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點頭,「剛從玄影那裏得到的消息。」
「信呢?」宋清歡急急追問。
「在丞相府。」
宋清歡看一眼沈初寒,「阿殊,我……先同你回丞相府。」反正剛剛在宮宴上那麼一出,全盛京都知道沈初寒與自己感情甚篤了,這種時候,也不必再多考慮什麼禮數問題了。
沈初寒本就是個隨心所欲的人,見宋清歡開口,哪有不同意的道理,點一點頭,牽着宋清歡上了馬車。
待兩人坐穩,慕白一揚馬鞭,往丞相府駛去。
丞相府是沈初寒單獨的居所。
沈初寒在這裏的身份,是前禮部尚書沈騰之子,準確來說,是私生子。
當日沈初寒被送往涼國為質,他知道皇后和德妃必不會放過這個斬草除根的機會,所以想出個金蟬脫殼的法子,使計燒毀營帳,假死逃了出來。
那年,他不過八歲。
在逃亡過程中,他陰差陽錯間闖進了葉老怪布下陣法的山谷,葉老怪見他骨骼清奇,是個練武的好苗子,便收了他為徒,在山中平靜地過了七年。
然而他知道,自己和母妃的那些債,終究要一一討回。
於是,七年之後,他出山了。
那一年,他十五歲。
關於他的身份,葉老怪從未開口問過,然而他開口提出要出山的時候,他也並未阻攔,只是將基本更高深的武功秘籍和內功心法塞給了他,讓他在外面多多保重,便同季流雲和葉落一道,送他出了山谷。
在出谷之前,葉老怪還應他的請求,送了他一份禮物。
他幫沈初寒,弄到了一個全新的身份——當朝禮部尚書的私生子,沈初寒。
葉老怪年輕時在江湖叱咤風雲,就算隱退多年,在江湖中也仍有自己隱藏的勢力在,要幫沈初寒找到一個合適的身份,並非什麼難事。
禮部尚書沈騰,其妻乃當時丞相王通之女,性情跋扈善妒,沈騰家中妾室,無不莫名慘遭其毒手,到最後只得打消了納妾的想法。
偏生,他在一次南下辦事之時,遇到一位溫柔可人的女子,並且,與那女子有了肌膚之親。後來,他完成先帝交代的差使,本想帶女子一同回京,可一想到沈王氏的性子,心底便生了膽怯。無奈之下,只得先將女子留在此,準備自己先回京做通沈王氏的工作後,再將女子接入盛京。
只是,他到底還是低估了女子的嫉妒心。
沈王氏得知他在外面同別的女人發生了關係,勃然大怒,不僅不同意將女子接入家中,還揚言要派人去殺了她。
沈騰無奈,只得百般哀求沈王氏繞過女子性命。沈王氏雖刁鑽跋扈,但也不敢做得太過,見沈騰誠心懺悔,便讓他保證從此以後都不能派人去找那女子,或者派人去打聽關於那女子的任何消息。沈騰無奈之下只得應了,自此再也沒了那女子的消息。
可偏偏,沈騰走後,那女子懷孕了。
她未婚先孕,又抵死不說出孩子的父親是誰,其家人嫌她丟臉,將其趕出了家門。女子拼命將孩子生了下來,一個人艱難地將孩子撫養到了八歲,可終究,孩子還是因早產,營養不良等諸多原因,生病去世了。那孩子去世後,女子失去了活下去的動力,也跟着撒手西去。
這件事,叫葉老怪的人給查了出來。因那死去的孩子與沈初寒年齡相仿,於是,沈初寒便有了一個新的身份——
受母親臨終前所託,上京尋找其負心父親的沈初寒。
再後來。
他到了京城,找到沈騰,將那女子的信物給亮了出來。彼時王通因貪污受賄之罪,被先帝罷官流放,沈王氏少了母家的支持,氣焰一下子消了下去。對於沈騰執意將這個所謂的私生子接入府中的舉動,雖然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沈初寒在沈府里生活了三年。
三年之後,他也不過十八,朝中因先帝病重而一片混亂,奪嫡之戰一觸即發。誰也沒想到,他成了當時誰都不看好的八皇子尹湛的門客。再後來,他助尹湛,從諸多皇子中脫穎而出,成功奪得帝位。而他,也成了涼國歷史上最年輕的丞相。
自那之後,他便搬出了沈府,徹底同沈家斷絕了關係。
世人都道是因為沈王氏在那三年間苛待了他,導致沈初寒對沈家心灰意冷。可宋清歡知道,沈初寒只是性情涼薄,並不想為這些無畏的人分散心思。
「阿綰?」
一時間,宋清歡陷入過往的沉思,也不知過了多久,聽到沈初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她回了神,抬眸朝沈初寒看去,抿唇一笑。
「阿綰在想什麼?」沈初寒神色溫和。
「在想你。」宋清歡俏皮一笑,如實回道。
沈初寒挑了挑眉頭,眼中一縷興味閃過,「哦?在想我什麼?」
「在想……以前的你。」宋清歡沉吟一瞬,還是同沈初寒說了實話。
沈初寒睫毛抖了抖,眼底有波光閃動。
他是何其聰明的人,只需稍微想一想,便知道宋清歡所說以前的你,指的是什麼。
宋清歡挪了挪身子,挽住他的手臂,「阿殊,有的時候,我真心疼你。」小小年紀,卻要承受那麼多。也正因為如此,儘管前世的沈初寒偏執又陰暗,可宋清歡總是下不定決心離開他。
她很心疼他。
「我知道。我知道,阿綰。」沈初寒緊緊抱住她,將下頜輕輕放在他的肩上,有些疲累地閉了眼。
他知道,他從來都知道。
所以前世,他利用她的心疼,織成了一張網,將她困在了裏面,無論如何也不會放她離開。
她是他黑暗生活中照進的唯一一束光。
他既已見過光明,又怎會甘心重回黑暗?
可是,他終究還是失去了她。
所以這一世,他不要再重蹈上一次的覆轍,他開始嘗試着慢慢放手,慢慢地給宋清歡一些自由空間,慢慢地學着信任她。
他發現,自己這麼做,非但沒有將宋清歡推開自己身邊,反而讓自己和她之間的感情更深了。
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前世錯得有多離譜。
世人皆道他智多近乎妖,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愛情里,他是個完完全全的傻子,竟用了一世,才學會了如何真正去愛一個人。
因此,對於重生所付出的代價,他從未後悔過,因為一切都是值得了。
感受到沈初寒身上的哀涼,宋清歡輕輕地拍着他的後背,一邊柔聲安慰,「好了,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不管是兒時也好,前世也好,那都已經成了回憶。阿殊,以後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再也不會讓你感到孤獨無助。」
「阿綰……」沈初寒沙啞開口,緊緊抱住了她。
又行了一會,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丞相府到了。
沈初寒挑起車簾,牽着宋清歡下了車。
宋清歡抬頭,打量着面前氣派的府門和牌匾,一股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
沈初寒看向她,笑容明燦,語聲溫潤,「阿綰,歡迎回家。」說着,將手伸到她面前,「我們一起進去吧、」
「好。」宋清歡將手放在他掌心,同沈初寒一道,進了丞相府。
沿着記憶中的甬道,一路暢通無阻地行到了書房,玄影已經在此處候着了。
見到他筆直的身影,宋清歡三步並作兩步走了上去,將手一伸,急急開口道,「玄影,信呢?」
玄影從袖中掏出一個牛皮信封,遞到了宋清歡面前。
宋清歡一把接過,急急拆開信封,將信紙在眼前展開。
君熙熟悉的字跡躍入眼帘——
舞陽,展信安。
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到了建安。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微信搜索公眾號: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電影溫暖你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4s 3.864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