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如何做?」
「嗯……」溫悅汐一邊靠在段蔚予的懷裏,繼續摳着他的衣襟,一邊認真想着可行的辦法,一時想得入了神,竟沒有發現屋子裏進來了另外一個人。
直到聽到頭頂傳來段蔚予的輕咳聲,溫悅汐這才收回心思,仰頭看着段蔚予,問道:「怎麼了?」
這時候又一道輕咳聲從門口的方向響起,溫悅汐轉頭去看,卻發現段懷瑾正站在那裏,意識到此時自己正坐在人家皇叔的腿上,頓時有些臉紅起來,畢竟是當着外人,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溫悅汐這個人呢,極不喜歡露怯的,雖然心裏很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卻也是強裝自然地從段蔚予的腿上起身,施施然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段蔚予見狀只是輕笑,抬手輕輕撫了撫自己衣服上被溫悅汐壓皺的摺痕,這才對段懷瑾道:「太子殿下是有什麼事情嗎?」
段懷瑾這時也才從愣怔之中回過神來,「我是來問問蔚皇叔和昇平郡主怎麼看待方才的事情。」
他一邊說着,一邊已經邁步走了進來,好似並沒有看到方才的情景一般。以蔚皇叔的功力怎麼可能聽不到有人靠近,可是他……
待段懷瑾坐下之後,段蔚予開口應了他的話,「如果問我的看法,其實事實已經不難看出,但是缺乏證據。雖然有那兩件衣服作證,但是按道理說孟立夫是沒有機會在喜宴當日接近太子妃的,他若是堅持以別人誣陷他為理由推脫的話……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段蔚予的話里已經透露出了他的立場,他是認定了孟立夫是犯人的。
「所以,皇叔也認為孟立夫是害死……」說到這個,段懷瑾不由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溫悅汐,這才繼續道:「平晏侯及其夫人的罪魁禍首嗎?」
不等段蔚予回答,就聽得溫悅汐開口道:「我認為是的。不然當初孟夫人也不會跟我說,孟立夫會害我這樣的話了。」
其實當初孟夫人跟她說的是,如果孟立夫再留在京城,會發生不好的事情,而溫悅汐此時卻故意說成是要害她的話,也是為了在段懷瑾的心裏加重對孟立夫的懷疑。
只聽得溫悅汐繼續道:「但是遺憾的是我覺得孟夫人待會兒來了之後,並不會跟我們說實話,上次也是這樣,她警示了我之後,又擔心我會懷疑孟立夫,又改口說自己是胡言亂語,讓我不想相信。其實孟夫人的心裏應該很矛盾的,她一方面知道自己的丈夫做了害人的事情,想要阻止他繼續害人,可是又害怕自己的丈夫的罪行會暴露。」
段懷瑾聞言心中亦是暗暗嘆了一口氣,現在事情好像進入了一個死胡同,如果孟夫人不說出實話的話,就很難定孟立夫的罪,可是孟夫人幾乎不可能會說實話。
「其實,我倒是有些一個主意,不知道行不行。」溫悅汐的話頓時讓段懷瑾十分感興趣,「你說。」
「我們可以把他們夫妻兩個分開審問,詐他們一詐,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怎麼詐?」段懷瑾追問道。
「我們可以這樣……」
……
讓孟夫人感到奇怪的是,她並沒有被帶到刑部的大堂上,而是被帶到了一個小房間,裏面幾乎沒有什麼擺設,一扇小小的窗戶,還是關上的,房間裏有些暗。
「夫人先坐在裏面等着吧,稍等一會兒,太子殿下就會過來了。」
「哎……」不顧孟夫人的呼聲,那人就已經轉身走了,並且把房門給帶上了,這下房間裏就更暗了。
站在這房間裏,孟夫人只覺得後背發冷,心裏越發忐忑了。她也不敢坐下,也不敢隨意亂走,就這麼站着,心中想着自己待會兒能不能見到自己的丈夫。
聽到有腳步聲慢慢接近,孟夫人更是緊張起來,緊接着房門被人打開了,走進來的是太子段懷瑾還有刑部的尚書大人。
「見過太子殿下。」孟夫人立刻給段懷瑾行禮。
「夫人不必多禮,方才帶您過來的人,應該已經跟您說清楚了,我們請您過來這裏,是有兩件事需要您作證。來,您先請坐吧。」
孟夫人卻並未立即坐下,而是看着段懷瑾問道:「將軍呢?他怎麼了?我能見見他嗎?」
段懷瑾不帶任何情緒地問道:「孟夫人認為他會怎麼了呢?」
「我……」
「好了,那我們就先談談平晏侯生前的近侍翟正裕的事情吧,想來,夫人對這個名字應該不陌生,也應該是見過這個人的。」
……
同樣是在刑部,另外一間房裏,也是相似的情形,這邊坐着受審的是孟立夫,而坐在他面前的兩個人分別是段蔚予和那天把那兩件衣服從他家裏拿走的齊侍郎。
孟立夫被現在的情形給弄懵了,他們不是要帶自己的夫人過來作證的嗎?那應該是在大堂上對質的啊,為什麼要把自己帶到這個小房間裏來?
孟立夫還弄不清楚他們的意圖,所以謹慎地沒有開口。
「原本這件事牽扯到本王的未婚妻,跟本王也算有關係,按道理說,本王是應該避嫌不參與此案的,但是因為有刑部的齊侍郎在此,所以也不算壞了規矩。齊侍郎的鐵面無私是出了名的,想必孟將軍你也是有所領教了。」
孟立夫知道段蔚予指的是自己曾經試圖說服齊侍郎不要把那兩件衣服帶走,但是被他拒絕了的事情,這個齊侍郎的確是軟硬不吃,如果不是他當時執意要把那兩件衣服帶走的話,也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情了。
然而此刻的孟立夫還不知道,那個擾得刑部上下不得安寧的飛賊並不是偶然才出現在齊侍郎面前的,正因為知道這位齊侍郎的性子,所以段蔚予才建議溫悅汐選擇了這位侍郎大人。
見孟立夫不出聲,段蔚予繼續道:「好了,說說吧,你當初到底為什麼要出賣平晏侯,把他害死,回京之後又為什麼要陷害昇平郡主,置她於死地?」
孟立夫當然是不承認,「我說過了,這些事情我都沒有做過,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你們也都很清楚,女子成親當日是不能見任何男賓的,更別說是當時身處皇宮的太子妃了,我根本沒有機會給她下毒,更不要說什麼嫁禍給昇平郡主了,這完全都是無稽之談。」
對於孟立夫的否認,段蔚予表情平淡,「所以說,你在皇宮裏的內應究竟是誰?」
孟立夫聞言,兩隻手握緊了一下,垂眸看向桌面,口中道:「我說了不是我下的毒,又怎麼會有內應呢?」
預料之中,段蔚予沒有再開口了,接下來全都是齊侍郎在問話,無論問什麼,孟立夫統統否認,他顯然已經做好了抵死不認的準備。看得出來,他心裏很清楚,憑着面前的證據,他們還很難給他定罪。
『咚咚』兩聲,外面有人在敲門,齊侍郎轉身走了出去,外面的人嘰里咕嚕不知道跟他說了什麼,半晌之後,他方才轉身回來,重新在位置上坐下,齊侍郎盯着孟立夫的眼睛,開口道:「在另一邊的房間裏,你夫人已經承認了所有的事情,跟昇平郡主說的和翟正裕說的完全一致。孟將軍,其實你現在承不承認已經無關緊要了,我們只需要你說出你在宮裏的內應是誰就行了,如果你說出你的內應的話,我們或許還可以給你留你一個全屍。」
孟立夫初開始聽到的時候的確信以為真,嚇了一跳,可是稍後就冷靜下來了,不會的,他了解自己的夫人,這兩樣罪名可都是足以株連九族的大罪,況且自己的夫人不會這麼輕易出賣自己的,一定是他們在詐自己。
片刻的慌亂之後,孟立夫又立刻冷靜了下來,而這種變化全都看在段蔚予和齊侍郎的眼裏,齊侍郎頓時泄了氣,本來還以為這樣詐他一詐,能把實話給詐出來呢,誰知道他竟然這麼沉着冷靜,這麼快就察覺出不對來了,這計劃算是完了。
他不由看向身旁的段蔚予,卻見段蔚予的臉上沒有絲毫失望的神色,只是神情冷淡地坐着,也不去看孟立夫。
孟立夫冷靜下來之後,開口道:「不可能的,我夫人怎麼可能承認沒有做過的事情?我不相信。你們是在詐我嗎?我跟你們說了,我根本就不是犯人,你們這一招對我沒用。」
段蔚予這個時候卻是笑了,一旁的齊侍郎覺得奇怪,蔚王殿下笑什麼?這種狀況下還能笑得出來?不過看着這樣的蔚王殿下,他開始明白為什麼有那麼多女子暗地裏都愛慕蔚王殿下了,就連身為男人的自己看到他這樣笑,都覺得太養眼。
「是,這一招對你是沒用,可是對你夫人卻有用啊。你說這同樣的情況,換了是你夫人,她能跟你一樣鎮定自若地判斷出這不過是一場騙局嗎?再跟你透露一點吧,現在正在審問她的是太子殿下和刑部尚書,在這兩個人面前,你以為你的夫人還有多少定力?」段蔚予身子前傾,幽深冷冽的眼睛看向孟立夫,「你犯下的這兩樁案子可都是足以株連九族的,如果太子殿下以放過你們兒子為藉口,你認為你夫人會不會說實話?」
段蔚予說完之後,就徑直起身走了出去,而孟立夫已然面如死灰,他知道了,他們的目的從來都不是詐自己,而是詐自己的夫人。
溫悅汐和段蔚予從刑部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溫悅汐揉了揉肚子,仰頭看着段蔚予,可憐兮兮地道:「我餓了。」中午是在刑部里湊合吃的,只吃了一點點,已經一天了,都沒怎麼吃東西。
這個時候,刑部的人把段蔚予的馬給牽了來,段蔚予抱着溫悅汐飛身上了馬背,「走,我們回去吃飯去。」
可惜,他們回到侯府的時候,廚房還沒開始做飯,溫悅汐卻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只好拿了些糕點先來充飢。
香兒見翟正裕沒有跟他們兩個一起回來,有些緊張地走到溫悅汐的身邊,輕輕拉了拉溫悅汐的衣袖,用小心翼翼的聲音問道:「姐姐,我爹爹去哪兒呢?他還回來嗎?」
還回來嗎?溫悅汐聽了之後,不由心酸。
她輕輕摸了摸香兒的頭,「不用擔心,你爹爹只是暫時在別的地方住一天,明天就能回來了。」
「明天真的能回來嗎?」
「真的,我跟你保證。」
這個時候,綠弗端着剛切出來的一盤醬肉放在溫悅汐的面前,「先吃點這個吧,廚房裏正在炒菜,很快就好了。」
一旁的許宓見溫悅汐這個吃香,不由嫌棄道:「你這是幾天沒吃東西了?有這麼餓嗎?」
溫悅汐沖她咧嘴一笑,「我解決了一件大事,心裏高興,胃口好不行嗎?」
「解決了?孟立夫已經承認了?」
「差不多吧,他夫人已經承認了,並且畫押簽了字,給太子妃下毒,還有關押翟叔叔長達十多年這兩件事是坐實了。反正給太子妃下毒並且嫁禍給我已經是株連九族的死罪了,他再隱瞞別的也沒什麼意義了。我們回來的時候,太子和刑部尚書還在接着審問他,看樣子,他已經不做什麼抵抗了,該說的都會說了。」
「咦?孟夫人怎麼會承認,還簽字畫押?那可是他的丈夫啊,而且這樣的罪名,她自己也會受牽連的。」
溫悅汐撕了一塊肉送入口中,「因為我們騙她說,孟立夫為了保住他兒子一條命已經承認了,只要她把所有的事情都講清楚,他們兒子的性命就能保住,然後她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了。」
「不用說,肯定是你的主意。」
「為什麼?」
「很缺德唄。」
頓時一塊醬肉砸在了許宓的臉上。
香兒在一旁聽得似懂非懂的,不由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趴在溫悅汐的身邊問道:「姐姐,你的事情算是辦完了嗎?」
溫悅汐一邊撕了一塊肉送到香兒的口中,一邊點頭應道:「差不多算是辦完了吧,怎麼了?」
香兒立刻高興地看向許宓,「那我們可以把那件秘密告訴姐姐了嗎?」
許宓立刻一把把香兒給摟了過來,並且捂住了她的嘴。
溫悅汐卻是放下了手中的醬肉,眯起眼睛看向許宓,「我就說,你們肯定有什麼事情瞞着我,說,究竟是什麼事兒?」
「哪有什麼事情,香兒亂說的。」
溫悅汐才不相信,「宓……兒……」每次當溫悅汐用拖長的聲音喚自己的時候,許宓都覺得自己渾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這威脅意味十足的聲音。
事實告訴她,惹了這個女人的人下場都不怎麼好,為了保命起見自己還是……許宓不由抬眸看向一旁一直都沒有說話的段蔚予,蔚王殿下啊,你看這不是我要說,是悅汐這丫頭威脅我啊。
溫悅汐順着許宓的目光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段蔚予,有貓膩,自己問宓兒呢,她看段蔚予做什麼?
「你別說你也有份兒啊?說,你們究竟有什麼事情瞞着我?」溫悅汐把兩隻油乎乎的爪子伸向段蔚予,「不說的話,我就把這兩手的油都抹在你的臉上。」搞什麼啊?原來他們所有人都知道,就只瞞着自己。
段蔚予無奈地笑了笑,「悅汐,你從來都不看自己家裏的庫房嗎?」
「庫房怎麼了?」溫悅汐疑惑地問道。
段蔚予含笑輕輕撫過溫悅汐的長髮,「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旁的香兒立刻道:「我知道,姐姐,我帶你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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