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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旭日東升。
臨時改造而成的靜室內,林重盤腿端坐,五心朝天,心神皆沉入空靈忘我之境,渾然不覺時光流逝。
絲絲縷縷的白金色霧氣,從他體內升騰而起,匯聚於頭頂,形成三朵碗口大小的氣團,隨着呼吸膨脹收縮。
與此同時,林重全身毛孔也有白金色霧氣滲出,在他體表形成一圈圈宛若實質的氣流,如同緞帶一般。
那些如同緞帶的氣流纏繞着林重四肢與軀幹,不緊不慢地旋轉着,一部分被五氣循環重新吸收,一部分消融於方寸天地。
倘若此刻有人在旁邊,就會發現,林重的心跳極其緩慢,呼吸幾近於無,全身籠罩着一層半透明輝光。
在這層輝光的映襯之下,林重整個人散發出高渺淡漠、沉靜幽遠的氣質,令人忍不住想要頂禮膜拜。
而林重本人又是另一番感受。
明明閉着眼睛,但是外界發生的一切卻洞察無遺。
打個簡單的比方,就像他的靈魂脫離了**,躍上高空,俯瞰世間。
他「看見」了守在民居附近的近衛們,「看見」了擁被高臥、呼呼大睡的徒弟,「看見」了樹葉間穿梭的飛鳥,以及泥土中爬行的蚯蚓。
這種體驗是如此奇妙,難以用言語形容。
萬事萬物,仿佛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仿佛只要他願意,隨時可以擺脫肉眼凡胎,得到真正的超脫和自由,從此長生逍遙,無拘無束。
但林重知道,那些只是幻覺。
僅僅代表着他內心深處對武道巔峰的渴望。
然而武道之路永無止境,必須腳踏實地,一步步地走。
念及此處,林重驀然收攝心神,強行結束修煉。
變強的滋味確實很美妙,不過懂得適可而止同樣重要。
倘若陷入極端,便會像林幽寒那樣迷失自我,走火入魔。
林重從漫長的入定中甦醒,緩緩睜開雙眼。
「唰!」
奪目電光一閃而逝,將略顯昏暗的靜室照得纖毫畢現。
原本漆黑幽深的瞳孔此刻呈淡金色,開闔之間,玄奧光華流轉,令林重整個人看起來神聖且威嚴。
獨屬于丹勁大宗師的恐怖氣場,隨着林重的甦醒而向四周擴散,頃刻便覆蓋了周圍數十米方圓。
氣場範圍內的所有生命,不管是大是小,是強是弱,皆映照於林重的意識海內,受到林重的壓制,無一能夠例外。
守在靜室門外的宗越、趙維兩人身體一僵,瞬間寒毛倒豎。
即使林重並非刻意為之,對他們也沒有任何惡意,但是超級強者的存在本身,就足以帶給他們沉重的壓迫感和危險感。
幸好,林重很快便控制住了內息,將外放的氣場斂入體內,才沒對宗越、趙維造成太大的傷害。
片刻後,林重拉開房門,走出靜室。
宗、趙二人挺起胸膛:「盟主早上好。」
「早上好。」
林重抬起頭,盯着冉冉升起的太陽看了幾秒鐘:「你們去休息吧,不用保護我了。」
「是。」
守了半宿的宗、趙二人領命退下。
林重獨自前往隔壁,跟林嵐一同享受早餐,又幫其梳理氣血,治療暗傷,不知不覺便到了上午九點半。
「師傅,段昭南又來見你了。」
陳青風風火火地闖進庭院,老遠就開始囔囔。
囔完之後,她又笑嘻嘻地對林嵐道:「師奶奶,您今天真漂亮。」
林嵐依舊滿頭白髮,身形消瘦,似乎一陣風就能吹倒。
雖然林重每天幫她治療,但是二十年裏積累的鬱憤,以及長年累月的煎熬,早已給她造成不可磨滅的傷害,又豈是短短几天能痊癒得了的。
不過,林嵐的心情卻很好。
大仇得報,母子相逢,並且兒子還這麼爭氣,年紀輕輕便成為武盟之主,她心中可謂歡喜無限,再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心境的變化影響精神,精神又影響氣質,所以林嵐就像脫胎換骨了一般,與以前那副憤世嫉俗的模樣截然不同。
「就你嘴甜。」
林嵐嘴角上揚,勾出溫和的笑容:「小青,反正你沒其他事,陪我下棋怎麼樣?」
「啊?」
陳青不禁有些傻眼。
這兩天她陪林嵐下過幾回棋,每回都被殺得丟盔棄甲,潰不成軍,早就打心底發憷了,偏偏還不敢拒絕。
「師奶奶,您怎麼不讓師傅陪您?」
磨蹭了好一會兒,陳青總算找到個藉口:「我其實很忙的,等會要去周圍巡邏。」
「是嗎?」
林嵐似笑非笑道:「我看你整天東遊西逛,逗貓摸狗,以為你很閒呢。」
「師傅讓我做他的近衛,既然是近衛,肯定要做好本職工作啦。」
陳青偷瞄了林重一眼,見他已經起身往外走,頓時鬆了口氣,聲音也變大了些:「表面上看起來我是在東遊西逛,逗貓摸狗,實際上是在觀察附近有沒有可疑人物。」
「不想陪我下棋也可以。」
雖然陳青明顯是在胡說八道,但林嵐懶得戳穿,她主要是想通過陳青了解林重:「那麼給我講講你師傅的事,如何?」
「好啊好啊。」
陳青一屁股在林嵐對面坐下,拍着胸脯道:「師傅的事我全部了如指掌,師奶奶您想知道什麼?」
林嵐問出天下母親最關心的問題:「他有沒有女朋友?」
「沒有。」
陳青果斷搖頭,見林嵐臉色有點不對勁,又趕緊補充道:「雖然師傅沒女朋友,但紅顏知己有好多呢。」
林嵐聞言,雙眼猛地亮了,身體前傾,拉近與陳青的距離:「仔細說說。」
另一邊。
身為當事者的林重,絲毫不知自己已被徒弟出賣。
他來到前院,一眼便看見了肅立等待的段昭南。
「拜見盟主。」
段昭南畢恭畢敬地抱拳行禮:「屬下前來復命。」
「放鬆點,無須太過拘束。」
林重朝段昭南招招手,後者立即小跑着上前,舉止頗有狗腿子的風範:「如意門的新掌門繼任典禮結束了嗎?」
「稟盟主,昨日剛剛結束。」
「新掌門是誰?」
「何如筠的親傳弟子,內堂長老席慕薇。」
「居然是她?」
林重臉上露出意外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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