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蔚予的那些手下亦是瞬間戒備起來,而佟芷婧則是快步上前撥熄了面前的火堆,壓低了聲音道:「有可能是虞山上的人。」若是這個時候被人發現,她就前功盡棄了。
「你們先呆在這裏,我去看看。」敢在虞山腳下動手的人可不多,自己得去看個究竟。
沒有人應佟芷婧的話,她也沒有期望會有人應她的話,說完之後,便是閃身離去了。
雖然火堆被佟芷婧弄熄了,但是好在今天的月光足夠清明,倒也隱約可以視物,段蔚予脫下身上的外衣給溫悅汐披上,卻仍擔心溫悅汐會覺得冷,便是抱着她坐了下來。
溫悅汐被段蔚予給抱在懷中,他身上的熱氣源源不斷地傳遞到她的四肢百骸,就連心裏都是暖洋洋的,所以縱然是這樣帶着寒意的夜裏,溫悅汐也絲毫沒覺得冷。她安安靜靜地呆在段蔚予的話里,心中暗暗想着,也不知道這深更半夜的,究竟會是什麼人在這山腳下打架,不過看佟芷婧那麼緊張,也許正是他們那裏的人。
黑暗之中,佟芷婧循着聲響傳來的方向悄悄前行,只聽得耳邊的聲音越發清晰,刀劍相抵的鏗鏘之聲在這樣的冷寂的暗夜之中顯得格外地肅殺。
佟芷婧並沒有再繼續靠近,而是躲在那山石草木之後,靜靜地觀察着前方的戰況,借着月光她清楚地看到了那個被圍困在中間的女子的臉,正是她所熟悉的,也是她最討厭的人。
雖然她很樂於看對方被圍困,但是她心裏也很清楚,以那個女子的身手,這十來個黑衣人根本就不可能是她的對手。
清涼如水的月光下,那女子身形靈動,帶起衣袖翩然,儘管敵多我寡,但是女子應付起來卻絲毫不顯吃力,但是過了這些時間,敵人還是沒有被解決掉,看來對方也是有些能力的。
對於此女子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種程度,佟芷婧心裏是很清楚的,所以她知道解決掉這些人只是時間問題罷了,她只是有些好奇這些人為什麼會跟她交上了手,好奇歸好奇,但是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是不能讓這個女子發現自己帶了外人過來。在她發現自己之前,自己還是先離開吧。
可是她這剛要轉身而去,就聽到一道清冷的女聲傳來,「既然來了,何必着急走。」
佟芷婧無奈,也便停下了腳步,自己明明已經很小心了,這麼還是讓她發現了?不管怎麼樣,現在想走也是晚了,佟芷婧乾脆從山石之後走了出來。
那些圍攻青衣女子的人見狀,頓時如臨大敵,只對付她一個就已經落於下風了,怎麼又突然出現了一個她的同夥兒?照這樣下去,他們必死無疑了。
可是出於那些人預料的是,那姑娘似乎不是她的同夥,她雖然現身了,可也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抱臂看着他們打鬥,一點兒要上前幫忙的意思都沒有,明顯只是看熱鬧的。
難道這姑娘是友非敵?可她這一動不動的是什麼意思?
就在這些黑衣人猶豫着要不要拉佟芷婧入伙的時候,佟芷婧突然開了口,懶散的語氣當眾帶着些許的嘲諷,「容姐姐,我不在的這些日子發生了什麼?你武功竟是退步了嗎?對付這麼幾個小囉囉竟然也需要這麼長時間嗎?不如我來幫幫你好了。」
「不必。」女子的聲音似是冬日裏屋檐下的冰凌,冷得讓人發抖。
話音落下,鋒利的長劍之上霎時間染上了殷殷鮮血,劍身直直沒入其中一個黑衣人的心口,青衣女子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抽出長劍,擋住身後欲偷襲之人。
黑衣人一個接一個地倒下,最後只剩下兩個人,兩人對視一眼,皆是從彼此的眼睛裏看到了膽怯,瞬間的對視之後,兩個人立刻轉身要逃,但是已經到了這時候,他們身後的女子怎麼可能允許他們逃走,足尖輕點,青衣女子已經躍至他們的身前,長劍橫起,電光火石之間,劍刃相繼劃破兩人的喉嚨,鮮血噴涌而出,有幾滴濺到女子的手背上,她眉頭輕皺,收起長劍之後,這才取出帕子擦去了手背上的血。
抬眼看向站在那裏的佟芷婧,女子卻沒有開口,就這麼靜靜地盯着她看,佟芷婧先是開了口,聲音裏帶着笑意,「這些是什麼人啊?也值得容姐姐你親自跟他們動手?」
女子一邊拭去自己長劍上的血跡,一邊淡漠應道:「不過是一些妄圖進虞山的人。」
「嗯?容姐姐什麼時候習慣管這樣的閒事了,這樣小的時候,本也輪不到容姐姐你動手的啊,你身份如此尊貴,這種小事你不管,自會有人去處理的,何必髒了你自己的手。」有些奇怪啊,上官初容向來不喜歡沾血,只要能不親自動手的事情,她絕不會給自己找麻煩。妄圖進虞山的人從來都沒有斷過,但是虞山之內守衛森嚴,根本就不可能潛入進去。以上官初容一貫的性子,她根本不可能插手管這件事,自有守衛們去處理這些人,難道這許久沒見,上官初容也是換了性子了?
「不過是湊巧碰上了,他們幾個對我又說了些不敬的話,我便順手處置了他們罷了。」
不敬的話?佟芷婧看着面前女子那張眉眼如畫的臉,瞬間便猜到了幾分,想來那幾個人見上官初容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子深夜出現在此地,起了色心。
「你呢?也是剛從外面辦事回來?」那女子認真盯着佟芷婧看了一眼,然後略有些疑惑地道:「你的臉怎麼了嗎?」
她對佟芷婧也是相當了解,知道佟芷婧向來懂得善於利用她的美貌,所以對於她現下把自己的臉遮起來的行為很有些不解。
此話正好是戳到了佟芷婧的痛處,她在心中暗暗沉了一口氣,然後才開口應道:「我的臉前幾天被蜜蜂蟄了一下,傷口又紅又腫的,不好見人。」
女子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了解了。
女子不再說話,佟芷婧看着兀自擦拭長劍的她,心中有些不耐,事實上,她討厭極了這個女人。正因為有她的存在,自己這麼多年來,一直過得不開心。自己努力練功,可是武功永遠趕不上她,父親永遠拿她來衡量自己,武功自己可以苦練,可是她天生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再晦澀難懂的書,她看過一遍就能全部記得,這是自己再這麼勤學苦練也及不上的。
自己身為佟家的女兒,自小就高高在上,可是頭上卻永遠有這麼個女人壓着,可偏偏她也出身四大家族,自己拿她沒可奈何,更重要的是,她很快就要成為……佟芷婧暗自咬牙,到那個時候自己豈不是一輩子要被她壓制了,所以她才急着要帶段蔚予他們進到虞山,現在事情還沒有到最後,誰也說不準會怎麼樣。
女子似乎沒有注意到佟芷婧的異常似的,對於她站在那裏走神的事情,全然不在意,仿佛眼睛裏就只能看得到手中的那把長劍似的。
佟芷婧回過神來之後,這才對那女子道:「容姐姐是打算連夜趕路過去,還是就地休息,明早再出發啊?」
「本來打算在這裏睡一晚的,但是被這些人一攪和,我也就沒有了睡意,打算連夜趕回去。」
「是這樣啊,那容姐姐就先走吧,我今天趕了很遠的路,有些累了,所以先休息一晚。」
上官初容擦乾淨了自己的長劍之後,離落地收劍入鞘,然後才看向佟芷婧,「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說完之後,她把食指含在口中,吹了一聲長哨,一匹棗紅駿馬便是從一旁飛奔到她的身邊,而她也沒有再跟佟芷婧說話,騎上馬之後,徑直就離開了,漸漸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在確定上官初容離開了以後,佟芷婧這才轉身回去了段蔚予他們那裏,聽到有聲音傳來,段蔚予握緊了自己手中的長劍,但是因為這腳步是他所熟悉的,所以也就沒有喚醒懷中的溫悅汐。
不多時之後,佟芷婧便是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中,而佟芷婧剛剛見過上官初容本來心情就受到了些影響,現在看到溫悅汐安然窩在段蔚予的懷裏,心中也越發難受,好似每一個女子都有疼愛她們的男人,不是沒有男人對自己好,只是她知道這是不一樣的。
司空禹本來也睡不着,此時見着佟芷婧回來了,卻一句話不說,不由上前壓低了聲音問道:「是什麼情況?」
佟芷婧聽到他這刻意壓低的聲音,又看了看段蔚予懷中的安然如睡的溫悅汐,不由帶着些火氣地道:「這裏又沒有狼,你說話聲音這么小做什麼?我聽不見。」
她刻意放大的聲音,讓沉睡中的溫悅汐皺了皺眉頭,不過這也是瞬間的事情,她並沒有被佟芷婧給吵醒。
司空禹不滿地看着佟芷婧,「你發什麼火啊?好像誰惹了你似的。」
「上次你羞辱我的事情,我還沒跟你算賬呢,別以為我不動手,是怕了你了,我是沒有功夫搭理你。正好我現在心情很不爽,正好可以拿你出出氣。」
上次在蔚王府的事情,自己還沒有找他算賬呢,他倒是自己往自己跟前兒湊,那就別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話音將將落下,佟芷婧就出招去擒司空禹的手腕,司空禹的反應到底也是快,瞬間躲開了佟芷婧的攻勢。
而段蔚予見佟芷婧回來之後並沒有說什麼,知道事情沒有大礙了,也就吩咐自己的屬下把火給重新生上了。
十來個回合之後,司空禹心知自己定然是打不過這個姑娘的,但是自己知道她的弱點在哪裏,他也不跟佟芷婧硬拼,一個聲東擊西,他又是順利摘下佟芷婧的面紗,那佟芷婧自然是慌忙去捂自己的臉,司空禹則是笑着道:「小姑娘,你的武功是不錯,可是腦袋也太笨了,吃過一次虧了,還不漲記性,也真是沒誰了。」
「你!」司空禹徹底把佟芷婧給惹怒了,她像是下定了決定一般,不再試圖去遮擋自己那面目全非的臉,而是專心攻向司空禹,而司空禹的武功到底是比不上佟芷婧的,佟芷婧又是含了憤恨羞惱之心在對付司空禹,而司空禹前些日子又受了傷,司空禹自然是招架不住,佟芷婧也不用兵器,就這麼一掌一掌地打在司空禹的身上,她這次出手要重得多,眼看着司空禹就要招架不住,再這樣打下去,非受內傷不可,這個時候,段蔚予才放開懷中的溫悅汐,起身走到正在對戰的佟芷婧和司空禹之間,出手隔開了他們二人的攻勢。
「點到為止即刻,明天就要進山了,難道佟姑娘想要出什麼意外嗎?」
佟芷婧冷哼一聲,「是他先招惹的我。」
司空禹也是冷哼了一聲,「惡人先告狀。」
溫悅汐這個時候也是醒了過來,一時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兒,只是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們三人。
只聽得段蔚予沉聲道:「不論如何,現在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還請兩位都各自忍讓一些,我不想節外生枝。」
話音落下之後,司空禹先是看了佟芷婧一眼,然後把手中拿着的面紗還給了她,之後一句話都沒說就走開了,佟芷婧見狀也沒有再說什麼,兀自走到火堆前坐下。
段蔚予重新坐回到溫悅汐的身邊,把她攬入懷中,溫悅汐此時想起了自己睡着之前的事情,便是轉頭看向身旁坐着的佟芷婧,「的確是有人在打鬥嗎?」
佟芷婧已經重新戴好了面紗,淡淡應道:「是。」
「是你認識的人吧。」段蔚予緊接着開口,但是這話的語氣並非是詢問。
佟芷婧聞言深深看了段蔚予一眼,然後才點頭,「是上官家的人,我之前跟你們說過的,上官家,四大家族之一。」
「所以,方才發生了什麼事?」
「有幾個想要闖進虞山的黑衣人,跟上官初容打起來了,上官初容殺了他們之後,接着趕路去了。」
佟芷婧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溫悅汐一直在盯着她的臉看,「所以,你很不喜歡你口中的這個『上官初容』?她是女子吧?」
佟芷婧聞言抬眸瞪了溫悅汐一眼,溫悅汐卻並沒有因她這兇狠的眼神而害怕,反而有些好奇,因為佟芷婧這一瞪,算是證實她方才的話,佟芷婧的確是很不喜歡她口中的那個上官初容,看來四大家族的關係遠比她想像得有趣得多,之前已經出現了一個緒家家主,現在四大家族中,就只剩下壬家人還沒有露過面了。
出現了這樣一個插曲,本來就沒有多少睡意的他們,便是越發睡不着了,只有溫悅汐安然躺在段蔚予的懷裏沉沉睡了一夜,馬車上的許宓倒是一直都沒有下馬車,就是不知道晚上她睡得好不好。
一直到天亮之後,溫悅汐上了馬車,準備繼續趕路了,這才發現許宓竟然還在睡,馬車行進了,她才醒了過來,感受到馬車的顛簸,許宓略帶着些疑惑地問道:「已經要出發了嗎?」
溫悅汐含笑看着她,「難為你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睡得這樣沉,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你該不會一點都不知道吧?」
「昨天晚上發生什麼事情了?」
溫悅汐搖了搖頭,把許宓的身子推歪到一邊,「繼續睡你的去吧。」
他們一行人又是行了大半日,佟芷婧示意所有人都停下來,「前面不遠處就是入口了,入口處有機關,你們必須緊緊跟着我,要不然被暗器弄死了,我可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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