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妘環回來,見沈初寒仍坐在原處,若有所思的神色。
宋清歡走到他身邊坐下,拿起他身前的茶盞喝一口,眸光落於沈初寒面上,「阿殊怎麼看?」
沈初寒撩眼,「你說妘環?」
「嗯。」宋清歡點頭,捧住茶盞的手指若有所思地在杯壁上扣了扣。
沈初寒長睫一垂,眸光落在桌上那封信上,「先看看母妃的信再說。你可識得母妃的字跡?」
「認識,這確實是母妃的字。」宋清歡放下茶盞,拿起那封信細細端詳着。信封的右下角寫着「阿綰親啟」四個簪花小楷,字體娟秀大方。當日她曾從重錦那裏拿到過母妃寫給父皇的一封信,所以認得。
她深吸一口氣,將信封打開,拿出裏頭的信紙,緩緩展開看了起來。
——阿綰吾兒,展信安。
看到第一句話,宋清歡鼻頭一酸,眼中有淚花泛上,盈盈閃爍。她吸了吸鼻子,繼續往向看。
妘璃在信中簡單地說了下她這些年的遭遇,不過為了不讓宋清歡擔心,都是輕描淡寫地帶過,只是字裏行間都透出濃濃自責,仿佛自覺虧欠宋清歡良多。
宋清歡越往下看,喉頭就越發哽咽起來。
「阿綰。」看出她的異樣,沈初寒伸手握住她一隻手,給她無聲的寬慰。
宋清歡深吸一口氣,繼續往下看去,看到最後一段。
妘璃在信的最後說,下個月便是扶瀾族聖女換屆大典,若她的身份在這個時候曝光,便需參加下個月的換屆大典。玉衡島與世隔絕,她並不想將她困在此處。而且,待選出新聖女之後,她就可重獲自由,讓宋清歡不要擔心。
考慮到這些因素,眼下最好的計劃,就是兩人明日相見時裝作互不相識,只要她們咬緊了不鬆口,就算長老們心存懷疑,卻也無可奈何。
宋清歡看完最後一個字,緩緩吐盡心中濁氣,將信紙遞給沈初寒,「阿殊,你看看吧。」
沈初寒接過,幽沉眸光落在信箋上,快速往下看去,眸底有暗影沉浮。
須臾,他抬了頭,看向宋清歡,溫潤一笑,「阿綰,既然母妃已作了決定,那麼我們明日照做便是。扶瀾族的情況我們知道得還是太少,聽母妃的話,不容易出錯。」
「可是……」宋清歡略顯猶疑,「你身上的蠱毒怎麼辦?」
下個月便是十月份了。照理,十月中旬沈初寒的蠱毒會再發作一次,上一次的發作已是兇險萬分,她如今對靈力的掌握還沒有那麼透徹,若再來一次,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壓製得住。
她此番來玉衡島,一是為了確定母妃的安危,二,就是為了解沈初寒體內蠱毒。沈初寒體內的生死蠱乃母妃親手種下,她應當有法子解蠱才是。
可若母妃下個月才能從浮屠山出來,她不知道沈初寒還能不能等。
沈初寒淺淺一笑,眉眼間有耀目光華,清冷容色亦被這一笑融化些許,「阿綰,你放心吧,我都忍了這麼久,不在乎多等半個月。」
「若你此番身份暴露,下個月的聖女換屆大典,你勢必要參加,萬一當真被雪蓮選為聖女,照扶瀾族的規矩,又怎會放你輕易離開?」說到這,他眨了眨長長的眼睫,似笑非笑地朝宋清歡靠近些許,溫熱呼吸噴灑在宋清歡手臂上,起了幾分酥麻之意。
「阿綰,你可是我昭國的後,若當真被迫留在此處,你覺得以我的性子,會善罷甘休?」他的聲音清越,卻帶了一股子稜稜狠意。
宋清歡無奈地睨他一眼。
她了解沈初寒,雖然他此時看着像在開玩笑一般,可骨子裏的狠厲猶在。若真到了那一步,他就算舉全昭國的兵力,也勢必要將自己奪回。
抿唇柔柔一笑,伸出雙臂順勢挽上他的脖子,「好了,我就這麼一說嘛。那明日便照母妃說的,只裝作從未見過她便是。」
沈初寒握住她的玉臂,見她紅唇微嘟的嬌俏模樣,喉結不由自主動了動,「嗯」一聲,大手下滑,握住她的腰肢往上一提,宋清歡便坐到了他膝上。
宋清歡驚了一跳,趕忙將她摟緊了些。
沈初寒伸出修長的手指,將宋清歡的下頜微微一抬,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放心吧阿綰,既然妘環知道通往浮屠山的方法,等明日與母妃見過面,你若真擔心我體內的蠱毒,咱們也可偷偷去與母妃見一面。」
「好。」宋清歡這確實是目前最佳的法子,點點頭應了。
「那妘環呢……」宋清歡清凌凌的目光瞧着他,說回方才的話題。
溫香軟玉在懷,沈初寒頗有幾分心猿意馬起來,只注意到她一張一合的水潤紅唇,壓根就沒聽清楚她在說什麼。
見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模樣,宋清歡眸子一曳,睨他一眼,「阿殊……」「殊」字尚未音落,唇便被沈初寒的唇瓣堵住,只能發出「唔唔」的音節來。
宋清歡身子一僵,很快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無奈地眨了眨眼睫。心知他這段時間忍得夠辛苦了,眸光盈盈間摟住沈初寒的脖子,身子貼上去主動配合起來。
沈初寒眼底更甚,伸出一隻手扣住宋清歡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一陣攻城略地之後,方將她放開。
宋清歡被吻得氣喘連連,半晌才平復下來,睨他一眼,一臉無奈道,「阿殊,門還開着呢,萬一方才有人進來……?
「他們幾個都是有眼色的人,就算瞧見了,可不還得當做沒瞧見?」沈初寒看着宋清歡被他吻得水潤通紅的唇,一臉饜足之色。
宋清歡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從他身上下來,一面將妘璃的信收好,一面嗔道,「你倒是越發無所顧忌了。」
沈初寒笑,摟住她的腰不讓她走開,說起了正事,「阿綰,你這麼多年沒見過母妃了,明日勢必會很激動,但千萬不要叫人瞧出了破綻來。」
宋清歡揚唇一笑,成竹在胸,「放心吧,我不會露出馬腳的。」
第二日,因惦記着今日要去見母妃,宋清歡起了個大早,用過早飯梳妝妥當後,便同沈初寒一道在房中候着。
君熙得知他們今日要去見聖女,也來了房中,一面陪他們等着,一面說着閒話。
這幾日發生的事君熙都聽宋清歡說了。君熙知道他二人辦事一向極有分寸,再者她在此也幫不到什麼忙,便索性將一切都放心交給他們安排。
辰時剛過,姒檀果然如約而至。
聽到流月來報,宋清歡點頭,「請她進來。」
君熙便要起身,「那我就先回房了。」她明面上是宋清歡的婢女,這般與他們平起平坐未免有些不合規矩。
不想,宋清歡卻按住她的手,搖搖頭,嘴角一抹似有若無地笑意,「嫂嫂,無礙,你就在這坐着便是。」
君熙有幾分不解,沈初寒卻像是想到什麼,點頭附和。
見他們堅持,君熙便又坐了下來。
很快,姒檀在流月的引領下到了門口,朝宋清歡和沈初寒一禮,神情淡淡開了口,「見過帝姬,見過寒帝。」
「姒姑娘不必多禮。」宋清歡笑意盈盈應了。
姒檀抬頭,目光似不經意在一旁的君熙面上一掃,很快收回,「帝姬和寒帝若是準備好了的話,可隨我去玄殿面見聖女。」
「好。」宋清歡爽快應了,朝君熙點了點頭,同沈初寒一道出了門,君熙也跟着送了他們出去。
宋清歡看一眼院中站着的妘歌和身後的君熙,淡然吩咐,「妘歌,君熙,你們一起跟着吧。」
君熙和妘歌雖有詫異,但心知宋清歡自有安排,還是很快垂首應是。
姒檀眸子一狹,看向宋清歡道,「帝姬,長老吩咐,只需請您和寒帝二人前往玄殿。」
「可是……」宋清歡眉頭一皺,似下意識就要反駁。
「阿綰。」沈初寒摟了摟她的肩,阻止了她接下來想要說的話。
宋清歡這才不情不願地住了嘴,「嗯」一聲,看向妘歌和君熙道,「既然這樣的話,你們便都留在清雅小築吧。」
「是。」兩人恭謹應下,沒有多說。
姒檀淡淡看她一眼,薄唇一張,「帝姬,寒帝,請吧。」
隨姒檀一道出了清雅小築,依舊沿着上次的路線,往玄殿所在的月牙島方向走去。姒檀果然是清冷的性子,一路上一言不發,除非宋清歡問到什麼,否則絕不開口。
宋清歡心知她是長老那邊的人,也不奢望能從她這裏得到什麼信息,也一言未發,沉默地跟在她身後。
走了一會,估摸着快到月牙島了。
果然,又行了十來步,姒檀停了下來,手勢變幻,用靈力打開了面前的結界,那架漂亮的白貝拱橋出現在宋清歡眼前,兩側有薄霧繚繞,恍若仙境。
「帝姬,寒帝,請。」姒檀拱手一讓,率先踏上了白貝橋。
下了橋,姒檀領着兩人,輕車熟路地走到了玄殿前。
玄殿前站着幾名服侍統一的女子,見姒檀帶着他們過來了,上次那位叫媯瓔的姑娘出列一步,朝宋清歡和沈初寒福身一禮,又看向姒檀,語聲泠泠,「姒檀,長老們已經在殿中等着了。」
姒檀點頭應是,轉目看向宋清歡和沈初寒,「帝姬,寒帝,裏面請。」
宋清歡點頭,同沈初寒一道踏入了玄殿。
「長老,帝姬和寒帝到了。」行到殿中,姒檀看向上首的五位長老開口,神色恭謹。宋清歡一眼望去,並未看到母妃的身影,不由微蹙了眉頭。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嬴徹沉聲開口,朝姒檀揮一揮手,姒檀便退出了玄殿。
姒檀退出大殿後,嬴徹轉了目光看向殿中的宋清歡和沈初寒,嘴角微微掛上一絲例行公事的笑容,「帝姬和寒帝來了。」
「見過幾位長老。」宋清歡淡淡一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至於沈初寒,只冷着臉站在宋清歡一旁,未發一言。不過眾人皆是他就是這種冷淡性子,便也不以為杵,只將目光投向宋清歡。
宋清歡目光在幾人面上一一掃過。
姚扶桑沉着臉色,神情一如既往的難看,姞羽神情清冷沒有表情,姜琳琅和姬紓倒是笑意盈盈,姬紓今日穿了身紅衣,艷烈如火,襯得眉目風流,倒教宋清歡恍惚間想起了姬夜。
宋清歡收回目光,看向嬴徹道,「嬴長老,不知聖女在哪裏?」
「聖女很快就到,還請帝姬稍等片刻。不過……」
一聽到這「不過……」二字,宋清歡心中就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皺着眉頭接口道,「不過什麼?」
「聖女如今正是修煉的緊要關頭,本不宜出關,但帝姬執意要見聖女,我等這才去將此事告知了聖女。聖女雖同意了見帝姬,但是,只能見帝姬一人。」
一旁的沈初寒聞言,臉色登時垮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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