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忽如其來的一幕,把在座的人都給弄的愣住了。
張聰這個大孝子也是瞬間就站了起來,愣愣的看着張母問道:「娘,怎麼了?」
「你說怎麼了?你這位朋友好心好意的邀請你去他身邊做事,你為什麼要拒絕?難道你就想一直這樣待在鄉野裏面,又不去科舉,又不縣裏做事,天天舞刀弄槍的,什麼時候十個盡頭?你都二十多了,就不能讓娘省省心嗎?」張母一臉不滿的呵斥道。
聽張母這一通呵斥,張聰也算是明白了怎麼回事,狠狠瞪了一眼旁邊的餘慶艾九,嘴上說道:「娘,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想在您身邊侍奉您……」
「侍奉什麼?你是想說娘老的沒人照顧就不行了嗎?我可聽慶兒說了,姜縣令那混蛋的官都讓罷了,你這朋友肯定很厲害,人家邀請你是看的起你,你要識抬舉啊,不然老這樣何時是個頭,怕是娘這一輩子都看不到抱孫子的時候了。對了,你朋友官多大來着?」張母也是個直性子,直接就問起人家官職了。
這時張聰也不敢違逆他娘的話,就徵詢似得看向魏麒麟。
魏麒麟點了點頭,張聰這才開口道:「二品。」
「二品?你還拒絕,你小子是要上天嗎?」說着張母就又給張聰來了兩下。
張聰的那些小兄弟們,對二品也沒啥概念。就湊近曹變蛟問道:「二品是多大?比那姜縣令厲害多少?」
「姜縣令?比他高了十個級別!」曹變蛟得意的說道:「這樣跟你們說吧,除了皇上和那些王爺們,就我家老爺最厲害了。」
曹變蛟這話剛剛落下,在場之人瞬間鴉雀無聲。
張聰的這些兄弟們,在震驚片刻後,紛紛看向了曹變蛟以及岑豪傑一行人。
不敢置信的又問道:「這是真的嗎?」
就連岑豪傑一行人也用力的點了點頭。
只有他們在京城待過的人,才知道魏麒麟在京城的能量是多麼恐怖。
甚至可以說,是除了皇帝意外最厲害的人,那些王爺什麼的根本就不沾邊好嗎?
得到這個答案,這些張聰的朋黨們,也知道了這個叫劉安的人有多麼厲害。
一時間一個個咬牙切齒,恨不得想要上去揍張聰,甚至有人都已經將拳頭舉了起來,在他看來張聰就是暴殄天物。
可當張聰的腦袋轉過來以後,又慌忙悻悻的將拳頭收起來,嘟囔道:「我打不過你。」
魏麒麟也慌忙站出來圓場道:「我與張聰只是意氣之交,跟這些官場之事好無關係。當場的詢問,也是看張兄文武雙全,就詢問一下,看看他有沒有為大明出一份力的想法。」
聽到這話,張母直接捅了張聰一下,道:「聰兒,重新回答。」
張聰聞言一臉糾結,道:「娘,你知道我只是……」
「我知道什麼?你要是再這樣閒置家中,將念的那些書全部爛在肚子裏,我就死給你看,你自己選吧!到底是在家裏侍奉我屍體,還是跟着你這位朋友去干一番大事業。
娘也不圖你能如何大富大貴,最起碼得闖出點名堂,讓那尚家人瞧的起咱,讓他後悔不把閨女嫁給你,然後再娶他十個八個婆娘,給咱們老張家開枝散葉。」
聽到這話,魏麒麟不動聲色的擦了一把冷汗,咋這當娘的都一個性格呢。
跟張聰他娘比一下,自家娘已經算是溫和多的了。
「是啊張哥,你不在家,不是還有我們這些兄弟嗎?我們就把嬸子當親娘侍奉了。你可以放心的去幹大事了。」
「我們這些人都沒啥本事,也不識得幾個字,可是我們可以幫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啊。只要你還認我們這些兄弟,就已經非常知足了。」
看到一眾人的勸說,張聰心中的天枰也在一點點傾向,沉默了片刻後,一刀斬斷心中所有紛亂的思緒,道:「娘,可否讓我和劉兄單獨聊一聊,若是不行,我也會出去干出一番事業,回來給咱們張家開枝散葉。」
張母看自己兒子終於被說動了,就點了點頭沒在說話。
張聰看向魏麒麟,後者點了點頭。
兩人邊起身,牽了馬快速駛出東仙坡村。
到了村外後,張聰就不再控制自己,策馬疾馳,將自己所有的意氣風發一股腦的傾斜出來。
魏麒麟也不急不躁,只是老老實實的跟着。
最開始,魏麒麟想要招攬張聰只是因為這人的天賦太可怕,只有將他放在身邊,才會放心踏實。
可隨着接觸過深,魏麒麟也發現張聰屬於一個有情有義,又有着自己自己底線的人。
這種人,就算不放在身邊,也不會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所以魏麒麟也就淡了拉攏張聰的念頭,將這事兒放在隨緣的位置上。
可是沒曾想,陰差陽錯的,卻讓張聰他老娘給逼宮了。
沒有多久,魏麒麟就被張聰待到了東仙坡村後面的一處山坡上。
兩人坐在馬背上正好可以看見整個東仙坡村,放眼眺望又能夠看到遠處的涿州城。
沉默良久。
張聰才開口問道:「你的事情,我在涿州也聽到過一些,有好有壞,不過這些都是他人之言,不可輕信。就我個人的接觸覺得,你是一個睿智又有一些暴烈的人。總的來說,我覺得你是一個好人。」
聽到張聰這樣的評價,魏麒麟也有些發愣,道:「暴烈?我沒記錯的話,你殺起人來,可是比我要狠很多啊。」
張聰聞言尷尬的笑了笑道:「總之,你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感覺殺心很重。」
魏麒麟聞言想了想近些時間,自己的所作所為確實是這樣,不過這也是那些王八蛋玩意逼的,大明都已經成這樣了,他們還一個個互相掣肘,不給他們來點猛藥,什麼時候能夠理清這一團亂碼。
當即就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這個說法。
這時張聰又道:「其實,我何嘗不想出去闖一闖,古人云,讀萬卷書比如行萬里路,不到處走一走,很多書上的道理,也難以理透,只是家母年邁,不得不侍奉在身邊。我也不想子欲養而親不待。
而且老張家一直有家訓,讓張家後人儘量遠離權力核心,免得遭受無妄之災。
所以我才會對你的邀請猶豫不決,可試試上,這也是我到現在位置,最好的機遇了。我知道答應你,就能夠鯉魚越龍門,但是我又不能答應,我知道我不配。」
聽張聰說完,魏麒麟也算是聽明白了,這張聰不是不配,而是沒有應有的自信,長時間在這東仙坡居住,說白了也只是一個鄉野之民,就算飽讀詩書,依舊沒有辦法讓他的內心足夠強大。
遠離權力核心也是如此,因為他沒有自信在權力核心之中全身而退。
若是他有蘇秦張儀之資,又何懼這些事情。
當然,君擇臣,臣亦擇君。也有可能張聰只是暫時對魏麒麟的了解不夠,不願意早早表態。
當即魏麒麟遠遠眺望,良久後道:「我生於宦官之家,本想着這輩子都得遭人白眼被人嫌棄,就老老實實當個官二代,每天做一些欺男霸女、斗鳥遛狗的事兒,就這樣過一輩子算了。
可我經歷的事情告訴我,我若是不站出來,做些什麼,我的同胞們,就難以擺脫水深火熱。所以我就站了出來,我甚至沒有想過,自己能不能做到這些,只是覺得我應該做些什麼,就一直向前向前,再向前。」
「那你一直堅持到現在的動力是什麼?」張聰問道。
「天下大同。」魏麒麟答道。
「天下又是什麼?」
「我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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