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王所長叫耿爽的時候,老韓和李軍就已經走出了辦公室,一看王所長在給耿爽訓話,也就沒有吭聲。
如今耿爽咬牙切齒地將華天成帶進了審訊室,老韓和李軍就知道這暴龍脾氣的她,現在很不爽,她要拿華天成出氣。
耿爽的個性很強,是那種見到一點火星就會着的脾氣。
當老韓和李軍也要走進審訊室的時候,被耿爽給攔住了:「你們兩個在外面給我守着,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要來敲門。」
「耿爽,你千萬要小心一點,這小子好像會點功夫。」老韓看着耿爽快要冒火的眼睛,有點激將的意味。
瘦高的李軍想追耿爽,但一直沒有自信和勇氣向她表白,討好地笑道:「耿副所長,在裏面怎麼解氣你怎麼整,我和老韓在外面給你守着。華天成這小子就是欠揍,你狠狠地修理他。」
耿爽繃着臉「卡啦」一聲將審訊室的鐵門給從裏面鎖死了。
「好戲就要開始了——」老韓胖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老韓和王所長是一同進入金牛鎮派出所干民警的,如今別人都當了所長,而他還是一個普通民警
為了能混個副所長,他私下也打點過,原以為自己當這個副所長能十拿九穩,可是當任命下來的時候,他快氣瘋了。
副所長由剛分配來才一年的耿爽代理。後來老韓才知道他經常打點的那個副局長剛調走。老韓鬧了一段情緒,然後請了公休假到外面玩了一趟後,慢慢也看開了,自我安慰——無官一身輕。
老韓的老婆讓他去把送給以前副局長的錢要回來,可是老韓說:「吃進去的肉,你讓別人再吐出來,等於又給自己樹立了一個對手。」
這件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但老韓從心眼裏不服氣耿爽代理這個副所長,她一個剛從警校畢業的學生娃娃,她破過幾次案?她出過幾次警?
今天下午就在耿爽向華天成打出那一巴掌的時候,他就料到她要吃虧,果不其然讓華天成來了個反擒拿,讓她顏面掃地。
耿爽如今只有二十三歲,他老韓都可以當他爹了,但派出所形勢逼人,如果他老韓不服從領導管理,有可能被調到局裏看大門。
老韓是個愛面子的人,他只好忍氣吞聲地在耿爽的手下干工作,讓一個新手來領導他這個師傅一樣的老民警,他心裏總不是個滋味。
心灰意冷的老韓打消了升官的念頭,老韓的心思被一個人給摸透了,這個人就是美人溝的瘸子。
瘸子以前就認識老韓,老韓是警察,而瘸子在美人溝是臭名昭著的惡棍和賊,他偷雞摸狗欺男霸女壞事乾淨。一心想當副所長的老韓,起初對瘸子是不屑一顧的,雖然兩人的年紀相差無幾。
當瘸子知道老韓沒有當上副所長的時候,他知道機會終於來了,他第一次過年的時候買了兩瓶五糧液和兩條玉溪煙去拜訪老韓。
在老韓老婆的暗示下,老韓第一次收了別人的禮物,心裏還有些小緊張。
以前都是他老韓給別人送禮,沒有想到在他情緒最低落的時候,能有人還給他送禮,老韓的心裏多少有點安慰。
有些禿頂的瘸子,以給老韓拜年為名送禮,老韓本來是要拒絕的,可是他的老婆一個勁地給他使眼色,他乘着酒後的膽量第一次受賄了。
兩人在喝酒的時候,就天南地北地亂吹,瘸子根本不提他有什麼需求,只是說願意跟老韓交個朋友。
言下之意很明白,就是需要老韓的關照,老韓不傻,他什麼都懂。
金牛鎮派出所總共才十個人,一個所長,一個指導員,一個副所長,還有一個代理副所長,一個戶籍警,還有他老韓,一個辦案最多的老民警,加上新來年輕的李軍,剩下三個還是警務協管員。
多半是當官的,真正干工作的老就是那麼幾個警務人員。
在這個時代最辛苦的,不一定拿錢多,在辦公室里喝茶看報紙打遊戲看電視劇的人,不見得拿錢少。
從此之後,老韓和瘸子開始以兄弟相稱,每次遇到大一點的節日,瘸子都會找各種理由來老韓家一次,每次都不空手,而且每次的禮物都不輕。
老韓老婆每次看到瘸子的笑臉就多起來,老韓見了瘸子也就越來越親熱了,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兩人真是親兄弟。
瘸子是什麼樣的人,老韓一清二楚,但拿人家的手短,吃了人家的嘴軟。這次瘸子的腦袋上被拍了一板磚,好腿被華天成給捅了一刀,瘸子給他打電話報警之後,他不用去現場也能猜出個七八分來。尤其是他見到美人溝的丁香之後,他更明白瘸子的企圖。
現在他老韓也學得圓滑多了,腳踩西瓜皮,手抓兩把泥,能滑就滑能摸就摸,有些事情他即就是看見了,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以前老韓抽的是五塊錢的煙,如今他抽的是幾十塊錢一盒的煙,他的零用錢也逐漸多起來。
這時他想起了一句俗語,人不得外財不富,馬不吃夜草不肥。
隨着時間的推移,老韓的膽子是越來越大,有時瘸子偷偷給他一個信封,裏面有幾千塊相當於他一個月的工資,他也臉不紅心不跳地收下了。
於是老韓在受賄的道路上是越走越遠,徹底被瘸子用糖衣炮彈給綁住了。
自從有了派出所老韓給瘸子撐腰,瘸子的膽子是越來越大,半夜偷人家耕牛,不是偷出去賣掉,就是拉到一個隱秘的地方給偷偷屠宰了賣肉。
丟耕牛的人家是痛哭流涕,而瘸子在飯館裏卻是喝得酩酊大醉。瘸子好吃懶做,但手裏有大把大把的鈔票,花錢如流水出手很大方。
如今全國都在嚴查貪污腐敗,每當看到電視上被查出的貪官悔恨的樣子時,老韓就開始提心弔膽徹夜難眠。
這次瘸子的要求是,讓老韓幫忙將華天成關上半個月的禁閉,再賠償他所有的醫療費和精神損失。
只要把華天成關半個月,他瘸子的腿稍微好一點,他就可以將丁香按倒,生米煮成熟飯,越是難以得手的美人,越對瘸子有吸引力,他就像着魔了一樣。他已經惦記上了丁香,抱着非拿下不可的決心。
此刻,老韓將耳朵貼在審訊室的門上,裏面不時傳來耿爽抽打華天成的聲音,叫喊聲很誇張,讓人浮想聯翩。
打,好好打,兩人無論誰出了事,都對他老韓是有益處的,想到這裏老韓不由地就笑出了聲來,讓李軍有些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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