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卿站起身來,悄悄的對着陳水儀說:「你在這裏守着,我和錦娘去更衣。」
張慧錦忽然聽見這麼一句,頓時沒個頭腦,不由得看一眼蘇酒卿。
不過她心思細,又不像是陳水儀那樣,所以即便心中有些異樣,也都還是只壓了下去。然後點點頭,順勢也起身。
陳水儀也沒多想:「那你們快回來,等會兒就是及笄禮了。」
蘇酒卿笑一聲:「知道了。」
張慧錦和蘇酒卿一直走出了人群,這才輕輕捏了蘇酒卿一下。
雖未曾問出口,但分明就是在詢問,你這是在鬧什麼么蛾子。
蘇酒卿壓低聲音:「跟我來,有些事兒……你信我。」
蘇酒卿從未這樣說過話。
張慧錦連猶豫都沒有,就選擇了相信蘇酒卿。
蘇酒卿側頭對她一笑,有感激又有說不出來的感動。
二人走到了路邊,沒了旁人,蘇酒卿這才對張慧錦說:「我想單獨和宜嘉公主說兩句話。」
這樣一句話沒頭沒腦的,張慧錦當然是一頭霧水。
不過,也並沒有多猶豫,就點了點頭:「就說咱們要去單獨送禮吧。」
蘇酒卿頓了一下,咳嗽一聲:「也好,但是……咱們沒可送的啊。」
張慧錦也是僵了一下。
蘇酒卿環視一圈,忽然有了主意。
「有了。」蘇酒卿一擊掌,而後就徑直過去,將路邊盆景里的一朵嬌艷的月季摘下來。
這月季是大紅色的,開得嬌艷欲滴,倒是也和宜嘉公主十分相配。
「就送這個?」張慧錦瞠目結舌。
蘇酒卿堅定點頭。
張慧錦若有所思一陣,忽然開竅。抿唇一笑:「也合適。」
蘇酒卿也笑:「可不是麼?鮮花配美人。再合適不過。」
蘇酒卿這麼捧着花,一路和張慧錦問路過去。
宮人自然是也不會不給指路。尤其是張慧錦還是經常進宮的。
張慧錦的姑奶奶,是宮中一個太妃。早些年對聖上有恩情,所以一直地位也是不錯的。
這也是為什麼蘇酒卿會拉上張慧錦的緣故。
張慧錦的名頭,自然是管用的。
宜嘉公主聽說張慧錦過來單獨送禮,也有點驚訝:「張太妃家的?她來給本宮送禮?」
不過想了一想,宜嘉郡主還是讓人將張慧錦帶進去。
到了這一步,顯然也沒有什麼後退的餘地。蘇酒卿深吸一口氣,拉住張慧錦:「你在門口等着我。」
蘇酒卿這樣一個要求,有點兒無禮——
張慧錦卻縱容:「那我在這裏等你。」
蘇酒卿抿唇一笑:「放心。」
蘇酒卿深吸一口氣,便進去了。
蘇酒卿和張慧錦不知道的是,宋酈借着樹木的遮掩,輕輕撞了一下蔣旬:「這是唱哪一出?」
蔣旬斜睨一眼一臉亢奮的宋酈,默默往後退了一步,沒搭理他。
剛才宋酈看見這兩人離開,就拉着他鬼鬼祟祟跟上來,那架勢分明就是想要看熱鬧。
而且看宋酈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蔣旬就忍不住想抽身就走。
宋酈見蔣旬不說話,就「嘖」了一聲:「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其實跟我一樣好奇。不然,以你的性子,你會跟來?」
宋酈這樣說,的確是對的。
蔣旬的確是有那麼幾分好奇的。
不然,也不會跟來。
但是宋酈這麼說出來,蔣旬就嗤笑一聲:「你倒應該去做賊。」
哪裏還有點世子的樣子?
宋酈噎了一下,慢慢站直身子,尷尬一笑。又拍了拍自己的衣裳皺褶,假裝是什麼也沒發生。
「咳咳,你說她們這是要幹什麼?」宋酈沒忘了剛才那情況,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她們不會還真以為,一朵花就能和宜嘉套近乎吧?」
「你覺得不能?」蔣旬仍是波瀾不驚的樣子。
蔣旬這樣仿佛什麼事兒都不會動容的樣子,實在是讓宋酈看得抓心撓肺的——他就想看看,蔣旬有沒有大驚失色的樣子。
不過蔣旬這樣說,又讓宋酈有些驚疑不定:「你覺得能?」
蔣旬看宋酈一眼:「我怎知?」
知道就不來看了。
宋酈頓時無語。
兩人這頭在這裏等着,張慧錦作為最可能被牽連,最該擔心焦慮的人,卻一臉平靜。
宋酈看看旁邊的蔣旬,又看一眼張慧錦,忽然覺得這兩人吧……挺像的。
眼珠子一轉,宋酈嘀咕一句:「倒是可以試試。」
蔣旬聽見了,卻懶得再問。
而蘇酒卿這個時候進去,宜嘉郡主剛將頭髮放下來。衣裳也是換過了。
「公主。」蘇酒卿行禮。
宜嘉郡主掃了一眼:「你不是張慧錦。」
語氣很篤定。
蘇酒卿也沒想隱瞞,當即就點頭:「的確不是。臣女姓蘇,家父在戶部任職。」
「哦?那你冒名進來……」宜嘉公主顯然有興趣了,上上下下打量蘇酒卿:「這就有意思了。」
「自然是有事情的。」蘇酒卿一笑,然後抬手將自己手裏的月季遞上去:「這朵花,很配公主。」
宜嘉公主伸手接過,指尖把玩一陣子,神色微冷:「從哪裏摘的?花園?還是盆景?也不怕被問罪?」
說完這句話,宜嘉公主就直接將花朵棄若敝履一樣扔在了地上:「什麼東西,也敢拿到我跟前?」
蘇酒卿就等着宜嘉公主問這句話,當下不慌不忙的告罪:「的確是配不上公主。但是這件事情,若從另一個角度看呢?」
宜嘉公主本都要攆人了,聽了這句話,卻多了幾分興趣,乾脆冷笑一聲:「哦?願聞其詳。」
宜嘉公主已經打定主意,若是蘇酒卿不能讓她滿意,繼續這麼故弄玄虛——那就乾脆的趕出宮去。
蘇酒卿被趕出去,自然是以後面子裏子都沒了。這輩子都要被這件事情影響。
蘇酒卿卻仍是不疾不徐:「這朵花在公主眼裏,不值一提。若是公主摘了這朵花,誰也不敢和公主生氣。可臣女摘了呢?怕是宮女,都會責問我兩句。」
「然後呢?」宜嘉公主越發糊塗了。不明白蘇酒卿到底要說什麼。
「在公主眼裏的小事兒,在旁人眼裏,或許就是頂天的大事兒。」蘇酒卿語氣漸漸意味深長,「而且……公主今日,既然不喜歡這朵花,又何必接過去?花枝上有刺,傷了公主,公主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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