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月曲 第九十九章 逃走

    099標題

    「在你劍下？」蟬風喃喃地念叨着這幾個字，似乎聽不懂一般。

    突然，蟬風仰頭大笑起來：「好……好啊……沒想到我的念念，如今這般能耐！」

    「你是那隻小皎獸？」樂山的雙眼中，充滿了恐懼。

    玄燭莞爾一笑：「是啊，是我。」

    「你——」聽到玄燭的回答，樂山瞪大了眼睛，微微朝後縮了縮。

    他終於明白，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從何而來。

    那時，蟬風以身擋劍，護着這隻小皎獸逃走。他雖然捉了蟬風，可蟬風早已奄奄一息，雖是都會斷了氣。

    於是他苦苦尋覓這隻小皎獸，可從鞠凌於天追到涿光山，又從涿光山追到崑崙山，卻突然失去了她的蹤跡。

    他本以為便這樣與皎獸無緣，卻沒想到原本已經只有一口氣的蟬風活了下來。

    他砍去他的手足，剜去他的眼鼻，將他困在這密室中，日日汲取他的靈氣，以助他修行。

    他雖仍惦記着這隻小皎獸，但苦尋無果後，也漸漸失了興致。

    沒想到，當她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竟是這番情形。

    樂山嘴角浮現一絲苦笑：「我竟大意，敗在你的手中。你既然是那隻小皎獸，想來是不會饒我性命。你便殺了我吧。」

    玄燭冷笑一聲：「殺了你，是不是太便宜你了？」

    說罷，玄燭不再與他多言，從乾坤袋中取出束仙索，將樂山捆了個結實，扔在一旁。而後，走到方善身邊，仔細查看起他身上的傷來。

    方善身上的傷很多，其中有十幾道傷口十分深，且有中毒的跡象。看得出當時經歷了一場苦戰，且他強撐着直至靈氣散盡。

    無論是為了替她拖延時間，還是因為他們之間的私怨，玄燭心中皆是感激的。

    只是當下，她對這八條困住爹爹的鎖鏈，都束手無策，更何況是帶着三個人逃走了。

    玄燭猶豫了一會兒，從乾坤袋中掏出一張黃符捻碎了，這才坐到方善身邊，扶着他坐了起來。

    之前她跟隨炙羽習得修行之術，只是炙羽的修行之法，剛猛有力，能夠劈山斬地。而她拜入雅山雖然時日不多，但光從方善教授她的吐納聚氣之法，她便能感受到那股柔和的靈氣。

    那時她便覺得，若是能將方善所擅與炙羽之法融合，加上皎獸天生的自愈能力，再糅合她所習岐黃之術，應當能尋到一種，快速癒合術法之傷的方法。

    玄燭將手心輕輕貼在方善背後，催動丹田之中的靈氣，從手心而出，緩緩注入方善的經脈之中。運行一個周天之後，玄燭將靈氣收回，再次探查方善的傷口。

    那些傷口雖然還未完全癒合，卻比之前好了許多。

    玄燭心中有着小小的竊喜。

    看來此法當行。

    以玄燭當前的修為，如此催動靈氣運行，只需花上一炷香的時間。這一炷香的時間，應當足夠炙羽趕來。

    是被什麼事情耽擱了？

    玄燭心下不確定，只能尋了一處，抱膝坐下，靜靜等待。

    蟬風被囚禁多時，身體本就虛弱，現在已經半睡半昏過去。方善也未轉醒。偌大的密室中，只剩下玄燭一人，睜着眼睛，面對這死一般的寂靜。

    有什麼事情能讓他耽擱的？

    玄燭心中冒出無數個猜想，卻又被她一一否定。

    他那樣高高在上的神尊，能有什麼讓他耽擱的？

    不知為何，玄燭心中忽然閃過江隨的身影。

    難道他也如同他一樣，將她拋下了？

    玄燭猛地搖搖頭，想要將這個念頭甩開。

    不會的，她得信他。他會來的。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玄燭覺得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只能起身查看那些困住蟬風的鎖鏈。

    這些鎖鏈一旦斷掉，原本吸收蟬風氣息的術法變會消失。

    蟬風本身的氣息，與那些積攢在黑水中的氣息，便都會瞬間四散。到時，若是引來六界有覬覦之心的人，那情況只會比現在更糟糕。

    可若一直在此處等下去，遲則生變，也非可行之道。

    玄燭想了想，最終，一咬牙，將體內用於吸收她皎獸氣息的吞天珠逼了出來。

    玄燭將那吞天珠放在手心之中，催動靈氣，一點一點將那滿池子黑水中的氣息吞入。那些氣息，伴隨着蟬風這一年的情緒。

    那些痛苦，憤怒，一涌而上，鋪天蓋地地灌入玄燭的意識中。

    待到一刻鐘後，玄燭將那些氣息收畢，再次睜開眼時，早已淚流滿面。

    玄燭紅着眼眶，望了樂山一眼。

    待她出去之後，定要好好與他算一算這筆賬。

    「爹爹？爹爹？」

    蟬風被她叫醒後，仍有些無力：「怎麼了？」

    「你將這個吞下。」

    「這是？」

    「這是我前些日子得的寶物，叫吞天珠。你現在滿身是傷，若是離開這黑水池子，靈氣會自行替你療傷，到時候氣息外泄，不便我們逃走。」

    「你便是靠它，隱藏氣息的？」

    「是。」

    「那若我吞下它，你帶着我逃走。再遇上雅山之人，該如何是好？」

    「爹爹放心，即便不用術法，三五個雅山弟子還不是我的對手。」

    「可……」未等蟬風再開口，玄燭便催着蟬風將吞天珠吞下。

    蟬風吞下吞天珠後，玄燭又等了一會兒，感受不到氣息後，便用劍將那八根鐵索齊齊斬斷。

    正當此時，方善也轉醒了過來。只是還有些虛弱，他自行盤腿坐起，開始吐納聚氣。

    「師父？」待到方善運行完一個周天后，玄燭輕聲喚了一聲。

    方善緩緩睜開眼，笑了笑：「阿燭還是不要叫我師父了，我當不起。」

    玄燭也笑了笑：「當得起。師父您現下感覺如何？能否自行走動？」

    方善擺了擺手：「無妨。」

    似是為了證明，方善起身走了走，又掏出了劍比劃了兩下。

    「那便最好不過。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方善點了點頭。

    玄燭將蟬風背在身上，方善則牽着樂山，一行四人入了甬道。

    密室之中方善常來，從此處逃走的路他自然也是瞭然於心。

    有了方善帶路，這一路逃走，倒也是順利。不一會兒，便出了密林。

    「接下來我們去哪裏？」方善問到。

    玄燭朝東邊望了望：「姑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