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主角之一,此次接風宴,宋清歡自然是要出席的,不僅要出席,還得風風光光地去,也好像某些心懷不軌之人徹底死心。
接風宴定在中午,巳時剛到,流月便拉着宋清歡開始梳妝打扮起來。
宋清歡拗不過她,只得安安分分地坐在了梳妝枱前。
「奴婢今日定要將殿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流月將宋清歡的烏髮放下來,用牛角梳輕輕替她梳着。
宋清歡淺笑不語,由着她去了。
倒是一旁替宋清歡挑選衣物的沉星聞言,瞥了眼望來,嘴裏打趣道,「殿下什麼時候不漂亮了?」
流月瞪她一眼,嘴裏嘟噥道,「你就會挑我的刺,殿下參加接風宴的衣群挑好了麼?你可得先挑好了,我才能替殿下選合適的妝容髮髻。」
沉星拿出一套妃色宮裝,「殿下馬上要出嫁了,喜事將至,可得穿明艷些才好。」說着,看向宋清歡,「殿下,您覺得這套可好?」
宋清歡瞟一眼她手中宮裝。
用流光錦對振式收腰百褶襦裙,袖口處用銀線繡流雲紋樣,裙擺處則繡着搖曳生姿的芙蓉,衣襟處以同色雲紋呼應,浮光溢彩,陽光下光華流轉。
款式不算繁雜,但勝在顏色嬌艷,既大氣又婉約,倒是極為適合今日的場合。
她滿意地點點頭,就這件了。
流月眯着眼眸看了看,心中有了主意,手指上下靈動地翻飛起來。
不出片刻,宋清歡的一頭青絲便被挽成了飛仙髻,髮飾的選擇上,也只插了一支芙蓉花開白玉簪,並千葉攢金垂珠步搖,清麗中又帶了皇族的雍容。
流月滿意地端詳片刻,又拿起口脂等物,替宋清歡淡掃峨眉,細細妝點起來。
見一切妥當,宋清歡剛待起身,流月卻按了按她的肩,「殿下,再等一下。」說着,打開狀花鈿的妝奩盒子,看向宋清歡笑嘻嘻道,「殿下,挑一個吧。」
宋清歡眸光一掃,下意識道,「便那個蓮形花鈿吧。」
流月應了,用小鑷子將蓮形花鈿夾住,小心翼翼地貼在了宋清歡額頭正中,調整片刻,方滿意地放下了鑷子,收回手道,「殿下,這下才是真好了,您看看!」說着,將雕花銅鏡遞到宋清歡眼前。
宋清歡就着她手中的銅鏡隨意一瞟。
鏡中人容顏明艷奪目,微微上挑的眼眸中透出一種惑人的美,真真是傾國傾城之貌。
對於自己的容貌,宋清歡向來是不甚在乎,此時卻也不得不承認,她這一兩年長開之後,確是容貌更甚於從前。
嘴裏「嗯」一聲,誇讚道,「你這手藝倒是又好了。」
流月開心地咧嘴笑開來。
裝扮妥當,在星月殿中看了會書,見時辰也差不多了,便帶着流月沉星往御花園走去。
他們到的不算太早,至御花園時,放眼掃去,園中已影影綽綽坐了一些人。
一進御花園,便有當值的宮女迎了上來,引着宋清歡往早已定好的坐席上走去。
她的位子,不出意外地被安排在了右手那列的第一個,太子和宋清漪緊隨其後。除了這兩個熟悉的面孔,今日的接風宴,寧驍和寧姝竟然也出席了。
看來,最近寧家在朝中,果然風頭正盛。
宋清歡剛一落座,便感到有一道凌厲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淡然轉頭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宋清漪有幾分扭曲的面容,在宋清歡與她對視上的那一瞬,眼中有激烈的怒火迸出。
宋清歡知道宋清漪十分不甘。
可除了不甘,她什麼也做不了。
有些漠然地一笑,輕泠泠轉回了目光,似絲毫不把宋清漪放在眼中。
她越是如此,宋清漪越覺怒火中燒。
這些天來,每見一次宋清歡,她便覺得她又貌美了幾分,也許是父皇的寵愛,也許是愛情的滋潤。
不管為何,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宋清歡過上自己嚮往的生活,而自己,卻永遠只能在痛苦中掙扎。每每思及此,便覺內心如同在油鍋中煎烤一般,每一天對她來說,都是煎熬。
理智告訴她不能輕舉妄動。
然而人的嫉妒心一旦到了某個程度,理智,已經很難阻止內心的躁動了。
感受到宋清漪熾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許久才挪開,宋清歡面色依舊清冷,心裏卻生了幾分警惕。
從前宋清漪見到自己時還會裝一裝,可這幾次,她卻連明面上的友好都裝不出來了。
看來——她如今心底是真真恨透了自己。
在這樣嫉妒和不甘的雙重煎熬之下,她必然做不到安安分分地看着自己出嫁,出手只是遲早的事,所以她不能掉以輕心了去。
正兀自想着心思,聽得耳邊似有一陣細微的騷動,遂斂了心思,抬眸望去。
這次來的,卻是個她意料之外的人——
和婉長郡主。
當日陸蓁蓁在上林苑遇刺身亡之後,長郡主便留在了建安,說是要親自等着看父皇抓到逆黨為陸蓁蓁報仇。
後來,通過玄影,他們撬開了兩名刺客的嘴,得知了楊復逆黨的大本營所在。父皇命宋暄親自領兵,剿滅了逆黨大本營,只是楊復在混亂之中逃脫了去。
陸蓁蓁的仇雖抱了,長郡主卻憂傷過度,身子垮了下來,便也再未回揚州,只在京中長郡主府住了下來。
父皇憐其白髮人送黑髮人,便將郡馬從揚州調回了京中,也算是讓長郡主一家人團聚了。
只是自那之後,長郡主一直深居簡出,輕易不出門,卻沒想到今日竟然會來參加涼國迎親使團的接風宴,不免令人生奇。
她步履沉緩地進了御花園,目不斜視,一身素淨宮裝,不施粉黛,臉上是蒼白而空洞的神色。這麼久過去了,她還是沒能從陸蓁蓁的死中回過神來。
長郡主的坐席,設在上首偏下的位置,正在宋清歡不遠處。她在宮女的引導下入了席,端莊而坐,目不斜視,神情清冷,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
宋清歡淡淡瞥她一眼,略有唏噓。
只是,和婉長郡主既已心如死灰,又為何要來參加此次接風宴?她雖有這個身份,但涼國接親使團的接風宴,對她來說確實沒有多大的關係。
宋清歡撇了目光,面上平靜無波,絲毫不顯內心的波動。
——長郡主如此行事,着實令人費解。
長郡主落座沒多久,寧貴妃、聿帝和皇后也一前一後進了御花園。寧貴妃的臉色同樣十分難看,只是強撐着不讓外人看出她內心的脆弱罷了。
宋清歡涼淡眼波在場內一掃,看着那一張張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心底湧上一絲哀涼。
就在不久前,坐在御花園裏的人,還不是這一批。
不過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就已經物是人非。
這時,原本有些嘈雜的環境突然安靜下來,宋清歡神情微凜,目光往入口處望去。映入眼帘的,果然是沈初寒和涼國迎親使團一行人。
沈初寒邁着長腿,大步進了御花園,寒涼眸光直直穿過人群,落在了宋清歡面上。
然後,毫無徵兆的一笑,眉眼間染着柔和的色澤。
照理來說,人前,沈初寒露出笑意的概率為零。可偏生今日他便笑了,儘管大家都知道,讓沈初寒露出笑意的人並不是自己,因着這燦然生光的一笑心跳一滯。
可落入某些人眼中,卻只覺刺眼得很。
沈初寒行到聿帝跟前止住,負手一禮,神情清俊卻又不失疏離,「見過聿帝。」
聿帝爽朗一笑,「沈相不必多禮。」說着,看向鍾懷,「給沈相和使團諸人賜座。」
鍾懷應是,示意宮女引着沈初寒一行人入了座。
不想,剛一落座,便有杯盞碎裂聲傳來。彼時御花園中一片寂靜,這聲響因而顯得格外清晰。
宋清歡眉頭一皺,朝聲音發源處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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