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如文啊孔如文,待在桌前筆耕不輟,勞神傷身,一過就是幾十年過去了。
不如寫小說去。
既然如此,那就寫吧。
夜深了,貓頭鷹也醒了。
……
……
……
范建看到父親癱坐在床,心情惆悵。
「我要中舉了,我要中舉了,我要中,中……」那老頭子真心快活,眼中進是過去,灰白的色調,中舉,於是摔倒泥坑中,滿臉泥啊,還是笑。
「建,丁舉人來了。」外面的妻子說道。
「哦,丁舉人。」范建還沒回過神來,丁舉人帶着東西已經過來了。「送來一些咸亨的茴香豆,知道老范愛吃。」丁舉人是很不客氣的來了,把包着的東西給范建的老婆。
「怎麼樣,還好吧?」丁舉人關切問。
「謝謝您了,這麼晚還來。」范建客氣道。
「明天,結果就出來了,你有什麼打算啊?」
「我今生也都三十有二了,看親爹拼成這副模樣,我實在不願意繼續考下去了。」范建低下頭,餘光還在面對着的丁舉人的鞋根。
「當年也巧,若不是你爹那門子事,我丁國昌也不可能當上這個舉人,可惜了……」丁舉人嘆嘆氣。
「您別這樣說,都是我爹他不濟,您是名正言順的舉人。」范建趕緊解釋,近來這丁舉人着實幫助自己不少。
「你有沒有想過,要是考中了,會怎麼樣?」老舉人丁國昌問。
「我真心不知,又怕又愛?」范建開玩笑道。
「呵呵呵……」兩個人同時笑了起來。
……
……
……
第二天一大早,冷子服照常上學,最近他成為海豚書院的責編了,每日看稿趕稿很是麻煩。
現在的情況是:像海豚書院和徐記書院這種傳統書店,也要靠着新網書的襯托才好活一二。
這是墳學課的職業道德講座,來的是戴着眼鏡的中年男人,他是著名打假衛士的世家,從爺爺輩起就宣誓打掉一切精神鴉片之類的東西,沒錯,他信楊,叫楊永福。
「如果說,你的祖墳和英雄的墳同時被挖了,你先照顧哪個?」他一問,「有誰來回答這個問題?」
「先給英雄施法!」班長率先給給出了答案,「老師,英雄們是為國捐軀的,他們所有的道士都該尊敬他們。」
「好好好。」楊永福滿意的點點頭,「回答正確,你加五分……下面誰來說說,如果自家的墳沒有別人家的墳好,可別人家要你先給他們的墳施法,那該怎麼辦呢?」
「這簡單。」學習委員自信的回答,「善待自己和別人家的墳,是我們所有道士的共同責任,我們不該盲目的覺得好墳好辦就先辦,更不該嫌棄自己家的墳。我們要對自己家的墳報以希望,但又不能因為這樣就庇護它,給它以特權。」
「好好好!」楊永福深感欣慰,「加五分……那最後一個問題,誰來解釋一下建墳道德的本質和基礎是什麼?這個難了,古今里外多少哲學家都在這個問題上爭論不休也沒個結果,不過好在我上課的時候,已經強調很多遍了,來……冷子服同學,你來回答一下。」
「我……」冷子服站了起來,可就是說不出該怎麼辦,可是他突然靈光一現,道,「道士自然有道士的道德,可人總要變通的時候,該行真意的時候……」
楊永福聽着,雖然沒說什麼,但眉頭卻越皺越緊。
周圍不少人都偷偷笑了。
等冷子服說完,楊永福嚴肅道:「這個冷子服同學啊值得表揚,因為他敢於說出自己的觀點,但這個思想上是錯誤的。當道士能這麼當嗎?我們要做,就要做所有百姓的道士……」
「老師,他剛剛說的是糖加禿頭大神的書里的……」這時一個人小聲道。
「誰?」
「糖加禿頭,大神,他寫一本道士流的書,裏面就是這樣的……」
「嗯?」楊永福火氣終於上來了。「又是垃圾小說吧!我都強調了,你們不要去看那些不要去看那些!」他這一氣,直接衝到冷子服面前,直瞪着他。
「說!你是不是最近又看垃圾小說了?你們要向魯大師學習唉,要為百姓做貢獻!」
冷子服一時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可一想到這糖加禿頭還是自己書院的簽約大神,便不知多了幾分勇氣,道:「我沒看,也……也是聽他說的,我……我照他講的就是了……」
說的這位就是剛剛提示老師的好學生,原本楊永福還想說這位同學立功來着給他幾分,可沒想到……
「你……你……我沒有……我只是聽別人看到的……」那個同學嚇着趴在地上。
「誰?」楊永福慢慢走近他。
眾人都向那倒地的人投向目光,有的是哀求,有的是威脅。
「我,我……我只看了一點……」
「叫你看!」楊永福說過去就踢他一腳,「我不是強調了要為弱勢百姓做貢獻嗎?你還看這種垃圾!我看你將來就是坑害百姓的垃圾貨色,我要你看,要你看!」他邊說邊踢。
「老師饒命,老師饒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睜眼說瞎話!你叫什麼名字?扣二十分!」
「他是李為德。」這時候有人說,「他爹好像是一個什麼書院的……叫李禾。」不知誰說一句,讓楊永福立馬停下來,頓時心中惶恐萬分。
……
……
……
今天下午,孔如文打算親自去書山看看,打算把自己的稿子親自面呈編輯。其實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幹了,他早就認為憑藉自己的專業水平一定能寫成。他是這麼想的,大部分作者成功了反而不是什麼學歷高的專家,而他畢竟苦讀這麼多年。
可事實總是不如意,要麼是因為其它原因,他的小說成績總是很慘澹,而且好不容易又太監了。「文人寫小說也會太監麼?」他這樣駁斥那些天天吃閒話的人,「那叫撲街,懂麼?」
孔如文總想着,自己的大作遲早成功,只是目前能看懂的人有些少而已。
他很熟悉的走進了作者專區的第五協和編輯院,背着稿子先掛號排了個專家編輯號,然後去等。這些個審核編輯雖然也很大了,不過比之孔如文。還算小。
「嗯……」編輯邊看着稿子,邊問,「孔老,你這大綱是怎麼回事?」
「哦,是這樣的,前兩天我不是寫了個框架嗎?可是到主角定位的時候又不行了……」孔如文說着,眼睛不由自主的盯着牆上幾面錦旗。
「你這可能是老毛病了,」編輯有些無可奈何道,「您都這麼大了,估計是沒什麼辦法了。」
「別啊,編輯大大,」孔如文趕緊哀求,「這俗話說薑還是老的辣,我還可以……」
「嗯……」編輯似乎能理解這種作者,雖然孔如文前段時間還因為林如水事件攻擊他們,但這還是兩碼事,不必針對。
「要不這樣吧。」編輯拿起一張單子寫了起來,「我這有幾本書還有些技巧理論,你都去取一下,如果可以的話我建議你做個大綱分析……」
「哦……那我是不是……」孔如文想問自己是不是可以簽約推薦什麼的,他不好意思的把一個紅包偷偷塞進編輯手裏,「這……」
「你這是幹什麼?」那編輯忙放回去,「孔老,你也不是第一次了,難道不知道我們的規矩?我們雖然愛錢,但取之有道,堅決不收作者的任何紅包……我這要看的人也很多,要不你再到文筆科去看看吧,沒準能找到些問題。」
「唉……」孔如文嘆了口氣。走了。
他這一出來天也晚了,打算在路邊攤吃了碗陽春麵。
「老於?」孔如文大吃一驚,「是你?」他這不由自主想起當年的茶館來。
「呦,這不是孔二聖麼?」老於比他還老,但熱情依在。「你來吃麵啊?」
「是啊。」孔如文坐好,「這不是老了嘛,來看看編輯,買些書回去看。」
「呦,真是難為你了。」老於很快照呼自己忙活着拉麵的夥計趕快給孔二聖先來一碗麵。
「來,」老於親自端到孔二聖面前,「送你個雞蛋,你看你都這樣了……」
「是啊。」孔如文也是感嘆。「都多少年了,那時你還在城裏的時候,多紅火啊。」
「時代不同嘍。」老於感嘆,「現在我茶館也賣了,這錢呢,也都留給兒子娶媳婦了,活了這麼多年,到頭來還在這島上經濟特區,靠朝廷開恩開了家小面鋪子,人生敗但到頭啊。」
「你的面,好,我就喜歡。」孔如文吃着面,「可你老於這樣也叫失敗麼?不,這是灑脫!你心裏乾淨,別人怎麼猥瑣又能怎麼樣?」
說着,夜晚到了,面上冒着氣。
……
……
……
范建知道自己中了舉人,呆呆的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到現在。他想着自己幻化成爹,還是灰白的跑,瘋狂的叫……
「他這是被才子鬼迷住了。」陸終為,也就是多次參加紀念林如水大大的那個道士職業技術學院的院長這樣對他的親戚解釋,「家裏出了才子鬼,做老子的扛不住,做兒子的接着,這鬼畢竟弱了些,他靜制動,鬼氣更弱,我們不要打擾他,以免亂其精氣陽勁,等他鬥爭結束,吃幾粒腎寶片就好了。」
於是范建就這麼坐着。可其他人不能閒着,丁舉人倒好生幫助,索性並無大礙,閒雜人等不免交談,不在話下。
……
……
……
「砰!」隨着茶杯摔落,李禾大氣道:「那畜生!哼,叫他留洋他就兜錢混賬去了,現在還逃學!我真是服了,怎麼生出個這麼廢物的兒子?不回來就不回來,永遠也別回來了!」
……
……
……
李為德,現在是在去書山的路上。
兩個哥哥,個個都有出息。他們結婚了,也可光明正大的睡女人生孩子。
今天,發生了一件事,被打了,不過活該我認。冷子服你等着。
真憋屈,真沒用。
不回去了……
李為德取了自己了高級會員的號印後,決定要看一個通宵的小說。
儘管他身上有多處傷,不過大部分都是青一塊紫一塊。
「你這人將來就是社會的臭蟲!」
「傻子,誰叫你幫冷子服說話?」
「活該……假洋鬼子……」
「哈哈哈哈……」
「廢物……」
……
……
……
一個時辰過去了,李為德飯也沒吃。
又過去了一個時辰,他癱在哪裏,旁邊還有大堆訂閱過來的章節……
又過了不知多久……
「……」他像是突然間打了個嗝,突然間:猝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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