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樂宮內,武當「四雲」相對而坐,神情嚴峻。尤其是剛剛從昏厥中被救醒的雲心道人,此刻依然是面色慘白。
「雲心師弟,說說怎麼回事?」雲襄道。
雲心搖了搖頭道:「不曾見到敵手,便被點了膻中穴。」
餘下三人眉頭緊鎖,均知雲心在他們四人之中武功最高,也是功力最接近「三青」之人。但他竟然連敵人是誰都沒看清,便被點倒,可見來者的武功深不可測。
雲清道人遲疑着說道:「師弟,只怕便是掌教真人也做不到如此吧。」
雲心沉着臉點了點頭,他對自己的武功頗為自負,此番受此打擊,心中便如驚濤駭浪一般,震驚不已。
雲修接口道:「縱觀中原五大門派高手,實在想不到何人能有此功力。莫非是……」
「四雲」頓時皆想到一人,可立時便又都搖頭否定,那位不理世事已有數十載,豈會莫名其妙與一位晚輩過不去。
「雲襄師兄,到底掌教真人當時是如何和你交待的,這《天罡玄冥錄》的下落又是從何處得知?」雲清面帶異色地問道。
雲襄臉上陰晴不定,語聲中便有些不客氣:「怎麼,雲清師弟難道以為我假傳掌教真人法旨?」
「雲清不敢,不過《天罡玄冥錄》自十餘年前被盜走後,早已下落不明,如何就忽然被合歡谷所得?」雲清身為玉虛宮執事,乃是青蓮真人的大弟子,在武當派中與雲襄地位相當。
自有傳聞下任武當掌教之位已內定由雲襄接任,雲清作為「四雲」中排名第二之人,心中隱隱不服,故而時不時便會當面刺一下這位雲襄師兄。
雲襄冷冷地駁道:「師弟,《天罡玄冥錄》何其重要,便是有一點蛛絲馬跡,我等也要追查下去。此消息來源準確無誤,師弟不用質疑。」說罷,他輕撫懷中的【真武劍】,此劍乃武當掌教的信物,乃是青陽真人閉關前交於他保管,也隱隱含了由他暫時執掌武當派門戶之意。
雲清見他故意以【真武劍】壓人,冷哼了一聲:「師兄之言,雲清自不敢懷疑,不過此時掌教真人閉關,吾師與青峰師叔皆受丐幫幫主之邀北上雁門關,武當山便只有我等四人。如今王命徒身在暗處,師兄倒是說說有什麼法子能把他找出來?」
雲修見兩位師兄劍拔弩張,火藥味漸濃,只好插口道:「兩位師兄,不管王命徒是否知曉《天罡玄冥錄》的下落,他前日在蘇州做下的大案,已是犯了眾怒,吾等是不是該先追查此事?」
雲襄雲清兩人皆是默然,他們豈不知道如今江湖人最為關注的便是賀紫煙的下落,只是他二人心不在此,故意不願提及罷了。
此時,便聽見雲心不動聲色地說道:「如果我不曾記岔了的話,賀紫煙如今還在山上吧。」
其餘『三雲』均是面色一變,不錯,王命徒是逃了,可賀紫煙還在山上。三人一想起若是這位峨眉仙子在武當山上再出了什麼差池,那真可真是……
……………………
王命徒自由了,雖然這自由來的有些莫名其妙。
方才在道觀中,忽然闖進一個邋裏邋遢的老道,一口吐沫,吐暈了武當內家高手雲心道人,毫不客氣地撿起竹籃中的大雞腿和酒壺,當着王命徒的面大吃大喝了起來。
然後,這老道一腳踢斷了西域寒鐵打造而成的鐵鏈,又一腳把他給踹出了道觀……
王命徒隱匿在武當山巍峨的宮殿群落下的陰影之中,靜靜地看着亂成一鍋粥的武當山,無數道士明火執仗地來回奔走,大約是正在前殿圍攻莫言歸和巴金輪。
可他的注意力,卻被不遠處一座不起眼的小院落所吸引。
小院門口守着兩個中年道士,任外面呼聲大作,兩人卻巋然不動,顯見是守衛着什麼重要的物事。
王命徒身如魅影,悄悄潛入院中,從窗口躍入了院中的茅屋。
竹床上斜倚着一名女子,披着小衣,長長的頭髮披散着,腰身纖細,盈盈一握尚有餘,臀部微翹,恰似一輪明月。
「什……什麼人?」
這女子一回首,仰起一張絕美的臉蛋,這容顏比莫言歸更清麗三分,精緻小巧的五官楚楚可憐,惹人憐愛。
「是你?」王命徒壓低嗓子說道,眼前的姑娘竟是被他擄走的賀紫煙。
「你……你是那……那個王……」賀紫煙面帶驚喜地指着王命徒。
王命徒皺着眉頭道:「好好說話!」
「我……我不是故……故意的」賀紫煙說着,低下了頭,「天……天生的……」
王命徒一呆,峨眉派這師姐妹二人,一個八卦,一個結巴。離塵師太教誨弟子,也真是一絕。
沒想到賀紫煙又抬頭來,目光堅定地對着王命徒說,「帶……帶我走吧!」
王命徒奇道:「你敢跟我走?你知道我是誰麼?」
賀紫煙用力地點了點頭:「我……我知道發……發生了什……什麼,跟你……你沒有關係,你……你是好人。」
王命徒頓時也樂了,自己縱橫江湖十餘年,燒殺擄掠,無惡不作,卻是從不曾有人稱他一聲「好人」。
若是旁人如此說,只怕王命徒立時便一刀斬了他的腦袋,可眼前這位懵懵懂懂的少女,顯然還是一張白紙。
「一……一路我都……都醒着,你……你也沒……沒對我做什麼……」賀紫煙臉上泛出一朵紅雲。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王命徒邪邪地一笑,刀尖已指在賀紫煙胸口的衣襟上,只要輕輕一划,便是春光乍泄。
賀紫煙卻全然不懼:「你……你嚇我,我不……不怕你,我知……知道你……你是好人。」
王命徒一陣無語,這姑娘似乎認定了他的好人身份。
只見賀紫煙紅着臉說道:「我……我是第一次下……下山,到蘇州……州就偷偷喝……喝了一點酒,回……回客棧時便……便走錯了房間,誰……誰知房中有……有個赤裸的男人,一下打……打暈了我,等……等醒過來,就看……看到了你們。」
「就這麼簡單?」
「就……就這麼簡單……」
「你沒看清他長什麼樣?」
「人家哪……哪裏好……好意思看……」
王命徒轉身朝窗戶走去,說道,「你走吧,回峨眉去。」
「你……你要去哪……哪裏?」賀紫煙急忙從竹床上坐起來。
「前山,救人。」
王命徒正要跳窗而出,忽聽見前院傳來兩聲輕微的悶哼,他心生警惕。可他尚未及反應,一位黑衣蒙面老者,已經輕輕推開木門,走了進來。
王命徒不知這老者是何來路,但以他的功力,卻幾乎感覺不到這老者的存在,仿佛只是燭光下的一個陰影。
王命徒的眼眯了起來,這老者身上明明沒有任何殺氣,卻讓他如墜入了極度的危險之中。
「走!」王命徒一把拽起兀自一臉迷糊的賀紫煙,直接扔出了窗外。
黑衣老者一言不發,只盯着王命徒默然不語,似乎在確認他的身份。
王命徒一咬牙,手中潑風刀劃出兩道殘影,狂風暴雨般向老者攻去,在黑衣老者巨大的威壓之下,王命徒幾乎不假思索地使出了全力。
黑衣老者在刀光中紋絲不動,這數十刀卻全落了空。
忽然,這黑衣老者動了,他簡簡單單一個化掌為刀,直切向王命徒面門。
王命徒不敢大意,棄了右手刀,深吸了一口氣,體內合歡訣真氣急速運轉,也是一拳迎上。
砰,王命徒這一拳如石沉大海,那黑衣老者的掌鋒仿佛一片虛無,將王命徒這一拳化解的無影無蹤。
王命徒眼前一花,黑衣老者已到了他背後,他只覺得背心要穴一麻,已是癱軟在地。他無聲地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聲音,唯有一絲淡淡的檀香味在空氣中漸漸揮散。
「該死,是少林的【檀木刀】,這武當山上,怎麼會有禿驢……」這是王命徒昏厥前最後一個念頭。xh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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