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卿這樣一問,絡腮鬍子倒是一下子皺眉了:「什麼阮玉蘭?」
蘇酒卿看見對方這樣反應,倒忍不住的笑了一下。而後冷冷淡淡的說一句:「若真不認識,你剛才愣那一下做什麼?而且反應未免太誇張。是,或許不知道阮玉蘭是誰,不過,應該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背後的人姓阮。」
蘇酒卿這樣一番話說完,絡腮鬍更加皺眉:「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過絡腮鬍即便是如此……也根本不能掩蓋什麼。
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件事情……根本就是蘇酒卿猜測那樣。
蘇博雅此時已經完全是木然了——從前對阮玉蘭的敬重和在意,如今看來,倒都像是笑話了。
蘇酒卿再說一句:「若是真是她。那這件事情,怎麼也不可能瞞得住。」
譏誚笑一聲,蘇酒卿也是半點不在意會不會激怒絡腮鬍了——再這麼下去,姐弟兩個都是性命都要沒了。
「只要我們姐弟二人沒了,府里絕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誰與我們有讎隙,自然都會被調查問話。她一個深宅婦人,嚇唬一下就什麼都交代了。到時候,你怎麼辦?」
「怕是直接就被一鍋端了。」蘇酒卿再嗤笑一聲:「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你可想清楚了。你不信我不會報官,可畢竟還未曾釀成大錯,就算官府追查,也不過是打兩個板子。性命絕對無恙。」
「可若是我們真出了事兒……」
蘇酒卿沒說完,靜靜盯着蘇博雅的胳膊,忽然抬起手來,就抽了自己頭上的一根銀鑲東珠的簪子,抵在自己臉頰上:「你要麼直接要了我們姐弟的命,要麼你現在帶着你的人走,在要麼,咱們就玉石俱焚。我要弄死自己不一定能成功,但是臉上劃個幾個口子——不成問題。」
蘇酒卿是認真的在說這個話。
這樣的事情……也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最為有可能成功的事情。
既然對方還定主意要賣了她換成好處,那麼她這臉若受傷了,自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阮玉蘭能給多少銀子?又能給多少好處?大頭自然還是另一個人身上。
蘇酒卿也從不抱委屈求全,再尋求機會的念頭。
她或許沒有性命之憂,最多淪為玩物。可是那樣的日子,要怎麼忍受?
而蘇博雅呢?蘇博雅不管是淪為玩物,還是丟了性命,這兩種結果其實都是無法接受的。
與其受辱,不如為玉碎。
而且,蘇酒卿呀看出來了,絡腮鬍子經驗雖然老道,可是也並不真是亡命之徒。
之所以這樣肆無忌憚,不過是因為他們姐弟太過年幼,開出來的條件無法讓人信服而已。
「至於另一個你不能得罪的人……」蘇酒卿再度一聲冷笑:「自然有我們府里去找他的麻煩。你怕是不知道,我與當今最受寵的公主情同姐妹,告個御狀,也不算太難。憑他是誰,總不能大過當今聖上。」
蘇酒卿說完這麼一番話,也沒有多說的意思,當即垂眸再說一句:「這件事情你可想好了?」
簪子是極尖的,蘇酒卿那麼貼在臉頰上,就直接將臉頰刺得凹陷下去一塊。
她皮膚本就晶瑩剔透,此時這樣做,就讓人覺得隨時那簪子底下都要沁出血來一般。無形就多添了幾分觸目驚心。
蘇酒卿卻是渾然不在意,神色都是冰冷的,就那麼舉着簪子坐着,仿佛對所有事情都是不在意了。
絡腮鬍子厲聲道:「你真不怕我直接掐死他?」
說完這話,絡腮鬍子還又將手緊了緊。
蘇酒卿紋絲不動,唯獨嘴唇里吐出冰冷一句:「大不了玉石俱焚。」
絡腮鬍子還真被拿捏住了。一時之間進退不得。
他們常年在外頭混的,自然是知道一句話的:橫的怕瘋的,瘋的怕不要命的。
人家連命都不要了,你拿什麼和人家打?
不要命了,就不在乎會不會受傷,也不在乎是不是會疼,所以根本就無所顧慮。
你只要還想要命,那就打不過。
蘇酒卿現在就是不要命了。她這麼豁出去了,還真就沒什麼能被拿捏得住的。
絡腮鬍子遲遲沒有說話。
蘇酒卿也並不願意拖延時間,十分乾脆了當的開口道:「我數十聲。」
說完也不停頓,直接就開始倒數。
如此一來,絡腮鬍子反而是一下子陷入了被動。
就在蘇酒卿數到了最後三下的時候,絡腮鬍子到底還是不願意干虧本買賣,陡然叫停了馬車:「停車停車!」
蘇酒卿冰冷似雪的面上,終於是出現了一絲絲的笑意。
她也十分乾脆,垂眸吩咐蘇博雅:「將你身上的玉佩解下來,我身上的首飾也都拿下來,留個他們。也省得他們白跑一趟。然後你下馬車。」
蘇博雅脫垂着一個胳膊,卻也並沒有露出疼來,只沉着的按照蘇酒卿說的法子來做了。
姐弟二人身上的零碎銀子,加上首飾,其實也算是一筆不菲的財物了。
蘇酒卿紋絲不動,簪子一直都抵在自己的臉頰上。
絡腮鬍子就算有千總思量,此時也是無可奈何。
蘇酒卿又讓蘇博雅跳下去,而後,讓絡腮鬍子也是跳了下去,讓絡腮鬍子走遠了一些,自己這才又跳下來。
蘇博雅就在外頭看着,盯着絡腮鬍的一舉一動。
最後,蘇酒卿跳下來時,蘇博雅立刻就去扶着蘇酒卿。
直到攥緊了蘇酒卿,蘇博雅這才一瞬間鬆了一口氣。
而蘇酒卿還是沒將簪子放下來,只盯着那絡腮鬍:「我們姐弟會在原地,看着你走遠了才會離開。所以你若想掉頭回來再來一次,依舊還是現在的結果。」
絡腮鬍心裏憋着氣,卻仍是無可奈何。
最後,看在那一堆首飾份上,到底還是按照蘇酒卿的說法去做了。
畢竟,真玉石俱焚,可是半點好處也沒有。可拿了這筆錢財走了,回頭只要說沒能得手——也並不有多少損失。
絡腮鬍剛爬上馬車,蘇酒卿就真鬆了一口氣——剛才她整個人,一直都是緊繃着的。
她是真的不確定會有作用,所以心裏一直都是時刻準備着玉石俱焚的。
而這種事情,煎熬得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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