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燭就這麼被江隨攬着,進了主樓,在正賓位坐下。
主樓里佈置奢華淫靡,處處鑲金帶玉。不說別的,光是那帷帳,從屋子正中的屋頂,分八面至正廳四面四角垂下,足足用了百來丈的霞光錦。
霞光錦以冰蠶絲為經,以半透草為緯。
因着冰蠶絲冰涼清爽,半透草輕薄通透,合在一起織成霞光錦,不僅薄如蟬翼,顏色淡藍中帶着淡淡的五彩霞光,且有消熱降暑的效果。
但這冰蠶絲與半透草,皆是極為難得的靈物,市價十金一尺。一般都是極為富貴的人家,才用來制一方手帕或一件小衣。像這樣做成帷帳的,世間僅有。
玄燭望着這滿屋子用錢堆出來的華貴,心中驚嘆。
雅山究竟搜颳了多少人,才能有這樣的富貴啊!
玄燭驚訝的表情,落在在場人的眼中。本就因為她被江隨選中,而有些眼紅的一眾女子,此時眼中充滿了鄙夷。
果然是個鄉下人。
江隨倒是絲毫不介意,反而眼中充滿寵溺地望着玄燭,颳了刮她的鼻頭:「你若喜歡,跟我回渚城,我也弄個房子,為你佈置成這樣。」
江隨聲音清朗瀟灑,惹得那些女子更是嫉妒得發瘋。
玄燭艱難地扯了扯嘴角,用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輕聲說到:「你還不如直接給我錢。」
江隨聽了,朗聲大笑。
二人這般,在眾人眼裏,竟是無比親昵甜蜜。
此時,安博已經換了一身衣裳,坐在了主位上,朝身邊的一名女子使了個眼色。
女子看上去十五歲左右,粉雕玉琢,帶着幾分稚氣,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顯得格外的純真可愛。
「江公子初到吳子國,寧辛安排雅山在吳子國事務,招待不周。」寧辛端着酒杯,碎步上前,在江隨面前盈盈一拜,「在此代表雅山眾弟子,自罰一杯,向公子賠罪。」
說罷,寧辛一仰頭,一杯清酒悉數落入那粉嫩的小嘴中。
許是不太常喝酒,寧辛這一口喝得太急,忍不住咳嗽起來,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辛兒,去給江公子斟酒。」
寧辛因着剛剛咳嗽,眼裏隱隱噙了淚,讓人忍不住生了幾分憐惜之情。
這春香閣本就是安博設來招待客人的聲色之地。個人有個人的喜好。有人喜歡在此拋開禮教,放縱自己,專挑那些個美艷妖媚的女子。有的卻喜歡青澀純真的。
安博瞧着江隨與「阮娘」那親昵的模樣,顯然是後者。
雖然「阮娘」本來就是安博擄來,供這些客人享用的。但今天之事,讓他對她格外不放心。
除了這些擄來的女子,安博手下還有幾個雅山女弟子,各個面容出挑,各有千秋,本也是用來招待一些特殊客人的。只是沒想到,第一次用上,居然是在江隨身上。
果然,此時江隨的目光從玄燭身上移開,落在了寧辛身上。
寧辛那雙眸子中,七分乖順,三分羞澀。從一旁取了酒壺,踩着碎步上前,在江隨的另一側跪坐下來,在他的杯中斟了一杯。
江隨的目光一直追隨着寧辛,一直攬着玄燭的手也漸漸鬆了開來。
「餵我。」
「江公子……」寧辛怔怔地望着江隨,突然羞紅了雙頰,垂下眼眸,咬着下唇,似是有些抗拒。
江隨嘴角浮起一絲笑容,神色晦暗莫名:「餵我。」
場上的一眾女子一個個也都死死地盯着這邊。
她們剛剛是挺嫉妒玄燭的。雖然她看上去有幾分顏色,但那行為舉止,哪有個女子的樣子。何況她才來多久,便得了江公子青睞。
可如今,這個人換成了寧辛,她們倒是寧可是玄燭。
她們在被擄來之前,也都是普通的良家女。寧辛打理着春香閣的各項事務,要讓她們這些良家女屈服,自然也使用了不少手段。她們心中可一絲都沒忘記。
可是就算她們再不服氣,在寧辛面前也絕不敢露出一個眼神。畢竟寧辛是修行之人,隨便動動手指,就能讓她們痛不欲生。
見寧辛依然不動,江隨抬起眼皮瞅了安博一眼:「怎的?安博長老這是什麼意思?」
安博臉上閃過一絲冷笑。
果然,對於江隨這樣的人,越是容易得到的,就越是看不起。
「辛兒,聽話。」
寧辛抬頭看了安博,用力咬了咬嘴唇,百般不願地將酒杯遞到江隨嘴邊,心中卻忍不住對這位上賓有些輕蔑。
還以為多難對付,原來也不過如此。
江隨就着寧辛的手,喝下那一杯清酒。長手一勾,將寧辛攬入懷中。
寧辛假意驚慌地推了推江隨,在這半推半就之中,被江隨緊緊地抱在了懷裏。
被他扔在一邊的玄燭,默默地朝他翻了個白眼。
這人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色迷心竅!還把她弄到這裏來!
若不是他出來攪局,按照她的計劃,此刻已經在客棧里,聽李霄說宮裏的消息了!
玄燭越想越氣,拿起桌上一個梨,咯嘣,咬了一口。
可這在眾人看來,她這表情,就是被江隨拋棄後的怨憤。
見江隨的目光一直黏在寧辛身上,再沒看過玄燭一眼,安博又朝一旁的弟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將玄燭悄悄帶走。
安博不好對付,這兩個弟子還是很好對付的。只要出了這主樓,她施展馮虛決,輕輕鬆鬆便能脫身。
玄燭喜滋滋地看着兩人上前,特別配合地起身。
可就在她將要站起之際,江隨忽然回頭瞪着她:「咦?小丫頭要去哪?」
玄燭額上青筋直跳。
這人怕是和她八字相剋?
江隨懷中的寧辛,瞪了玄燭一眼,眼神像是毒蛇的信子一般,陰毒狠辣。不過只是一瞬間,她便又換上了一副乖巧的表情,卻又帶着幾分屈辱與隱忍。
「江公子既然喜歡這位妹妹,可否放過辛兒。」
欲擒故縱這種把戲,她手到擒來。這招雖然老套,但用在男人身上卻屢試不爽。
寧辛直直地盯着江隨,眼眶微紅,就連女子見了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都忍不住心疼。
「好啊。」江隨突然就鬆了摟着寧辛的手。
寧辛一個沒反應過來,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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