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不是喜歡繃着一張臉,而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笑,細細想來,生命中好像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
許宓聞言暗自在心中一陣唏噓,上官初容在那樣的環境下,卻還沒能保持着一顆良善悲憫之心,真是非常不容易了。
吃罷早飯之後,許宓便是找了溫悅汐和段蔚予,人家夫妻兩個濃情蜜意的,她倒是也不好意思在一旁呆着了,走出房間,正看到綠弗正在那樹蔭下發呆,不由悄悄走上前去,打算嚇她一下,可是還沒等她出聲,綠弗就已經回過頭來看她了,「許姑娘。」
許宓頓時面露失望之色嗎,「我說你就不能反應慢一些嗎?果然段蔚予訓練出來的手下都是變態。」
綠弗已經習慣了許宓這樣的說話方式,聽到她這樣說,心裏也沒什麼介意,而許宓已經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你一個人坐在這裏想什麼呢?」
「也沒想什麼,只是出來了這麼久,有些想念京城了。如今鎮魂珠也拿到了,應該很快就會啟程回去吧。」
許宓聽到這個卻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我一想到回去就頭疼。」她不是不想家,只是想到回去之後,要面對父母以及三個哥哥輪番地說教,腦袋就像是要爆炸了一樣疼。
綠弗聞言不禁笑着道:「許姑娘,有些事你想躲是躲不過的。」
「好你個綠弗,還在這兒幸災樂禍是不是?」
「我可不敢。」
氣氛已經許久沒有這樣輕鬆愉快過了,許宓和綠弗也便是坐在那裏閒聊起來,聊着聊着,許宓就想起昨天晚上跟司空禹說的那番話,又想到今天吃早飯的時候,司空禹都不見人影,許宓不由開口問綠弗道:「你今天見過那個小侯爺嗎?」
綠弗搖頭,「沒有見過,怎麼了?」有些奇怪,許宓為什麼會突然提起司空禹。
「今天吃早飯的時候,他就沒在,我覺得有些奇怪啊……」
事實上,一直到了中午,還是沒有見着司空禹出現,許宓便是去了司空禹的房間,這才知道原來司空禹的行李都不在了。
「肯定是帶着行李已經走了。」
溫悅汐不解地道:「可是為什麼他這突然的……?」有些不像是司空禹的作風。
「其實,我昨天晚上跟他說了一些話,有關於你的……」
許宓這麼一說,溫悅汐已經猜出了幾分,當下也不合適說什麼,語氣就沒有開口,抬眼之間,卻見着段蔚予正凝神看着自己,面上有些不好意思,便越發垂眸不看他了。
對於司空禹這突然地消失,上官初容也就只是問了那麼一句,許宓說他大概是已經離開了,她也就沒有再多問什麼,其實跟溫悅汐他們相處了這麼些日子,她也隱隱約約看出了司空禹對溫悅汐的心思,只是她向來不是一個喜歡多嘴的人。
段蔚予和谷易游都受了重傷,一天兩天的也好不了,便是在這宅子裏多留了些日子,把身體養好些了再走,畢竟從這裏回去昊黎,不是一兩個月的時間就能到的,他們這場的傷勢怎麼經得起長時間的顛簸。
而在這宅子養傷的期間,他們倒是從來沒有見過上官初容的家人,不知道是上官初容安排的,以避免尷尬,還是上官家的人刻意迴避了他們,總之日子倒是平順安和。
段蔚予和谷易游雖然受的傷不輕,但是他們畢竟都是習武之人,身體強健,恢復的能力也比一般人要強上很多。
就這麼在這裏休養了半個月之後,段蔚予就說要啟程回去,溫悅汐先開始自然是不肯的,「你身上的這些傷可都不是小傷,雖然你身體底子好,但最起碼也要養上一個月才行,現在才剛半個月你就要啟辰,路上的顛簸怎麼受得了?」
「我可沒那麼嬌貴。」段蔚予笑着道:「以前比這更重的傷也不是沒有受過,我心裏有數,不會有事的。再說了,不還有你這個大夫在身邊的嗎?你可是妙毒夫人的親傳弟子,我這點傷,你還能治不了?」
溫悅汐還要再說什麼,段蔚予抬手輕撫她的臉,低聲道:「這裏畢竟是上官家的宅子,我們在這裏住着終歸是彆扭,還是早走了好。」
「那我們再去別處另外找一個地方暫住下來養傷好了。」
「傻丫頭,我真的沒事。難道你就不想早點回去看看藺玉公主的情況嗎?還有逃出去的啟辰二皇子現在怎麼樣了,我們在這裏可是什麼消息都聽不到。」
「那也不行,傷不好就不能出發。」
「悅汐啊,你就放過我吧,我要是再這麼躺下去,傷是好了,筋骨卻是要散了。左右我跟一起坐馬車就是了,我們慢慢走,對傷口不會有什麼影響的。」
溫悅汐見段蔚予堅持,又瞧着他的傷口的確是癒合得差不多了,只要沒有大動作,應該是沒有大礙,也終於是點頭答應了。
這天晚上,溫悅汐和許宓便是向上官初容辭行,上官初容沒有想到他們這麼突然就要走,聽到之後,下意識地愣了一下,然後才道:「他們兩個的傷不是還沒好?」
「傷雖然還沒有完全養好,但是也養得差不多了,我們這一趟出來的時間不短了,也是時候該回去了。」
上官初容聽了之後,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也沒有再說什麼。
溫悅汐見她不言語,又是道:「這段時間真是多謝你了,如果沒有你的幫忙,我們只怕很難做到這些事情。」
「應該是我謝謝你們才對,如果沒有你們,我大概一輩子都不能逃離那個地方,過上正常人的日子。」雖然自己的家人並不這麼想,但是自己依然堅信自己並沒有做錯。
許宓上前攬住上官初容的肩膀,含笑道:「你可要記得,你真是我頂崇拜的女子,你做的這件事情不知道積下了多少功德,你才是真正的無名英雄。」這上官初容今後的日子一定很不好過,不被家人理解,甚至是被家人唾罵,想要緩和這種狀況只怕還要很長的時間,希望這個女子能扛得住。
被許宓這樣一說,上官初容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溫悅汐亦是笑着對她道:「如果有時間的話,可以去昊黎國看看,我們在昊黎的京城等着你,你若真的去了,一定要到蔚王府去找我們。」
「好,如果有機會的話。」
「那個女孩子……你們打算怎麼辦?」上官初容不由問道。
「我們打算把她一起帶走,也已經問過她的意思了,她願意跟我們一起走,畢竟她在這裏已經沒有了任何親人,而且這裏對她來說也算是個傷心之地,父母和弟弟都死在這裏,她還是離開這裏,換一個新的環境比較好一點。」
上官初容聞言輕輕點頭,「是啊,這樣或許比較好一點吧。」
原本她還想着,或許那個女孩子可以留下來,能有她作伴也好,但是如果換做自己是她的話大,大概也不願意留在這個地方。對於她來說,離開這裏去到中原,也算是有了一個新的開始吧。
走出上官初容的房間之後,許宓頗有些感慨地對溫悅汐道:「我覺得上官初容挺可憐的,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內,她的日子怕是不太好過。」
溫悅汐聞言卻是搖了搖頭,「如今上官家就靠她在支撐了,就算再怎麼樣,他們也不敢對上官初容太過分,而且上官初容也不是一個逆來順受的人,等過段時間,她的家人慢慢接受了事實,情況也就會好起來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溫悅汐他們吃過早飯之後,便是啟程出發了。上官初容擔心路上會出什麼事情,段蔚予和谷易游這兩個人都受着傷,也便是一路送他們到了束方國。
這天早上,溫悅汐他們從客棧里出來,上官初容牽着自己的馬,對他們道:「那我就送你們到這裏了,前面的路你們小心一點。」
「嗯,你自己也是。」
簡單告別之後,上官初容翻身上馬,而溫悅汐他們也打算上了馬車,誰知道這個時候卻聽到前面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而且不止一匹馬,其間夾雜着清脆的銀鈴之聲,片刻之後,只見一架車攆由遠及近,隱隱可以看見輕紗慢揚,其上坐一男一女兩個人。
上官初容仔細看了一下不由皺起眉頭,這上頭坐着的男人不正是束方國的國君嗎?而這女子的身形看起來還沒長成,年紀應該不大,等一等……這女子的身形看起來怎麼這麼熟悉?待到那車攆再近一些,上官初容心中大驚,面色也不禁一變,這車攆上坐的女孩子可不正是佟芷婧嗎?那張臉她是不會認錯的。
漸漸地,那車攆慢慢接近,又是瞬間跟他們擦身而過,佟芷婧並沒有注意到他們,因為她一直都偎在那男人的懷裏,肆意調笑着,她的全副身心都在那男人的身上,完全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注意旁的人。
那車攆如疾風一般地略過,上官初容神情有些恍惚,這個時候只聽得一旁的溫悅汐語帶驚訝地道:「那不是……?」她下意識看向上官初容,上官初容感受到她看過來的目光,便是朝着她點了點頭,「是的,就是佟芷婧。」她絕對不會認錯。
而在這瞬間,她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佟芷婧最擅長的就是利用男人會她做事,只是沒有想到這一次她竟然挑中了這束方的國君,而且還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勾搭上了束方的國君,看來佟芷婧的手腕的確是高明。
可是這樣一來……
上官初容不由擔憂地道:「依照佟芷婧那樣的性子,她絕對不會安分的,如今她成功地引誘了這束方的國君……」
「你說什麼?方才那個跟佟芷婧坐在一起的是束方的國君?」許宓不由驚訝地打斷了上官初容的話。
上官初容微微點頭,「是的。」這束方的國君她也見過很多次,亦是不會認錯。
「如果是別的男人還好,如果是束方的國君,佟芷婧那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還不知道會攛掇那束方的國君做出什麼事情來。」
眼見着上官初容是真的擔心,溫悅汐輕聲道:「你不必太過擔心,就算她想作什麼風浪也沒時間了,她活不了多久了。」
許宓聞言立刻恍然大悟道:「對啊,當初悅汐可是給佟芷婧下了毒的,無解的、致命的毒藥。」
「算算時間,她的死期也就在這幾天了,所以不必擔心。」當初刻意給她下了這種慢性發作的毒,如今算算時間倒是正好。
聽得溫悅汐這話,上官初容也就放心了,可也不由好奇,「你什麼時候給她下的毒?」
「在進虞山之前,我本來也沒有打算讓她活下去。」不過是利用她進虞山罷了。
雖然突然出現的這個插曲很讓人意外,不過對於溫悅汐他們來說倒也造不成影響,跟上官初容分別之後,他們一路往東走,離開了束方的境地。
路過拓宛的時候,溫悅汐不由想起當時他們在這裏的時候,發生的事情,也不知道那個卜藍公主怎麼樣了,如今佟芷婧就快要死了,他們的恩怨……卻也是沒有辦法了結的吧?
而許宓看着外面這熟悉的場景,也不由感慨道:「想當初我們走到這裏的時候,悅汐的身體已經那樣虛弱,臉色也很差,現在……」許宓轉頭看向溫悅汐,「比那時候可好多了。」
其實溫悅汐的身體在段蔚予臥床養病的期間就已經養回來了,倒是段蔚予因為受傷的緣故,現在反而比來的時候虛弱,不過能看到溫悅汐復原如初,他便也覺得自己受這點傷不算什麼了。
……
昊黎,京城,慶王府。
「世子,外面有驛使送了一封信來。」一下人腳步匆匆地進到了段映湛的房間裏來。
原本還坐在書桌前寫着什麼的段映湛聽聞這話一下子站起身來,衝着那下人道:「是從哪裏送來的?」
「這個……奴才沒問。」
「快,拿過來給我!」
能讓驛使送的信,那畢竟是從很遠的地方寄過來的,而這能讓他想到的就是至今遠走都沒有音信的溫悅汐他們。
天知道,這些日子以來,自己有多盼望着能收到一封驛使送來的信,他們已經好長時間沒有消息了,整得他整天憂心不已,時刻擔心着他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那下人見段映湛這般着急的模樣,先是愣了一下,世子怎麼這麼着急的樣子?難道他知道這信是誰寫的?
只是也不敢耽擱,趕緊快步上前把那封信遞到段映湛的手中,段映湛的目光落在信封上,只見那上頭寫着:段映湛親啟。
這字跡……不是溫悅汐的,就是蔚皇叔的,如今悅汐模仿皇叔的字跡,已經足以以假亂真了,所以他是分辨不出來的。
但不管是悅汐寫的,還是皇叔寫的,能寫信回來就算是好消息了。
拆開信封,段映湛趕緊取出裏面的信來看,越是往下看,臉上的笑意就越明顯,看得一旁那下人一頭霧水,這是誰寫來的信啊?能讓世子這麼高興?
信看完而來,段映湛趕緊收好,徑直就往房門口走去,那下人見狀不由急聲問道:「世子,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進宮去。」
藺玉公主這些日子也是擔心極了,每次自己進宮,她都會想辦法跟自己見上一面,問自己有沒有悅汐他們的消息,可是每一次她總是失望而歸,這一次總算是有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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