待說話,聽得沈初寒清冷嗓音響起,「先試試那棺槨。」
正與宋清歡不謀而合。
玄影和慕白應一聲,對視一眼,飛身朝那棺槨處躍去,落在了棺槨旁的土堆上。
「小心棺槨里有暗器。」宋清歡微微拔高了嗓音,囑咐一句。
玄影和慕白點頭應了,朝旁避了避,然後運功朝棺槨蓋推去。
剛推開一條縫隙,果不其然,幾道銀光從棺材中飛速射出,幸得玄影和慕白早有準備,閃身避開。
然手上力道一松,棺材蓋又重新蓋嚴實了。
兩人剛待再發力,慕白突然覺得腳下有幾分凹凸不平,低頭一看,見他腳下正踩着一塊略微突出的石頭。
此處雲傾大陸縮略圖的陸地部分是由泥土堆成,並未有石塊的存在,因此,這個沒入土中的石頭出現在這裏,委實有幾分不尋常。
玄影見他往地上看去,不由也轉了目光看向地上。
「怎麼了?」他問。
慕白指了指那石塊,沉吟道,「我覺得這石塊有幾分奇怪。」
玄影看了一會,示意慕白退後幾步,然後伸手將其往後一掰。
石塊紋絲未動,墓穴中也沒有任何變化。
玄影皺了眉頭。
如果說方才他還只是將信將疑的態度,這會子他卻是十分確信,這石塊,確實就是機關。因為若只是普通的石頭,他方才大力一掰,定會鬆動幾分。
這麼看來,是他開啟機關的方法不對。
慕白和玄影在這邊研究這石塊,宋清歡幾人卻是看不真切,只得開口問道,「怎麼了?」
慕白抬了頭,「殿下,我們好像發現了機關,但動不了。」
宋清歡看一眼沈初寒,「阿初,我過去看看。」
沈初寒自不放心,要一同前往。因那土堆上可落腳處有限,他便喚了慕白回來,自己攬着宋清歡飛了過去。
玄影指了指方才慕白髮現的石塊,宋清歡微微俯身,凝了眸光細細查看,也嘗試着掰了掰,卻沒有任何反應。
她眉頭緊蹙。
一定有什麼打開這個機關的方法,會是什麼呢?
沈初寒瞥她一眼,眸光微沉,很快轉了目光,也打量起那地上的石塊來。
這時,他發現了一些端倪,示意宋清歡退後一步。
宋清歡抬頭望去,輕聲道,「阿初,你發現什麼了麼?」
沈初寒伸出腳尖,在石塊後方四個地方輕輕一點,嘴裏涼涼吐出兩字,「跪拜。」
宋清歡眨了眨眼,望着他清潤涼淡的眉眼,不解。
她低垂了頭,目光在他足尖輕點的地方掠過,那裏有四個淺淺的坑印,並不明顯。這時,她忽想到什麼,瞳孔漸張,滿是訝然之色。
不會吧……難道,昭帝當真有那麼變態?
她抿了抿唇,眼底一抹光暈流轉,看向玄影,「玄影,把你的手放在這裏。」她指了指最左和最右的兩處淺坑。
玄影岔開身子照做。
宋清歡將自己的腳放在較後的那兩個淺坑中,剛要俯身去夠那石塊,沈初寒將手一攬,微眯了眸子,「我來。」
說着,微微一俯身,將那石塊朝前一掰。
熟悉的「轟隆」聲在耳邊響起,宋清歡眸色驀地一亮,轉頭朝聲源處望去。
只見他們身後那處沒有任何縫隙的牆壁,忽的朝兩邊裂開,露出一條明亮的通道來。
玄影直了身子,滿臉不解,「殿下,公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宋清歡嘴角勾起一抹嘲諷之意,開口道,「你把我們的動作想像成一個人在做,那是什麼動作?」
玄影略一思忖,眸間有詫異盪開,「五體投地?」
宋清歡點頭,所謂五體投地,就是兩手、兩膝和頭一起着地的跪拜禮,是最為恭敬的行禮儀式。
也就是說,要想進入到裏面的墓室,任何人都必須恭恭敬敬地朝着昭帝的棺槨行一個大禮,雙膝和雙手置於淺坑處,用頭去碰那塊石頭,通往裏間的門才會打開。
這裏的機關怕是設計成了重量感應裝置。
只有那四處淺坑處同時承受着重量,再去掰那塊石頭時才有效。
宋清歡心中讚嘆。
如此精妙的機關,真不愧是魯班的傑作!可昭帝的狼子野心,也在此中昭然若揭。
公然在墓穴中設置整個雲傾大陸的縮略圖,還讓所有人都向他朝拜,他想要的,怕不僅僅是蒼邪劍這麼簡單,而是蒼邪劍代表的整個天下!
大門既開,宋清歡、沈初寒和玄影便又回到了慕白他們所在之處。
「走吧。」沈初寒眉眼冷凝,看一眼對面那有亮光透出的墓道,抬步而去。
站在墓道口,玄影試了一番,沒有試出任何暗器。
宋清歡凝眸,沉鬱地打量着眼前的墓道。
這條墓道依舊很長,但比方才那條精緻了許多。兩側墓壁上依舊有燃着的長明燈,幽幽香氣似有若無地入鼻。
這一次,長明燈燈盞被雕成了鮫人的模樣,巧笑倩兮,栩栩如生,輕盈的魚尾,海藻般的長髮,腰間墜着銀質的小小鈴鐺,燭火燃在鮫人身後,明明晃晃間映出壁上艷麗斑斕的色澤。
這次的墓道壁上,竟然繪了壁畫。
見一切如常,玄影得了沈初寒的同意,與自告奮勇的流月一道,率先踏入了墓道之中。
「走吧。」沈初寒朝宋清歡微微一笑,眉眼溫和,容色動人,牽起宋清歡的手,也踏入了墓道。
一進墓道,有一陣涼涼的風從墓道那頭傳來,吹得鮫人燈盞腰間的銀鈴鐺清脆作響,叮叮咚咚煞是好聽。
宋清歡目光不經意朝旁墓道牆上的壁畫一瞥,卻猛地變了臉色。
墓牆上畫了兩個女子,容貌有幾分縹緲,看不真切,只看得出一人身材嬌嬈多姿,另一人,亦是身段婀娜,卻腹部微鼓,似有了身孕。
第二幕,那嬌嬈女子突然伸手將懷有身孕的女子狠狠一推,女子跌倒在地,身下有通紅的鮮血流出。
而下一幕,是一個丫鬟模樣的女子跪倒在一個華服女子前,不住磕頭。
再往後,是那丫鬟被華服女子派人活活打死的場景……
一陣涼意從脊背升起,仿佛有一條涼而恐怖的毒蛇在後背慢慢攀爬。
宋清歡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手腳一陣冰涼,這分明……這分明是自己前世之事!怎麼會出現在昭帝陵寢的墓道壁上?!
難道……他也是重生之人?
宋清歡壓下心中驚駭,繼續往前望去。
下一幅壁畫,變成了一個女子站在城牆上的一幕,遠方,是萬千大軍疾馳而來。再往後,只見那女子從高高的城牆上縱身躍下,倒在了血泊之中。
宋清歡瞳孔緊縮,滿臉驚駭,冷汗如雨而下。
怎麼會這樣?這麼會這樣?這分明是自己前世之事!
餘光瞥見後頭仍有壁畫,她急急朝前兩步,再度望去。這一看,卻是心臟狠狠一顫。
壁畫中,那眉目清冷的男子,正摟着她的屍體,悲痛地不能自持。
可下一幅,群臣朝拜,男子身着龍袍,睥睨天下,身旁,還跟着一名身姿妖嬈的女子,笑得得意嬌嬈。
怎麼可能?!
宋清歡死死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一陣疼痛傳來。
不是做夢!
那,這壁畫中的男子,難道當真是沈初寒?
可為何前面的壁畫全是自己前世真實發生過的事,可這最後一幅,沈初寒身旁摟着的女子是誰?是蘇嬈嗎?
難道,他當真在自己死後另娶?
腦中一片混沌,眼前的壁畫似也有幾分模糊,恍惚間竟看到了重影。忽的,一陣清悅的鈴聲傳來,她神情猛地一凜,急急轉頭去尋沈初寒。
沈初寒一定也看到了這牆上的壁畫,他會給自己一個解釋的。
一轉頭,便撞上了沈初寒幽深如寒潭的眼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嘴角還有一絲似有若無的嘲諷笑意。
「沒想到,還是讓你發現了。」沈初寒冷冷一勾唇,聲音不復往常的溫軟,清寒徹骨。
宋清歡狠狠一皺眉,啞聲問道,「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沈初寒冷「哼」一聲,「原本還想瞞你些時日,沒想到倒是這些壁畫讓我露了餡。」
宋清歡腦中嗡嗡作響,呆呆地看着眼前清寒如初的男子,明明還是那熟悉的眉眼,卻又覺得陌生得緊。
露餡?露什麼餡?
沈初寒到底瞞了自己什麼?
見她面露痛苦疑惑之色,沈初寒冷冷勾唇一笑,身子微微前傾,那張惑人的俊顏在眼前放大,「你還不明白麼?在我心中,江山,永遠是第一位!」
「所以……所以那最後一幅壁畫是真的?!」宋清歡伸手一指,氣得心臟一陣絞痛。
「當然是真的。」沈初寒語帶玩味,「可惜,你命薄,等不到我君臨天下的那一日。不過,蘇嬈也不錯,起碼,她比你更知分寸懂進退。」
「那你這一世,為何又要來招惹我?!」儘管強自克制,眼眶中的淚水還是潸然而下,模糊了眼帘,讓那眉眼清寒的男子愈顯陌生,精緻容顏在幽幽燭火的映照下,甚至有幾分扭曲。
「為何?!」沈初寒又是一聲冷笑,「我早就發現了你重生的事實,為了不讓你壞我的事,自然得先將你的心收服才是。否則,你同我一樣,知曉天命,能預未來,萬一你助了他人,豈不是我一統天下稱帝路上的最大阻礙?!」
「不可能!你在撒謊!」宋清歡嘶吼出聲,覺得眼前光暈越來越暗,越來越虛,只有沈初寒縹緲而冷淡的聲音傳來,「我有沒有撒謊,你自己心底清楚!」
「沈初寒,你竟敢騙我!」宋清歡內心的憤怒屈辱不安在這一瞬徹底爆發,她將腰際軟鞭一抽,手腕一抖,用盡全部內力朝沈初寒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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