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於列那場聲色旖旎的夢。青瑤所奏之曲,更為大氣磅礴。
青衣的音色本就婉轉柔美,像是江南女子,溫聲細語地講述。而久懷的音色,則有着海納百川的廣袤之感。在這一點上,久懷已經佔了上乘。
而於列為了配合青衣的音色,所奏之曲,溫婉嬌柔,情意綿綿。
而青衫女子所奏之曲,恍若帶領在座賓客,在短短半柱香的時間裏,魂魄脫離了軀殼的束縛,在這六界之中,四海山川之間遨遊。
在這廣闊無垠的天地之間,眾人仿佛看到了北地千里冰封的肅殺,仿佛看到了萬里江河奔騰到海的壯闊,仿佛看到了大漠孤煙長河落日的孤寂。他們仿佛聽到了市井的嘈雜,仿佛聽到了山林的鳥語,仿佛聽到了廟堂的絲竹,仿佛聽到了戰馬的嘶鳴。
世間百態,皆盡在眼前。
一曲畢,掌聲雷動。
玄燭亦沉浸在這一曲中,忍不住給她鼓掌。
山川廣袤,天地遼闊。即便他們是神界之人,與天地山川,宇宙洪荒相比,都太過渺小。他們的生命,對於人界之人來說,很是漫長。但是對於日月星城來說,也不過是一瞬。
在這樣廣闊的天地之間,她忽然覺得,這些日子以來,她總糾結於炙羽是否對她坦誠,太過於小氣了。
相較於青衫女子這一曲,於列那場夢,雖然迤邐美好,但與這六界山川之壯美相比,終究是落了下乘。
女子將琴收入乾坤袋中,身形一旋,從空中落下。
「不知我這一曲,與方才阿列公子一曲相比,如何?」
延隱朝女子拱手一拜:「神女方才一曲,胸懷之廣,無人能及。」
女子低頭淺笑:「我神界之人,生來便肩負維持天下之序的責任。男歡女愛也好,親情友誼也罷,不過是瞬時煙雲而已,我們看得極淡。但這天下山川,卻自在我神界之人的胸懷之中。是以,所奏之曲,自是有所不同。」
玄燭聽到她這麼說,抬頭看向炙羽。
此時的他,神色淡然,似是對場上發生的一切,都不甚在意,只是自顧自地品着桃花釀。周遭的人與事,皆與他無關。
他……也是這麼想的嗎?
他現下與她兩情相悅。可終究,對於神界之人來說,感情之事在漫長的一生中,恍若掠過水麵的風,即便吹起波瀾,但終究會歸於平靜。
難道她在人界之中活得太久,將感情之事看得太重了?
玄燭猛地搖了搖頭,想將這些想法甩開。
她可以給師父那樣的信任,為何就不能給他呢?
她強迫自己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他。可,真的值得信任嗎?為何他就不能對她坦誠呢?
「神女說的是。」延隱附和道:「神女這一曲出,自是無人爭鋒。那今日琴試的首名……」
延隱朝於列的方向看了一眼,見他們不甚在意,心中暗自舒了口氣:「這首名便自然是神女當之無愧。」
聽了延隱這般說,青衫女子掩嘴淺笑:「大人不必為難,我今日下場比試,不過是聽了方才那名叫阿列的少年,一番演奏,引為知音,一時技癢罷了。這首名不首名的,我倒真不在意。不過……」
「不過什麼?神女有話不妨直說。」
「不過方才延隱大人倒是說錯了一句話。」
延隱心中一緊,說到:「還請神女不吝賜教。」
「你方才說,我這一曲出,無人爭鋒。可據我所知,這場上琴藝勝過我的,可不止一人。」
青衫女子此話一出,眾人皆有些不太明白。
此神女多年以前,便在桃花宴上一舉奪魁,獨佔鰲頭,那一場桃花宴上,甚至連一個望其項背的人都沒有。而如今,她竟然說,這場上還有琴藝能勝過於她的人,且還不止一個。
眾人皆朝自己四周望了望,想要找出那個隱藏在自己身邊的琴藝大家。
此時的延隱額上已經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不知神女此話何意?」
青衫女子淡淡地朝着玄燭他們一席看了一眼。
雖然只是掃過,可玄燭總覺得,她的目光在她與炙羽身上停了一會兒。
難道是錯覺?
「方才那名叫阿列的少年,一曲技驚四座。可他話語之中,無不是在褒揚他家姑娘。有此不難推斷,至少他家姑娘的琴藝,便與我不相上下。倒不如,請他家姑娘上來,演奏一曲。」
司徒瑤嘴角抽了抽。
揮鞭子她在行,可彈琴……
幼時倒是也學過,只是她生來力大,對那些琴音中,情意與強弱疾緩的理解太差,總是忍不住,全力下去,七弦俱斷。
母親倒也不為難她。學了一個月後,覺得她在此方面,是在無甚天賦,便作罷,不再逼着她繼續習琴。
眾人聽青衫女子這麼一說,齊齊向他們這一席望去,眼神在玄燭,司徒瑤與韶音之間流連。
這一席總共三名女子,究竟誰才是那名叫阿列的少年,口中的姑娘?
「我看,自然是那紅衣女子。你沒瞧着她眉眼中,那股子恣意瀟灑的感覺,與那少年如出一轍。」
「你便斷定,她不是阿列的妹妹?你未瞧着她對阿列的態度,可不像是主僕。」
「莫不是坐在中間素衣女子?」
「那女子顏色不錯,可你瞧着她吃瓜果的模樣,我瞧着另一個更像。那女子從始至終,都端坐在那裏,一看便知,是好教養。」
「……」
眾人議論紛紛。
韶音聽在耳中,默不作聲,只是微微挺直了背脊,嘴角勾起一絲笑容。
那笑容恰到好處,不深入過分,也不淺淺而過。
「青瑤自小便痴迷琴藝,百年前有幸得了久懷,自是寶貝不已。不曾想,今日竟有幸,在此見到五把名琴。其中四把皆為姑娘陪侍所有,想必姑娘也是個愛琴惜琴之人。青瑤能遇知音,心中喜悅。不知今日是否有幸,得聽姑娘一曲?」
青瑤這麼一說,眾人皆盯着玄燭六人,等待着有人站出來。
司徒瑤撇了撇嘴,一臉沮喪,快哭出來了,小聲說到:「我真不會……這怕是丟人丟到家去了……這可怎麼辦?」
韶音跪坐在一旁,雙手疊放在腿上,被寬大的袖子遮住。袖子之下,她雙手緊緊地交握在一起。閱讀最新章節請關注微信號:rdww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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