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看侯三雙眼赤紅,一副恨不得將我置之死地的樣子,但是細思之下,我與侯三之間絕無任何的嫌隙,甚至於這幾年來,我們兩個人正面交流的機會都不是特別多,何談恩怨。
忽然,啾啾啾的鳥鳴聲更為真切,不等我反應過來,一團黑雲壓頂而過,撲稜稜扇動翅膀的聲音好似轟炸機過境,地下暗河的水聲瞬間便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掩蓋掉了,有些鐘乳石也成了這團快速移動的黑雲之下的犧牲品,噗通噗通的接連掉落在水中。
竟然是蠟嘴雀!
我在拉馬溝長到十五歲,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蠟嘴雀,鋪天蓋地的,好像無窮無盡。
這些蠟嘴雀成群結隊的往墓室中間飛去,一隻挨着一隻,很快就全部從眼前消失了,沒等我做出反應,侯三被我扭着的雙臂重新又掙紮起來,這次更加的瘋狂,但動作卻與之前有些許不同。
「哈哈哈,萬鳥朝聖,萬鳥朝聖......」。
侯三的力量驀然的增大,我一着不慎,侯三便得了空隙掙脫了出去,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侯三並沒有再次攻擊我,更是連工兵鏟都扔在了一旁,撒了歡似的也跟那些蠟嘴雀一樣往墓室的方向跑。
「大炮,你站在這等着,我去去就回。」
侯三的行為如此反常,其中一定有古怪,匆匆的交代了一句,我也轉身往來路跑回去。
轉過石壁,眼前的一幕讓我目瞪口呆。
只見無數隻蠟嘴雀在懸棺下方上下盤旋,每口棺材下面都聚集着至少幾百隻,一隻一隻的擠在一起,竟是將棺材下面的圖騰遮的嚴嚴實實。
然而,那怪物圖騰依舊在持續不斷的往下滴落綠色的液體,蠟嘴雀再多,也還是持續不斷的掉落在地上的綠色液體裏,來不及掙扎便融化成水,即便如此,其他的蠟嘴雀還是前仆後繼的棺材上面擠,好像是裏面有什麼力量在召喚着它們一樣。
最中間的那口紅漆巨棺則完全被蠟嘴雀團團包圍住,已經瞧不出其半點本來的面貌,偌大的墓室之中,儼然成了蠟嘴雀的天堂和地獄。
侯三雙膝跪地,雙手高舉,背對着我。
「萬鳥朝聖,哈哈哈,真的是萬鳥朝聖,我侯三要發了......」。
侯三的聲音很大,不過因為墓室之中數以幾千上萬隻蠟嘴雀同時鳴叫,多少還是將侯三的聲音掩蓋住了一些,我隱約的聽見了後面的兩句。
萬鳥朝聖?
剛才在溶洞中侯三就興奮的喊了這四個字,我從小到大,從未聽過這樣的傳說,倒是在小學的自然課上聽老師講過,但凡有大的自然災害時,游魚鳥獸都是最先感知並最先做出反應的,例如蛇類成群結隊出遊,豢養的狗畜瘋狂鳴叫,穴居動物離洞下山等等。
「吃吧,吃吧,都是給你們的,吃吧吃吧,都是活祭,你們盡情的吃吧......哈哈哈。」
侯三的意識好像有些癲狂,跪在地上,一會兒對着懸棺和鳥群雞啄米似的接連磕頭,一會兒有雙手高舉着舞動,喊些莫名其妙的話。
墓室內的溫度已經高的有些離譜,我人還在石壁後面,後背靠着陰涼的地下暗河,仍舊感覺熱浪撲面,侯三緊挨着綠色液體的外緣,就不怕自己沾染上那綠色的無名液體而被腐蝕嘛!
突然,蠟嘴雀們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呼啦一下從緊挨着紅漆巨棺的一處棺材上面散開,裏面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了一個人。
「快吃啊,是活祭,吃吧吃吧......」。
侯三見到蠟嘴雀們散開似乎很着急,大聲的招呼着那些鳥雀們回來。
我集中意念,將灼熱的雙眼微微的閉上,在心裏默念了兩遍靜心咒,睜眼去看,那棺材裏站着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我苦苦尋找了半晌卻了無蹤影的駒子。
駒子怎麼會出現在那棺材裏?
侯三說的活祭難道是......
我來不及多想侯三的意圖究竟是什麼了,如今墓室的溫度已經高的離譜,地面上的綠色液體已經連成一片,掉落下來的鳥雀屍體不僅沒有將這綠色的液體稀釋,反而使它的面積不斷的增大和擴張,懸棺雖然是掛在半空中,但是,誰能保證那懸掛棺材的鏈子就一定是牢固結實的呢?
萬一,那綠色的液體不慎濺落上去,駒子的處境便和那些蠟嘴雀一樣,死無全屍。
但是,如今綠色的液體遍地橫流,懸棺恰巧在墓室的中間位置,怎麼樣才能將駒子救下來呢?
我一邊焦急的想辦法,一邊注視着駒子的動作,此時,侯三就在面前,不能驚動他,否則一定會耽誤解救駒子,大炮如今又重傷在身,單靠我一個人的力量真的是困難重重。
駒子從棺材裏站起來之後,有幾次險些摔倒,他一手扶着頭一手在眼睛上連揉了幾把,之後,扶着棺材的豎板站定,因為離的遠,我看不清楚駒子臉上的表情變化,但是卻已經能夠猜測的出,駒子此時才知道自己的處境。
眼看着駒子慌不擇路之下竟想縱身躍下,我再也隱匿不住身形,慌忙從石壁後面走出去,對着駒子大喊了一聲:「不要跳,站着別動!」
我的話音剛落,卻是噗通一聲,一個人影從駒子旁邊的那具棺材裏掉了下來,身子砸在地面上,濺起的綠色水珠足有兩三米高,悽厲的慘叫聲頓時刺破耳鼓。
我心一緊,是文輝的聲音。
此時再要上前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文輝被地上綠色的液體一點點的腐蝕掉,儘管文輝之前曾經誤導了我們,間接的害死了張樹,但是多年的兄弟情義卻不是說能抹殺就抹殺的,二十來歲的年輕小伙兒,落得個這樣的下場,任誰見了心裏都不會沒有波瀾。
沒等我心中的感慨落地,只見原本圍着棺材盤旋的蠟嘴雀俯衝而下,竟是將掉落在綠色液體裏的文輝團團圍住,我將一側的陽眼調用起來,倒抽了一口涼氣。
那些蠟嘴雀竟然將文輝當做了食物,生生的從文輝尚未被腐蝕的身體上啄食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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