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愴紀元 第173章 彼此的心意（三）

    「笨蛋！」

    趴在她身上的軒轅尊破口大罵

    「一而再再而三的，槍是可以用來扔的嗎？這可是打開了保險的東西，你應該比我明白吧！」

    「對……對不起……」

    他的氣勢凌人，伊維娜被震懾得只能囁嚅。軒轅尊也驚魂未定的爬起來，又兇巴巴的瞪了她一眼。

    「真是的……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不是……就是，那個……」

    伊維娜吞吐吐的不知該說什麼。槍會走火的危險性一事，剛才壓根兒沒在她的腦子裏。要是被熟悉槍械的奇薩卡聽見，他大概會哭吧。

    「抱着炸彈跳飛機？連着摔了兩次的手槍？怎麼會有這麼混的女孩子呢？」

    軒轅尊的聲音像是在抱怨，但是也不完全是。

    話說回來——伊維娜這時才想到，瞥了士兵一眼——剛才，他該不會是在保護自己吧……？

    這時她注意到軒轅尊的衣服脅側破了，還有血跡滲出來。

    「那個……是剛才……？」

    她開口問道，軒轅尊才瞄了傷口一眼。

    「哦，這沒什麼。」

    「要包紮才行！」

    「不管也沒關係。反正這種小傷也不是第一次……」

    軒轅尊彷佛要避開伊維娜的視線般站起來，同時用能力製造出藥物——他已經熟練到不能再熟練的東西了。但是，伊維娜跟着搶過手去，一把抓下那個背包。士兵狐疑地扯着背包的帶子。

    「你幹什麼……」

    「我、我來弄！」

    覺得這樣能緩解自己心裏的愧疚，她執意要這麼做。

    「……我自己就可以。」

    「我說我來弄嘛！」

    「不用嘛……」

    「沒關係嘛！讓我弄嘛！」

    伊維娜用力把東西全搶過來抱在懷裏，眼中含淚的瞪着他。

    「要不然，我豈不是一直都在欠你人情了嗎？至少讓我還一點吧！」

    軒轅尊的神色一怔，隨即苦笑起來。而後，他又遲遲別開了視線。

    「……在那之前……呃……你要不要先穿上衣服？」

    聽他這麼一說，伊維娜才發覺自己的身上只有內衣，立刻啪噠地跌坐在地上。

    「不……不准看！」

    「所、所以我就沒看啊。」

    軒轅尊看着別處，語帶驚慌的說道

    「你的衣服應該已經干囉。」

    正如他所說，掛在火堆邊的衣服差不多都幹了。她七手八腳的將衣服穿起來，一面還不住地往士兵的方向偷瞄。

    ——怪傢伙。竟為了袒護一個說要殺他的人而受傷；然後，明明冷靜得像個天生的殺手，卻為女孩子衣不蔽體的模樣而手足無措。

    不過——面對這樣的人，伊維娜卻怎麼樣也扣不下扳機。

    這是她又一次與敵人近距離的面對——卻也是她頭一次觀察一個與自己等身大的「敵人」。

    聽了一整晚的海浪聲，開始混雜着鳥兒的晨啼。這隻鳥也未免啼叫得太規律了吧——軒轅尊在睡意朦朧中這麼想着時猛然驚醒。那不是鳥叫聲，是電子聲。

    火堆已經燒盡。那名少女還睡在火堆對面。他拔腿跑過她面前，那是通訊機截到電波時發的聲響。他打開無線電的開關。

    「——斯……伊維娜……聽得……回答……」

    噪聲很重，卻是熟悉的人類語言。

    「是……額，這位小姐的朋友嗎？」

    軒轅尊對着無線電大叫，這才發現這麼久自己竟然連少女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在說什麼？話說這聲音……你不是伊維娜小姐，你是誰？」

    通信的另外一邊，是烏魯斯軍人一樣的嚴肅氣息。

    「啊，我該怎麼說呢？」

    「怎麼了——？」

    少女的聲音引得軒轅尊往外面看。她也醒了，正揉着眼睛站在山洞門口，仰着頭往軒轅尊這裏的高處看來。

    「無線電恢復了！」

    軒轅尊朝她叫道，同時輕巧地來到少女身邊，把對講機遞給女孩。

    「這是你的家人吧？」

    軒轅尊的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頭鐵少女並非常人。當然，從她這一身的裝備也能看出來。

    「讓你的家人快來接你吧。畢竟重新回那個鬼地方，也是你不願意的吧？」

    伊維娜知道軒轅尊指的是德馨學院。

    「確實，我也應該回去靜一靜了……」

    雖然沒能把他們從學校里救出去，也沒能改變學校的制度，但是伊維娜已經學到了許多東西。她需要自己變得更加強大，直到有一天能真正改變現實，靠的是實力，而不是這些光明正大卻要背地裏搞的小動作。

    也就是在小鳥的正對側。少女略顯不安的看着他的身後。

    「——對了，我得把這玩意兒藏起來才行。」

    軒轅尊這麼一說，卻見她「咦？」了一聲，歪着頭。

    「因為……我儘量不想在這種地方發生戰鬥……」

    或許這句話重新讓她想起了他們分處的立場，少女恍然大悟似的點點頭。

    「嗯……。先找地方躲起來看看情況。」

    說完，她神情複雜地抬起頭，朝不遠處的大海看了一眼，便重新面向軒轅尊，臉上露出生澀的笑容。

    「那……」

    兩人都彷佛大夢初醒似的。原本不該相遇的少年與少女，竟一同圍着火堆、度過共同的時間。而後到了早晨，他們又各自回到原本所屬的世界裏去。

    簡直像灰姑娘——看着少女的背影，軒轅尊想着，忽然又為這個不相稱的聯想差點笑了起來。況且那名少女跟童話故事裏的公主根本就八竿子打不着關係；既暴燥易怒又衝動，愛哭又愛生氣，做事莽莽撞撞的，甚至還不管別人怎麼看自己——突然間，軒轅尊起了一絲惋惜的念頭，他衝着少女離去的身影叫道：「你啊！」

    聽見他的呼聲，少女轉過身來。

    「你……？」

    「怎、麼、啦？」

    她扯開喉嚨高聲答道。那孩子氣的用詞和語調，讓軒轅尊又不小心笑了出來。他的笑容卻在半途凍結了。

    ——又不是那樣的人，你幹嘛出現在這裏……

    剎那間，羅昊等好友的臉龐在他腦海里浮現。這時，少女的聲音又響起。

    「我叫伊維娜！你呢？」

    她吃驚地抬起頭，少女還站在剛才那裏，正看着軒轅尊。伊維娜——是她的名字。在一起過了那麼長一段時間，他們竟然都沒有互報姓名。

    「——軒轅尊！」

    他回答完，便見少女點點頭，爽快地轉身朝另一頭走去了。

    軒轅尊目送着她離去，凝視了好一會兒。他的腦中已經無意識地沿着昨天的記憶，追溯着發生過的這一切了；這時竟有一種回憶特有的朦矓、甜美卻不舍的印象，讓他也不由得暗暗吃驚。要是連她的名字也不知道，自己恐怕真的會以為這是一場夢。

    伊維娜——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