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輝的慘叫聲不絕於耳,我渾身就像是被千萬根針同時刺入,視覺上的殘忍生生的撕扯着人的心理底線,見過無數的死亡,有被病痛折磨而死的,有因為事故溘然離世的,甚至也見過不能言說只能依靠氧氣袋維持生命的活死人。
卻從未見過,甚至從未見過,會見到像眼前文輝這樣可謂是慘絕人寰的死法,也許直到他的身體化為血水的最後一刻,身體上的疼痛都會折磨着他,什麼叫生不如死,眼前的文輝就是,如果此時手槍若是在手的話,我一定毫不猶豫的補上兩槍。
「哈哈哈,吃啊,對,吃啊,都吃,吃光他......」。
侯三穿着一件新式的呢子大衣,衣襟大敞,下身一條灰白色的卡其布的褲子,腳下是雙白面黑底兒的馬臉鞋,正貪婪的盯着那些啄食着文輝血肉的蠟嘴雀,嘴裏念念有詞。
站在棺材裏的駒子顯然也看到了下面文輝的慘狀,激動的在棺材裏來回的踱步,我眼見着棺材上面的鐵鏈東搖西晃,棺材也跟着擺動起來,駒子的身子晃悠的更厲害。
不行,駒子定是受了刺激,我記得駒子從小就怕見血,沒人知道,為了克服自己暈血的毛病,駒子曾經一連半個月蹲在屠宰場的大門口,看着屠宰工殺豬宰羊,直到看的面色發白嘔吐不止,臥床十來天,才算是勉強將這個毛病壓制了下來。
如今見到自己朝夕相對的兄弟被鳥雀活生生的啄食掉血肉,駒子恐怕已經就要崩潰了,棺材上的鐵鏈日久年深,再晃悠下去,鏈子必斷無疑。
只是如今,我與駒子之間隔着一片死亡之海,沾上死挨上亡,不等我挨近那具懸棺,自己就將化作一攤血水,自保尚且不能何談救人?
就在此時,我發現侯三站起來,不知道從懷裏掏出了些什麼東西,一揚手,便漫天飛揚起了一層白色的煙霧,那些蠟嘴雀似乎很懼怕這白色的煙霧,紛紛的離開棺材四下逃散,然而,那白霧像是長了眼睛一樣,竟然漸漸的幻化成衣個包圍圈,將想要逃散的鳥雀聚攏在包圍圈的中間。
接下里,更令人吃驚的一幕發生了,一番掙扎之後,蠟嘴雀們變化了隊形,密密麻麻的挨在一起,中間連一絲縫隙也無,從我角度看過去,像是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雙翅震顫,頭頸高昂,在綠色的水面之上盤旋,引吭高歌。
侯三將自己的呢子大衣脫下來,隨手扔在一旁,整個人上躥下跳,雙手反覆摩挲,似乎要騰空而起。
侯三莫不是瘋了?
思慮間,盤旋着的鳳凰慢慢的往我和侯三的方向靠近,就在鳳凰即將飛到綠水邊緣的時候,侯三縱身一躍,竟然爬上了鳳凰的後背,最為叫人驚奇的是,那由蠟嘴雀們組成的鳳凰沒有因為有人爬上去而有鳥雀掉落,穩穩的當真如一隻巨凰。
儘管心中震驚不已,我卻不敢耽擱,不管如何,眼下恐怕是我唯一能掌握的機會,一旦錯過,想要救駒子便再無可能了。
說時遲那時快,我飛奔兩步,臨近水邊的時候,單腳點地,上身完成一道弧線,腰上用力,好似離弦的箭一樣,探身躍上,未等站起來,巨凰便掉轉方向,往墓室中間飛去。
侯三原本全神貫注的看着前方,聽到身後的動靜猛的轉過身,見到是我,狂熱的面容頓時變的猙獰。
「劉八斗,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進來,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不要怪我侯三不留情面了!」
我還沒有站穩,侯三便已經到了眼前,雖然此時我們二人手中都沒什麼武器,但侯三如今已經有些瘋狂,個子矮小不假,可此時使出的力氣卻讓人招架不住。
鳳凰往前飛行的速度很慢,但畢竟是在移動,下面又是恐怖至極的綠色液體,我被侯三掐住脖子,其中一隻膝蓋還跪在鳳凰上,一隻手抓着侯三的胳膊,另一隻手扶着侯三的大腿。
「你去死吧!」
脖子上的力量加大,身子也被推的眼看就要仰躺過去,我不能死,我還要去救駒子,這種信念在我的心裏盤旋不散,支撐着我絕不能放棄。
「候......候三......」。
「劉八斗,別怪我,這地下墓葬我找了十來年,如今萬事俱備,我絕對不允許出現任何的差錯,所以,你必須得死!」
腦袋嗡嗡作響,侯三一直在找地下墓葬?
「我......我懷裏......有......東西......」。
因為將苫布從身上脫了下去,所以放在懷裏的那個囊包和金甲便凸現出來,鼓囊囊的看的很清楚。
侯三既然一直在找這個墓葬,必然對墓葬里的東西感興趣,我這也不過是情急之下的說辭,希望能分散侯三的注意力。
沒想到,侯三將目光落在我的大襟上,竟是有些心動。
「是紅......紅屍王......身上的......寶貝」。
侯三低頭又盯着我的胸前看了兩秒鐘,脖子上力道微微減弱,我趁機加大握着侯三手腕子的力道,拼盡全力將他的手從脖子上掰開,不等氣息順暢過來,我便立刻翻身站起來。
侯三沒想到我竟然能在那樣的情況下從他手下脫身,氣憤至極,我卻不敢和他戀戰,我和侯三在這巨凰身上纏鬥了半晌駒子都沒有任何聲響,情況恐怕不妙。
「駒子!」
因為巨凰飛的並不高,又在懸棺之下,對於上面的情況看的不甚清楚,我現在已經不知道駒子所在懸棺的位置了,只得大聲的喊道。
侯三似乎很懼怕我將駒子救出來,一聽到我喊駒子的聲音,再次瘋狂的撲上來,這回我有了準備,沒等他挨近我的身子,就已經輕巧的避了開,巨凰雖大,卻也不過三兩米大小,我一邊要躲開侯三的攻擊,一邊還要時時注意腳下,處境的確很難。
「駒子!」
我又喊了一聲,半晌才聽見頭頂上微弱的應答聲,聽聲音的方向,應該就在我頭頂的右上方。
「駒子,將身子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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