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自己的記憶,跟江斯晨之前告訴她的那些事情,沒有什麼差別。夏時光對這個救命恩人很感激。而江斯晨很尊重她的想法,甚至在得知夏時光想要奪回夏氏的時候,送夏時光去了當地的大學。
中海市,顧琛下了班,並沒有加班。
那三年如地獄一般的日子過去了,梁文山被趕出夏氏,連同他的左膀右臂,與之相關的人,全部被清理掉。
而顧琛自己的公司,也在這次商戰之中,犧牲了。
他不後悔,哪怕把自己所有的一切全部押上,能夠把夏氏握在自己手裏,而不是改姓為梁。
天還沒黑,顧琛開着車子去了墓地。
今天是夏明奕和夏媽媽的三年祭日。他買了一大束鮮花,放在冰冷的墓碑前。
「夏叔,梁文山倒了,你可以安息了。」顧琛站在墓碑前,望着墓碑上夏明奕的照片,他的笑容還是那麼慈祥。已經三年了,可顧琛卻覺得,夏明奕與他促膝長談的那些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夏家給他的物質,他可以報答。但夏明奕給他的寵愛,顧琛這一輩子都還不清。
他撥了撥墓碑旁邊的乾草,靠着墓碑坐下,就好像往常跟夏明奕聊天的時候一樣,聲音溫潤的說着:「我找了她也整整三年了,可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夏叔,你能不能告訴我,她現在究竟在哪裏。」
顧琛仰着臉,望着夕陽西下的天空。天邊的雲被染成紅色,他再也聽不到夏明奕的回答了。
「其實,我有很多次都想親口叫你一聲爸爸。可你知道我的,叫不出口。」顧琛勾了勾唇,覺得鼻子有些泛酸,「我原本想着,等我跟時光結了婚,於情於理都該稱你一聲父親。可你沒能等到那個時候。」
口袋裏手機響起,顧琛拿出來一看,是謝詩蕊打過來的。
他將手機掛了。起身,對着夏明奕的墓碑鞠了一躬,說:「爸,謝謝你這些年來帶給我的所有支持與關愛,拯救了一個感覺自己被全世界拋棄的小孩。讓我知道,不管我的生命中發生了什麼事,都有家可回。」
顧琛驅車離開,回到家,還沒拿出鑰匙的,房間裏面謝詩蕊已經打開了門。
「你怎麼又來了?不是告訴你,不准再不經過我的允許私自進來嗎?」顧琛神色冷淡,遠沒有剛才對着墓碑的時候那麼溫柔。
三年的時間,如今的謝詩蕊已經是一名大三的學生。而喬巧也開始入社會實習了。
陸寅希這三年的時間,成了局裏一隊的隊長。
如果喬司南還活着,他應該已經是全民偶像了吧。
「明天不是時光姐的生日嘛,雪莉想要好好辦一辦,你電話打不通,我們就先過來了。」謝詩蕊說着,很自然的把顧琛的外套接過來,掛在門後的衣架上。
顧琛進門,看到客廳里坐滿了人。
儘管所有的人都知道,夏時光不會再回來了。連法律也承認了夏時光死亡這個事實。可顧琛卻不接受。誰要是敢在他面前說夏時光不會回來這種話,顧琛馬上就會爆發。
時間長了,大家也都習慣了。陪顧琛一起等着夏時光,好像她隨時都會回來一樣。
顧琛臉色好了些許,邁步進了客廳。
喬巧從沙發起身,拉着顧琛的胳膊,上了樓。其餘的人也都跟着一起上去。
走到夏時光的房間,喬巧對顧琛說:「閉上眼睛。」
「神經兮兮。」顧琛懶得理會無聊的喬巧,伸手直接推開了房門。
房頂上,被五顏六色的氫氣球擠滿。每個氣球上面,都飄着長短不一的綵帶。而綵帶的下方,掛着許許多多的照片。
有夏時光小時候摔倒了哭的,有夏時光學校里獲獎的。有她纏着顧琛陪她玩遊戲的,還有顧琛不在的那四年,夏時光由小豆芽變成少女的。也有夏時光和夏明奕一起照的。
全家福,單人照,生日照,成年禮……
一張一張,見證了夏時光的成長。
門外,陸寅希拉了拉喬巧的衣袖,在她耳邊小聲問:「顧琛會不會生氣啊。」
喬巧吐了吐舌,她也不確定。
這些年,大家都刻意不主動去提夏時光。就好像顧琛上大學的那四年一樣,夏時光只是不與他們聯繫,但總有一天,她會回來的。
像今天這樣,把夏時光所有的照片擺在顧琛的面前,對於任何人而言,都是一種冒險。更何況顧琛。
顧琛慢慢走進去,抬手捏住一張照片,笑着說:「這是上次這個笨蛋掉進文心湖裏的時候,剛從醫院醒過來的時候照的。還有這張,是她失去記憶之後,怕忘記我,拉着我拍的。你看我笑的多僵硬。」
「這張這張,我記得這張,當時時光在學校里被一個小胖子搶了糖,回家哭。」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顧琛每天都要陪夏時光一起上學一起放學,哪怕夏時光不喜歡,他也會遠遠跟着。
顧琛一個人念念叨叨,每一張照片都仔細看着。
他看到前面一張照片,邁步走了過去:「這張我記得,這是我十八歲成人禮那天照的。這個小壞蛋,把我臉上抹了這麼多奶油。你看,司南臉上也是。」
喬巧眼眶有些熱,已經開始後悔自己這個點子。
陸寅希擠過人群進了房間,上前將胳膊搭在顧琛的背上,說:「好了,先去吃飯吧。你要是覺得可以,明天我們就在這裏給時光慶祝生日。」
顧琛拿開陸寅希的胳膊,繼續一張一張的看着,他又抓着一張照片,轉頭拿給陸寅希看:「你還記得這張嗎?那天你跟杜小白吵架,心情不好,咱們第一次去了酒吧。」
「好了顧琛,別看了。」陸寅希上前拉他。
「為什麼不看,多好啊。」顧琛環視這房間裏這麼多照片,他的目光,定格在一張婚紗照上。
照片裏,夏時光穿着一條淺粉色的婚紗,裙擺都是薄紗製成的玫瑰。
「我還記得那天,我跟夏叔坐在攝影館的沙發上聊天,夏叔讓我幫他盯着梁文山,夏叔聰明啊,他知道梁文山做什麼事會避忌他,所以讓我去。我現在已經讓梁家的人滾蛋了。」顧琛的鼻音有些重,大家都聽得出來,他似乎是哭了:「那天是我第一次見時光穿婚紗,我還記得她當時綁了一個馬尾,耳邊還有幾縷碎發。可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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