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下來,杜仁在路旁停了車,和澤雅先後下車,向前行了十幾步。前方不遠處點起了幾排火把,火光中有數十人站定。
澤雅上前按劍喝道:「是人是鬼?」
無人應聲,只見十數條火繩從火把上伸出,繞着曲線襲來。
澤雅拔出流墨般的寶劍,「地劍——山霧!」一團白霧攏住半空中的火繩,頃刻間,火焰熄滅了,稀稀落落灑下點點黑灰。那白霧經火焰一烤,燙出空洞,又迅速合攏,似有意識一般。
沒等火焰滅完,從兩邊林地中不斷射來箭矢。澤雅使出「地劍——石壁」,半圍住身體,擋落暗箭。杜仁則用「金一——銅鐘」護體。
正當澤雅準備反擊時,一隻魔箭迎面飛來。正中「石壁」,卻只稍減其勢,轉瞬擊穿。澤雅一驚,扭頭躲過。陡然想到杜仁站在身後,銅鐘那脆弱的防禦結界如何能攔截這枚凶箭?
他可是自己恢復魔法的唯一希望啊!
事態緊急,不容多想。蹬腿向後,一面在背後凝結元粒盾,一面使神行法閃到杜仁身前。
銅鐘沒有阻攔無敵意的澤雅。一把抱住杜仁,去勢不減,兩人就這樣摔在地上。澤雅本想自己速度夠快的話,兩人倒地能躲過這隻箭;若躲不過,元粒盾也許能擋住。可惜她近來氣弱,兩番都落了空。
魔箭扎在澤雅後頸下,背脊右側。脫力的澤雅昏死過去,劍脫手滑落。落地的震動詭異地變換着劍身墨跡的形態。杜仁被這驚變的情形嚇愣了,抱起澤雅,剛一起身未及逃跑,就被大網扣住了……
眾人押着二人順小路走,到了一處橫着大路的T字形路口。路口搭了個簡易平台,上面並排立着兩個十字架,十字架底部周圍有一小圈法陣。杜仁和澤雅面朝南,手腳被綁在十字架上。一個祭司模樣、暗銅色麵皮的人站在兩人之間的前方,念動咒語,啟動了兩處法陣。杜仁感到兩腳站在陣中,自己難以驅動元粒,更別提施法了。
台下擠滿了看客,面色枯黃,衣着樸素或殘破。杜仁看到自己的馬車停在左邊,人群之外。魔杖和寶劍倚靠着車廂。不知車內行李是否被動過。
杜仁又扭頭看右邊十字架上的澤雅,好像仍然昏迷,胸脯微微起伏,氣息愈發淺了。
杜仁衝着祭司喊道:「喂,你是祭司?我們只是過路的旅人,冒犯到您嗎?」
祭司對着杜仁比個禁聲手勢,朝眾人演說:「不死火鳳的忠誠信徒們,今夜上天賜給我們兩個活祭品。一個法師,一個劍氣師。他們將敬獻給神使莫度克大人。神使必將帶領我們找到重生的火鳳,復興我火鳳神教!」
台下眾人群情激昂,高聲應和。身後的遠方傳來一聲悠長的鳴響,驚起飛鳥無數,掠過眾人頭頂。眾人住了口,陸續後轉,看着那條遍地倒木的大路。一個纏頭巾背着弩的年輕獵人跑出去幾步,伏地貼耳,靜聽響動。隨後站起身,對祭司說:「它來了。」
大地開始顫動,野獸群奔,從兩旁的樹林竄過,拉車的馬也開始躁動。杜仁感到一團巨物在接近,渾厚的元粒激流前所未見,難道是書上記載的妖族?
人群向兩邊分開,騰出一大片空間,似乎在期待巨物的來臨。杜仁詫異,這幫人是瘋了嗎?不論是不是妖族,這麼可怕的怪物逼近,竟然不逃走……
巨獸緩緩踏足,逐漸提速,踩碎踢飛路上無數倒木,平台都被震得晃動不止。遠處看還是玩偶大小,不多時就奔到台前的空地上,顯出四米多高的龐大軀體。頭和頸佈滿堅甲,眼球發紅,大口中露出無數尖牙。四根粗壯的腿上,撐着硬皮包裹的軀體。兩側還飄着許多觸手。
祭司退到了平台外面,雙手合十祈禱。巨獸朝台上怒吼,強風裹挾惡臭,使杜仁屏住呼吸。
巨獸把頭轉向昏迷中的澤雅,張口似要一口吞下。杜仁大喊:「嘿,大鐵頭,那邊那個不好吃……」話音未完,左邊林中起了響動。一隻火麒麟撞倒樹木,嚇得眾人四散逃竄。麒麟壓低頭,頂着熾熱的角撞上巨獸腹部。巨獸身形一動,扭過頭,口含元粒球。未及施放,麒麟低吼一聲,震散了元粒球,也驅除了杜仁腳下的禁魔法陣。杜仁立刻擬化出刀刃,割斷自己和澤雅身上的繩索。
眾人此時亂作一團,有逃難的,有愣在一旁不知所措的,還有想幫忙不知道幫哪邊的。杜仁抱起澤雅跑向馬車。把澤雅安放在車廂內軟墊上,收拾起魔杖、寶劍,飛快駕馬車往大路北邊去了。
約過了一個鐘頭,看到一座小城。匆忙駕車進了城,找了家旅館。經指引把馬車停在後院,解開挽具,牽馬到馬槽後,把馬韁系在柱上。剛一轉身,還覺得不放心,在馬周圍施了「金二——鐵刺陣」。若有人懷着惡意接近此陣,就會被猛然生出的鐵刺擊傷。
安頓好馬匹,杜仁急忙背起澤雅,在城中四處求醫。醫館的醫生看了面色,問了傷情,探了鼻息,結果無不催促杜仁走開。有個門徒還罵道,「你抬個死人到這來幹嘛?滾滾滾……」
杜仁沒轍,只好背着她回旅館去。路上有個地痞見杜仁背着個睡美人,跟上來,滿口污言穢語。杜仁不答話,暗中催動元粒,擬化鐵塊,拱起地痞腳前一塊磚頭。「砰咚」一聲,地痞摔了個結實。杜仁頭也不回,拐進旅館。
二樓的西北角房間,澤雅悠悠醒來。側眼就看到床邊淚痕滿臉的少年。「好厲害的箭……你別說話,交代你幾件事,記好。第一,我若走了,地方要風景好,背山面水,立個木牌就行;第二,回鎖幽塔,找我師父尼婭——你見過的,拜她門下,當個好法師;第三,兩年後,你帶上那柄劍,務必交到靈植國天地門,周正大俠手中。我是替他保管的。這三件,你若辦好,我就無憾了。」
杜仁心如刀絞,連忙答道:「好,全聽你的……我真沒用,只能眼睜睜看着你……」杜仁把頭磕在床沿上,低聲啜泣。
澤雅挪了挪身軀,嘆口氣,「我走了,你自由了,難過什麼。趁我有氣,聽我講你的來歷。」
杜仁抬起頭,他確實對此一知半解。
「你就是,我的魔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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