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蒲大人不靠譜 樹與靈NO.3

    晚上七點多，在「方澤民」的奢侈出手下，店方特意讓人把打包好了衣服親自送上門。這讓沒有車的二人省去不少麻煩，不過現在「方澤民」說了，明天就帶林一一去買車。

    屋內，林一一看着大包小包各種各樣的東西着實頭暈目眩，怎麼都感覺自己是在做夢。

    「澤民，你哪裏來的這麼多錢?」

    林一一從下午問到現在，已經不下百八十遍了，但「方澤民」給的回答都是：秘密。

    林一一沒有確定自己這張銀行卡里現在到底有多少錢，那一大串零讓她望而卻步，根本沒有膽量數完好嗎？

    搶銀行了!這是林一一唯一能想通的答案。就算此刻「方澤民」告訴她是中了彩票她也絕對不會相信。

    「一一，別問那麼多了好嗎？」「方澤民」深情款款地望着林一一，低聲問：「你相信我嗎？」

    從上午到晚上，「方澤民」已經愈發熟練地可以抓住林一一的心思，無論是語言溝通還是肢體接觸，他完全像是一個完美情人，讓她找不到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嗯，我不問了，我相信你。」林一一懶得多想了，此刻眼前的方澤民，不正是自己一直以來所期盼的麼。

    兩人又熱聊許久，林一一才依依不捨地鬆開了「方澤民」的手。

    「我先回家了，明天見。」

    告別了林一一，「方澤民」走出了門。

    他沒有選擇乘電梯，而是繞着樓道一層層往下走着。

    他目光神遊閃爍，在思考着什麼。

    幽暗的樓道，經過每一個轉角時都會有一道冷寒的月光透過高高的窗戶打在他的臉上。

    一層、兩層、三層……從十三層一層層地下着。

    「方澤民」的面龐隨着時間的流逝悄然改變。

    一張完全不同的臉終於替代了「方澤民」的臉型。

    這是他自己的臉，枯瘦的像是快要凋死的老樹。

    「嗒!」

    一聲輕盈的腳步聲後，他停止了步伐，安全出口綠光標誌上顯示着九樓。

    他扭頭，冰冷地看往身後。

    「在我早上經過一家畫館時你就開始一直跟着我，有什麼目的麼。」他開口，沒有多少疑問，沒有多少呵斥，更像是平淡的稱述。也許，他太累了，沒有力氣去質問。

    「嗒嗒嗒——」

    身影脫離半空，雙腳着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這下，冷寒的月光灑在這身影的面龐。慈眉善目，一個好……妖。他的評價。

    「是我家蒲大人讓我跟着的，你身上有着深深的殘念怨氣，但奇怪的是，並不來自於你。」這身影是老闆。

    早晨蒲公子在和葉若華談話時，忽然意識之海中傳來了昊天和井白的話音，說是有隻修為大妖級別的樹妖經過了。所以，蒲公子變讓老闆跟着，看看有什麼機會……可以嘿嘿嘿嘿。

    「蒲大人，蒲?哦，了解一些。」

    他是一隻千年古槐樹妖，叫鳴凱。對於妖界傳聞還是知道很多的。

    「你說的沒錯，確實不是我的，怎麼，除妖師想要讓你來除掉我嗎？我可是一隻好妖，怨念不是我的喲。」樹妖鳴凱的聲音有些虛弱，說氣話來有氣無力。

    這讓老闆聽來總感覺這像是蒲公子每次餵完白狐血液後的樣子，面色慘白，聲音虛弱漂浮。

    「你受傷了嗎？妖力，很不穩定。我幫你看看吧!」老闆想要近身，看看情況。

    「你不用過來了。」

    老闆停下腳步。

    「我用妖力救活了一個人類，所以妖氣正在逐漸流逝。」鳴凱開始有些輕微的咳嗽，緩慢的說着。

    「你瘋了!大妖修為，妄想改替輪迴生死，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神魂俱滅，連轉世的機會都沒了!」老闆詫異，高聲說着妖界皆知的後果。

    「咳，咳咳!」鳴凱的咳嗽聲有些激烈起來，身體愈發不適，「這就不用你管了，既然除妖師大人派你來查看過我了，以我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作惡，可以讓我走了吧？」

    還沒等老闆點頭回話，鳴凱就先行一步轉過了身，在走到下一層樓道轉角時飛身越過高高的窗戶，消失在了朦朧月色的寒夜裏。

    ……

    「怎麼樣？情況如何?」

    老闆在樹妖離開後也飛速回到了畫館，蒲公子見其進門後便問到。

    「那隻樹妖因為救活了一名人類，妖力正在喪失，其身上的怨念不是他的，我猜測可能是他將救活人類的殘念怨氣吸收到自己身上了。」老闆說明着一天跟蹤下來的情況，「那名人類應該是個女性，他這一天都陪着那個女孩。」

    「哦?」蒲公子挑眉，想想昊天和井白的經歷，他大致明白了些什麼。

    浮世畫卷中，昊天和井白聽完老闆的稱述，都微微嘆着氣。

    「看來這次又不能增加我們的實力了，這樹妖妄想改變生死，他命不久矣啊！」昊天又嘆了一口深沉的大氣。

    「那好，我知道了。熊大你先上去做飯吧，我們都還沒吃飯呢。」蒲公子揮手。

    「對呀，中午我們叫的外賣，自從吃了熊大你做的飯，發現那些外賣簡直就是不能吃啊！」瑾丸順着樓梯一蹦一跳地下了樓。

    「小白她睡了麼？」

    「睡了!」

    ……

    惠風閣下，鳴凱望着自己的本體，慢慢地走了進去。想着自己生命不久將逝，這顆千年古槐也會不期將死，難免地悵然失落。

    他，作為一顆象徵愛情的古樹，已然見證了無數愛情。無論純真質樸還是轟轟烈烈，他都會一直凝望，守護，用自己的妖力祈願着每一份愛情。可以後，他恐怕再也沒有機會了。

    一個多月前，他發現到自己面前祈願真愛的男女中出現了背叛，那樣善良的女孩，不應該得到如此下場，就像百年前他曾見過的一幕一樣。他恨，他作為這樣的一隻樹妖，這次，必須得做些什麼。

    三十多天前的一個晚上，夜風呼嘯，打落了古槐僅剩的殘葉，光禿禿的枝幹在月影下斑駁撩動，如若鬼魂在招搖顯擺，勾引着身邊的生命進入另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其實不然，古槐裏面棲息的正是鳴凱，他仰望夜空，回想着今日又有多少男女到自己面前祈願愛情了。

    有一個女生最堅持，從兩年多前她就開始經常到自己面前祈願了，只是，她身邊那個男生來的次數越來越少了，現在每次看到她都是孤零零一人，好寂寞的樣子。

    也許，是男生太忙了吧，他們一定是相愛的。否則這個女生怎麼會自始至終都在為男生祈福，為他們的愛情祈願，而一次沒有更改過，動搖過呢！

    鳴凱這樣想。

    可是好奇怪，女孩祈願時所有的記憶大都停留在兩三年前，我通過她記憶看到的也都是那個男生之前的樣子呢。

    他說話的方式，他安慰女孩的方法，他喜歡的食物……他的行為舉止，嗜好品性，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刻在鳴凱的腦子裏了。

    如果有一天，那個男生消失了，鳴凱相信，他一定可以裝成那個男生，演的跟真的他一樣，連喜歡他的女孩都不會發現。

    「澤民，就在這了……」

    鳴凱的思考被人打斷，聲音很熟悉，這是兩年多來他聽過的最多次的聲音。那個女孩!

    鳴凱看着女孩聲音的方向。

    還有，那個男生，也來了!

    「喂，你能不能不要哭了，煩死啦！」

    男生很兇，一副不耐煩的表情。女孩很難過，一直在抽泣。鳴凱目不轉睛地看着。

    「澤民，我哪裏做的不好，我改還不行麼……」

    女孩在央求，淚水再度流下，哭得稀里嘩啦的。鳴凱心裏咯噔一下，莫名的難受。

    「你做的很好，都是我不好，ok?銀行卡在哪裏，快拿出來!」

    男生拽着女孩的衣領拉着她走到了古槐面前。鳴凱的眉間在一點點地皺起，他有些怒了。

    「澤民，你還記得這裏嗎？以前我們經常到這裏來，我們在這裏說過，會一直在一起的，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

    女孩提前把銀行卡放在了這裏，她希望，這「聖地」能喚醒男生對他們曾經美好愛情的回憶。

    「林一一，你要明白，現在我缺的是什麼，快把銀行卡拿出來，我還有事，明白嗎？」

    男孩油鹽不進，愈發耐不住性子了，手上的動作也變得更加粗魯，狠狠地捏着女孩的脖子。

    銀行卡?鳴凱一直駐留在古槐內，貌似聽過數次，好像是存錢的。但他從進入人世開始就對錢這個東西不大感冒，他記得好久好久以前曾經用變幻出來的一箱黃金為幾個乞丐包下了一家店鋪的所有包子。

    「啪!」

    女孩被狠狠地抽了一個耳光，男生在她的臉蛋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手印。

    發展到後來，男生終於逼迫女孩取出了藏在祈願台下的銀行卡，成功拿到銀行卡後，男生轉身就準備離開。

    「澤民!」

    女孩嚎啕大哭，她跪在地上，可憐巴巴地拉扯着男生的褲子。

    這樣卑躬屈膝的央求，可悲極了啊！這是鳴凱有生以來第二次做出這樣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