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才沉沉開口,「這件事,日後再說吧。」
宋清歡心知他有心逃避,眉眼間一抹無奈,清澈的眸光落在他面上,「阿殊,你在擔心什麼?」
其實他擔心的事,宋清歡都明白。
沈初寒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唯一的逆鱗,就是自己。他所擔心的,不過是當初扶瀾族聖女對他的那句警告。
若是再次靠近玉衡島,也許自己會有意想不到的危險。
而沈初寒,顯然並不想冒這個險。
那宋清歡骨子裏亦是執拗的性子。不去玉衡島,沈初寒體內的蠱毒就永遠根治不了,去了玉衡島,自己也不過是「可能」有危險。
兩相權衡,她的態度很堅定。
垂首默然片刻,她忽的抬眸,沉沉的目光撞入沈初寒幽深的眼瞳中,一字一句,語聲有幾分發冷,「君殊,你不要太自私了。」
沈初寒一怔,顯然沒想到宋清歡為何突然說這話。
「阿綰?」他不解地蹙了眉頭。
宋清歡氣息沉鬱,「我本來已經死了。」
沈初寒眉頭一挑,仍是不解,語氣中帶了幾分苦澀,低垂了頭,「因我而死。」
「你救活了我,卻又忍心讓我孤苦伶仃活在這世上麼?」宋清歡緊緊盯着沈初寒,眸光閃爍,星星點點,似有淚花。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原本他只想宋清歡能好好活着便好,可與她在一起生活了這麼久,他發現,他似乎越來越貪心了。
他不僅僅想要宋清歡好好活下去,他還想自己能陪着她一直到老。
嘆一口氣,眼底有猶疑閃過,眸色深沉。
阿綰說得一點也沒錯,他體內的蠱毒一日不解,這願望,便隨時都有破滅的可能。
沉思半晌,終於啞着嗓音開了口,「阿綰……你的擔憂,我都明白。」
宋清歡眸色清泠,薄唇緊抿,等着他的下文。
「我會讓玄影去儘可能多地搜集關於玉衡島的資料,待時機成熟,我就上島。」
宋清歡瞪他一眼,知道他心底還存了僥倖,語聲清脆,「是我們。」
「阿綰……」沈初寒無奈。
「玉衡島之行,我是一定要去的。」宋清歡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的話,伸手從胸前取下那一塊青鸞玉佩遞到沈初寒眼前。
「這塊玉佩,便是最好的證明。」
沈初寒伸手接過,大拇指摩挲着玉佩表面,眸光沉沉。
玉佩現在已經不再發光,也恢復了正常的溫度,看上去與普通的玉佩似乎沒什麼兩樣。
凝透青玉雕成的青鸞鳥,頭尾相接,栩栩如生,鳥嘴處銜着一株用血玉雕成的植物,正是只長於玉衡島的仙靈草。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沈初寒覺得這玉佩比之先前,愈加通透,那處血玉製成的仙靈草,也愈發紅艷逼人。
見他沉默不語,宋清歡接着開口,「阿殊,我總有一種感覺,我的母妃在扶瀾族中的身份定不普通,這塊玉佩也一定另有乾坤。如果我能去到玉衡島,找到我的母妃,說不定……會對你的蠱毒有所幫助。」
沈初寒看着她,看着她眼中的堅毅和執拗,最終還是敗下陣來,摸了摸她的發,淺淺一笑,「罷了,既然阿綰堅持,那便一起去了。上天入地,我都會保護好你的。」
「嗯。」宋清歡重重點頭,凝重的臉上終於出現了笑意。
「不過……」沈初寒又道,「正如我方才說的,此事仍需從長計議,我們不能操之過急了。」
「我明白。」
玉衡島確實不是什麼普通的地方,的確得好好計劃才是。不過,只要沈初寒答應帶她一同前往,這些便都不算事兒了。
心情頓時好了不少,抬眸看向他,眼底一抹如釋重負的笑意。
「阿殊,你的身體真的沒事了?」她說着,拿起沈初寒的手腕替他探起脈來。
脈象平穩有力,方才那一波,似乎真的過去了。
「沒事了,阿綰不用擔心。」沈初寒點點頭,任由她把着脈,眸光一抬,落在她漸漸恢復血色的面上,手指下滑,撫了撫她的臉頰,沉沉道,「倒是你,方才可嚇壞我了。」
宋清歡不好意思地一笑,「我暈過去了多久?」
「一盞茶的功夫。」
宋清歡微舒一口氣,幸好自己沒有昏過去太久,否則,沈初寒還不得發瘋?
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沈初寒睨她一眼,「阿綰,我知道你也是擔心我,只是,你內力不夠深厚,實在不宜透支過多。答應我,下次一定不要再這般強撐着了,好嗎?」
見沈初寒沒有反對自己替他運功排毒,只讓自己量力而行,宋清歡笑笑,點頭應了。
「等晚上我恢復好了,我再給你輸送些內力,不然,你身子還是太虛。」
「我……」宋清歡剛要拒絕,沈初寒修長的手指已經抵上了她的唇,勸哄似的開口道,「聽話,阿綰。」
宋清歡撇了撇唇,知道拗不過她,長睫眨了眨,心虛地點頭應下。
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床頭,她眸光微沉,看向沈初寒,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阿殊,你說,你這次能較為輕鬆地熬過這一波,是不是當真與我體內的母蠱有關?」
沈初寒面露沉吟之色。
「或許當真有關係。」片刻,他點點頭,「每次我體內的蠱毒發作時,一開始體內會有冷熱兩股真氣交替產生,到後來,卻是兩股真氣同時存在,就像兩股巨大的力道一般,將我的身子往兩方撕扯。剛剛你的內力進來之後,與我的內力相融合,一陰一陽,正好對抗住體內那冷熱兩股真氣。這應該就是為何這次能輕易熬過去的原因。」
頓了頓,接着分析,「我想,女子的內力本就偏陰,這是其一。所以之前慕白和玄影之所以會遭到反噬,大概是因為他們的內力同我一樣,都偏陽性。但除此之外,我覺得最重要的原因,一是你體內的母蠱,二……」
他看向手中的青鸞玉佩,手指微微一緊,「大概就是這塊青鸞玉佩了。」
說完這番話,他長睫一斂,「你說得沒錯,阿綰,你的身世,或許當真與扶瀾族有關。這件事,我會再派人去查,你暫且放寬了心思。」
「好。」宋清歡雖然恨不得立馬就能解開沈初寒體內的蠱毒,但她也知道,沈初寒說得沒錯,這件千萬馬虎不得,只能從長計議。
想到這兒,她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念頭,不由抬眸,語氣認真,「阿殊,你說……火陽花能解你體內的蠱毒嗎?」
沈初寒搖搖頭,「這個問題,我也同師父討論過。火陽花雖能解百毒,但解的是體內的毒素。而我的蠱毒若想解開,就必須將體內的蠱蟲引出來,這一點,就算是服用了火陽花也無能為力。」
「好吧。」宋清歡悻悻應了,眉眼又落了下來,有些失望。
這時,簾外響起了沉星的聲音,「王爺,大夫來了。」
大夫?
宋清歡不解地看向沈初寒。
「方才你昏過去的時候,我讓人去請了大夫過來。既然來了,就替你再看看吧。」說着,看向簾外,「請他進來。」
沈初寒起身,將床榻的帳幔放下,然後立在一旁。
珠簾聲動,沉星很快請了大夫進來。
沈初寒不大信任宮裏的太醫,便讓人去城裏請了最好的大夫過來。
那大夫進了裏間見到沈初寒,不敢怠慢,忙上前行禮,「草民見過王爺。」
沈初寒「嗯」一聲,冷聲道,「不必多禮。」說着,看向沉星。
沉星會意,向大夫解釋,「周大夫,我們王妃方才暈了過去,這會子雖然已經醒了,你還是替王妃看看情況吧。」」
大夫忙不迭應是,將藥箱放下,從中取出一根紅色絲線遞給沉星,「煩請姑娘將此拴在王妃手腕之上。」
沉星接過,半挑開帘子,朝宋清歡笑了笑,喚了聲「殿下」,然後伸手將絲線拴在了宋清歡手腕上。
民間關於沈初寒和宋清歡的傳言不少,大夫自然也知曉沈初寒對宋清歡愛護如命,故而不敢抬眼,低垂着頭站在一旁,等着沉星叫他。
眼角餘光瞥到帳幔被掀開,一杏色衣角露出,影影綽綽間帳中美人看不分明,只聞幽香撲鼻,讓人心生恍惚。
「周大夫。」沉星放下帳子,將紅線拉出,遞到大夫面前。
大夫忙回了神,誠惶誠恐接過,凝神聽起脈來。
聽了一會,他看向沉星,點了點頭。
沉星復又入帳,將紅線解開。
「怎麼樣?」沈初寒清冷開口。
大夫收回紅線,看向沈初寒,畢恭畢敬開口道,「回王爺的話,王妃身體沒什麼大礙,只是略有些體虛,應該是剛生完小郡主的緣故,平日裏注意食補就好了。其實並不大需要開方子,不知王爺的意思是?」
他雖對自己的醫術有信心,但到底只是一介草民,對皇族懷有一種天生的敬畏。是藥三分毒,王妃的身子既沒什麼大礙,他也就不大想開方子出來,萬一王妃服了他的藥出現什麼狀況,他這人頭可就不保了。
沈初寒尚未說話,帳幔中傳來宋清歡清悅的嗓音,「如此,便不用麻煩大夫了。」
那聲音清脆悅耳,如流過林間的潺潺流水,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見宋清歡發了話,沈初寒也沒有多說,「嗯」一聲,看向沉星,「送大夫出府。」
沉星應是,走到大夫面前,「周大夫,請隨我來。」
大夫回了神,朝着沈初寒和宋清歡行了禮,不敢多看,急急匆匆跟在沉星身後出了房間。
見兩人走出房間,沈初寒伸手挑開帘子,看向宋清歡,「不想吃藥?」
宋清歡抿唇一笑,掀開被褥下了榻,「你瞧他那模樣,分明是不想開方子擔責任,我確實也沒什麼大礙,回頭我自己寫兩副滋補的方子讓沉星給我熬了,你就不用擔心了。」
沈初寒應一聲,取了披風過來給她披上,「子舒和落落不在,的確沒有從前那麼方便了。宮裏的太醫我信不過,宮外的又都太謹慎。」
「我自己便是大夫,簡單的病症卻也難不倒我。」宋清歡回頭看向他笑笑,想起葉落和季流雲,笑容淡了淡,嘆一口氣道,「也不知道子舒和師父如今怎麼樣了。」
「子舒服了清元果,一定不會有事的。至於師父……」他神色微沉,「師父的肩膀受了重傷,怕是再難痊癒。不過好在師父早已退隱江湖,李緒已死,無痕宮不復存在,倒也沒有太多需要用武的地方,有子舒和落落陪着,應該不會有事的。」
「無憂谷真的被毀了?」宋清歡應一聲,想起了旁的話題,接着又問。
「入口被毀,谷裏面倒還維持着原樣。師父若還想住回無憂谷,我到時會派人將入口清理出來。」
說完,看向她微微勾了嘴角,「子舒那邊,有朱明盯着,一有消息便會派人來告訴我,阿綰也不用太過擔心了。你剛剛元氣大傷,待會用過晚飯,就好好歇着吧。」
「好。」宋清歡應了,見時辰已不早了,遂喚了流月沉星去傳飯來。
*
翌日。
昨晚沈初寒替宋清歡輸了些內力,她總算是好好地睡了一覺。
早上貪睡,沈初寒什麼時候去上早朝的也不知道,等睜開眼時,外頭已經天光大亮,陽光透過半透明的窗戶紙傾灑進來。
宋清歡坐起身,喚了流月沉星進來伺候她梳洗。
用過早飯,陪了小郡主一會,原本想出府逛逛的,但身上懶憊,便哪兒也沒去,回房鑽研起醫書來。
也不知看了多久,聽到院子裏有聲音,似乎是沈初寒回來了,便放下書迎了出去。
出了門,果然見沈初寒正朝她走來,一身絳紫色朝服,襯得他面如冠玉,玉樹臨風。
「阿殊。」她展顏一笑,走了過去。
沈初寒伸手摟住她的腰,一起往房裏走去,「昨夜睡得可好?」
宋清歡點頭,「睡得很好,今早你去上朝也不叫我。」
「看你睡得正香,讓你多睡一會。」
「今日早朝怎麼樣?」進了房間,宋清歡一邊替沈初寒脫下朝服,一邊關切問道。
沈初寒解開腰帶,神色沉靜,「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君徹果然接手了我一半的差使,態度頗有些猖狂。」
宋清歡皺了眉頭。
「昭帝什麼態度?」
「他?不過是看好戲的態度罷了。但君徹最近心態有些膨脹,昭帝一定不會允許他繼續這麼發展下去,我猜,用不了多久,那些被君徹截走的差使,又會重新回到我手上了。」
「那我們可要做什麼?」
「不必。」沈初寒搖搖頭,「如今昭帝和君徹都不敢明面上對我如何,這件事只需徐徐圖之便是,君徹現在有些放鬆警惕,我會再派人盯緊他一些。」
「皇后那邊可有什麼大動作?」先前君徹與皇后和薛家結盟,還娶了薛家的姑娘為側妃,皇后怎麼着也幫着點君徹才是?
「皇上雖然對君徹暫時採取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但對於薛家,卻並未手軟,這些天薛家在朝堂上的日子可不好過。」沈初寒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笑意。
宋清歡揚了揚眉。
以昭帝多疑的性子,這舉動,倒是意料之中。
他對君徹暫不打壓,是為了想對沈初寒形成掣肘。可薛家此時下場,那便是明的對他不敬。他還坐在皇位上呢,皇后和薛家便如此明目張胆地想找「下家」,以昭帝的性子,又怎能容忍?
之前會同意薛家和君徹的聯姻,是因為那時還沒有君殊的出現。今時不同往日,沒了君徹,還有君殊,他根本就沒什麼好估計的了。
更何況,對薛家下手,也有殺雞儆猴的意思,君徹若是聰明人,就會適當地收斂一些才是。
「對了,君熙那邊……」宋清歡想到君熙,剛要開口問問沈初寒她如今到了哪裏,忽見流月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怎麼了?」她抬眼望去。
流月的表情似有些糾結,遲疑一瞬,才開口道,「殿下,雲和帝姬在府外求見。」
宋清歡眉頭一蹙。
君晚?
她又來做什麼?
沈初寒顯然也不待見她,一聽到這名字便冷冷吩咐,「不見,就說本王沒空。」
流月抬眼覷了覷他,期期艾艾開口道,「王爺,雲和帝姬求見的,是殿下。」
宋清歡挑了挑眉頭,眼中划過一絲興味。
沒想到君晚這次倒是學乖些了,居然指名要求見自己?
沈初寒想也未想,接着又道,「不見,就說阿綰沒空。」
流月本就不喜君晚,聽得沈初寒這般吩咐,脆生生應了,剛要轉身離去,卻被宋清歡叫住。
「等一下。」
流月好奇轉頭,「殿下還有何吩咐?」
「去請她到瑤華院來。」宋清歡神情淡淡,嘴角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眸光深邃,看不出心中所想。
流月一怔,不解道,「殿下?」
「你儘管請她來便是。」宋清歡並未多說,只眉眼帶着淺淡笑意。
流月只得照辦,行禮後離去。
沈初寒也有幾分不解,「阿綰這是何意?」
宋清歡挑唇一笑,神情中帶了幾分慵懶,「她既想見我,那便讓她見見好了。若三番兩次的拒見,傳出去,別人只會說我們欺負一個小姑娘不是?」
「可要我留下陪你?」只要宋清歡喜歡,沈初寒也沒有什麼多說的,溫聲開口。
「不必。」宋清歡搖頭,「她既然點名道姓要見的是我,那阿殊你忙去吧。」
「好。」沈初寒本就懶得見君晚,見宋清歡不需要他在這裏,點頭應了,囑咐了沉星幾句,便出了門。
宋清歡目送着他走出去,轉眸看向沉星,「沉星,你替我去準備一下。」
*
此時,寒王府外正停了輛馬車。
馬車不算大,但檀香木製的車身,流光錦織就的車簾,透出一種低調的奢華。
車裏坐着的人,正是雲和帝姬君晚,一旁坐着她的貼身侍女,碧玉。
君晚雖端坐車內,神情卻有幾分凝重,手中攥着的絲帕都皺得不成樣子了,她卻只低着頭,一言不發。
碧玉卻是看不過眼了,開口抱怨道,「殿下,這通報怎麼通報這麼久?」
君晚沒有說話,只微微挑了車簾朝外望去。
秋風瑟瑟,拂起她鬢邊的碎發,吹得她心底有些發涼。王府門口依舊站着那麼幾個守衛,平靜地未起一絲漣漪,而方才進去通報的人,還未出來。
她放下帘子,有幾分心神不寧。
昨日沈初寒入宮,恰巧被碧玉撞見,碧玉知她心繫沈初寒,便匆匆回宮告訴了她。沈初寒離開了一個多月毫無音訊,她心中十分沒底,沒有一天不再惦念他的,好不容易等到他回來了,真恨不得立刻奔到他面前與他見一面才好。
因此,今日一下朝,她就早早地往前朝趕,試圖能與沈初寒來個偶遇,只是……到底去晚了些,還是沒能見到沈初寒。
她心中不甘心,想了想,還是出宮來了寒王府。
只是,這次她學乖了些,不說求見沈初寒,只說想見宋清歡,若是宋清歡不同意,她或許就有理由利用此事做文章了。若是宋清歡同意的話,以沈初寒對她的寶貝程度,大概會在一旁親自看着,以防自己對宋清歡不利。
對她而言,只要能見到沈初寒,不管用什麼手段她都不介意。
「殿下……」見君晚沉默不語,碧玉倒着了急,又喚一聲。
君晚這才抬了眸看她一眼,語聲輕柔,「不要着急,可能三皇兄和三皇嫂這會有事,還顧不上我。」
碧玉見她這幅溫吞吞的模樣,頓時替她打抱不平起來,「我的好殿下,您怎的如此心善?要奴婢看啊,寒王妃分明就不喜歡您,您幹嘛非得過來給自己找不愉快呢?」
君晚低垂了頭,掩下眼底一閃而過的怨恨,再抬眸時,眼底已是波光粼粼,眼神柔柔軟軟,直教人憐惜。她急急開口分辨,「碧玉,你別胡說,三皇嫂不是這樣的人。」
碧玉還待再說,忽聽得車外有聲音傳來,「殿下,我們家王府有情。」
君晚睨碧玉一眼,示意她住了嘴,這才掀起了帘子朝外看去。
站在車外的是一名侍女模樣的女子,君晚認得她,是宋清歡身邊的貼身侍女之一。
她點點頭,嘴角露出一抹清淺的笑意,在碧玉的攙扶下下了車,朝流月點了點頭。「煩請這位姐姐帶路了。」
流月心底略有不屑,面上卻是恭敬,「殿下喚奴婢流月便是。」說着,伸手一讓,「殿下,裏面請。」
君晚點頭,帶着碧玉跟在流月身後進了寒王府。
這不是她第一次進寒王府,但每來一次,心中便要慨嘆一番,慨嘆過後,又不免生出一股子惱意和嫉妒。聽說,這王府是三皇兄親自督工,只為了讓宋清歡感到滿意。
每每想到這裏,便覺得內心一陣絞痛。
咬了咬下唇定下心神,她抬眸看一眼前頭領先她半個身位的流月,快走兩步跟了上去,「流月姑娘,皇嫂和皇兄最近還好吧?」
流月微微一禮,神情不卑不亢,「承蒙殿下記掛,王妃和王爺一切都好。」卻只一句,再不多言。
瞥見她眼角眉梢的冷意,君晚眉頭一皺,眼底一抹厲色划過,只很快又掛上一抹笑意,「今日過來,也不知有沒有打擾到皇嫂。」
流月轉頭看她一眼,「殿下多慮了。」
見她始終一副冷冰冰的姿態,君晚心知從她這裏撬不出什麼信息,眸色一斂,不再多說。
走了一會,瑤華院到了。
見流月帶她到了沈初寒和宋清歡居住的院落,君晚頗有幾分詫異。要知道,上一次來的時候,沈初寒還是在前廳見的她,只不知今日為何……?
狐疑間,人已經進了院子。
目光一落在前方,瞳孔一縮,神情頓時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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