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
劍刃泛着寒光刺穿心口的時候,蘇酒卿只覺得疼。
還有無盡的憤怒。
她看着遠處那一群人,張口詛咒:「願我化身厲鬼歸來,討問這血債!」
這些人,都是逼死她的劊子手。尤其是——
蘇酒卿猛然驚醒過來,捂着自己的心口大口大口的喘息。
那種心口被利刃穿透的感覺,仿佛還殘留在那裏,叫她心口發涼發痛又恐懼不堪。
更甚至有種下一刻自己就會死去之感。
死過一次之後,她覺得自己分明對死亡更加的恐懼了。
她想活着。
好半晌,蘇酒卿才聽見耳邊恍惚傳來小丫頭春月的聲音:「姑娘?姑娘?」
蘇酒卿緩緩抬眸,眸光掃過春月的臉。
目光在那一張還帶着稚氣的臉上停留片刻之後,忽然她的害怕和恐懼都是一瞬間鬆懈下來。
她放鬆了緊繃的身子,鬆開了自己攥緊的手指。點了點頭,啞着嗓子吩咐一句:「你與我倒杯水來。」
春月忙去了,臉上是壓不下去的擔心。
自從小姐上次馬車顛簸撞了一下頭之後,昏睡半日再醒過來,從此就總噩夢。
倒水回來,春月低聲言道:「要不,還是請張大夫過來給姑娘開個方子——」
「不用。」蘇酒卿喝了水沉默一瞬後輕輕搖頭,放下杯子的時候,就起身來:「走吧,咱們去祖母那兒。」
蘇家裏頭,老夫人的威嚴無人敢觸犯。哪怕是一家之主的大老爺也不能。
從前,她覺得老夫人偏心,不肯和老夫人多親近。
現在重新來過,就要做出改變。討好老夫人,這是百利無一害的事情。
所幸的是,老夫人對於她還是疼愛的。
春月服侍蘇酒卿穿好衣裳,費力的系上衣襟,訥訥的說一句:「姑娘衣裳不合身了,回頭我給姑娘改改——」
蘇酒卿低頭瞥了一眼自己鼓脹脹的胸口,臉上有點發燒,卻也覺得的確是緊繃得厲害。當下含糊了一句,卻又說:「讓重新做吧。」
春月一愣,再要說話的時候,蘇酒卿已經拿起扇子往外走了。
看着蘇酒卿柳腰輕擺平白就添上幾分妖嬈的樣子,春月撓了撓頭,總覺得自家姑娘和以前是有些什麼地方不同了。
不過,自家姑娘是越來越嫵媚了。
是的,嫵媚。天生骨頭就像是比別人軟三分,任何舉動都像是帶着勾人的嫵媚。像是書里寫的妖精一樣。
叫人看一眼都忍不住臉紅心跳。
還好自家姑娘不愛出門,不然……
只怕門檻都是被踏破了。
「愣什麼呢?」覺察自己丫頭沒跟上來,蘇酒卿回頭。
春月又被驚艷了一把,然後才忙不迭跟上去。
在門口的時候,丫頭秋屏湊上來:「我陪着姑娘去?」
「不必,你在屋裏。」蘇酒卿一眼未看便如此吩咐。面上有些淡淡的,不過語氣也還是溫和。
饒是如此,秋屏還是皺眉了一瞬。
「是。」
蘇酒卿走過去之後,秋屏狠狠剜了一眼春月。
春月囁嚅一下,沉默低頭跟着蘇酒卿走了。
之前,秋屏算是蘇酒卿最信任的丫頭,可是現在……也怪道她會覺得是春月在背後搞鬼了什麼。
走出院子後,蘇酒卿忽然開口:「春月,你覺得秋屏怎麼樣?」
春月反應有些慢:「啊?姑娘怎麼這樣問?」
看着春月有些呆呆又有些惶恐的樣子,蘇酒卿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然後搖頭:「罷了罷了,不問你了。走罷。」
小巧的碧玉耳墜子輕輕晃動,卻越發襯得脖頸如雪,叫人目眩不已。
蘇酒卿已經繼續往前走去,一面走一面輕嘆一聲:「春月你忠心耿耿,我心中是明白的。以後,定不會再叫你委屈。」
蘇酒卿聲音輕柔又軟糯,在這炎炎夏日裏,卻偏不讓人覺得太過甜膩。反而是叫人覺得滿心浮躁都是被撫平,一寸寸的舒展開來。
春月亦步亦趨的跟着,半晌才輕輕「嗯」了一聲。
蘇酒卿聽出她聲音有點兒哽咽,又忍不住的在心裏嘆了一聲。
蘇老夫人住的院子離蘇酒卿住的院子不算遠,很快就到了。
守門的婆子看到了蘇酒卿,上前就笑:「大姑娘這麼早就過來,真是一片孝心。」
蘇酒卿笑了一笑,只說一句「應該的」就進去了。
蘇老夫人也是剛剛起,坐在那兒吃茶醒神。
見她來,蘇老夫人先是眉頭一皺,又是露出笑來:「大姐兒沒午睡?」
「剛醒,過來祖母這裏討點心吃。」蘇酒卿請了安,就坐過去給蘇老夫人揉捏肩膀。
蘇老夫人笑容更甚:「想吃什麼沒有,這麼大太陽非要過來——」
「也想陪祖母說話。」蘇老夫人肩膀痛也是陳年毛病,蘇酒卿細細給她揉捏,神色專注又柔和。
這樣的模樣,看得人心都是要化了。
蘇老夫人想起前兩日的事情,又心疼拉過她:「你上次磕了不是說頭還疼?好徹底了沒有?不然還叫大夫看看——」
「算了,回頭夫人又要過問了。當家不易,我少添事端也算出力。」蘇酒卿淺淺一笑,卻是有些勉強。
看着蘇酒卿這樣,蘇老夫人也不知想起什麼來,登時皺眉:「哪有這樣的道理?管家再累,也是她該做的。身為長輩,更該關心你——」
頓了一頓,大致也猜到那人的態度,當下就又說一句:「祖母不會讓你委屈。」
說完之後,就吩咐人直接去請張大夫來。
蘇老夫人這頭一讓請大夫,那頭自然也就驚動了身為一府主母的阮玉蘭。
阮玉蘭忙不迭的趕過來了,還沒進屋來,就聽見她聲音:「老夫人這是怎麼了?忽然請大夫,是不是天太熱了?」
阮玉蘭語氣十分關切,讓人聽着就覺得,她很關心蘇老夫人。
蘇酒卿低頭把玩自己手指,心想:一會兒怕是就要看見變臉的好戲了。也不知阮玉蘭知道是給自己請的大夫之後,還能不能說出這麼關切的話來。
而跟着阮玉蘭來的,還有她生的蘇瑞華。
蘇瑞華說起來,其實也就比蘇酒卿小了一歲多。
因為阮玉蘭是蘇酒卿剛出生沒多久就進門的。
當時身份是平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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