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丘只有二十丈高,上面沒有樹,周圍的風景一覽無餘,目力可達數十里。
子歸老酋長坐在山頂岩石上,迎着風眯眼,一圈一圈的看,目光中無限感慨,又滿是眷戀。
黃子風站在一旁吹響骨笛,優美的樂曲聲隨風飄向遠方。
山風吹動他們的獸皮袍子,還有凌亂的長髮,年已經過了,風似乎變暖了些。這時候的節氣很準,什麼時候什麼天氣,幾乎從不會出意外,春天就要到來了。
山腳下,人們正在整齊向着南方推進,看見他們在高處,全都揮着手。
老酋長放下自己的藤筐,從裏面摸出一個由獸皮包裹的東西,放在身前開始解上面綑紮的獸筋,說:「子風,我給你看一件東西。」
黃子風大為好奇,湊過來看。
這東西也不知經歷過多少年了,皮子乾枯如秋葉,都朽得差不多了,綑紮在上面的獸筋也幾乎凝在了一起,很難解。
「這還是我從星宿海帶來的。」老酋長一邊解獸筋,一邊低聲說。
黃子風立刻來了精神,他就是學考古的,知道在崑崙山和巴顏喀拉山一帶有許多先民留下的岩畫和文字,不過都很不具體,難道今天能看見真正的寶貝?!
接下來,老酋長說:「當初我們部落還是住在山洞裏,那洞裏有許多祖先留下來的畫,離開的時候,為了留念,我帶了一片。那上面的畫我一直不懂,直到看見了你,才明白是什麼意思。」
說到這,獸筋終於被解開,然後是腐朽的皮子,裏面露出來了一塊石板。
看着空空如也的石板,老酋長吃了一驚,「怎麼沒有了?畫那?那明明是一個穿着打扮和你差不多的人……」
黃子風苦笑,環境改變了,這麼多年下來,畫已經沒了……不過他也終於知道了,為什麼當初老酋長會保下自己,並且很早就動了讓自己當酋長的心思,原來是因為一副不明岩畫。
只可惜,畫已經沒了,看不見具體內容,一切都無從判斷。
良久後,老酋長撫摸着石板,嘆了口氣,釋然了,「既然到了這裏,那就在這裏好好生活吧,子風你已經在我的身邊,畫也就不重要了。」
說完,老酋長撐着地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子風,背我跟上大家吧。」
老酋長再也沒看那塊石板一眼,黃子風敬佩萬分,蹲下來背上他,邁着輕快的步伐下山。
…………
十天後,清晨。
隊伍再一次上路,走向南方,黃子風背着子歸酋長,雲曉背着白山,帶領着大傢伙,在他們後面,是全部落浩浩蕩蕩三百零一人。
這麼長距離的大遷徙,又是在食物最短缺的季節,儘管黃子風用盡了所有智慧,還是有兩人死在了路上。對於這,別人到是看得比較開,只有他經常為之黯然。
不過,苦難就要到頭了!
剛走了沒一段,伏在黃子風背上的子歸酋長指着前方高處大喊,「子歸,那可就是你說的首山?」
黃子風一驚,連忙放下老酋長,爬上了九色的背眺望。
果然,透過樹冠之間的縫隙,前方不遠處一座山脈橫亘。儘管時間往前推了差不多七千年,他還是一眼認了出來,歷經艱難跋涉,首山終於到了!
山形其實有很大的區別,這時的首山外緣更陡峭,也更高,不過大體的形狀還在,錯不了的。
首山是伏牛山脈的最東端,穿過去後,會有一片平原,形狀就好像馬蹄鐵,再往南就是當年的古淮水,浩浩蕩蕩,將馬蹄的南面擋住。
住在這裏面,猶如住在資源豐富的保育區,裏面坐北往南,有山有水有田地,西面的牛頭山脈礦產資源豐富,實在是休養生息的最佳場所。
首山在華夏文明中佔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只因這裏本身就是一塊風水寶地。
「就是那裏!」黃子風激動大喊起來,只要穿過那片山,裏面就是我們的目的地!
回頭看,部落里人人面有菜色,又滿是掩飾不住的欣喜,這一趟苦旅,終於就要到頭了!
隊伍被集中了起來,人們相互攙扶着走向那片大山,黃子風心急如焚,乾脆騎着九色先去探路。
到了山腳下,很順利找到了入口,那是一條異常隱秘的山谷,最窄處只有幾米,與後世一般無二。穿過這裏,就是古淮水邊的平原沃野,族人休養生息的棲息地。
焦急的等待了半個小時後,大部隊趕到,人們驚奇的跟在黃子風后面,進入峽谷繼續向南走,深入了大山。
「子風,你什麼時候來過這裏的?」雲曉忍不住問。
這條峽谷實在是太隱秘了,除非事先知道,否則就算是從旁邊走過也很難發覺。
黃子風當然來過,並且就是在去……已經過完年了,應該說是前年,他們全系曾來這裏考察過,否則在原始森林中,他根本就不可能找到。
這是進入棲息地唯一的入口,其他方向全都是險峻的高山,陡不可攀。
之所以選擇帶着部落來這裏,黃子風充分考慮了方方面面,以後一旦受到其他部落的攻擊,這裏的地形很容易守住,並且裏面的人完全可以自給自足,實在不行還可以度過淮水繼續南下。
一直走到中午時分,終於穿過了峽谷,一片大平原出現在眼前,上面生滿了灌木雜草。一條小河從平原中穿過,猶如翡翠,一直流向南方,將土地分割成大致相等的兩部分。
更遠的地方,可以看見一條濤濤大河向東,河面寬廣,約有一百多米。這就是古淮水,現在是枯水季,其他季節寬度可以超過兩百米,既能提供足夠的水源,又可為屏障。
人們看着自己的新家園,喜不自禁,就算是什麼都不懂的人,也能看出這裏是一片好地方。
黃子風顧不得向大家解說,跑到峽谷左邊尋找了起來。
這個位置在後世有一口鹽滷水井,被建成了風景區,每天都有人過來焚香祭拜。
果然,在一塊巨石後面,黃子風找到了一口泉眼,汩汩向外冒清水。人們好奇聚集了過來,黃子風趴在地上,抄起水嘗了一口,果然,純正的鹽滷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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