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戰之王 第六十一章:不能有如果

    古清秋緩緩坐了下來。七色字小說網 www.qisezi.com

    外界的風雪帶着冰寒的溫度,似乎讓她整個人的情緒冷靜了不少,看上去已經恢復了鎮靜,只是顯得有些憔悴,因此更加柔弱。

    古仙顏眼神中光芒流轉,心中有些讚嘆,這個女人美自然是極美的,但最吸引人的卻不是她的容貌和驕傲的身材,而是那種仿佛能勾到人靈魂深處的氣質,一舉一動,每一個表情,都會被人不由自主的將目光的焦點放在她身上。

    古仙顏完全可以想像她出席各種宴會時的光芒,閃耀但卻不刺眼,無論她走在哪,任何場合,她都會是絕對的焦點,她或許什麼都不需要做,也不需要掌握什麼權力,她只是走在人群里,人們就會將關注的目光放在她身上,溫潤如玉,沒有威脅,這完全是一個讓同性連嫉妒的想法都沒有的女人,花瓶到了這份上,完全等同於無價之寶了。

    「你想談什麼?」

    古清秋輕輕咬了咬紅潤的嘴唇,低聲問道。

    她仍然算是風華絕代,可在秦微白的氣場之下,卻已經變成了一個很普通的美人,精氣神都全方位的被碾壓了。

    古清秋突然有些屈辱,她突然覺得自己像是一隻坐在天鵝面前的醜小鴨,那種潔白與美麗填充着她的整個視野,帶着仿佛可以刺傷她尊嚴的孑然與驕傲,讓她重新構建起來的內心防線再次變得搖搖欲墜。

    「不急。」

    秦微白不動聲色的看着古清秋:「先吃點東西。要喝點什麼?」

    古清秋有些恍惚的搖了搖頭,目光看着餐桌邊緣的飲品,有鮮榨的橙汁和混合果汁,有故園方面自己釀的果酒,有正在醒着的紅酒,餐桌邊緣的小餐車裏放着冰桶,兩支香檳躺在裏面,一副冷美人的架勢,可樂這種可謂女人公敵的東西自然是沒有的,古清秋伸出手去,給自己倒了杯白酒,端起來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氣在胃裏翻騰,嗆的她劇烈咳嗽起來。

    秦微白靜靜的看着她,眸子裏帶着悠遠的讓所有人都看不透的色彩。

    古清秋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嗽,臉龐上也浮現出了兩團紅暈,看上去愈發嬌媚。

    「吃飯吧。」

    秦微白看了她一眼,微笑道:「這個地方平日裏很隱蔽,幾乎不會有人來。所以,你今天來這裏,不會有人知道。而且這裏除了我們兩個,也不會有人知道你是誰。」

    她夾了塊冬瓜放在自己面前的碟子裏,輕描淡寫。

    古清秋看着面前豐盛的菜餚,又看了看餐具,溫度適中的大廳里,她卻感受到了比在外面飛雪連天還要冰寒的冷意。

    餐桌上十二個菜,大部分都是素菜,色澤鮮艷,兩道葷菜一道是乳鴿,而另一道則顯得不倫不類,那是在絕大多數宴席上都不會出現的一盤狗肉。

    中洲有狗肉不上席的說法,可這一盤狗肉卻堂而皇之的擺在了所有菜餚的最中間,像是在刺眼的提示着什麼。

    其他人或許都不清楚,看上去清艷脫俗高雅嬌柔的古清秋,實際上最愛吃的就是狗肉,這一點她陪伴了多年的程希來不知道,在她的記憶里,這是只有她去世的父母和古行雲才知道的秘密。

    十二道菜,都是她平日裏最愛吃的。

    純銀的餐具,餐具上雕刻着蘭花的紋路,也都是她最喜歡的,加上之前秦微白說過的那些。

    這種從細節中被人一點點的了解掌握的恐懼感正在內心不斷的升高。

    她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知道她的存在。

    也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對她這麼了解。

    警惕的本能在瘋狂的尖叫着,提示着她離開這個面前這個危險至極的女人,可她卻一動都不敢動的坐在原地。

    她看着秦微白輕盈優雅的夾菜吃飯,看着她喝掉了一杯橙汁,看着周圍的人在準備飯後的甜點,古清秋胡亂的吃了些東西,味道應該是很不錯的,但她卻一點都吃不出來。

    「仙顏不認識你,但你對她應該不陌生吧。」

    安靜吃過飯的秦微白拿起紙巾擦了擦嘴角 ,動作秀氣而文雅。

    「是。」

    古清秋警惕的開口道。

    她當然知道古仙顏的存在,前不久古行雲跟她溝通過,說將古仙顏放在華亭歷練一年,讓她開闊眼界,之後他就會找個合適的機會,將古仙顏放在她身邊,由她來親自教導。

    字裏行間,古清秋可以聽得出古行雲對這個女孩的重視與期待,古清秋已經開始接觸古仙顏的一部分資料,開始有意識的思考自己對她的教導方式以及教導內容,古仙顏需要開闊眼界,而她也需要一年的時間來準備將她培養成青出於藍的鳳凰閣閣主。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古仙顏在華亭竟然來了一手無比尖銳瘋狂的背刺,鳳凰閣徹底曝光出來,特戰集團和崑崙城風雨飄搖,而古仙顏卻站在了秦微白身邊,成了東皇宮備受重視的人物。

    古清秋默默的看了一眼古仙顏。

    古仙顏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天真無邪。

    演技真是不錯呢。

    古清秋低下頭,喝了口果汁。

    離兮,古清秋,古仙顏。

    鳳凰閣三代閣主。

    第一代閣主如今已經是東皇宮的副宮主。

    第三代閣主似乎正在被秦微白全力培養。

    只有她這位第二代的閣主還在忠實的履行着自己的義務。

    古清秋非常確定,離兮和古仙顏絕對不會是秦微白的消息來源。

    在整個崑崙城的體系內,古清秋這個人本來就是不存在的,鳳凰閣也沒什麼第二代閣主的說法。

    整個崑崙城,知道她存在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古行雲。

    甚至連古千川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保密到這種程度,自然也就意味着古行雲對他的培養要耗費更多的資源,可如今她已經陪伴了程希來十五年,還為了他生下了一個兒子,如今王青雷前路未名,程希來愈發光芒璀璨,古行雲的心血無疑已經開始得到回報了。

    「仙顏從今以後會跟在我身邊。」

    秦微白輕聲道:「你可以教給她的,我都能教。你教不了的,我也能教,即便是我不懂的,沒有關係。我可以找全世界最專業的人教他,東皇宮無論是可以調動的資源還是前景,都遠勝於崑崙城。我不能確定仙顏的未來,在我和天瀾老了之後的未來,仙顏也許不會成為東皇宮的女主人,但一定會擁有如同東皇宮女主人一般的權力。」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古清秋淡淡道。

    「其實我很相信崑崙城在這方面的眼光,但不是很認同他們的做法。他們的做法有很多的局限性,不過他們選人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尤其是鳳凰閣閣主的人選,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不想錯過每一個鳳凰閣閣主。」

    秦微白看着古清秋的眼睛,聲音清晰而銳利。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古清秋突然笑了笑,她的內心或許還在震盪,可表面卻已經完全平靜下來,柔美的笑意在她嘴角綻放,有種驚心動魄般的魅力:「什麼是鳳凰閣?」

    她不可能明確的在秦微白面前明確的承認什麼,哪怕對方對她的了解超乎了她的想像。

    秦微白笑了笑,似乎也不介意古清秋的裝傻,只是緩緩道:「鳳凰閣對閣主的挑選有着極為嚴格的要求,不僅僅是身材容貌方面。因為鳳凰閣閣主的狩獵目標是可以影響世界的大人物,從目前科學無法解釋的角度來看,每一位鳳凰閣主,都要承擔很多的因果。因此每一位閣主,都需要足以承擔這些因果的氣運。」

    「氣運,因果這些東西,你可以不信,但沒人敢明確的說明它不存在。這是看不到摸不到但卻無形中註定的東西,在中洲,這被稱之為玄學。」

    古清秋直愣愣的看着秦微白。

    秦微白聲音輕柔,就像是一團隨時都會融化在風雪之中的寒霧:「中洲曾經有兩位公認的玄學宗師,他們能夠證明因果這種東西確實存在。不止一位將軍,或者議員受到過他們的指點,取得了其他人難以想像的成就,議會方面,在進行某些重要決策的時候,也會請教他們有哪些應該注意的地方,這樣的人在中洲很少。但很巧,從小將我養大的那個和尚就是一位。」

    「全中洲都知道,你是無為大師的養女。」

    古清秋把玩着手裏的杯子。

    「這是我的幸運。」

    秦微白點了點頭:「但整個中洲都不知道,在輪迴宮還存在的時候,與無為大師齊名的玄學宗師玄玄子,是輪迴宮的第十三位天王,代號天機。」

    古清秋握着杯子的手掌猛然一緊,抬起頭來看着秦微白:「這不可能...」

    秦微白沒有說話。

    古清秋冷笑了一聲:「我只知道,曾經玄玄子罵你是妖女,禍國殃民,而且...」

    「那是他加入輪迴宮之前的時候,在他人生最後的幾年時間裏,他就是輪迴宮的第十三位天王。」

    秦微白嘴角輕輕勾起來:「仙顏就是我通過玄玄子送到崑崙城的。你應該很了解古行雲,他對玄學是非常堅信的。非常非常的相信,甚至可以說是依賴。」

    秦微白聲音頓了頓,意味深長道:「如果沒有玄玄子的認可,你以為古行雲會隨便將人推到鳳凰閣閣主的位置上嗎?」

    古清秋臉色微變。

    他敏銳的察覺到了秦微白話語中蘊含的東西。

    古仙顏是鳳凰閣主。

    她...

    也是鳳凰閣主。

    古清秋臉上的表情消失了。

    她慢慢抬起頭,看着秦微白的眼睛:「你什麼意思?」

    「你對玄玄子很感興趣?」

    秦微白有些玩味的笑了笑:「那我講一個故事吧。關於玄玄子的故事。」

    飯菜一一撤了下去。

    十來種顏色各異造型精緻的飯後甜點端了上來。

    秦微白將一塊鬆軟的蛋糕放在自己面前,漫不經心的開口道:「玄玄子的家族可以算是標準的玄學家族,他的父親,他的爺爺,甚至在往上,從事的都是這個行業,而且都是有真才實學的人,雖然沒有達到宗師的高度,但也不是江湖騙子。他們的家族有一段時間很有名氣,只不過這種名氣,在一段你沒有經歷過但卻肯定聽說過的特殊時期並不是什麼好事。」

    「玄玄子的父親是被人拉出去用石塊,玻璃生生砸死在街頭上的。」

    「家道中落之後,他的母親帶着他去了西北,那段時間生活很苦,鬧過饑荒,他的母親是活活餓死的。那一年玄玄子不過十六歲,沒了家人,孤兒院也不會收這個年齡的孩子,所以他成了流浪兒。」

    「走過西北,去過南方,在東北漂流過,在幽州跟人當成乞丐驅趕嫌棄過,最窮的時候跟野狗搶過路邊被咬過一口的麵包,盜過木,拉疲條,搞船消進過打牢,飯店裏給人刷過盤子,三十歲之前,過的都是吃了這頓不知道下頓的日子。抽不起煙喝不到酒,臃腫肥胖到別人懶得看一眼的女人都懶得看她一眼。」

    「什麼都不會,沒學歷,幽州華亭吳越一直飄着,連個能勉強養活自己的工作都找不到,一直到三十歲,他才終於找到改變自己人生的東西。當那段歷史過去,人們不在對玄學感到恐懼和厭惡的時候,他開始給人算命。」

    「家學淵源,加上他確實有天賦,也肯努力鑽研,奇門遁甲,太極八卦,還有幾本當年盜木時從古木裏帶回來的幾本絕版書籍,翻透了翻爛了,他算命的準確率高的驚人。他的算命攤子開始有人排隊,再後來,有了點錢,自己成立了工作室。工作室變成了私人的命理諮詢公司,終於嘗到了女人的滋味,結了婚,有了女兒,結交他眼裏的社會名流,但站錯了隊,公司被查封,傾家蕩產,連老婆都死了,再次變得一文不值。」

    「他經歷的這一切讓他再也不想去過之前吃不飽飯的日子,加上還有女兒要照顧,那個時候的玄玄子,做夢都想讓日子過的好一些,他雖然在物質上一無所有,但好歹還有些名氣,於是他想憑藉着那點名氣,找一個最強大的靠山,也為自己的女兒尋找一個好的未來。」

    「於是他帶着那個飛鳳命格的女兒去了江浙,想要投靠當初在中洲如日中天的李氏。因為那個時候誰都知道李氏是很講究這些東西的,而且也有自己的玄學大師,那就是無為大師。只不過那段時間李鴻河與北海王氏正忙着應付英雄會南美蔣氏以及幻世對中洲的入侵,而且他們本身就跟無為大師交情莫逆,對一個江湖算命的能有多重視?玄玄子自然見不到那位中洲的護國戰神,可當時匍匐在李氏身邊的惡犬古氏卻聽說過玄玄子的名氣。」

    「古氏秘密收留了玄玄子,但也沒有太過重視,只是將其當成了一個秘密客卿養着,各種場合也看不到他的出現。不過他當時那個有着尊貴命格的女兒卻在古氏融合的很好,她的女兒很漂亮,當時雖然還小,但卻已經有了絕色佳人的影子,很容易就吸引到了當初同樣還小的古行雲甚至是古千川。」

    「可本人不受重視的玄玄子卻不甘心,於是在一次跟古氏的核心人物見面中,他拋出了手中當初原本打算交給李氏的重量級籌碼。」

    秦微白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吃了口蛋糕。

    有些入神的古清秋下意識的開口道:「什麼籌碼?」

    「聽說過和氏璧嗎?」

    秦微白笑了笑:「又或者,是傳國玉璽。」

    古清秋的呼吸微微一滯。

    「玄玄子當初掌握着傳國玉璽的線索,從玄學角度來說,那是可以一定程度上代表着中洲氣運的東西,僅次於傳說中的中洲龍脈。不止是玄玄子,甚至連當初的古氏,都認為那是他們崛起的關鍵。」

    「古氏按照玄玄子給出的線索確實觸碰到了和氏璧,只不過卻因為某些意外,和氏璧丟失了。如果和氏璧沒丟的話,從玄學上來看,現在的古氏也許說不定真的可以無比強盛。只不過古氏雖然沒有得到和氏璧,但玄玄子的女兒,卻得到了古氏的高度重視。」

    秦微白看了看古清秋:「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按照玄玄子的說法,和氏璧的線索,就是他從自己女兒的命格上推算出來的。」

    「這到底是不是真的已經無從查證,可玄玄子的女兒卻得到了古氏的悉心培養,培養她的武道, 培養她的才藝,培養她的思維邏輯,她在古氏默默的成長着,越來越耀眼,同時也跟古氏的天才古行雲越走越近。兩人當時相互愛慕着,可就在古行雲的父母要正式向玄玄子提親的時候,玄玄子的女兒卻遇到了另外一個男人。或者說,是遇到了當時古氏的主人。」

    「嗯,主人不太確切,應該說是古氏的少主。」

    古清秋的身體晃了晃。

    她隱約知道了秦微白故事裏玄玄子的女兒是誰,但卻有些不敢相信。

    「李氏的少主李狂徒對那個已經跟古行雲相互愛慕的女孩一見鍾情,當場就對古氏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那個時候,古行雲一脈還不是古氏的正統,處在領袖位置上的,是古千川一脈,那時候的古氏,還算是對李氏忠心耿耿的忠犬。一方面是自己的主子,一方面是自家一個天賦不俗的孩子,古氏當然知道該怎麼選擇。」

    「他們壓下了古行雲,壓下了玄玄子,將他的女兒送到了李狂徒身邊。」

    「再後來,古行雲隱忍數年找到了機會,成功拿到了古氏的主導權,只是掌控了古氏的古行雲,那個時候依舊沒資格去奪回已經屬於李狂徒禁臠的那個女孩。」

    「他不知道該恨誰,尤其是在發現心愛的女孩對他越來越淡漠,反而對李狂徒越來越溫柔體貼之後。」

    「他想殺了李狂徒,想要推翻李氏,他想得到那個女孩,他想要報復,他很愛她 ,但卻又無比恨她。」

    「所以他囚禁了女孩的父親,囚禁了玄玄子,威脅女孩對他透露李狂徒的各種動向,武道進境,後來越來越過分,開始試圖通過女孩來掌握李狂徒的各種行為。」

    「也是在那段時間,崑崙城開始培養各種優秀漂亮的年輕女人,不動聲色的安插在李氏各個重要人物身邊,資源不斷的調動,部門成立的越來越多,對優秀年輕女性的培養手段也變得越來越專業,這同樣也意味着管理方面開始變得麻煩。」

    「崑崙城將這一套培養年輕女孩的體系整理到了一起,正式取名為鳳凰閣。」

    「玄玄子的女兒,成功讓李狂徒傾心的那個女孩,則成了鳳凰閣的第一位閣主。」

    古清秋拖着腮幫,入神的聽着,像是真的在聽一個故事。

    可她的眼神卻在閃爍。

    「這絕對不是玄玄子最初的本意。」

    秦微白說道:「看着自己的女兒捲入了李氏和古氏的風暴里,隨時都有可能撕碎,作為一個父親,他當然不甘心,當然想要做些什麼。」

    「在一次古行雲折磨他的時候,他對古行雲說他們的計劃並不完善,他們應該在找一個身負氣運,同時是百虎命格的傾城佳麗放在李狂徒身邊,百虎為凶煞,遠比自己的女兒的飛鳳命格適合執行古氏的計劃。他想找一個百虎命格的女孩來替代自己的女兒,最不濟也要將她跟自己的女人同時放在李狂徒身邊,找一個合適的替死鬼。」

    古清秋的身體猶如觸電一般猛然哆嗦了一下,她恢復了紅潤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秦微白的聲音還在繼續,只不過不急不緩的聲線卻像是逐漸多了一抹殘酷的凌厲。

    「古行雲同意了這個計劃,他給玄玄子餵下了古氏獨門調製的毒藥,將他放出了古氏。」

    「也就是那個時候,本來有着自己名字的他變成了真正的玄玄子。」

    「他負責暗中為古氏收集各種滿足鳳凰閣要求的女孩。」

    「有古氏的資源支持,玄玄子在外界活動可謂風生水起。」

    「玄學宗師?什麼是玄學宗師?」

    「背後有大勢力配合,能夠調動各種資源,有真才實學,在最快的時間裏起到點石成金的效果,這樣的例子多了,自然也就成了玄學宗師。」

    「這是一種炒作名氣的手法,唯一需要的,就是被炒作的對象有真材實料。」

    「所以在那幾年,玄玄子的名氣變得越來越大,中洲上層社會中,有大半都聽說過他的名氣,他的名聲開始直追無為大師。」

    「玄玄子開始經常受邀到一些社會名流家裏做客,甚至還會參與一些慈善活動,各種宴會,接觸到的人越來越多。」

    「那段時期他的名字極為響亮,中洲甚至都因為他和無為大師的存在掀起了一陣玄學熱潮。」

    「只是玄玄子的內心一直都很不安,他功成名就,得到了曾經夢想中的一切,但卻始終都沒有找到那個百虎命格,又身負氣運,可以拯救自己女兒的目標。」

    「直到他接到了一個邀請。」

    「那一年玄玄子還在華亭,但卻接到了一個來自於臨安的邀請。邀請者算是江浙地方上的豪門,生意做的很大,在服裝和零售行業內有很大的名氣,那個商人想要進行其他領域的投資,因此想要找玄玄子,諮詢一下自己今後幾年的運勢。」


    「玄玄子應邀去了臨安,那名小豪門的族長誠意十足,專門為玄玄子舉辦了歡迎宴會,也就是在那次宴會上,他看到了一個小女孩。」

    「女孩那會大概七八歲左右,但卻已經展露出了不凡的風采,粉雕玉琢,會鋼琴,能畫畫,懂詩詞,小提琴更是拉的十分出色。」

    「那個時候的那個女孩,大概就相當於幾年前的仙顏,無論出身,只要一看到,就能讓人看到她身上閃耀的那種光芒。」

    「玄玄子欣喜若狂,因為那個女孩,正是他尋找了很久,可以替代自己女兒的目標,他可以看到女孩的命格,可以看到她身上足以讓家族飛黃騰達的龐然氣運。」

    「所以當那個商人在宴會之後單獨向他諮詢的時候,玄玄子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商人問的是他今後三年的運勢。」

    「當時玄玄子的回答是三年內,一飛沖天。」

    「只是誰都不知道,他這句話其實只是半句。」

    「然後他離開了臨安,連夜回到了崑崙城,見到了古行雲之後,他對古行雲說出了那半句他不曾告訴商人的話:三年後,家破人亡。」

    「噠噠噠...」

    大廳里響起了輕微的聲音。

    臉色慘白不帶一點血色的古清秋纖細的手指死死握住杯子,杯子在桌上輕微的顫動碰撞着。

    秦微白的聲音依舊不急不緩,有些冷漠。

    「每一位玄學宗師背後,都有着絕對強大的資本力量,所以他們才有了在其他人眼裏點石成金般的能力。」

    「古行雲開始調動各種資源,三年之內,當初邀請玄玄子去臨安的那位商人果然順風順水,資產翻倍,風頭無兩。這樣的發展成全了玄玄子的名聲,同樣讓他成為了那名商人的座上賓。他經常往返於臨安,暗中觀察着那個女孩的成長,女孩越來越讓人驚艷,玄玄子用了三年時間確定了目標。」

    「於是為了證實自己後半句話,古氏大量的資本洶湧而至,幾乎是一夜之間摧毀了那名商人的大半資產。」

    「這件事情做的很巧妙,幾乎是神不知鬼不覺。」

    「古氏充分的利用了那名商人的幾個競爭對手,徹底玩壞了那名商人的集團,從頭到尾,不要說那名商人,即便是被當成了棋子的那幾個競爭對手,都不知道古氏的存在。」

    「破產的商人背負了巨額的債務,所有的房產車輛全部變賣,一家人流落街頭,商人在巨大的壓力下承受不住打擊,在西子湖畔投了湖,幾天之後才找到屍體。商人的妻子在看到丈夫屍體的第一時間就已經完全崩潰,順理成章的瘋了,被當地的市府送進了最廉價的精神病院,一個月後死了,死因至今不明。」

    「而那個展現出了奪目光彩,原本備受寵愛,會舞蹈音樂,懂的詩詞繪畫,是所有人目光焦點的女孩,那一年僅僅十一歲。」

    「她在街頭流浪了大概三個月的時間,夏天,一件髒兮兮的小裙子一直沒換,去翻垃圾桶找食物,喝西子湖的水,睡在地鐵站,公園的長椅上,同情這個女孩想要接走她的親戚都莫名其妙的發生了意外,不止一個饑渴的流浪漢想要將她帶回家收藏,但卻全部都死的莫名其妙。」

    「因為女孩本身就是獵物啊。暗中的獵人逼死了她的父親,害死了她的母親,殺掉了所有想要收養她的親戚,同時也將所有對她意圖不軌的人全部幹掉。獵人想要讓女孩活着,在最絕望的環境裏最艱難的活着。」

    秦微白看着似乎隨時都會暈倒的古清秋,聲音冰冷如刀:「因為只有這樣,在獵人出手將她救下來的時候,她才知道感恩。這難道不是刻骨銘心的恩情麼?姜霓裳,你認不認同這個說法?」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古清秋不斷搖着頭,這一刻的她像是失去了靈魂的木偶,眼神混亂到了極致,整個人卻失去了所有反應的能力。

    「我們繼續把這個故事講下去。」

    秦微白笑了笑:「獵人讓女孩在最絕望的日子裏活了三個多月的時間,然後在製造了一個巧合,讓女孩出現在他面前,並且非常仁慈的給了她一個傾訴的機會。」

    「十一歲的女孩,知道什麼呢?人生觀,價值觀都不健全,她怎麼可能知道到底是誰害的他家破人亡?她唯一知道的,只是幾個自己父親的競爭對手的名字而已,她想要報仇,這是人的本能。而仁慈的獵人果然將女孩父親的幾個競爭對手抓了過來,他將那些人帶到了西子湖畔深處,女孩父親投湖的地方,給了女孩一把短刀。」

    「獵人就這麼看着女孩一刀一刀將自己的仇人砍的鮮血淋漓,砍到無法呼吸,他讓女孩上了她的第一堂課,學會了什麼叫狠毒。」

    「獵人將女孩帶到了一個秘密基地,讓她忘記自己的名字,並且重新給她取了一個名字,叫做清秋。」

    「女孩本就是千金大小姐出身,底子很好,年紀正好,接受各種培訓可以說是事半功倍。」

    「獵人的野心是將女孩培養成最完美的女人,但在女孩還沒有成長起來的時候,事實上是女孩剛剛進入秘密基地沒多久,古氏就找到了一個絕佳的機會,徹底推翻了自己的主人。」

    「但是他們依舊沒有放棄對女孩的培養,似乎是嘗到了甜頭,所以對她的培養更加盡心盡力。」

    「他們用十年的時間打造出了一個他們認為完美的女人,完成了最難的一步之後,幾乎沒廢多少力氣,女孩就出現在了當時中洲最年輕的副議長身邊。鳳凰閣的人認為沒有多少人可以抵抗女孩的魅力,事實上也確實如此。二十一歲的女孩輕而易舉的牽起了那位前途遠大雄心勃勃的副議長的手,上了他的床,被他當成寶貝一樣小心的呵護着。」

    「那一年,女孩二十一歲,而他的狩獵目標三十五歲,那是她進入崑崙城的第十年。」

    「女孩跟在狩獵目標身邊過了第一個五年,看着他從副議長變成了華亭這座國際化大城市的市長。」

    「第二個五年,她看着對方從華亭市長變成了某個行省的議長。」

    「第三個五年,對方在一片敬畏聲中來到了幽州,掌控着吏部。」

    「第三個五年即將結束,她看着對方已經穩定了自己儲君的位置。」

    「當初的女孩已經不再年輕,但卻依舊被對方萬般寵愛,十五年的時間,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愛上了他,但無論是不是,她都覺得不重要。因為在她的心裏,他只是自己的狩獵目標而已,或許有感情,或許很深刻。但再怎麼樣,都比不上她對獵人的那份刻骨銘心的感激。」

    「她只是希望時間可以快一點,走到那個最關鍵的節點上,她做完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然後拿到一筆錢,去自己相望了半輩子的國家定居,離開中洲,再也不回來。」

    「然後在第三個五年的末尾,她接到了一個莫名其妙的邀請,來到了這個名為故園的私人行宮裏,看着對面的女人給她講了一個故事。」

    秦微白拿起新換的橙汁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掉了小半。

    她很少說這麼多話,所以很快感覺到了疲憊。

    古清秋眼神有些狂亂的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氣氛壓抑的近乎窒息。

    秦微白在給她反應的時間。

    古仙顏一直都是個實誠的孩子,她眨着眼睛,拖着腮幫看着古清秋,大眼睛裏有些同情,脆生生道:「你好可憐哦...」

    「不...」

    古清秋輕輕說了一聲。

    她用力的,拼命的搖着頭:「不...不是我...」

    動作越來越大。

    所有的情緒在這一瞬間完全爆發出來。

    古清秋猛然尖叫一聲,站起來直接掀翻了面前的桌子,尖銳叫道:「不是我,不是我!!」

    無數的甜品凌空飛舞。

    秦微白似乎早有準備,單腿輕點地面,她的座椅向後退開,一路退到了落地窗前。

    窗外飛雪連綿,一片純淨的白,如同天地倒懸。

    秦微白揮了揮手。

    原本衝出來的保安和服務生身體頓了頓,全部小心翼翼的退開,一臉警惕的看着古清秋。

    秦微白依舊坐在椅子上,雙腿交疊,清冷傲然,居高臨下。

    「這不是真的!你騙我!」

    古清秋死死的盯着秦微白:「你為什麼要騙我?!」

    她似乎想要不顧一切的衝過來,但卻又咬牙克制住了。

    「這只是一個故事。」

    秦微白淡淡道。

    古清秋激動的情緒猛地滯了滯,她整個人似乎懵了,呆呆的站在原地,眼淚在眼眶裏洶湧而出,半晌,才嘶啞道:「為什麼要遍這個故事?」

    「我尊重真實。故事裏沒有任何編造,如果你真的把故事當成故事的話,也許你可以去問一問獵人,為什麼要編這個故事。」

    「我不相信!」

    古清秋死死咬着牙齒,冷笑道:「你這是挑撥離間,你想挑撥我和古行雲的關係對不對?你怕了,怕他破壞你們的計劃?所以你在他背後捅刀子對嗎?我知道你是個可怕的女人,整個中洲都知道,但你覺得我會上當嗎?我不相信!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不相信!」

    秦微白轉動着座椅,看着窗外靜謐而雪白的西山。

    古清秋的眼睛裏,是一場完美夢幻但卻又無比鋒利冷漠的側臉。

    「那你可以走了。」

    秦微白沒有半點說服古清秋的打算:「再見。」

    乾脆利落。

    古清秋再次愣在了原地。

    她呼吸急促,胸口不斷的起伏,沉默着。

    沉默的僵持持續了五分鐘。

    秦微白轉頭看了她一眼:「你還不走,是等着我請你喝下午茶嗎?」

    「我不相信...」

    古清秋喃喃自語着搖着頭,眼淚不斷從她眼眶裏湧出來,落在地上,滴滴答答。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想要我做什麼。」

    「你有不相信的權力。這是你的自由。」

    秦微白輕聲道:「只是我把你當成朋友,所以才告訴你這些。我履行了我的義務,至於你要做什麼...你受過最專業的訓練,不需要我教你。」

    「你可以不相信,現在就離開這裏,我當我們沒見過,也可以保證什麼都不做。」

    「你也可以選擇懷疑,要求我提供證據。」

    秦微白拿過了自己那隻全球限量版的愛馬仕黑白手包,從裏面掏出了一個u盤。

    古仙顏走過來將u盤接過去。

    「這裏面就是你要的證據,當年的事情做的很乾淨,所以即便是這些證據,也不能直接證明什麼,但是這裏面的資料包含了很多東西,只要不傻,大概都能推測出事情的真相,甚至還有繼續調查下去的方向。」

    「資料里包含的不止你一個人,還有幾個,情況與你類似,我和她們不熟,要怎麼做,完全隨你。」

    古仙顏走到古清秋面前,將手裏的u盤遞了過去。

    古清秋一臉恐懼的看着這個黑色的u盤,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秦微白靜靜的看着她,一言不發。

    良久,古清秋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接過了u盤。

    她的手掌死死的握着,就像是在拿着一座山。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

    古清秋嘴角動了動:「還有關於我的那些事情...」

    「這不重要了。」

    秦微白笑了起來,她的笑聲有些柔和,帶着些許釋懷的味道:「重要的是,u盤裏的內容,可以保證我說的那個故事的真實性。」

    古清秋沉默了一下,沙啞道:「我要走了。」

    「再見。」

    秦微白沒有起身,點了點頭。

    古清秋轉身離開,身形搖晃,失魂落魄。

    古仙顏看着她的背影,聲音有些疑惑道:「姐姐,她的反應很奇怪呀。」

    「不夠激動嗎?」

    秦微白笑了笑,送走了古清秋,吃飽了的她慵懶的像是一隻貓,懶洋洋的。

    古仙顏使勁的點頭。

    「不要小看她。」

    秦微白輕聲道:「這是一個受過各方面最專業訓練的人,某種意義上,甚至可以說是終極版本的你,她的現狀,也許就是崑崙城眼中你要成長的方向,對於自身情緒的管控,她絕對是宗師級別的。事實上,她能有剛才的反應,我都有些意外了。」

    「她接下來會做什麼呢?」

    古仙顏似乎開始想像。

    古清秋,程希來...

    崑崙城,古行雲...

    這絕對是崑崙城最核心的一顆炸彈,如果這時爆炸的話,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對眼下的時局,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做她該做的事情,比如,改變自己的命運。」

    秦微白聲音有些縹緲。

    她隔着窗戶,看着古清秋即將消失的窈窕背影。

    她沒有告訴她自己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

    其實這真的不重要。

    另一個她曾經在腦海中想起過這些事情,於是秦微白也就知道了。

    在不知道是過去還是未來的那段時空中,秦微白親口聽過她剛剛講給古清秋的那個故事。

    古行雲親自告訴她的故事。

    那是在那段時空的雪夜圍攻之後,她跪在東城皇圖的屍體邊,將他比冰雪還冷的屍體抱在懷裏。

    古行雲那時站在他身邊說着話,聲音冷漠而快意的說着這個故事,講述着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思想。

    那個時候的古清秋已經去世。

    屍骨徹寒。

    秦微白沒有告訴古清秋,她現在所作的一切其實並沒有意義,因為哪怕直到最後,直到她提前完成了那個任務,她也不曾拿到過古行雲承諾的那筆錢,也沒有去成她想忘了很多年的瑞士,更沒有拿起攝像機走遍全世界。

    古行雲不會允許掌握了太多情況的她活下來。

    死亡是必然的局面。

    她曾經帶着一張小巧精緻的面具以表妹的身份跟古清秋生活在一棟奢華的別墅里,睡在一張床上,見過程希來那位『姐夫』,去過幽州的大學城,一起吃過十五塊錢一晚的臭豆腐,在私人會所的網球場裏揮汗如雨,分享過雙方最私隱的事情,看着她在三十七歲的時候殺掉了那個想要威脅她的男朋友,一起哭一起笑一起鬧,一起憧憬着,一起惆悵着。

    她們是最好的朋友。

    曾經是。

    風雪如幕。

    古清秋的身影轉過月亮門,徹底消失在了凌亂的雪幕里。

    「再見。」

    秦微白輕輕呢喃了一聲,在古仙顏轉身去找甜品的時候,她悠悠的嘆息像是穿越了千萬年的漫長時光:「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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