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磯正聽的津津有味,青芽突然停了下來,小姑娘站起來對石磯說道:「姑姑,肉來啦!」
石磯一抬頭,可不是,肉來啦,兩個漢子抬着一整隻滋滋冒油泡的龐然大物,漢子抬過來便落在石磯面前的石桌上,好大一座肉山,整個石桌都擱滿了。
「琴師大人請!」兩個漢子一放下肉,就極其火熱的看着石磯。
「琴師大人,請!」眾巫齊吼,所有人的眼睛都火熱的注視着這裏。
石磯被震住了,被一桌不知是什麼種族的肉震住了。
石磯站了起來,青芽從一女巫手中接過一把刀遞給石磯道:「姑姑,割一塊你喜歡的!」
石磯恍然明白過來,人家不是要她全吃下,而是吃第一刀肉,石磯拿起刀在順手的地方割了一塊。
青芽早就等在一邊手裏端着一大石盤,石磯將切下的肉擱在盤子裏。
無數雙火熱的眼睛依舊直勾勾的看着她。
石磯心裏一陣呻吟,這麼多巫看着,看來是非吃不可了,對於未知的烤肉,她心裏有點膈應。
「盛情難卻,就當豬肉吃了!」
石磯又用刀切下盤子中的一小塊,插起送入,外焦里嫩,瘦而不柴,還有濃郁的天地靈氣蘊含其中。
「美味!」
「嗷!」
「嗷嗷嗷嗷……」
石磯一句美味引發了火山噴發般的熱情,一個個巫毫無保留的釋放他們的熱情,他們用最原始的聲音歡呼,如火焰一般起舞,一切都燒了起來,整個夜晚都點燃了。
石磯眼中儘是火在跳躍,篝火,心火,生命之火。
人原來可以如此簡單的快樂。
「姑姑?你還要食一些嗎?」青芽端着盤子問。
「嗯?」石磯反應慢了一拍,接着她搖了搖頭。
青芽對兩位漢子點了點頭,兩人有些遺憾的將烤肉抬起,抬到了燭火大巫的石桌上,燭火大巫極其老道的割下了一大塊後腿肉,熱氣騰騰,七分肥三分瘦,還帶着肉筋,真是一塊好肉,令人看之垂涎!
「大家分食!」燭火揮了揮割肉刀。
「嗷嗷嗷……」
又是一陣歡快的嚎叫。
兩個漢子將肉抬回去重新架在了火上,一個個巫操着刀就圍了過去,你一刀,我一刀,不過一刻鐘巨大的烤肉就成骨架,接着連骨架都被拆了,牙口好的少年喀嚓喀嚓的咬骨吸髓。
石磯看得只咋舌,果然是個吃貨種族,這要是敞開肚皮吃,有多少種族會被吃絕,多虧巫族造巫不易,要不然,整個妖族一定會被吃垮的,石磯好笑的發散腹誹。
「呼呼……」
十二月小嘴圓張,大口喘氣,那坨肉山被搬走後,兔子才慢慢緩了過來。
「姑姑?」兔子快要哭了。
因為兩個漢子又抬着一整隻肉過來了,一樣的程序,整個上桌,石磯割肉,大汗抬走,燭火割肉,大家分食。
如此一隻一隻又一隻,石磯越割越小,盤子裏依舊越壘越高。
兔子蜷縮的蒲團上捂着耳朵裝死,姑姑說這叫眼不見為淨,耳不聞為清。
可她的耳朵不聽話,太氣人了。
和小傢伙一樣,石磯也被肉困擾着,每次她割少了,巫族烤肉的漢子總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心虛慚愧。
她從沒想到她有一天會被烤肉難住,更沒想到巫族最高的待遇竟然全是肉。
「小芽兒,餓不餓?」石磯把主意打到了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極其聰明的說道:「姑姑,我們青苗部落食素。」
「呃……那個有沒有素食?」石磯期望破滅,退而求其次。
「只有酒肉。」小姑娘無情的摧毀了石磯最後一點念想。
「酒呢?我要喝酒!」石磯轉頭看向大口吃肉的老燭火。
「哈?」老燭火嘴一張,一口肉掉了出來,看得石磯直皺眉頭。
三兩口咽下嘴裏的肉,老燭火老臉發紅的扯着嗓子喊道:「酒,上酒!」
「上酒,上酒……」
一個個歡快的啃着肉的傢伙舞動着手裏啃花了的骨頭叫囂起來。
「嗨……嗨……嗨……嗨……」
兩人一組,一個個一人高三人粗的石缸被抬了上來,一行石缸一字排開陳列在石磯桌前。
一個個女巫走上前非常嫻熟的啟封、取酒,當所有石缸都打開後,石磯桌上一溜石碗皆蕩漾琥珀光。
石磯看着一個個比腦袋還大的海碗,又失神了。
量這麼大,真是實誠人啊!
「琴師大人,請!」老燭火端着一碗酒遙敬石磯。
「燭火大巫,請!」石磯端起一碗綠光蕩漾的酒水,小芽兒說這是句芒部落的芒種酒。
石磯喝了一口,果然如小芽兒說的那樣柔和醇厚、後味綿長。
「琴師,請!」燭火一碗酒已見底,他翻轉石碗,碗口朝下,滴酒不剩,以見其誠!
石磯仰頭痛飲,同樣一干而盡,第一碗酒,客隨主便。
「琴師,玄雨敬你!」一個玄衣少年端着酒碗走了過來。
石磯記得這個少年,他幫她懟過九炎,也問過她祖巫文的問題,玄雨?這名字極不尋常。
「哪一碗是玄冥部落的酒?」石磯笑問。
「右手邊最邊上那碗,冰魄。」玄雨笑嘻嘻的搶在青芽前說道。
石磯端起那碗入手寒氣透碗的酒,道:「敬我們的玄雨少年!」
少年眼睛一彎,眼睛笑沒了,咧嘴露出八顆閃閃發光的白牙,開心!
冰魄入口,冰寒如雪,一經入喉,冰化雪融,一股暖流入腹,好似冬後第一場春雨。
「好酒,有冬有春,有雪有雨。」石磯放下酒碗贊道。
「嘿嘿嘿……琴師果然懂咱玄冥部落的酒,玄雨再敬琴師一碗!」少年有些飄飄然了。
「快點!喝完了就走,還沒完沒了了?」後面有人不樂意了。
「咋的?我多敬琴師一碗你有意見?」少年一轉身恨了起來。
後面的漢子不說話了。
「咋地,還有理了?」
「酒場無大小,好不好?」
「欺負老實人!」
一個個後面排隊的巫嚷了起來。
「玄雨,我也只敬了一碗,行啦,別鬧了,以後有機會你多敬琴師幾碗就是了。」老燭火半拉半勸將少年哄走了。
玄雨少年走了,石磯面前的陣仗才剛剛拉開,一張張真誠的臉,一碗碗實在的酒,拒絕誰都不行。
喝!
一碗飲下。
來,干!
一口暢飲。
來,喝!
又是一碗。
喝!
一口悶。
來!
碗朝底。
……
「好!」
「琴師好酒量!」
「我再敬酒師一碗!」
「喝!」
石磯來着不拒,一口盡飲。
……
「沒……沒……沒酒啦!」一個大舌頭。
「怎……怎……怎麼就沒酒啦?」又一個大舌頭。
「那……那……那麼多酒……都……都沒啦?」還是一個大舌頭。
……
幾乎和所有人都喝了一輪的石磯,眼神清明,腳步不亂,除了一身酒氣,一入初始。
也不知那一碗碗酒她都喝到哪裏去了?
「琴……琴師,海量!」同樣被眾巫灌了很多酒的燭火大巫豎起了大拇指。
石磯輕輕一笑,她也是今天才發現原來她這麼能喝,應該是凶獸體質的緣故。
「明天我便去玄冥部學習巫文巫咒,大巫不要忘了。」
「來……來……來我玄冥部?」最後終得所願被石磯喝趴下的玄雨抬起醉眼。
「嗯。」石磯點了點頭。
「好!」玄雨吐出一個字,咧着嘴傻笑着倒了下去。
老燭火張了張嘴,終究也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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