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載江湖 第58章 衝突
張府大堂，一張大桌子擺在堂內，各種酒菜羅列其上色澤誘人，香氣撲鼻，令人聞之不由食指大動。
桌子前僅有三人分立而坐，家主張萬山，武當方暮雲，以及點蒼掌門劉崇遠。
三人身後，各自有着屬於自己的侍衛持刀兵嚴密警戒，像是在彰顯自身的力量。
葉洛到場的時候，劉洋剛剛和劉崇遠說完話，看到葉洛和方若曦緩步進入，方暮雲率先招手示意。
「葉洛回來了，還沒吃飯吧，坐下來一塊吃點兒。」
「徒兒給師尊請安。」
葉洛抱拳躬身，徑直走到方暮雲身邊，卻並未立刻坐下。
突然，劉崇遠打量過葉洛後，輕哼一聲淡淡開口：「你就是葉洛？倒生了副好皮囊。」
聽到這話，葉洛本人渾不在意，方暮雲、張萬山臉上卻頓時顯出不悅，方若曦更是氣的呼吸都急促了幾分，要不是方暮雲在場，保不齊都可能直接上去破口大罵。
什麼叫生了副好皮囊？江湖人向來不會在意長相如何，尤其是男子，能力永遠比外表更重要。
劉崇遠只是掃了葉洛一眼便看出他的修為深淺，再說出這種話，言外之意就是說葉洛除了長相能看之外，修為根本難以入眼。
作為葉洛名義上的師父，方暮雲感覺就像是被人抽了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疼。
「劉掌門此言差矣，我這徒弟雖然修為不高，卻不是能任人輕視的。早在剛剛踏足武道之時，他便能用計將武道三重天的歹人擊斃。」
「鬼蜮伎倆，難登大雅之堂。」劉崇遠鄙夷冷哼，「習武之人要的就是刀劍相擊快意恩仇才對，心思再精明，若不肯潛心習武，終其一生估計也就這點兒出息了。」
「呵呵…」
方暮雲搖頭輕笑，面上不動神色，心裏卻已經生出了怒氣。
「那依劉掌門所言，我該如何教導才能讓徒兒有出息？」
「哼，那是方掌門自己的事，本座一介外人哪裏有資格指點。」話是這樣說，劉崇遠臉上卻浮現出一抹自豪，扭頭拍了拍劉洋的手臂，笑道：「像我這兒子，修煉上就從來不用我操心，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三重天頂峰修為，假以時日破入四重也不遠了。」
「都是爹教導有方。」
劉洋適時地捧了一把，劉崇遠頓時寬心大悅點頭連連。
看到這一幕，方暮雲默默不語，方若曦卻再也忍不住，上前兩步伸手指着劉洋，嬌喝道：「本姑娘四重天都沒怎麼嘚瑟呢，他個區區三重天就敢沾沾自喜，有什麼好高興的！」
「曦兒！」
方暮雲低喝制止，但葉洛一眼就能看出來，這語氣中更多的卻是在鼓勵。
果然，得到方暮雲的肯定，方若曦徹底沒了忌憚。
「劉掌門，你的兒子是你手把手教導，結果呢？二十多歲才只有三重天的修為。相反的，我爹就從沒認真教過我武功，我這四重天修為說白了就跟大風颳來似的。葉洛入門不到兩月，從踏入武道開始一路高歌猛進，幾天光景就已經是二重天，誰教的好教的不好，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出來。」
「豈有此理！」一聽這話，劉崇遠不禁面色漲紅，氣急敗壞的怒道：「你那等天賦縱觀江湖萬千青年才俊，又有幾人能比得上？你爹對你放任自流實乃暴殄天物，憑白荒廢了這天縱之資，若是放在本座這裏，早就教導出五重天高手了。」
聽到兩人的對話，饒是葉洛都不禁愣了一下。
他早就知道方若曦天賦異稟，卻也沒想到居然能得到江湖絕頂高手點蒼派掌門這般高的評價。
明明前幾天方若曦才被方暮雲禁足，直言修為不破四重天不得下山，不料時隔幾天再見到方若曦，還以為是跟着方暮雲外出閒逛，根本就沒敢想像，方若曦竟然是修為有了突破。
十九歲的四重天，這種天賦放在江湖上幾乎稱得上獨一無二，數百年都沒有過這種天縱奇才現世，就這還是方若曦不喜歡修煉的結果，如果潛心苦修呢，那又該具備怎樣可怕的修為？
想到這裏，葉洛稍微有點能體會劉崇遠的心情，扭頭再去看劉洋，臉色陰沉雙拳緊握，額頭上青筋暴起，眼神閃爍飄忽不定，情緒複雜萬分不一而足。
之前聽方若曦說起過，這劉洋似乎曾向方暮雲提親，這樣一來也就多少能理解，為什麼劉洋會對葉洛那麼反感了。
年齡和方若曦相仿的，修為上幾乎無人能與之比肩，修為差不多的，年齡又相差甚遠，別說劉洋有壓力，葉洛現在都感受到了來自方若曦的沉重壓力。
「也該是他倒霉，好巧不巧碰上了若曦。」
心中感嘆不已，似是在同情劉洋，又好像在慶幸自己。
葉洛低頭思索的時候，劉崇遠已經被方若曦擠兌的啞口無言，一張老臉漲得通紅，伸手指着方若曦想要反駁些什麼，卻每次都被方若曦毫不留情的打擊回去。
方暮雲貌似很喜歡這幅場景，既不阻攔也不吱聲，劉崇遠心中怒意蒸騰，看着旁邊身體劇烈顫抖的劉洋，冷然低喝一聲，立刻一股狂暴的真氣朝四方肆虐開來。
真氣驟襲，方若曦猝不及防首當其衝，方暮雲見狀眉毛猛然一動，大手一揮真氣浩蕩而出，一掌便化解掉這股氣浪。
「劉掌門，你想做什麼？」方暮雲霍然起身冷然質問。
劉崇遠怒然拂袖，憤聲道：「好個牙尖嘴利的丫頭，方掌門，你可真是養了個好女兒啊。」
「那也比不上你養的好兒子。」
方暮雲不動聲色的又在劉崇遠心口上補了一刀，劉崇遠險些被氣的經脈鬱結，冷哼一聲別過頭去全當沒聽見。
似是心有不甘，劉崇遠眼珠子快速一轉，神態瞬間由陰轉晴，燦爛的笑着說。
「方掌門千金天賦卓絕，着實讓本座驚訝不已，不過也正是這種人中龍鳳才配做我點蒼派的媳婦。方掌門，本座之前和你商量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聞言方暮雲眉頭不禁一皺，方若曦頓時急了，伸手安撫示意，方暮雲看着劉崇遠輕輕搖了搖頭。
「劉掌門，不瞞你說，內人走得早，曦兒是我一手帶大，我現在就她這麼一個親人，說是比我方某人自己的性命都重要也毫不為過。所以婚事上面，我並不想過多干涉，更不想給曦兒增加煩惱，這親事…我覺得還是從長計議為好。」
「從長計議？」劉崇遠低聲輕哼，「方掌門，你的女兒也差不多快二十歲了吧，再不着急成親，等再過幾年恐怕就嫁不出去了呢。」
「老傢伙你說什麼昏話，本姑娘會嫁不出去…」
「曦兒不得放肆！」眼看劉崇遠臉色陰沉下來，方暮雲趕忙制止她，「劉掌門再怎麼說也是江湖前輩，豈容你無禮傲慢，還不快道歉。」
「爹~」
「道歉！」
「哼。」
方若曦心緒不懣，不悅的瞥了劉崇遠一眼，有氣無力的抱抱拳，「對不起。」
「呵呵…無妨無妨，小孩子家口無遮攔實屬常事，不過出去可就不能這麼隨便了。」
劉崇遠看似勸說，實則卻內藏警告之意，方暮雲聽懂而不點破，揮揮手示意方若曦退後，方若曦不情不願，最終還是葉洛拽了她一把，這才安撫下來。
看到這一幕，劉崇遠眉毛一挑，又說：「方掌門，你這徒弟似乎和令媛的關係不淺吶，連你這做父親的都管不了，這小子卻能輕鬆制住，莫不是他其實是你內定的女婿？」
方暮雲正要解釋，葉洛先他一步開口說話了。
「劉掌門此言差矣，若曦師姐雖然性格稍顯乖張，秉性卻十分純善，對於講理的人自然言聽計從。恰好晚輩修為不濟，凡事只能靠說理，師姐她當然會尊重我的意見。」
「剛回去一個牙尖嘴利的丫頭，又出來一個能言善辯的小子。方掌門，難不成武當就只會耍嘴皮子？還是說你方掌門教育後人也就動動嘴。」
劉崇輝言辭間毫不掩飾譏諷嘲弄，饒是以方暮雲的涵養都不禁有些惱火，方若曦更是柳眉倒豎怒容隱現。
葉洛心一動，輕輕一笑走上前去。
「這嘴皮子雖說是走江湖吃飯的傢伙，卻也不能保證頓頓吃好。想吃好，還得靠拳頭。」
「你的意思是說你的拳頭很硬嘍？」劉崇遠意有所指的瞥了他一眼，葉洛點頭稱是。
「別的不敢說，至少令郎這等貨色，我還是可以隨意應付的。」
這話一出劉崇遠臉色微變，劉洋更是怒不可遏，「臭小子你說什麼！」
對於兩人的態度，葉洛輕輕一笑渾不在意，自顧自的繼續說：「哦對了，剛剛令郎在門外和我相約切磋拳腳，晚輩欣然答應，不知道劉掌門意下如何？」
「切磋…哼，無知小輩。」
劉崇遠冷笑連連，上下打量了葉洛一番，蔑然撇嘴。
「就你這種二重天的修為，也敢狂言與我兒子切磋，可別送了命才是。」
「這就不勞掌門操心了，晚輩就問一句，掌門是否同意？」
如果說一開始看到劉崇遠和方暮雲坐在一起吃飯，葉洛還以為彼此關係不錯，但通過一番交談觀察得知，方暮雲對點蒼派絕無半點好感，否則也不會放任方若曦出言蔑視，更不會任由葉洛在此大放厥詞而紋絲不動了。
心神大定，葉洛有了打算，讓過劉崇遠直接將目光投到劉洋身上。
「劉洋少俠，不知少俠剛才在門前提到的切磋一事，是用哪張嘴說的？」
「什麼哪張嘴？」劉洋疑惑，「難道你有兩張嘴？」
「非也非也。」葉洛輕輕擺手，燦爛微笑，「正常人當然沒有兩張嘴，我也不例外，不過劉公子就未必了…」
話音一頓，葉洛臉上突然浮上一抹森冷，眼瞼低垂目光深邃漆黑。
「究竟是拿放屁當說話，還是拿說話當放屁，選擇權可都在劉公子你的手裏呢。」
(本章完)
