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眼前的周暮雪,王穆不禁暗嘆,歲月不僅是一把殺豬刀,還是一把好雕刻刀,竟然將那個淳樸的小莉雕的這般楚楚動人。
王穆看的有些發呆,直到手中的煙頭慢慢燃盡燙到手指才反應過來,尷尬的笑了笑:「你變了。」
周暮雪嫣然一笑:「是嗎?你也變了呢。」
不笑不要緊,這一笑又讓王穆心神蕩漾,那麼熟悉的一笑,曾近無數次在王穆的夢裏縈繞。
有時候王穆覺得真的已經把小莉忘了,但是今天再見時,他才發現,在他心裏,小莉從來沒有離開過,只需要一個鑰匙,那些回憶便又從心裏涌了出來。
周暮雪走了過來,風從水壩吹了過來,那一瞬間,王穆真的覺得她美如天仙。
周暮雪在王穆身邊坐下,王穆尷尬的向邊上挪了挪,看着王穆害羞的樣子,惹得周暮雪又是一笑。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害羞了啊,你忘了當初在一起的時候拉着我的手還偷偷親我呢。」
王穆傻笑了一下,說道:「當初不是還小不懂事嘛。」
王穆問道:「你什麼時候改了名字?」
周暮雪低下頭說道:「畢業後,我爸讓我參加一個電視選秀節目,覺得我名字不好聽,就改成了周暮雪。」
「那後來呢?」王穆趕緊問道。
「後來,哪有什麼後來。當然還是沒有選上。」說到這裏,周暮雪低下頭仿佛有些害羞。
王穆想想也是,當今社會就是如此,想贏得選秀節目或者進入娛樂圈,多半會有些不為人知的潛規則,周暮雪是萬萬不會做那種噁心之事。想到這裏,王穆不禁還有些竊喜。
「當初你走後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呢?」周暮雪問道。
王穆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打過,但是沒有人接。」
王穆當然不會告訴周暮雪其實是她的家人不讓他再聯繫,畢竟過了這麼多年,再說那些已經沒有意義。
「對了,這些年過的怎麼樣?」王穆問道。
周暮雪眼神一下暗淡了下來,說道:「你走後再也沒有聯繫過我,我以為我們再也不會見了。後來我爸爸托關係讓我上了市里一個不錯的醫科大學,後來在學校認識了一個男生,交往了一段時間覺得不合適就分開了。畢業以後我進了市醫院工作實習,本來馬上就能轉正,我爸爸前幾天打電話又讓我回來相親。」
聽到周暮雪要相親,王穆顯得很是失落,但是他不會說,畢竟他們早已結束,她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
兩人又聊了很多,從小時候到分開後的事,兩人又說又笑,不知道的人一定會以為這是一對熱戀中的小情侶。
王穆突然不再說話,靜靜的看着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周暮雪,此時的王穆多麼想再回到那一年還在學校里和她朦朧的相愛,多麼想時間停留在這一刻。
容不得王穆胡思亂想,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美好的幻想:「周暮雪,你在幹什麼?和一個陌生男人在這裏打情罵俏,成何體統。」
粗狂的女生一下破壞了這童話一般的景象,王穆憤憤的回頭看去,說話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周暮雪的姐姐周慕容。
對這個周慕容王穆可是絲毫沒有好感,當然,對於周慕容王穆也只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窮鬼。
周慕容走了過來拉着周暮雪就往回走,對於這個姐姐,周暮雪還很是怯怕。
臨走時,周暮雪還俏皮的給王穆做了一個電話聯繫的手勢,惹得王穆又是一陣心神蕩漾。
見到了久未見面的初戀,王穆此時心情大好,點上一根煙慢慢往家走。
一路上見到村裏的叔叔大爺,免不了一人遞給一根煙,等到了家門口時,一盒煙早已空空如也了。
站在門口,王穆剛要進門,就聽見父母在屋裏的交談聲。
王父說道:「兒子也不小了,該結婚了吧。」
王穆並不多言,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你看着辦吧。」
王父大喜:「我看隔壁村老李家的丫頭不錯,長的好看,關鍵是那家人本分,上次老李頭還和我說起這事呢。選個日子我帶着兒子去提親,事情說下來咱們就大辦,到時候把十里八鄉的親戚朋友都找來。」
誰知王母聽後大怒:「你有多少錢啊還大辦,一個撿來的野孩子,你有必要這麼瞎*心嗎?」
王父也火了:「什麼揀來的野孩子,你再亂說試試!」
王母依舊不依不饒:「本來就是,這麼多年咱們一家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吧。從剛撿來那麼大一點,一把屎一把尿供他長大,讀書上大學,他現在工作了,有孝敬過我們嗎?你還嫌在他身上花的錢不都多嗎?」
王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我再說一遍,王穆是我兒子,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從他剛來我們家我就把他當親生兒子看待。」
聽到這裏,王穆心都碎了,他好像知道了些什麼。看着父母的爭吵還在繼續,王穆揉了揉眼睛,走進房間。
看到王穆進來,夫妻二人的爭吵戛然而止,屋裏一下子出奇的安靜,王穆擠出一絲笑意:「爸媽,我回來了。」
父親想起剛才的對話,忽然有些不知所措:「這孩子,出去這麼久,你娘都擔心你了。」
王穆轉過頭看着母親,深深鞠了個躬:「對不起,讓您擔心了。」然後轉過身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間。
王母錯愕的站在原地,自言自語道:「他是不是聽到了?」
王父大喊道:「都怪你,孩子好不容易回一趟家,你的嘴咋就那麼惡毒呢?」
「我嘴怎麼惡毒了,本來就是個野孩子,還裝什麼裝。」
王父終於抑制不住心中的憤怒,抬手就是一巴掌:「你住嘴,我怎麼娶了你這麼個惡婆娘。」
王母捂着臉哭道:「你竟然為了這麼個野孩子打我。」說完跑出了家門。
王父站在原地大喊道:「給我滾,最好別再回來。」
……
王穆不知自己何時睡着,醒來時已經是夜裏一點,身上蓋着一個薄被子,想必是父親進來過。
走出房間,屋外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父親房間燈還亮着。
王穆走了進去,看到父親一個人坐在炕頭喝悶酒,燈光下,父親神情很是憔悴。
王穆看的心疼,說道:「爸,別喝了,對身體不好。」
王父看到兒子,招了招手讓他坐過來,慢慢說道:「兒子,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些事爹該告訴你了。」
聽到這裏,王穆大概能猜到父親要說的是什麼,趕緊打岔到:「爸,您別說了,快早點休息吧。」
從小到大,父親對自己恩重如山,除了母親偶爾的冷言冷語,王穆在這個家還是很開心的,他不願意捅破那層窗戶紙。
王父卻還是堅持要說:「其實,你不是我和你娘的親生兒子。」
雖然早就知道,但是此時從父親的嘴裏再說出來,王穆仍然有一種抑制不住眼淚的衝動。
他知道,說出這話父親心裏一定也很不好受,他淡淡的說了一句:「我知道。」
父親好像沒有聽到王穆的話,繼續自言自語般說道:「我和你娘結婚十年,你娘沒有給我們王家添個一男半女。後來你奶奶也因為去觀音廟上香為你娘求子,半路遭了難。後來我心灰意冷,每天也不理田裏的農活,日子漸漸過不下去了。後來有一次我去村口小賣店去買酒,路過田邊,在地壟上發現了你。當時你身上裹着一個黃色絲綢被子,被子裏邊還裹着個手鐲,看樣子也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孩子。我當時就覺得你是上天賜給我們王家的禮物,你娘也一直很疼愛你,每天不管幹什麼都要抱着你。「說道這裏,王父臉上還掛着一絲幸福的微笑。
「直到有一年,你娘生了場大病,找了很多醫生都沒用。後來請了隔壁村的張神婆,她說是你命里克你娘,所以你娘開始漸漸疏遠你。說來也怪,後來你娘的病真的慢慢好了,所以她就真的信了那個神婆的話,才對你不好的。」
父親說完這些話,常常的舒了一口氣,或許是這麼多年來守着這個秘密他也不好受。
「如果想找你的親生父母就去找吧。」王父喝了一口酒,慢慢說道,然後起身從炕頭的柜子地下翻出一個包裹,裏面裝着的正是當年包裹着小王穆的那個絲綢被子和一個造型奇特的手鐲。
王穆拿過那個手鐲,仔細的看着。第一眼看見這個手鐲,王穆就覺得很是親切,哪種親切感是發自內心,仿佛這個手鐲陪在他身邊已經許多年,王穆也很奇怪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感覺。
最終,王穆還是放下了手鐲,靜靜的說道:「爸,你剛才講的故事很感人,不過我是你的兒子,一直都是!」
不是所有的真相都能被人所接受,我所堅持的不一定是最好的,卻一定是我認為最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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