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外的走廊空蕩蕩,黑白方格的廊毯寂靜延伸到走廊的另一端,明亮的廊燈把走廊特有的死氣沉沉驅散。
慕容翎不解伏在南宮翊的書房門上認真聽。他進入書房許久,還是沒有出來。平時他想要看書,都是拿着書本回到房間裏看,不可能是在裏頭看書。老管家也早就從書房裏出來了,裏邊只有他一個人,他究竟是在裏邊做些什麼?
再怎麼聽也還是聽不到任何從裏頭傳出的聲音,明知道這樣,她還是賴在書房前想等他出來。
「找我?」南宮翊將老人送走,看到老管家的信息,快步邁到門前打開門對慕容翎出聲。
慕容翎抬眸盯着他不帶情緒的俊顏默默搖頭,轉身幽幽走回自己的房間。
繁華的夜市時間,洛櫻穿着睡袍輕抱書本躺在房間裏的吊床上直盯天花板,她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的狀態,也沒有打算開機。
房間門口突然傳來叩叩叩的敲門聲,聽起來不像是家裏任何一個人敲門所用的習慣法,她撐起身子,走到門前打開門。
「安姨。」
面前的人兒一臉笑意,訝異間她柔聲打了招呼。
「打你的電話打不通,我就親自過來了,我都聽謝雅說了,知道你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別悶着,跟我出去逛逛吧。明後兩天可能會下雨,下雨天太潮,不好出門,你周四周五又不在。況且,心情不好這種事情怎麼能久留呢,換身衣服,我們就出門去遊樂園,我在樓下等你。」
「嗯。」她點頭,望着走離的華貴身影伸手掩上房門。
聽謝雅姐說了?謝雅姐和她說什麼了?晚飯後謝雅姐就想帶她出門兜風來着,不過她沒有答應。謝雅姐看到她過來找她,應該只是和她說了她心情不好,托她帶她出門逛逛而已。
大路上車水馬龍,夜幕罩下的城市在霓虹之間變得清晰,玻璃窗外的腳步不太匆忙。
洛櫻盯着桌上的熱牛奶和紅豆蛋撻,動手吃了兩口,偏頭望向窗外的車流。
這裏離家遠的不能再遠,她也不知道明天一早還要工作的安姨怎麼會有這種閒情逸緻帶她來這兒。
「現在只有你能動得了他的心了。」
她靜聽店中柔和的樂聲,對面的人兒突然沉音道出一句。
她循聲望向她,她總是淺笑着的臉龐已經帶上了憂鬱,她愣愣眨了眨眼,平聲:「安姨說的他是彥堯哥嗎?」
安影望着她錯愕的嬌顏,重新揚起嘴角。「嗯。這麼久以來,我感覺他只對你用過心。」
「我?呵呵……」她苦笑沉眸。
且不說她能不能動得了彥堯哥的心,她的心,連她自己動動不了,又能指望它會為除林哲之外的誰動心,而她動不了自己的心,讓彥堯哥動心又有何用?
「他曾經有一個很相愛的女朋友,不過,後來因為某些原因,被拆散了。自從和她分開之後,他就沒有再多看過其他的女孩子,除了你。」
「某些原因,是什麼原因呢?」
「原因……怎麼說呢,他們就像近親不能結婚一樣,沒有未來。」
「聽起來似乎很無奈,一定是很特別的原因。分開之後,彥堯哥就沒有再去找她嗎?雖然我還不太懂這些,不過,如果兩個人真心相愛,除非陰陽兩隔,要不然能有什麼能夠讓他們放棄對方,真正分開呢?」她握住桌下膝上的兩手,淺聲。
「他是找過她,但再也找不到了。也許,是她故意躲他,也許,她不在了。」
「再也找不到……」
記得溟說過,落宅也是再也找不到他心愛的她了。
「是啊,再也找不到了。我知道你現在不會喜歡他,但是當某天,你可以自己做出選擇時,千萬別丟開他,他需要你。」
前頭傳來冷聲,她的心沉下,只好閉上雙眸緩住心間莫名漸涌的涼意。
時光流走,再次迎來的新一天,天空暗沉。
奚媛來到學校時,發現洛櫻分外地開朗,還在人群中和蔣彬歡快下着飛行棋,和昨日勉強帶笑的她判若兩人。
「晨曦繪社的畫作已經準備展出來了,學妹怕下雨,讓我過去幫忙,你要不要玩?」她看着她,她忽然抬頭,給她讓出蔣彬面前的位置,嘻嘻走離。
她坐到空位上,看了面前的蔣彬一眼,無奈揚起笑顏。
洛櫻來到繪畫展區,校園裏各賽場的比賽還在繼續,繪社在校園一角整理出的繪畫展區,有零星幾人在閒逛。
繪畫作品剛展出,而且現在各比賽還在火熱進行,等到一些賽場的主力選手結束比賽,展區的人才會多起來。
天氣預報說這兩天會有雨,天上的雲團沉得像準備掉下來一般,展區邊上的社員們都提神時刻準備着,打算如果下雨就衝上前將畫作收起。
也不知道和學妹們在展區邊聊了多久,沉着卻不降下的雨,突然大點降下,降落的雨滴在地上砸出一大朵暗花。附近的閒人急忙跑開,社員們火速衝進展區里,將畫作收起。
校服已經被雨滴染上一簇一簇更深的顏色,頭頂忽地暗沉。
洛櫻無聲輕推開南宮翊給她撐傘的手,將手中的畫作放到大帳篷中央的桌面上。畫作收完,大家都留在帳篷下躲雨,洛櫻也站着等雨停,周遭擁擠,背後傳來他人溫熱的體溫,待在四面透風的帳篷里卻也不覺得冷。
「這兒風大,回教室吧。」
她本以為她站在帳篷里躲雨南宮翊會先走,但他還是來到了她的身旁。
周圍除了既是晨曦繪社社員又是輪滑社社員的小琳外,其他都是些不太熟悉的學弟學妹。她要是默默和南宮翊回教室,他們就是正常同班同學的關係,她要是不跟南宮翊回去,待會兒他又亂說出什麼話來,她就怎麼也洗不清了。
一傘,兩人,走離帳篷許久,她一抬頭,才發現三分之二的傘面都在她的頭頂上,雖然雨不大,但南宮翊的左臂也已經被淋濕,右邊握住傘柄的手也凍成了紫青色。
她暗呼一口氣,在踏進空蕩無人的樓梯口時偏頭盯住他的側顏:「南宮翊,以後和我保持距離吧,我什麼都給不了你。你也別無聊整天耍我了,你要是像其他人一樣,我們還能夠好好做同班同學。」
決音落下,南宮翊二話不說,鬆掉手中收起的傘,將她束到牆邊,對上她靈動的眼眸冷哼。「我說我很難過,你相信嗎?我也很好奇自己為什麼會為了你而難過,我明知道你和李景沐最有可能順理成章在一起。無論如何,我本不該難過,可我卻難過了。我發覺自己從不留意,卻不小心愛上了你。」
「別說的跟真的似的。」她抬手拿開他壓在牆壁上束住她的手肘,抱起感覺涼颼颼的雙臂,平靜走上樓。
百年不變的冥宮周圍依舊死寂,溟手下的小鬼望向一撥又一撥冤死鬼來報到的鬼門關前,皺眉嘟嘟嘴飄向落宅的宮樓。
落宅不在宮裏的日子,溟比往常逍遙自在,但卻也被他的人暗下緊緊盯住,讓她怎麼也逃不出鬼門關。
她慵懶側躺在軟榻上,有小鬼前來時,她悠悠撐起身子。「何事?」
最近這群小鬼給她送來的消息都是些有的沒的無聊玩意兒,她都不想再聽了。
前頭的人兒語氣中夾着不耐煩,小鬼怯聲:「夫人,最近有好多死的很蹊蹺、而且死的方式一模一樣的鬼前來報到,渾身都是血淋淋的呢。」
「有這回事兒?快隨我去看看。」
落宅不在,閻王爺也沒有什麼心情,要是真有這等奇事,她倒是可以找理由出一趟鬼門關了。
飄蕩到關牆頂端,望了望關前身上滿是血的新鬼們,她隨即轉目往遠處冥河河畔似乎有動靜的花間探查。
「我去冥河邊賞花,散個心,待會兒就回來,你們誰都別跟着。」
她留下話飄開,身後的小鬼們只是靜靜望着她飄離。
她悄悄靠近河畔,發現花間果然有動靜。
從陽間而來的遊魂竟然偷偷潛入冥地,動了冥花,還似乎想要帶走。
好傢夥,她一定要跟上前去看一看,究竟是誰的膽子這般大。
她欣喜跟在遊魂身後飄開,剛看到另一來接手的遊魂,落宅的手下明月就出現在她的面前。
「溟夫人,您的心似乎散的太遠了。」
來人冷笑示意她回關,她無聲皺眉,往回飄。
明月這個女人什麼時候不出現偏偏等她發現了另一遊魂的時候才出現,莫非是落宅想要動用冥地里的冥花去找虞芙柔?不過,落宅不可能為了自己的私慾迫害這麼多無辜的人,可是現在外頭除了落宅,還有誰能讓人神不知鬼不覺將這些人以同樣殘忍的方式殺掉?
容千禹。
一定是他。他真的已經行動了,可現在他究竟是誰,又躲在什麼地方呢?她陪着洛櫻時,懷疑過南宮翊就是容千禹,可是安夫人再親自認真會過他之後,竟半點兒都看不出他的異樣,隨着否決她的猜想。
容千禹毒辣陰險狡猾至極,誰知道他會用什麼障眼法呢,想要找到他,真是太難了。
可他又要拿冥花去做什麼?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6s 3.910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