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葬禮的人群已經散去。筆言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林族總部的忘憂山莊內。
林族墓園。
新墳前,李東城跪着,林楓亭站着。
林悠閒的屍體是李東城和林楓亭一起接回來的。
送林悠閒的是天都煉獄的破曉。
巔峰無敵境高手,世界神榜排名第五。
沒有劍拔弩張,沒有腥風血雨,雙方聯繫好了時間地點,林族帶回了林悠閒,而破曉以及天都煉獄的其他三位驚雷境巔峰高手則一起來到了林族,參加了林悠閒的葬禮。
親手殺人的華武天皇親自寫了悼詞。
是破曉念的。
從回家到下葬,三天時間。
一切都很平靜,絕對的平靜中,帶着極致的壓抑與沉默。
李東城這幾天幾乎沒怎麼開口說過話,也沒有去看天都煉獄的人一眼,大部分時間裏,他都是在林楓亭的屍體前跪着,跟東城月一起。
東城月在哭。
她的情緒已經完全崩潰,好幾次都徹底哭暈了過去。
李東城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而林悠閒則是她人生中陪伴她時間最長的人。
她離開林族後就一直跟在林悠閒身邊,至今已經超過了十年。
無微不至的關愛,毫不私藏的教導,毫無保留的信任,無比殷切的期望。
他就像是一道光,溫暖,和煦,包容,照耀在了她的靈魂中。
他是老師,也是父親。
可以跟他鬧,可以跟他撒嬌,可以跟他發脾氣,可以不理他...
林悠閒沒有結婚,沒有子女。
李東城和東城月,就是他的子女。
他們姐弟在林族,在林悠閒身邊。
林悠閒和林族擋在他們前面,張開了寬厚的羽翼將他們保護了這麼多年。
如今林悠閒隕落了。
仿佛一直以來將他們籠罩起來保護起來的一雙羽翼直接崩塌了一半。
依舊光鮮的林族,已經讓人嗅到了一抹破敗的氣息。
東城月的精神無比恍惚,數次昏迷後開始高燒不退,被林楓亭強行送進了醫院。
李東城一直跪着。
不哭,不鬧,不動,不說話,就像是當年他明明知道父母的死因卻依舊安靜的沉默着一樣。
所有的情緒都被他死死的,一點一點的生生壓在了內心最深處,連仇恨都一樣。
旋翼的呼嘯聲從遠方隱約響起。
懸掛着火焰旗幟的直升機在忘憂山莊內緩緩升空。
旗幟在空中飛揚。
金色的火焰帶着看似凌亂但卻無比唯美的線條,在陽光下閃爍着金光,散發着一種高不可攀的威嚴氣焰。
那是天都煉獄的旗幟。
在兩年之前,這也正式成為了東島皇室的旗幟。
林楓亭看着直升機起飛遠去,默默吸了口煙,緩緩道:「天都煉獄的人走了。」
「嗯。」
「不追?」
「嗯。」
林楓亭不在說話。
李東城依舊跪着,看着乾爹的墓碑。
墓碑上,在林悠閒的照片旁雕刻着一行小字。
「我是李東城的乾爹。」
這是林悠閒的墓志銘。
據說是乾爹隕落之前特意交代過的。
「呵...」
李東城笑了一聲,鼻翼微微顫動着,緊緊咬了咬牙。
「他們是來送乾爹的。」
李東城聲音平穩:「他們殺了乾爹,是仇。但他們來人送乾爹一程,是情。這要分清楚,我要是在乾爹的葬禮上殺了來送他一程的人,是我不孝。所以不能追,反正...以後總是有機會的。」
林楓亭笑了笑,勉強而難看。
「回去吧。」
他伸手拍了拍李東城的肩膀,有些皺紋的手掌用力,將李東城提了起來。
李東城深深呼吸,似乎是因為跪了很長時間的原因,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忘憂山莊內吹過了一陣清風。
風聲捲起了周圍橄欖樹的樹梢,一片輕響。
李東城安靜的看着周圍的一切,他的視線掠過了墓園,看到了忘憂山莊內的建築群,看到了林族的私人森林,人造湖,整齊的馬路,花園...
一幅幅無比熟悉的畫卷。
他安靜的看着,目光中有些眷戀。
「不回去了。」
李東城輕聲道:「回不去了。」
「嗯?」
林楓亭看着他。
「師父還記得東城家族嗎?」
李東城輕聲道:「我的家族,爺爺奶奶,父親母親,姑姑姑父,姐姐弟弟,各種親戚,二十多年來,死的死,瘋的瘋,還活着的,只剩下我和姐姐了。」
「豪門,呵呵,二十多年來,說豪門,東城家族下場算是最悽慘,我總不能讓林族也變成這個樣子,哪怕是有這種可能,也不行。」
「師父,我在這裏住了很多年,這裏很好,我很安心,也很快樂。」
「但真是不敢把這裏當家啊,安心,快樂,這種東西,是我應該擁有的嗎?」
「乾爹本該繼承林族,但現在卻死在了外面。」
「林族近年來被滅掉了好幾個分支,損失慘重。」
「因為誰?」
李東城拍了拍胸口:「該走了。不能回去了。」
「其實早幾年就該走了,我的出生就是一場悲劇。但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那麼總該去承擔一些東西,如果不是我的自私,乾爹也許就不會死了。」
「沒有必要。」
林楓亭淡淡道:「我還活着,林族現在也沒落魄到這種程度,如果真的狠下心拼一把,未必就怕了天都煉獄。」
「但我想的,不止是天都煉獄啊。」
李東城笑了笑,他的眼神變得有些奇怪:「亞陸,歐陸,超過五十個國家在通緝我,天都煉獄,北海王氏,我想和他們好好玩玩。」
林楓亭怔了怔。
他突然想到了那天李東城說的話,皺眉道:「你到無敵境了?」
「不是無敵境。」
李東城很認真的開口道:「是我已經無敵了。」
林楓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我十二歲接觸武道,很早之前,我就選擇了自己的道路,九年前,如果不是乾爹丟了一條手臂的話,在隱忍幾年,我是可以一口氣衝上無敵境的,那個時候被打斷了一下,就跟寫文章一樣,寫到關鍵處突然被打斷,思路一下就沒了。」
李東城輕聲道:「這幾年,我一直在試圖找回思路,我自私,想偷懶,可卻發現那種思路已經找不回來了,想要自私偷懶都沒辦法,所以我改變了我的道路,往前邁了一步。師父,現在你也不是我的對手了,目前的黑暗世界,我就是無敵的。」
「之前很多年,我一直壓着自己,控制自己,現在我累了,所以,我想換一種生活方式。我走,對林族,對我,都好。」
林楓亭靜靜的看着他,突然道:「李華武已經超越了巔峰無敵境。」
「他...」
李東城搖搖頭:「不行。」
「一定要去的話,那便去吧。」
林楓亭拍了拍兒子的墓碑,緩緩轉身,走向了墓園的出口:「想回來的時候,可以回來看看。我老了,但這把老骨頭,還能在撐幾年。」
李東城沒有像是之前很多年那樣跟上去。
也沒有像是之前很多年那樣拉起師父的手掌。
沉默,安靜,寵溺,快樂...
二十多年的過往從最初開始翻湧。
記憶中的溫暖正在絲絲縷縷的消失,被生生的抽離出來。
李東城靜靜的看着林楓亭越走越遠。
對着那個已經不再偉岸的背影,他跪了下來,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
風聲嗚咽着飛過了墓園。
李東城跪着的身影像是被風吹散,變成了一道又一道的劍氣,消失不見。
......
手掌落在額頭的時候,東城月微微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神有些恍惚,臉色蒼白,無比憔悴。
李東城愣了愣,輕聲道:「姐姐沒睡?」
「想睡,睡不着。」
東城月有些虛弱的搖搖頭,聲音很低很低。
李東城坐在床邊,握住了她的手掌,沒有說話。
「東城。」
「嗯。」
「乾爹死了。」
「嗯。」
「我很難受。」
「嗯。」
李東城點着頭,臉上沒什麼表情,也沒什麼情緒,像是一尊只有思想的雕塑。
東城月輕輕嘆息一聲,苦笑着伸出手,撫摸着李東城的臉龐:「你是我弟弟,但是這麼多年,感覺一直看不透你呢。我始終不明白你在想些什麼,你傷心嗎?」
「嗯。」
東城月默默的看着李東城的眼睛,良久,才輕聲道:「我們...拖累林族了。」
「嗯。」
「接下來呢?我們該怎麼辦?」
東城月近乎呢喃的聲音里透着茫然。
「我來接你走。」
李東城開口道:「我們離開林族,做我們該做的事情。來之前,我和師父已經告別了。」
「走?」
東城月似乎從來沒想過離開林族的事情,怔怔道:「什麼時候?」
「現在。」
「可是...你的劍呢?」
「天譴屬於林族。不是我們的。以後,不用劍了。」
「以後...要做什麼?」
「做我們該做的事情。」
沒有辦理出院手續,也不算不告而別。
還在發燒的東城月伏在李東城的背上,讓李東城背着她離開了忘憂山莊的私人醫院。
如同小鎮一般的山莊內部的馬路乾淨而平坦。
道路兩旁是很多因為個人興趣愛好而不是因為盈利開設的店面。
黃昏已然過去。
店面和路燈亮了起來。
很多人都站在店門口,安靜的看着這對二十多年前就來到林族的姐弟倆。
看着他們走在離開林族的路上。
沒有人送。
沿途是一片嘆息。
這一幕,似乎很多人都已經預感到了。
這一對姐弟不姓林,但這麼多年來,山莊裏所有人都將他們當成了林族的孩子,林族的小公主,林族的小少爺。
但小公主和小少爺總歸要長大。
在林悠閒死訊傳來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明白,在他們的寵愛中長大的這對姐弟,終歸要承擔起他們身上的責任。
於是離開,就成了必然。
燈光溫暖而柔和。
李東城背着東城月默默的向前走着,沒有說話,也沒什麼表情,安安靜靜的如同過往二十多年的時光。
「以後,還回來嗎?」
東城月輕聲問道。
「有機會,會來的。」
李東城說道。
他說的是來。
不是回來。
道路的盡頭,是山莊最初建立時按照凱旋門結構建立的大門,佇立在夜色里,恢弘而古老。
沒有停頓,沒有糾結,沒有痛苦。
李東城背着姐姐,平平靜靜的走出了忘憂山莊。
山莊外是蜿蜒的山路,沒有燈,銀月高懸,灑落了一地的月光。
李東城第一次回頭,看着忘憂山莊內古老的大門,怔怔出神,像是第一次離開家門的孩子。
東城月趴在他背上,也在看着。
一滴淚水從她的臉龐上滑落下來,落在了李東城的衣領中,微涼。
李東城突然感受到了一種近乎要壓垮所有理智的孤獨。
背上的姐姐輕盈而柔軟。
感受着她的體溫。
李東城輕輕吸了口氣。
還有她在。
雖然很孤獨,但有她在,就不會孤單了。
「又剩下我們兩個了呢。」
李東城緩緩轉身,沿着山路下山。
月光下是兩人重疊在一起的影子,被拉的很長。
「我還記得小時候姐姐背着我穿過華亭鬧市的場景,有機會,我們要回去看看。」
「我都不太記得了。」
東城月擦了擦眼淚,她不像是李東城,曾經被超然境的精神力量刺激過腦海,那時的她還很小,許多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
「我就記得麵包很硬。」
李東城笑了笑,歪頭用自己的臉蹭了蹭東城月的臉頰。
那時
的麵包當然很硬。
因為軟的那一部分,都被姐姐弄碎成了麵包屑餵給了當時的自己了。
當初那一幕幕,是如此的清晰,近似於永恆不滅。
「現在,是我背着姐姐了。」
李東城輕聲道。
「弟弟長大了。」
東城月輕輕摸了摸李東城的頭,有些勉強的笑了起來。
「你有心事。」
李東城說道,不是問句,而是很肯定的陳述句。
「我只是覺得...有些對不起林老,對不起乾爹,對不起林族...」
東城月再一次哭了起來。
李東城點了點頭:「嗯。」
「東城,林老剛剛失去了兒子,我們離開,他心裏肯定更加難受了。他一定是生氣了,都沒來送我們。」
「嗯。」
東城月似乎有些生氣了,流着淚攥着小拳頭打了一下李東城的頭,但沒捨得用力。
「總比滅族好。」
李東城解釋了一句。
「林族很強的。」
東城月輕聲道。
「嗯。」
李東城點了點頭。
他想了想,繼續道:「林族對抗不了整個世界。但是我們可以。」
東城月微微怔了怔。
兩人沿着蜿蜒的山路走下了忘憂山。
正式脫離了林族總部的範圍後,外界是有些空曠清冷的遠郊。
李東城不在步行。
茫茫的劍氣在夜色中緩緩匯聚,他背着東城月直接沖向了高空。
風聲從身邊飛掠而過。
李東城的身體外圍出現了一抹若隱若現的劍氣輪廓。
劍氣帶着溫暖的氣息籠罩住了東城月的身體。
兩人越飛越高。
高空之上一片寂靜,只有安靜懸掛着的明月與星空。
「姐。」
李東城突然喊了一聲。
「嗯?」
東城月緊緊摟住李東城的脖頸,她不恐高,但眼下兩人卻直接飛了起來,忘憂山莊已經消失了,她低頭看下去,倒映在眼眸里的,是整個城市的燈火。
李東城抬起頭指向空中皎潔的明月,他的腳下劍氣飛揚:「想要嗎?」
東城月笑着捏了捏他的耳朵:「又說胡話了。」
李東城輕輕眯了眯眼睛,他的眼神中閃過了一抹思索,但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劍光閃爍。
他低着頭,看着腳下城市密集而繁華的燈光,輕聲道:「又只有我們兩個人了。」
東城月柔柔的嗯了一聲。
「這些年...」
李東城慢慢的開口道:「我的心裏積累了太多的東西,太多太多,現在,我想讓整個世界看看。」
......
雪國。
摩爾曼斯。
雄偉而莊嚴的大廳里,燈光如白晝。
閃耀的近乎有點刺眼的光芒充斥在大廳的每一個角落,照亮了牆壁上的浮雕與油畫。
年輕的雪國傭人們正在忙碌着,長長的餐桌上已經擺滿了豐盛的晚餐。
東城月坐在餐桌的一頭。
李東城坐在餐桌的另一頭。
餐桌兩側是一張又一張的椅子,如今還沒來人,顯得有些空曠。
李東城安靜的坐着。
他的眼神很安靜的看着牆壁上巨大的古董掛鍾。
指針的聲音滴滴答答迴蕩在巨大的餐廳里,帶着恆定而清脆的節奏。
「主人。」
三十歲上下容貌端莊氣質沉穩的女管家快步走了進來,微微躬身,柔聲道:「客人們都到了。」
呆呆盯着掛鐘的李東城回過神來,點點頭,看着面前餐桌上豐盛的晚餐,道:「讓他們進來。」
看上去精明幹練的管家轉身快步離開。
大廳里響起了開門的聲音。
凌亂的腳步聲從外到內走了進來,伴隨着雪國冰寒的溫度與呼嘯的風。
森冷的氣流從大廳進入餐廳。
李東城看上去有些呆滯的眼神似乎也恢復了些許的靈動。
一道又一道的身影走進了餐廳。
不同的容貌,不同的身高,不同的膚色,不同的氣息。
餐廳里的氛圍隨着他們進入,似乎成了聯合國的會場。
亞陸人,歐陸人,美洲人,非陸人...
應有盡有。
但膚色只是他們的出身,無關他們的立場。
他們的立場只有一個。
劍閣的人。
從名義上來說,李東城接手了林悠閒留下的一切,而林悠閒留下的班底,則是李東城父母當初留下的班底。
那個時候,他們還叫東皇宮。
而李東城出現之後,這個組織更名為劍閣。
十六歲入世。
今年二十五歲的李東城成為劍閣閣主已經九年時間。
九年時間裏,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將東皇宮更名為劍閣。
其他的事情,九年的時間,亂七八糟,千頭萬緒,從經濟到正智...
李東城不過問,不參與,不追究,也不好奇。
他是閣主。
但劍閣內部跟東皇宮時期沒有任何變化,依舊還是林悠閒做主。
如今林悠閒已經隕落。
群龍無首之下,整個劍閣內部都處在巨大的不安和動盪中。
李東城能站出來,讓他們這些高層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開始本能的朝着李東城靠攏。
畢竟此時坐在餐廳里的年輕人,才是真正的少主。
他們能在林悠閒麾下團結起來,靠的是對曾經東皇的忠誠,沒道理東皇的兒子上位他們會不支持。
來自各個領域各個地方的劍閣高層緩緩走進了餐廳。
沉默的姐弟。
長長的餐桌。
豐盛的晚餐。
雪國冰寒的風依舊從門外吹進來。
短暫的錯愕後,所有人同時躬身行禮:「見過少主,見過小姐。」
東城月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的看了看李東城。
這些人里的一部分她是認識的,但她認識的,都是劍閣的商業人才,而隨着天都煉獄近年來不斷打壓劍閣的經濟力量,在這群人中,東城月能叫出名字的人已經很少了。
「都坐。」
李東城揮了揮手,等到他們全部找座位坐下來後,他的目光掃了一圈。
這裏是劍閣的總部。
六年前,劍閣更名,總部從意大洛斯轉移到了雪國摩爾曼斯,這裏的餐桌和椅子都是提前準備好的,可以保證每一個劍閣高層在總部的餐廳里都有一把屬於自己的椅子。
可如今當所有人坐下後,李東城卻清晰的發現,此時的餐桌上,至少空出了十多個空位。
李東城掃了一圈,也沒問為什麼,只是平靜道:「吃飯吧。」
劍閣高層應了一聲,開始用餐。
李東城拿着刀叉,切着面前的牛排,表情平淡,一言不發。
他不開口,餐廳里也沒人主動開口,氣氛詭異而壓抑。
晚餐在有些怪異的氣氛里結束。
傭人們將餐桌上的餐具撤下去,端上了飯後甜點和茶水。
李東城端起茶喝了一口,滋味平平。
在雪國,茶一直都是比較名貴的東西,價格遠超伏特加,名貴的茶更是難得,眼下的茶水或許已經很不錯,但跟林族的私藏還是沒法比。
想起了林族,李東城微微出神。
「少主。」
一道有些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李東城轉頭看了看,在一眾高層中找到了開口說話的身影。
他距離自己很近,就坐在自己的左手邊,身材修長而挺拔,歐亞混血的臉龐英俊的有些妖異,只是渾身上下的氣息卻無比的陰冷。
在場眾人中,除了李東城和東城月之外,他的年齡是最年輕的,但卻也是距離李東城最近的。
「說。」
李東城道。
「韓東樓...」
年輕人咬了咬牙:「我在路上接到了消息,韓東樓的飛機在英格蘭上空失事,屍骨無存,有充分的證據表明...是羅斯柴爾德做的。」
餐桌另一頭的東城月微微一顫。
韓東樓。
曾經的東皇宮首席執行官。
如今的劍閣首席執行官。
在東皇宮時代他就是東皇宮最核心的高層之一,近年來已經處於辦退休狀態,曾經和現在,掌控着東皇宮和劍閣的所有經濟和商業上的運作,即便是面對歐陸數十個國家的打壓和天都煉獄的侵略,他都能扛着劍閣的經濟力量穩住陣腳,劍閣如今最重要的三個集團雖然已經被收購了兩個,但韓東樓卻依舊能夠將一些核心產業保留下來,對於劍閣的敵人而言,林悠閒已經死了,而韓東樓就成了他們最想殺的人。
他也是東城月的老師,或者說是真正意義上的師父。
林悠閒培養東城月,就是為了接韓東樓的班的。
韓東樓...
李東城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
他點了點頭,平靜道:「死了就死了吧,他還有沒有家人活着?」
「早年有個女兒,不過十多年前就去世了,死在了天都煉獄的人手裏。」
坐在李東城身邊的年輕人搖了搖頭。
「也好。」
李東城淡淡道:「死的一乾二淨,省事。」
年輕人:「......」
所有高層:「......」
所有人都用一種有些怪異的眼神看着李東城。
李東城也在看着他們,聲音平和道:「我乾爹死了。」
坐在他身邊的年輕人咬了咬牙,眼神中的仇恨一閃而逝,低沉道:「少主,是我們無能。」
「劍閣接下來該怎麼辦,你們有什麼建議?」
李東城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問道。
「少主,我們已經無路可退,只能一戰!我建議跟天都煉獄正式宣戰,為林先生報仇,大不了一死而已。」
「荒唐,你死容易,少主怎麼辦?劍閣怎麼辦?我們現在不是天都煉獄的對手,去找死嗎?」
「就算是死,也能讓天都煉獄傷了元氣。」
「華武天皇目前還在歐陸,他一個人就能滅掉大半劍閣,傷什么元氣?讓他受點輕傷嗎?」
「應該隱忍。我們還需要時間,少主天縱之資,只要少主成長起來,未必就怕了華武天皇。」
「能怎麼隱忍?我們從意大洛斯來到了雪國,還嫌不夠落魄?是,雪國是歐陸強國,但在歐陸地位有多邊緣化,還用我說?等到對方打過來,是不是我們又要搬遷總部?去哪?美洲?然後淪落到去非洲?」
「當戰!」
「當退!」
咚咚咚...
李東城伸手敲了敲桌子,輕聲道:「不要吵。」
餐廳里頓時一靜。
「其實還有一個選擇。」
李東城淡淡道。
所有高層恭敬的看着李東城。
李東城的眼神沒有半點焦點,似乎在神遊天外:「我十二歲接觸武道,一直到十六歲,境界沒有半點變化。那一年,乾爹被斬斷了一條手臂,我要入世,我的師父告訴我,乾爹這些年來一直守着我父母留給我的一些家底,就是現在的劍閣。師父說,人心難測,他不懷疑你們的忠誠,但我應該給你們點希望,所以他讓我到了御氣境之後在入世。」
「也就是那一天,我入了武道四境,又破了武道四境,到了半步無敵的高度。」
「我離開了林族,接觸到了劍閣,接觸到了天都煉獄和真正的黑暗世界,到現在,已經九年了。」
餐廳里安安靜靜的。
每個人都專注的看着他,聽着他說話。
「知道我是什麼感覺嗎?」
李東城淡淡問了一句,不等他們回答,他已經繼續開口道:「我累了。
是的,九年來,我沒參與過劍閣的具體事務,但我還是覺得累了。」
「如今乾爹去世,劍閣群龍無首,所以,你們還有另外一個選擇。」
他輕輕敲着桌子:「我已經讓人清點劍閣內部的一切,在等一會,劍閣的所有資產,所有資源都會被完全的清點出來,晚餐,都吃過了。一會等資源清單擺上來,你們喜歡什麼,就拿什麼。出了這個門,劍閣就此解散,今後你們可以投靠天都煉獄,投靠林族,投靠羅斯柴爾德,投靠各個國家,都隨意。只要你們不出現在我面前,我也懶得找你們麻煩,這樣,你們可滿意?」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有些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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